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爾濱麒麟鬼窟第五層,九號溶洞。陳三秋和老韓穿著碎花紅色內褲一溜小跑,和前來接應的鄒先生等人撞了個滿懷。“石頭!裡邊的石頭要吃人!”老韓喘著粗氣依舊是驚魂未定,眾人走近了才發覺,二人身上全部都是青紫的淤血傷痕,看樣子似乎是被某種不知名生物的爪子撓出來的。“走,去看看,獸醫大夫你留下照看著點兒。”鄒先生沒有多說什麼,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沒有任何仁義理智可講,不想死的話,隻能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這個幽深神秘的麒麟鬼窟,裡麵的生物鏈在不斷揪住眾人的心神,半分手軟或遲疑,都有可能成為鬼窟寄養的畜生的天然祭品。第九個溶洞的洞口處,爆破炸藥產生的煙塵還沒有完全消散,空氣裡麵的刺鼻氣味還是有一點濃重,一時間有防毒麵具的人都佩戴上了,沒有的也都用濕毛巾纏住了口鼻。洞裡麵的設備與其他的溶洞一般無二,隻不過試管裡麵竟然沒有太多的水。鄒先生仔細瞧了一眼,才發現是爆破的時候力道沒有掌握好分寸,將幾個試管壁給炸裂了,水從碎裂的缺口處不斷流淌出來,如今眾人的腳底下已經有了不小的水窪。“石頭呢?”鳩羅刹問了一句,不過隨後便自己找到了答案。在已經漏水的幾個試管之中,有一個裡麵有一塊類似於矽酸鹽類的石頭結晶體。裡麵的水放出來以後缺少浮力,所以都沉澱在了試管的底層基座上了,紅褐色的岩石外表沒什麼出彩的地方。“這玩意兒能吃人?”胡銃子有些哂笑得鄙視了老韓他們一句,他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當下便伸出大手,從缺口處拍了拍那塊石頭。鄒先生本來還想提醒他注意安全,見他沒什麼事情也就放下心來,忽的心裡一想覺著不大對勁,畢竟陳三秋他們又不可能自己把自己扯成那個樣子,這裡頭可沒有人欣賞他們兩人的鋼管舞表演。果然,前麵的胡銃子忽然手上吃痛,搭眼一瞧竟然發現裡麵的石頭動了!一個紅色吸管一樣的東西從石頭縫子裡鑽了出來,一口咬住了他的食指,直接將這個莽撞漢子給咬的齜牙咧嘴直叫喚娘。“媽的,這石頭長牙了!”鄒先生當時就舉起槍朝著石頭打去,奈何子彈竟無法打破這層石胎的外皮!除了將上麵的一點灰塵與藻類打的四散紛飛之外,整張石皮依舊是完好無損。不過有一點還算是好消息,那就是這個吃人的石頭總算是張口了,胡銃子將腫得跟豬蹄一般的食指收了回來,嚇得一邊後退一邊摸後腰上的槍。本來膿水密布的食指已經被吸吮的乾乾淨淨,不過胡銃子身上的膿瘡已經馳名中外,即便是這塊吃人的石頭也不見得能受得了,估計這也是它鬆嘴的最大原因了吧,畢竟哪有吃膿水像吃棒棒糖一般越吃越眷戀的。試管裡麵的石頭似乎吃中毒了一般,不斷地激烈掙動著到處碰壁。這玩意兒的力氣出奇的大,石頭外皮又堅硬得嚇人,因而每一次撞擊,都能讓光滑的試管表麵毀一次容。胡銃子見著了也明白要發生什麼,當下便灰溜溜的離了老遠的距離。沒過多久,吃人的石頭就將試管的缺口兒撞大了一倍,接著便是一個標準的前滾翻,完美落到眾人的前腳空地上。鄒先生這才看的仔細些,這玩意兒竟然生了一個石頭一般的龜殼,能有將近一公尺的高度,火紅纖瘦的四肢都比正常人類長一倍,有點像長滿了皺紋的小孩子,頭上的毛發又長又亂,並且有一個類似於緊箍咒一般的凹陷器官。石頭怪物顯然是吃了不少的啞巴虧,滾到了地上不住地大吐酸水,一邊吐一邊用怨毒的眼神盯著胡銃子看,那神情反倒有那麼幾分傳神與搞笑。看著吃人的石頭變成了會痛的石頭,一時間眾人都有些心神緩和起來,很明顯這玩意兒是沒什麼攻擊意識的,當下也就都放下了槍。“真不曉得老韓他們生的是不是膽子,怎麼連這種小東西都會怕的要死?”胡銃子一見沒什麼危險,便又開始不長記性起來。他大搖大擺地走到了試管邊上去逗弄那個小家夥,鄒先生知道他就這德行,因而也懶得去管束了。“咦?”胡銃子似乎發現了一些什麼,一下子把眾人的神經又凝聚了起來。隻見胡銃子兩手抓著那玩意兒的四肢,有些不解地念叨了一句:“這小猴子的爪子不像啊?”“不像什麼?”匪溜子有些緊張地問了一句。“不像是他們身上的抓痕!”胡銃子這才看出區彆來,老韓和陳三秋身上的抓痕,明顯比這個小家夥兒大太多了!胡銃子疑惑地朝著大家發問,卻發現眾人都神情古怪地盯著自己,不由得警惕起來檢查了自己的身上。可是,檢查後並沒有什麼異常的狀況,而且手裡頭的小東西也乖張的很。剛想問的細致一些,就發現鄒先生端著槍指了指他的身後,打了個手勢告訴他,有點不對勁!由於沒有人說話,帶著石皮的小家夥兒也沒有作聲,一時間胡銃子終於聽出了些細微的摩擦聲響。那種感覺,與一條滑膩膩的泥鰍爬過塑膠管道的聲音十分類似。沒過多久這種聲音戛然而止,似乎是泥鰍爬到了儘頭一般。“噗——嚓!”一聲沉悶怪異的聲響從他背後傳來,胡銃子猛地回過了頭,麵前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堆黏糊糊的黑色生物,足足有一個成年人的大小,隻不過怎麼看都像是一個變異的碩大泥鰍。這種感覺是十分惡心的。想象一下,在衝茅廁時突然從下水道裡鑽出一堆黑乎乎的泥鰍,或者是參觀水產養殖場時,眼前參觀水幕裡的出水口中突然竄出一條碩大的凝腥死魚......總之,現在胡銃子心裡頭什麼古怪念頭都過了個遍。令人奇怪的是,這團黑乎乎的怪物並沒有發動任何的攻擊。胡銃子也不敢輕舉妄動,直到這麼僵持了一刻鐘左右,鄒先生才小心翼翼地上前用槍尖兒挑了挑,確定這東西已經死亡了,而且是剛剛死亡不久。更加令眾人疑惑不解的是,胡銃子手裡麵的小家夥,這時候也開始逐漸沒了氣息,沒過一會兒便也徹底死亡了。“是不是真的是被你給熏得?”這是眾人公認的內心想法,但是沒有一個人敢把它說出來。不過有驚無險,總算是到目前為止最好的結果了。眾人這才仔細地湊上來觀察這個怪物,發現她竟然也生長著一身厚厚的石皮,隻不過都集中在臀部以下的尾鰭上,上半身竟然有一些人類的形態,隻不過手腳和地上的小怪物一般,比正常人纖細粗大。她的嘴巴裡全部都是密集的虎牙,而且是重疊著長了裡外上下各三層。全身披頭散發並且濕漉漉的,看起來倒有些像希臘神話裡麵的海妖一族。老韓等人已經處理好傷口,心有餘悸地回到了這個溶洞。雖然見到這個不明生物已經死亡,還是一陣心驚肉跳的不敢過分靠近。“你們是在哪個試管裡頭惹到的她?之前有沒有見到過這個小家夥?”鄒先生問了他們一句。老韓:“我們沒有注意這個小畜生,倒是那個大家夥方才就見著了,就在後麵那排管子裡頭,我們也是看那些管子裂了縫才過去瞧的,一開始也以為是石頭蛋子,哪成想這玩意兒見人就抓,我們被撕扯的脫了衣服,好歹算是活著跑了出來。”“這就奇怪了,你們又沒開槍,這玩意兒是怎麼死的?”鳩羅刹有些驚異的問了一句。胡銃子五大三粗,肯定是搞不懂這些勞什子的,當下便招呼四處查看的鄒先生解決問題:“問你話哪,萬事通前輩。”這話說得眾人一陣哄笑,鄒先生老臉一紅,咳嗽了一聲慢吞吞地說道:“既然小友誠心誠意的發問了,那先生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們吧。”一直在一邊打著醬油的徐長生聽了這話也笑的歡實,這老叟倒還真算是涉獵廣泛。鄒先生可不去過多理會這些,開始了他的推理時刻:“正如你們看到的,這兩個東西是一個物種,西方的傳說裡叫做美人魚,日本人則叫濡女,也是海邊的女妖的意思。”“啥玩意?美人魚就長這個德行?”胡銃子又開始胡亂發表意見,不過這次卻說出了大家內心真實的想法兒。“童話故事是不能輕信的,在咱們這個行當裡頭,這玩意兒其實是喚作水猴子,也叫水獅鬼,也有人說這東西是日本的河童,說法不一,我也沒那個精力去過分的考究。”鄒先生說完這話,指了指方才老韓受傷的試管:“那個管子是水猴子方才棲息的地方,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方才你們是驚擾了她,而她隻不過是正當防衛而已,其實那個缺口她也出不來,所以你們倆都撿了一條命。”這話說完,老韓和陳三秋免不得又是一陣後怕。鄒先生不去管他們:“正因為她出不來,所以才有了後麵的事情,胡銃子把這個小家夥給激了出來,而這個小家夥因為身量矮小,而且擁有比子彈還硬的石皮,所以可以輕易的用衝擊力撞開試管壁,當然這也是試管壁事先已經破損的緣故。”“但那個成年水猴子已經身量過大,不可能輕易扭動身子,就更彆說撞碎試管壁了,再者說她也不可能從那個缺口裡爬出去。”鄒先生接著說道。“那她究竟是怎麼死的?這個小東西又是怎麼死的?難不成它們離不開水?”鳩羅刹問出了心中的疑惑。“那倒不是的。”“那是因為什麼?”“這個嗎,就是要細細的說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