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陳景裕醒來,眼睛轉了幾轉,這才確定這是在自己房中。他看到了守在一旁的景嶸和俞祝生,他們身後,是來財與憐香,他又不死心地看了看。“你受傷的消息暫時還沒告訴你屋裡那幾個,她們還不知道。”陳景嶸對他道。可陳景裕哪裡是在尋他的那幾個小妾,他看了看兩人問道,“映白呢?”俞祝生在一旁歎氣道,“大哥,你可彆再映白長映白短了,你這為了他真的是命都不要了。”陳景嶸也皺眉道,“哥,你怎麼又把自己弄得一身的傷?”陳景裕卻道,“這個不關他的事,他去哪兒了?”陳景嶸和俞祝生都知道,若不是因為李映白,他又怎麼會和一個江洋大盜扯上關係。“他去衙門了,如今他抓了邏輯犯,可是立了大功,這會兒怕是在領賞呢,”俞祝生不滿道,“倒是大哥你,你又不是捕快,為了這麼個事還把自己搭上去了。”“他沒事吧?”陳景裕卻擔憂地道。“好得很呢!”俞祝生答道。陳景裕知道這兩人肯定又有一堆話等著自己,便以傷口痛要休息為由,將兩人趕了出去。陳景嶸從屋裡出來,神色一直有些凝重,走著走著忽然對著一旁的俞祝生道,“俞大哥,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我不該讓他跟那李映白湊在一塊的,你瞧他這反倒比從前受傷更重了。”俞祝生卻道,“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如今你瞧你大哥那癡心的樣子,能聽得進去什麼勸麼,要他離李映白遠些,那也是不可能了。”陳景嶸心裡也明白,他哥如今這樣子,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了。--李映白是傍晚的時候來的。來財直接領著他到了陳景裕房中,陳景裕還以為景嶸他們又回來了,結果一看到是他,立馬想要起身,反倒扯動了傷口,疼得他嘶嘶地叫。李映白上前摁住了他的肩,“彆亂動。”陳景裕隻能坐好,問他這案子的進展,李映白便告訴他,那人的確就是衙門通緝的那人,已經關在牢中了。因他好奇,李映白也同他說了那日發生了什麼。原來那大盜在李家院子藏了好幾日,行跡本有些可疑了,他自己卻漸漸放鬆了警惕,那晚叫了姑娘去陪他喝酒,竟喝醉了。那姑娘見他在花樓住了那麼些日子,銀子水一樣的花出去,心裡便有些好奇他的來曆,便想去翻一翻他的包袱。包袱裡都是大盜的贓物,除了銀票還有許多金銀首飾,這倒也不足為奇,偏偏那姑娘翻到一枚戒指。陳景裕聽得起勁,卻見李映白頓了頓,便好奇地問,“見了一枚戒指又有什麼?”李映白看著他道,“那戒指上,還有一截手指頭。”這下陳景裕驚得好一會兒沒開口。“那個姑娘嚇得叫出了聲來,又把盜賊給驚醒了,那盜賊便想殺了她滅口,等他殺了那姑娘,驚動了外頭的人,他沒法再藏,便提著刀子殺到樓下……”“然後就撞上了咱們,是麼?”陳景裕問道。李映白點了點頭,後麵的事,自然不必他再多說。他看了看陳景裕的傷口,眉頭又皺了起來,“陳景裕,你真當我說你膽子大是在誇你麼?”“好了好了,我猜到你要說什麼了,你放心,這些人景嶸他們已經都同我嘮叨過了,”他神情倒輕鬆,不以為意地道,“反正都這樣了,我下次注意。”“沒下次了!”李映白冷冷道。--李映白囑咐了陳景裕好好養傷,他走的時候,陳景裕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眼巴巴地問他後麵還會再來看自己麼。大約是受了傷,所以顯得格外可憐,李映白見了,難得的換上了頗為溫柔的語氣,對他道,“嗯,你好好休息。”得了這句話,陳景裕就開始等著了,到了第二日傍晚,李映白果然又來了。這次正逢上周大夫來給陳景裕換藥,陳景裕哪受過這樣的疼,心裡一萬個不願意在李映白麵前露了慫,可還是給疼得一度叫出聲來。等換好了藥,周大夫歎了口氣道,“好在是沒傷到骨頭,否則大公子你這整隻胳膊都懸。”陳景嶸沒被嚇到,笑笑道,“從小算命的都說我命硬,這點小災小難算得了什麼。”一旁的李映白臉色卻沒這麼輕鬆,聽了周大夫的話後,雙唇抿得更緊了。周大夫又囑咐了幾句須注意的事項,陳景嶸讓來財去送周大夫回去,等周大夫走了,李映白看到陳景裕額頭上的汗還留著,都是方才換藥的時候給疼出來的。他在一旁架子上抽了巾帕,然後向著陳景裕走去,陳景裕起初還沒弄懂他要做什麼,等他停在自己身前俯下身去時才意識到他是要替自己擦汗。李映白的手法算不上溫柔,陳景裕卻一動不敢動,身子都有些僵。他一台頭,便能看到李映白專注的樣子,仿佛替他擦個汗,也是個什麼值得講究的事。陳景裕四肢如被一股暖流注滿,整個心也脹脹的,他抬著頭,情不自禁一般低聲道,“映白……”“嗯?”李映白將汗擦乾淨了,正準備抽手。“可不可以讓我親親你?”李映白也愣住了,陳景裕就那麼一瞬不瞬地看著他,那一雙眼睛裡,全是他的倒影,幾乎要看癡了。李映白有些局促,陳景裕順勢就要起身,想往他跟前湊上去,卻被李映白一隻手又給摁了下去。他沒說什麼,隻轉身去將那巾帕放回原位,陳景裕失落的低下頭,直到李映白又走了回來,也似沒勇氣抬頭。等李映白再度湊近,他才反應過來,一抬頭就四目相對,他又想將頭湊過去,卻聽得李映白輕輕道,“彆動……”說完,他便俯下了頭去。那唇本是如蜻蜓點水一般,隻在陳景裕的唇上印了一下,待他剛剛離開,陳景裕卻眼疾手快,伸出未受傷那隻手勾住他的脖子,然後自己又再度吻了上去。李映白因顧忌他肩上的傷,不敢動彈,便隻能這樣任這個吻又卷土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