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園子(1 / 1)

秀秀回去後,哭得眼睛都紅了,聽到丫環說夫人讓她過去說話,她想到自己這樣子被姐姐看到還不知會惹出什麼,便說不舒服,隻待在屋子裡不肯出去。沒一會兒,她姐姐就帶著下人過來了。進屋一見她那一雙紅腫的眼睛就明白了,她走進去,坐到椅子上對著秀秀道,“聽說你又去東園了?我的話你隻當耳旁風是不是?爹娘方才來過了,你的婚事我也與他們商議好了,那個劉公子,他爹雖說隻有六品,在京中隻算微末小官,可咱們這家世,若非是因為王爺,他們又怎麼會這般殷勤巴結。他家中幾個叔伯都在朝中,你過去又是做正妻,不比那什麼種花的強千萬倍,你放心,那個叫陳什麼的,過些日子我就打發了出去。”秀秀一聽,剛剛守住的眼淚又一下子湧了出來,“我不嫁,管他什麼六品五品,我都不嫁,要嫁我就隻嫁給陳大哥,我就是認定他了。”她想到今日陳景裕跟自己說的那番話,想著他雖說隻是個種花的,可他家中經營的那個花圃遠近聞名,也算小有薄資,並沒有多清貧,可他一直沒有娶妻,孤身一人,說明他心中也沒有彆的姑娘。他會那樣對自己說,一定是因為姐姐的原因。秀秀翻來覆去想了一宿,第二日一早,趁著主屋還沒動靜,姐姐應該還未起來,就避開院子裡其他下人,從玉心堂後院溜了出去,直直朝著毓景堂而去。--住在毓景堂裡的自然是嘉王李敘,他早起來了,被下人伺候著梳洗完畢,小太監就進來稟報,“王爺,玉心堂的秀秀姑娘在外頭,說是要見王爺。”李敘開衙後也在朝中領了職,今上還讓幾個閣老多指點他,明顯是想要委以重任,今日還要去午門的內閣值房,請教首輔大人一些政事。不過,李敘也知道秀秀的性子,若非什麼重要的事,絕不會找到這兒來。張氏隻是他的一個侍妾,隻因這個侍妾是今上賞的,便有些不同。之前她說想將妹子接到身邊來,李敘也沒多想就允了,之後他去了玉心堂幾次,張氏也叫了秀秀上來請安行禮,李敘問了幾句話,秀秀一直低著頭,倒是溫順乖巧的樣子,李敘對她印象倒是不錯。算著時辰,他點了點頭,“叫她進來吧。”秀秀是橫了心跑來的,她輾轉一個晚上,早豁出去了,一進去就跪在了李敘麵前,李敘讓下人去攙她起身也不肯,隻說求他做主。他已經穿上了朝服,圓領的朱紅襴袍,金絲織就的蟒文,腰係青白玉革帶,端然一副天家的威儀,讓人心生敬畏。“做什麼主,你說來我聽聽。”秀秀抬起頭,就那麼說出了來意。屋子裡還有伺候的下人,連王府的總管也在,那王總管聽得心頭一跳,想著這秀秀姑娘看著溫溫和和的性子,膽子大起來什麼都敢說。自個兒的婚事也敢這樣直接說到王爺麵前,張夫人聽到怕要氣昏過去。李敘聽完了她的話,點了點頭,“你不願意嫁給你姐姐替你選的人,讓我給你做主,看來是心有所屬,是這府裡的,還是外頭的人?”秀秀也不再顧忌,“就是府裡的,是東園裡的一個園子。”“園子?”李敘明白為何張氏這般不願意了。秀秀看著李敘,“他叫陳景裕。”連秀秀都看見了李敘神情的變化,仿佛是片刻的失神,但也隻在一瞬之間,再無法捕捉。他幾乎是下意識一般地問,“哪個景,哪個裕?”秀秀有些為難,她沒有讀過書,也不認得字,又如何知道陳景裕三個字究竟怎麼寫。李敘顯然也想到了,天下同名同姓之人何其多,意識到是自己太過於敏感,於是他移開目光,“這個叫陳景裕的,他對你可是真心的?”“他是一個很好的人,對我也是很好的,除了他,我誰都不願嫁,求王爺成全。”秀秀說著,俯首就磕了一個頭。小姑娘仰著頭,一雙眼睛紅紅的,顯然是之前就哭過了,她既然敢這樣跑來求自己,想必是下定了決心。“好了,起來吧。”李敘的神色有了些鬆動,秀秀見他這樣子,又聽了他這樣的語氣,應該是答允自己了,一下子喜出望外,歡歡喜喜地道,“謝王爺成全!”李敘轉頭去吩咐下人將張氏請過來。這樣一大早,王爺居然讓自己過去,張氏自然心中起疑,問了前來請她的人,才知道是秀秀跑到毓景堂去了。那人自然不會說出秀秀在王爺麵前說了什麼,可張氏不用想就知道,那丫頭這時候避開自己跑到毓景堂,除了是因為東園那個姓陳的園子,還能是什麼彆的原因。張氏一進去,見秀秀麵上掩不住的歡欣之色臉色就沉了沉,心裡暗叫不好,怕王爺已經起了念頭要管此事。果然,李敘對她道,“聽你妹子說,她已經心有所屬,你何必逼著她嫁給旁人,往後豈不是要多了一對怨侶?”張氏忙道,“王爺休聽這丫頭胡說,她知道什麼。”“你若是覺得看不上那人是個園子,那我先讓王芳升他做個管事,往後再在外頭給他安置一個體麵的差使,他兩人成婚時,我替秀秀添些妝奩,自然不會叫她委屈。”見王爺竟然願意為自己考慮到這個地步,秀秀既欣喜又感動,張氏心中卻惱得不行,王爺這樣說,是認定自己嫌貧愛富了。王爺的身世與其他的宗親貴胄不同,他之前在民間長大,如今也沒有什麼天家皇族的架子,從不會瞧不上府中的下人,也不喜歡那些勢利眼和平日裡頤指氣使捧高踩低的人。張氏忙辯解道,“王爺,妾身不是因為那人的身份與家資看不上他,他若真是個值得托付的人倒還好,可那個陳景裕,他品性不端,德行有虧,我怎麼能忍心讓秀秀跳進火坑裡?”“那人品性如何不端了?”張氏答道,“這人不是京中人氏,是一年多年從滁州前來的……”“滁州?”李敘突然打斷,直直盯著張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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