昏暗陰森的溶洞裡麵,破敗斑駁的浮世繪壁畫上的無麵人突兀出現了五官。一張張麵目陰翳的蒼白臉孔,直勾勾地盯著地上的活人,表情孤傲冷冽,像是諸神在審視凡間的螻蟻。“鄒前輩!活見鬼啊!”蘇騰龍有些不敢相信地叫喚著,他使勁地揉著自己的雙眼,但是眼前的情形就是這麼的現實逼真,由不得他不相信。鄒先生聽了這話也馬上瞄了一眼壁畫,不過並沒有見到什麼五官,他不解地問了地上的三人一句:“哪裡有鬼?什麼人臉?”“那裡!那裡啊!”蘇騰龍嚇得直往後靠,忽的又想起來身後也有壁畫,轉過身子搭眼一瞧,竟然發現身後的壁畫也已經長出了蒼白的五官,這下子更加的神經兮兮,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怎麼了,有人臉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徐長生由於是剛剛醒來,所以並不曉得究竟發生了什麼,這下子望著蘇騰龍和鄒先生截然不同的反應,一時間也有一些摸不著頭緒。“彆吵吵,先生我看看!”鄒先生嗬斥了他一嗓子,站在他的角度又看了半晌,接著蹲下身子又仔細地瞧看了一下四周,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嗓子。“有什麼發現?”鳩羅刹也饒有興致地湊了過來,畢竟如今的情況,她也搞不清楚。“你就站在那裡,看四周的壁畫是不是沒有五官?”鄒先生問了這麼一句,鳩羅刹聞言四下裡瞧看一番,讚同地點了下頭。鄒先生又轉過頭對著身邊的兩人說道:“你和銃子小友一起站起身子,看看還能不能看見這壁畫的五官?”蘇騰龍和胡銃子聽了這話,將信將疑地直起身子,再朝著四周瞄了一眼,立時間驚異的合不攏嘴,因為四周的麵龐五官竟就這般憑空消失了!“你們再慢慢地蹲下身子,看看是不是那些空白的臉又開始多出了五官來?”鄒先生笑了笑再次指揮起來,二人依著話緩緩地蹲下身子,果然發現那壁畫上的臉開始逐漸長出了眼鼻嘴!鳩羅刹聽了這話也來了勁頭,開始模仿著他們的動作進行試驗,果然也見到了這種怪異的現象。“這是怎麼回事?光學折射嗎?這洞裡頭除了有一些岩漿泛上來的光外,沒有什麼折射光源吧?”鳩羅刹有些想不明白地問了一句,連目前的困境都有些拋之腦後了。鄒先生又仔細地摸索了一下四周的壁畫,有些領悟地捋了一下胡子:“這個嗎,的確是和角度與光照有關係,不過從根本上說,還是角度的問題!”鄒先生招呼眾人去摸索那些壁畫:“自己去摸摸看,是不是有什麼遺漏的地方?”眾人聽了這話紛紛上前撫摸,沒過多久就聽見了胡銃子熟悉的莽撞嗓門:“他奶奶的!這玩意感情好不是畫的,是他娘的模子刻的!”“說的不準確,應該說是一種特殊角度的浮雕。”鄒先生糾正了他一句,指著四周的壁畫說道:“這裡麵的浮雕手法非常精細輕微,在我們與之對視的時候,即處在同一水平麵的時候,是完全沒有立體感的,所以看不到五官。”“難怪,我方才還以為這臉上的刻痕是他們故意把五官摳下去了。”鳩羅刹有些領會地說了一句,鄒先生嗬嗬一笑,點了下腦袋。“鄒前輩,按你的話說,必須找到正確的角度才能看見臉上的浮雕對吧?”徐長生在地上問了一句,他的身子已經站不起來了,所以隻能無奈的發著聯想。“這小日本也忒彆扭,俺瞧個畫兒還他娘的得撅著屁股,就是忒矯情!”胡銃子本來就沒什麼藝術細胞,這種東西在他的眼裡,連豬蹄兒都不如。“小友這話說的有失偏頗,不是撅著,而是跪著。”鄒先生強調了一句,補充說道:“我們之所以能蹲著看到,是因為和日本人跪著的視角差不多,他們天生個子矮,所以我們即便是蹲著,都比他們挺直腰杆跪坐著高!”這話說的眾人都是一樂,氣氛一時間緩和了不少。蘇騰龍也有些玩味地說道了一句:“那豈不是他們的大佐要看壁畫,也得先給跪了?”“這話說的不假,其實這就是日本的軍國主義思想了,這種跪坐的傳統也是如此,畢竟是日本人的東西,奇葩變態的思想文化咱們也搞不懂,不還是有什麼性文化交流會嗎,都是他們搞出來的東西。”鄒先生玩味地說著,邊說邊捋著自己的山羊胡子。“還是想想眼下怎麼辦吧,外邊的畜生死光了,沒了落腳的地方,怎麼往下走?”鳩羅刹有些憂慮地望了外麵一眼,有些無力地說了一句。眾人的氣氛一下子被這句話給搞得再次糟糕,畢竟眼下誰都知道,如今的情況連上去都沒有方法,更加彆提往下走了。“這麼下去,估計得死在這兒了。”蘇騰龍也開始發起愁來,因為方才老飯勺去測量了一下,距離眾人最近的上一層鐵索橋,離眾人也有將近一百多米,除非是鳥,不然的話根本不可能上的去!“他奶奶的,早知道就讓怪力丫頭少打點兒蛾子人了,現在這幫畜生都飛沒了,不然的話抓它幾隻拽著就上去了!”胡銃子埋怨地瞪了一眼薇薇安,結果很顯然,又被對方無情的鄙視了。“就你這體格子,幾隻鳥兒都得讓你給反拽下去,再者說你又不是它爹,人家為啥要聽你的?”匪溜子嘲笑了他一句,胡銃子仔細一琢磨覺著是這個理兒,因而也就不再噪耳發牢騷了。“鄒先生,你能不能用你的挪威鉤子做個扣,等你爬上去了再拋下繩子來接我們?”鳩羅刹有些希冀地問了鄒先生一句。“的確是個法子。”鄒先生並沒有什麼肯定的答複,他走到懸崖邊上仔細望了一眼,又試了試手上的勁道,歎了口氣說道:“不大容易,這裡麵的高度雖說在我的繩子拋擲範圍,但是這種挪威魚鉤畢竟比不得登山鉤,不敢保證能不能長時間禁得住眾人的體重,所以說有一定的風險。”“那可怎麼辦?往上不行往下也不行,等死也得選個地方啊?”老韓擺著一副哭喪的臉,有些憋悶地吐了一口大氣。鄒先生沒有再多說什麼,摘了隔熱服的帽子,坐在那裡抽出關東煙帶,一口接著一口的猛烈抽煙。灰褐色的煙圈纏繞著像北平的霧靄,一時間映照的這個老人滿麵愁容。忽的,他似乎是想到了一些什麼,磕了磕煙袋坐起身子,又回到洞裡瞧看起上麵的壁畫來。“你這先生也忒沒正經,都快死翹翹了還在那邊兒搞窮酸研究,那玩意兒能給你生坨鐵蛋子搭橋啊!”胡銃子不改風采,依舊是出言不遜。鄒先生懶得去理會他,自己又仔細地研究了一下,忽的一拍大腿叫喚了一嗓子:“果然這般門道!”鳩羅刹等人一驚,慌忙湊了過去詢問起來。鄒先生不慌不忙地笑了笑:“我們都想歪了,其實要從事物的最本源用途去想,那麼問題就變得簡單了許多。”說著,鄒先生指了指鳩羅刹的傲人胸部:“我問你,這是什麼?”“胸啊?”“這是什麼?我問的衣服裡頭!”“還是胸啊!色老頭你究竟想要乾嘛?”鳩羅刹雖說是個潑辣的婆娘,但讓一個猥瑣枯瘦的老叟指著自己的事業線,也顯得頗為不自在。鄒先生有些尷尬地又瞄了一眼,咽了口口水說道:“那個......我指的是你衣服裡麵的黃頁拓片。”鳩羅刹被這句話搞得五味雜陳,大局為重也就沒有多說些什麼。她迅速把懷裡的拓片取出來丟到他手上,有些彆扭地喝罵了一聲:“把你的臟眼睛移開!”“失禮,失禮。”鄒先生有些玩味地笑了笑:“這黃頁拓片上顯示的溶洞號是有鑰匙匹配的,既然有了這麼多的鑰匙,就不可能是憑空的擺設,就像我方才的推論那般,一定是用來開一些什麼的。”“但是我們把問題想的複雜了,我以為這些鑰匙一定會是開一些溶洞裡的其他東西的,畢竟沒有青銅門了,但是現在我覺著,這些鑰匙就是簡單地開門工具,僅此而已!”鄒先生說完叫著大家看地上的痕跡,接著問道:“看出什麼來了沒?”“哦!”便在此時,蘇騰龍有些驚訝地尖叫了一聲:“這裡麵的劃痕雖說十分複雜,但是並沒有往出走的劃痕,隻有往裡進的劃痕!”其他人驚訝地仔細一比照,還真的如他所說那般!鳩羅刹有些疑惑地說道:“既然這樣的話,那就說明這些軍火設備都隻進了這個房間,而沒有被運送出去嗎?但是很明顯這裡的東西都被人運走了啊?”“這就是問題所在。”鄒先生說著指了指地麵:“你們有沒有考慮這麼一回事,這裡麵有如此多的軍火儲備,方才我們下來的時候,那些橋梁又那麼的密集,試問連我們稍微胖一點的胡銃子都會卡住的空間,這些大家夥又是怎麼運出去的?”“俺哪裡胖了,這叫魔鬼身材......”胡銃子不滿地嘟囔了一句,不過鄒先生這話依舊是石破天驚般震撼。“你的意思是,它們不是從正門口運出去的?”鳩羅刹有些不敢相信地問了一句。“不錯,這溶洞裡頭一定會有一個暗門互相聯通著,所以說這些大家夥才能暢行無阻,這種設置有些類似於放火緊急疏散通道,而外麵的鐵索橋完全就是為了走人的!”鄒先生自信的說出結論。“好吧,就按你說的,暗門在哪?”鳩羅刹四下裡瞄了幾眼,沒有發現什麼苗頭。鄒先生嘿嘿一笑:“想知道答案的話,就都跪下來!”說著,他便自己率先在洞裡跪了下去。眾人也都沒什麼忌諱,當下也跟著跪坐了下去,一時間又一次看見了那些壁畫人臉。鄒先生指著牆壁上的人臉說道:“仔細看看,他們的眼神有什麼規律?”眾人這才順著他的手指看去,不過這麼一看又是一陣倒吸冷氣,原來溶洞的壁畫竟然都在齊刷刷地望著一個方向,方才蹲下的姿勢並不正規,所以沒有發現這一點。“這裡的浮雕要低下身子就能見到五官,但是要想看到真實的眼神,就必須像那些崇拜天皇一般的信仰者一樣跪著坐下,所以說,他們的眼神已經告訴了我們答案。”鄒先生順著壁畫的眼神遊移著手指,最後定格在了內壁的牆上。那裡有一個江戶時代的士兵正在手握鐵戈,在他的心臟部位,有著一個肉眼難辨的鑰匙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