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合約情侶(1 / 1)

《季哥哥這樣的人》作者:方飛飛第1章合約情侶七段高手?季初觀察了半天,實在沒辦法把眼前這個說話有些帶著娃娃音的甜美少女和自己母親口中的“圍棋天才”“職業七段”“大家閨秀”等詞畫上等號。“飯後甜點,我是點蝸牛泡芙好,還是點牛油果班尼迪克蛋好呢?”少女舉棋不定,翻著精致的菜單糾結著,“要不,你幫我決定?”“都行。”季初勾起食指輕輕敲擊著桌子,眼神遊離,注意力明顯不在桌上。“服務生,甜點我要這個蝸牛泡芙,還有牛油果班尼迪克蛋。對了,香草烤三黃雞是你們店的招牌菜?那再給我加一份香草烤三黃雞,謝謝你喲!”少女歡快地點了七八道菜,滿意地合上菜單,衝著季初眨眨眼,“我點好了,你要吃什麼?”“隨便……”心中裝著要緊事,季初無心挑食。“那不行,你看一下嘛。”安可可往前湊了湊,把菜單推到他麵前。他漫不經心地打開菜單,手指順著菜單從上往下滑動,粗略掃了一眼每道菜的標價,微微變了臉色。這裡隨便一盤菜都夠大山裡的那幫窮孩子買一年的作業本了。他深吸一口氣,啪的一聲合上了菜單,立刻改口道:“泡芙熱量高,容易長胖。”季初果斷畫掉了泡芙,正準備找個借口畫掉價格更貴的香草烤三黃雞,一抬頭卻看見安可可有些不舍,他猶豫了一下,放下了菜單。算了……不過是個家裡有錢被寵大的小孩子罷了。安可可身上穿的白色泡泡裙是什麼牌子,季初看不出來,不過那個被她隨手放在空閒座椅上的粉色小羊皮包,是el的最新款——有錢人家的標配,他的媽媽昨天才買了一個。不過安可可大學都還沒畢業,年紀輕輕就背著動輒幾萬塊的包,這消費觀可不太好。季初掃了一眼大街上熾熱的陽光,眉頭微皺。如今儼然是三伏天,他回了北京,進進出出的地方都有空調,山裡的那群孩子卻連電風扇都沒得吹,這要是中暑可就麻煩了。早上小邊巴還給他來過電話,說是小卓瑪誤食了發芽的土豆,上吐下瀉,可能是食物中毒了,但家裡的老人沒錢送她去縣城裡看醫生,隻能用土方子試著治治。一想到這些事,季初就越發覺得沒胃口了。“給我來份意大利麵就行。”意大利麵是菜單上的優惠單品,用了粗紅的字體標了特價。季初並不想吃意大利麵,不過是看它價格便宜。趁著季初點菜的工夫,安可可也好奇地打量著季初。安可可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出來相親呢!本來可可覺得相親是挺荒唐的事,想要一口拒絕,可安媽媽說媒人是一個對她有過恩澤的老友,不好拂了老友的麵子,她希望可可去見那個男生一麵。“你就去吃頓飯,吃完我就回複人家說你沒看中。聽說這男孩在西部支教,過完暑假就要回學校,以後你們多半也不會有交集。”安媽媽如是說。想想自己每天除了下棋還是下棋,也沒有彆的娛樂活動,安可可索性答應了安媽媽的請求,就當是消遣了。“聽說你是支教老師?支教好玩嗎?”安可可見季初一直眉頭緊皺,心事重重,也不主動跟她說話,便鬼馬地眨了一下大眼睛,找話題跟季初聊。西餐上菜最慢了,他們兩個總不能就這麼一直尷尬地坐著,坐到上菜為止吧?“好玩?”季初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背脊挺得筆直,整個人都繃緊了,語氣有些生硬:“支教是件很嚴肅的事情,並不是供人茶餘飯後消遣的話題。”季初的五官硬朗,本就線條分明,生氣時更是讓人感覺不容接近。安可可有些嚇到了,她不過是脫口而出的“好玩”二字,沒料到會引起季初這麼大的反應。“對不起啦。”安可可急忙道歉,“我的國文不是很好啦。可能支教這個詞用得不太對?我剛剛是想問,當老師教學生好玩嗎?”季初這才想起來,季媽媽似乎有跟自己提過,眼前這個連連道歉、臉色緋紅的安可可是個台灣人。難怪她說話嗲嗲的……兩岸文化有異,小姑娘混淆了“支教”和“教師”的含義也不是多麼嚴重的事,自己的反應是有點過激了。季初剛剛準備張口安慰一下安可可,他放在餐桌上的手機就響了。他的手機還是三年前在上大學時買的,雖然在當時是最潮、最貴的款式,可三年過去了,現在看上去手機就顯得有些過時了。再加上手機外殼磨損嚴重,就和整個餐廳的格調格格不入。他掃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小邊巴打來的,眉頭便皺得更緊了。不會是小卓瑪耽誤了治療的最佳時間,病情變嚴重了吧?季初拿起手機,衝著安可可說了聲“抱歉”,便大步流星地走出餐廳,去接電話。這一接,就是好半天。安可可無所事事地坐在富麗堂皇的西餐廳裡,看著落地玻璃外的那個男人不斷踱著步,對著手機特彆溫柔地說著話,臉上的神情從緊張慢慢變成了輕鬆,一掃剛才跟她一起選菜時的陰霾和敷衍。一個念頭突然從她腦海裡一閃而過:他不會已經有女朋友了吧?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等季初掛了電話,神色輕鬆地坐回到安可可的麵前時,安可可已經在腦海裡做出了自己的判斷——季初肯定有女朋友了,而且是地下女友!剛才他肯定是出去接女朋友的電話了!他之所以會坐在這裡跟自己相親,一定是和自己一樣,迫於無奈,敷衍一下父母罷了。既然是這樣,安可可覺得輕鬆了許多。雙方都沒有談戀愛的想法,那這場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相親,就可以徹底定義為無效相親了!那也就意味著,她也不用太過拘謹,可以敞開肚子吃吃吃了!作為一個吃貨,在這種米其林餐廳裡,安可可肯定要大飽口福了!“其實你不用擔心啦,我回去之後,會跟自家家長說我們聊不來,不適合談戀愛的。”安可可自以為很善解人意地主動提及,“不會讓你女朋友誤會的。”她一邊說一邊指了指季初破舊的手機,道:“我也不會把你有女朋友的事,拿到家長麵前亂說的。”安可可覺得自己覺察出了真相,有些得意之色,連帶著聲音也有些欣喜,如同盤旋而上的鳥雀。季初愣了一下,看來安可可是誤會了?剛剛那通電話,確實是他支教的那個藏區鄉村裡的一個孩子小邊巴打來的。不過得到的不是壞消息,是好消息。小邊巴在電話裡乖巧地跟他說村裡的老人給小卓瑪灌了許多鹽水,小卓瑪連著吐了好幾回,都快吐得虛脫了,情況總算是好轉了;他還說,其他孩子都有認真在做暑假作業,讓季老師放心。這麼一通師生之間再正常不過的電話,被強行誤解成了地下女朋友查崗,季初不禁有些失笑。這個少女,腦洞也太大了一點吧?不過,他也懶得解釋。他這次回北京,隻逗留十五天。十五天後,他就要回到西部,拿起粉筆,督促那群山區留守兒童念書,他也沒那個閒心跟富家少女談戀愛。“嗯。”季初點了點頭,像是默認了安可可的想法,難得對她露出了一個笑來。散場後,安可可回到家裡,安媽媽一臉不放心地把她拉到小角落盤問:“怎麼樣?”“菜挺好吃的……”安可可對那道香草烤三黃雞念念不忘。“你這傻孩子!我是問你那個季初長得怎麼樣?人品怎麼樣?聽說是一表人才,還蠻優秀的。不過人品好不好,光聽媒人吹噓也沒用,日久才見人心。”說到這裡,安媽媽頗為不安地把手搭在了安可可的雙肩上,“你沒看中他吧?”安媽媽一貫覺得安可可年紀太小,她可不想可可太早談戀愛,要不是友人從中做媒不好推辭,她根本不會讓可可去相親。“媽,你這麼多問題,我要先回答哪個啊?”“一個一個答,一個都不許漏。”“那你也等我把包先放下嘛……”安可可無奈地把自己的粉色小包放在沙發上,認真回想了一下相親的過程,很是篤定地回複安媽媽,“不是我沒看中他,是他沒看中我。”不管是季初半路離席出去打了特彆久的電話,還是明明開著路虎來相親,卻沒有送她回家,都彰顯一個事實:他對她沒興趣。安媽媽聽到這句“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的話,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高興得不得了:“沒看中就好!沒看中就好!”“你還沒說這個季初長得怎麼樣,我看照片是挺帥的,真人真有一米八四?彆人都說相親就是‘照騙’,也不知道他的照片有多少水分。”安可可哭笑不得:“媽,你好八卦哎!不跟你說了,我晚上還有比賽啦,先回房睡午覺了!”“說說嘛!晚上的比賽,現在才中午你急什麼?”安媽媽跟在安可可的身後還想再打探打探,可安可可衝她做了一個鬼臉,便把她關在了門外,她隻得無奈地搖頭歎氣道,“這孩子,真是一沾圍棋就著魔……”當晚的圍棋比賽不同於以往任何一場圍棋比賽。這是一場讓整個圍棋界都摩拳擦掌、議論不斷,必將在棋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場比賽——圍棋界的第一高手、天才少年衛奕,將會對戰國內最新研發的人工智能絕藝。這麼重要的比賽,安可可當然不能缺席。她睡了個飽飽的午覺,伸伸懶腰,跳下床,便開始在衣櫃裡翻衣服。因為膚白、貌美、大長腿,圍棋界還有這樣一個笑話,說安可可的職業七段是靠臉拿下的。畢竟要是誰在職業定段賽中對戰美少女安可可,隻要不小心抬頭看她一眼,保準心神不寧、胡亂落子,就連輸都不知道是怎麼輸給她的。不過這種吐槽,安可可從來都不放在心上。誰敢閒言碎語質疑她的實力,她就在棋盤上將誰殺得片甲不留。安可可花了一番心思選好了裙子,然後打車到了賽場,早已有人圍在一起高談闊論著人機大戰的事了。安可可四處張望一番,沒找到衛奕本人,倒是看見了自己的圍棋搭檔史一航。“可可快來!我給你占了個觀戰的好位置!”史一航一看到安可可,就熱情地從座位上站起來,手揮得老高,生怕人太多,安可可看不到他。“今天人怎麼這麼多?”安可可費了好半天才穿過人群,倍感意外。圍棋屬於冷門的競技項目,很少有人氣如此旺盛的時候。“慕名而來的唄。有衛奕的比賽,哪一場人不多?”史一航又是擠眉又是努嘴,“可可,你說這次衛奕對戰絕藝,誰會贏?”還沒等安可可認真回答史一航,他們背後就響起了一道無比張狂的聲音:“哼,愚蠢的問題。”聞言,安可可驚喜地轉身,看到了衛奕那張永遠像是沒有睡醒的臉。“衛奕?!你來啦!我們今天都是來給你加油的哦!”安可可衝著衛奕甜甜地一笑,揮了揮自己的小粉拳,做出了一個加油的手勢。雖然安可可從來沒有正式跟衛奕對戰過,但是她在棋場上還是跟衛奕打過幾次照麵的,兩人應該算是“老相識”了。可萬萬沒想到,衛奕撐開了他那雙似睡非睡的單眼皮,不經意間,像是朝安可可翻了一個白眼。他很不給麵子地丟下一句話,就大搖大擺地走進了比賽場地。“我們很熟嗎?”安可可的笑容在聽到了這句話之後,無比尷尬地留在了臉上。史一航看著穿著邋裡邋遢的T恤和牛仔短褲、根本無視場上的任何人,就這麼一屁股坐到了棋盤前的衛奕,無比感歎地道:“他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跩啊!”安可可吐了吐舌頭,沒有把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也跟著坐了下來:“他有跩的資本嘛!連續拿下四次世界冠軍,才二十歲就獨孤求敗了,也隻能看看人工智能機器人有沒有機會勝他了。”兩人正竊竊私語著,場上的燈光漸漸暗了下來,主持人也開始發聲提醒大家保持安靜。這場比賽屬於友誼挑戰賽,研發出人工智能絕藝的科技公司向衛奕發出邀請,並且麵向社會人士開放觀戰。這一反圍棋比賽清場的傳統,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安可可這些棋手,還有那些愛好圍棋的人,才有機會在現場觀摩衛奕對戰人工智能絕藝。安可可指了指玻璃隔音室中的衛奕,衝著史一航做了個鬼臉:“噓,比賽要開始了。”整場比賽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向觀眾直播,現場的八個方向都有大屏幕顯示著棋盤上的每一步棋。高手過招,總是讓觀棋者興奮不已。衛奕和人工智能絕藝的這盤棋下了整整五個小時,觀眾席中竟然沒有一個人中途離開去上廁所。直到最後衛奕以三子之差落敗,大屏幕的畫麵定格在了衛奕那張微微發青的臉上,大家才打破保持許久的寂靜,唏噓不已,開始交頭接耳了。“衛奕竟然敗了?!”“世界冠軍也不過如此嘛,連這國產的絕藝都贏不了,更彆說世界頂級人工智能阿法狗了。我看衛奕以後改名叫衛慘好了!”“就是啊,真是丟人!虧我從黃牛手上買了這麼貴的門票,卻是看了場臭棋!”幾個一看就是對圍棋一知半解的圍棋粉一邊吐槽,一邊搖著頭從安可可和史一航身邊走過,看樣子是要退場了。這種話落在專業棋手史一航的耳裡,不免讓他有些氣憤,他側過頭忍不住跟安可可咬耳朵:“衛奕不行,他們行?!那他們怎麼不上啊?!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剛才那場棋明明就很精彩好吧。”“才比試了一場,明後還有兩場棋呢,衛奕未必就會輸。都十二點了,我們趕緊回去吧?”勝敗乃兵家常事,安可可不覺得絕藝會穩贏。史一航點點頭:“這會兒肯定不好打車,你先下去打車,我去尿尿,馬上就來,憋半天了。”“行!”兩人分頭行動,史一航摸進洗手間裡,安可可輕快地鑽進了電梯裡,要搶時間去攔出租車。當她鑽進電梯之後,一個長相有些猥瑣的小青年突然跟了進來。安可可禮貌性地往裡麵站了站,想這樣就方便後麵的人進來,卻沒想到小青年快手快腳地按了電梯關閉鍵,其他人統統被隔離在電梯外。而後,小青年連續按下了一組奇怪的數字,頓時,電梯樓層的指示燈全部亮起了。一股不妙的預感從安可可的心中升起。為什麼這個人要按亮這麼多樓層?莫非有神經方麵的疾病?為什麼每一層的樓層指示燈都亮了,電梯卻沒有在任何一層停留?電梯門早就已經關上,開始降落了,就算安可可這會兒想出去,也已經來不及了。隨著電梯緩緩下降,安可可害怕地朝那個人看了一眼,心中祈禱著電梯趕緊落地。可偏偏好的不靈壞的靈,電梯沒有直接抵達一樓,而是在不知道是第幾層“啪”的一聲停了。樓層指示燈顯示出一串怪異的亂碼,而那個讓安可可感到毛骨悚然的猥瑣青年終於也轉過了頭,衝著安可可不停地笑,嘴角都快咧到耳垂邊去了,十分瘮人。“我是你的粉絲,我好喜歡你,你的每一場比賽我都會看網上直播!我的床頭貼滿了你的照片!我一直希望能有機會見到你!想得不得了!”青年的話講得顛三倒四、語無倫次,情緒過分激動。原來是個瘋狂的粉絲。安可可拚命掩飾住自己心中的恐懼,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可她的腳仍不由自主地往電梯的角落裡退了一小步,聲音有些顫抖:“電梯是你弄壞的嗎?你要做什麼……”“彆怕,電梯隻是被我鎖死了,不會有人進來打擾我們的。我太激動了,我隻是想抱抱你!”說完,那個猥瑣男還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口水,朝著安可可退縮的方向邁進了一步,“我等了你一晚上,好不容易才等到這個機會。真的,你知道有多不容易嗎?”說完,也不管安可可願不願意,猥瑣男一下就撲到了安可可的身上,以大灰狼抓小白兔的姿勢,將安可可緊緊地鎖在電梯的一角裡。“真香……”猥瑣男不由自主地將頭埋進了安可可的長發裡,一邊聞一邊呢喃著,仿佛捕獲到了多麼好吃、美味的東西。“救命啊!”安可可害怕極了,她長這麼大從來都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她顫抖著聲音叫出了聲,整個人卻像被抽了線的紙人,抖著腿,就這麼貼著電梯的邊不由自主地滑了下去,跌落在地上。“救命!”她拚命地將自己縮成一團,阻止著猥瑣男湊過來的臭嘴,做著微弱的抵抗。“彆怕,寶貝兒,這幾層都沒人,不會有人打擾我們的。”猥瑣男的手已經開始順著她的背摸索到裙子一角了,隨時有可能入侵。伴隨著猥瑣男不懷好意的笑聲,看著電梯樓層指示燈上不斷閃爍的亂碼,安可可陷入了絕望。“救命……”發出微弱的求救聲,是安可可最後的堅持。正當整個局麵都朝著不可控製的方向發展時,電梯門突然發出了“砰砰砰”的重擊聲,是有人試圖從電梯外用暴力弄開電梯門。像是瀕死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安可可本已絕望的眼頓時一亮,拚儘全身的力氣,儘可能大聲地叫著:“救命!救命!救命啊!”“砰!砰!砰!”電梯外的重擊聲頻率更快了。而猥瑣男猥褻安可可的手也開始上下胡亂摸索得更快了。“砰!”突然之間,一聲巨響,新鮮空氣湧了進來,一個高大的男人奮力推開已經被徹底破壞的電梯門,映入了安可可已經梨花帶雨的眼睛裡。她又驚又喜,是……季初?此刻,這個中午跟她相過親的男人像是從天而降的神祇,他如貓抓老鼠一般一把拎開猥瑣男,低聲咒罵了一句“渾球”,然後舉起拳來,對準猥瑣男的鼻梁骨重重地打下去。“啊!我的鼻子!”猥瑣男壓根兒沒時間反應到底發生了什麼,就被揍得滿地找牙,鬼哭狼嚎,哀叫連連。驚魂未定的安可可此刻拚了命地逃離電梯這個狹小又逼仄的空間,她跑到過道上,扶著牆麵拚命地大口喘著氣,根本顧不得突然冒出來的季初對著猥瑣男做了些什麼暴力舉動。可她也不敢跑遠,電梯到底是停在第幾層她都不清楚,走廊上一個人影都沒有,隻有電梯口那盞將白色牆麵照得晃眼又瘮人的白色吸頂燈。她感到無比恐懼,隻有聽見季初有些粗暴的揮拳聲、咒罵聲,她才能稍稍穩定心神。不知道過了多久,季初才拎著已經被揍得青一塊紫一塊,抱著腦袋哭爹喊娘的猥瑣男從電梯裡走了出來。季初淡定的臉上滿滿的都是那種“對手是個弱雞”的鄙視之情。驚魂未定的安可可見到這種情景,破涕為笑了。見安可可笑了,季初才放心地問了一句:“你沒事吧?”“我沒事啦……”有季初在,安可可覺得安心多了,她努力讓自己表現得爭氣一點,撥浪鼓一般搖著頭。“沒事就好。”季初看了一眼還被自己拎在手中慫成一團的猥瑣男,頗為嫌棄地皺了皺眉,覺得事情有些棘手,“先報警吧,這家夥肯定得處理一下,這電梯怕是也得告知物業來修。”安可可這才注意到季初身後的電梯。在季初的蠻力破壞下,電梯已經被踹出了一個巨大的凹口,正是有了那個凹口,季初才能徒手用蠻力將電梯門掰開,然後強行闖入電梯,將試圖猥褻安可可的猥瑣男拉開,救下了差點落入“狼”口的安可可。她想都沒想就乖巧順從地點了點頭,一切服從季初的安排。也不知道為什麼,從第一眼看到季初開始,安可可就覺得,雖然這個男人的行為不太紳士,但是有著一種與尋常男人不太一樣的氣質。她說不上來是什麼氣質,可能就是他們北方人嘴裡常說的“根正苗紅”吧。等到季初報完警,拎著猥瑣男,帶著安可可從另外一部電梯下樓後,安可可才在樓下遇到四處找她找不到、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的史一航。“我的可可小公主,你這是去哪裡了?怎麼才從樓上下來?”史一航一見到安可可就急急地迎了上去,可一看到她身邊快要高出自己一個頭的男人,還有男人手中拎著的人,他警惕地瞪了男人一眼,不放心地將安可可拉到一邊嘀咕著,“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打車遇到黑車司機,被人直接綁架帶走了呢!電話也不知道接,你要急死我嗎?跟在你後麵的那兩個人是誰?”手機……安可可這才想起來,在比賽之前,自己就習慣性地將手機設置成靜音了。她衝著史一航吐了吐舌頭:“對不起啦,說來情況有些複雜,我在這兒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你先打車回家?”剛剛季初報了警,她肯定不能先走了,可現在已經十二點多了,她不想浪費史一航的時間。“不行!”史一航一口拒絕,“我答應了你媽,不管幾點比完賽,我都要送你回去的。”“那……好吧,可能要耽誤一會兒工夫了。”安可可小聲地跟史一航拜托,“要是我媽問起來,你就說是比賽比晚了,好不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史一航看了一反常態的安可可一眼,又白了季初和猥瑣男一眼,一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樣子。“等下你就清楚了,你千萬不要告訴我媽哦,我怕她擔心,拜托!”史一航帶著一肚子的問號,看著季初和安可可兩人毫無交流地站在那裡,等警察來了,他又見識了警察是如何處理這樁突發“性騷擾”案的,還在警察的陪同下,和後知後覺趕過來的物業人員一起看到了季初在電梯門上“傑作”。“我去!”史一航難以置信地蹲下身來,摸了摸電梯門上那個被季初踢出來的巨大凹口,差點驚掉了下巴,“大哥,你是練家子的嗎?電梯門你都踢得開?”季初沒有回應史一航,而是麵無表情地在物業人員搖頭晃腦的歎氣聲中留下了自己的電話號碼,並承諾對方後續修電梯的費用他會負責。本就是英雄救美的好事,季初又承諾會賠錢,物業人員也沒太為難他。待到所有事情都塵埃落定,猥瑣男被警察扣押走,物業那邊也口頭溝通好了,季初才衝著一直安安靜靜地在身後看著他處理事情的安可可招了招手:“可以借一步說話嗎?”“不行!”不等安可可有所回應,史一航就搶先發了聲。剛才他見了電梯上那個可怕的凹口,又聽到季初和警察講明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才後知後覺知曉剛才發生了多麼恐怖的事情。就是因為自己跑去上廁所一時疏忽,才會讓安可可落了單,被蓄謀已久、不懷好意的粉絲鑽了空子。據那個粉絲在警察麵前交代,他是看安可可發了微博,表示會來現場觀摩這場人機大戰,才興衝衝地買了票,想來見見自己的女神。猥瑣男承認自己是一名電梯程序員,堅持稱自己沒計劃性騷擾,隻是想利用自己會改電梯運營程序之便,跟自己心中的圍棋女神單獨見一下,擁抱一下、要個簽名什麼的,後來的事純屬他自己一時糊塗,沒能把持住……天知道這人是真預謀還是假糊塗,總之,史一航是絕對不敢再離開安可可半步了。他堅定不移地往安可可身邊跨了一大步,一副寸步不離、要當守護安可可的騎士模樣,還衝著季初直瞪眼。就算眼前這個男人是救了安可可的好人,他也不放心安可可和這人單獨說話。有什麼不能在他麵前說的?安可可尷尬地轉過頭來看著史一航,衝著他道:“一航,沒關係啦,他是我朋友,我就跟他說幾句話啦。”“朋友?”史一航可不信,“有朋友這麼久了一句話都不說的嗎?”剛才全程都是季初負責跟警察和物業人員交涉,安可可這個當事人隻偶爾在旁邊附和著點點頭,完全就像是季初這個觀眾無意間發現電梯出了異常,才會狐疑地趕下來看看情況,他聽到安可可的救命聲,才挺身而出救了安可可。什麼朋友?騙鬼呢吧?誰知道會不會是另外一個不懷好意的衣冠禽獸?安可可尷尬了,她跟季初全程幾乎無交流,那是因為兩人的關係有些說不出口啊,她能跟警察說他們兩人是互為相親對象的關係嗎?既然季初在警察麵前裝陌生人,那她肯定配合啊。“真是我朋友啦……”安可可將史一航輕輕推到一邊,舉著雙手拜托,“我就跟他說幾句話,好不好?”她心中的疑問,比史一航還要多。為什麼這個相親對象會突然出現在比賽現場?還碰巧英雄救美救了自己?是巧合嗎?她不覺得是巧合,電視劇都不敢這麼寫,怎麼可能是巧合。她也想要單獨跟季初聊幾句,問個清楚。看著安可可那張人畜無害的可愛臉和那雙水晶般的大眼睛,史一航果然敗下陣來,隻能讓了步:“那你們必須在我視野範圍內說話,不能走遠。”他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大石墩,道:“你們就站在那裡說,我在那兒等你,有什麼不對勁,你就叫我!”“嗯嗯。”安可可拚命點頭。史一航這才一步三回頭,極為不放心地走開了大約十米遠,遠遠監視著安可可和季初,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安可可這才鬆了一口氣,轉過頭來,跟季初說話。今天從頭到尾兩人都沒有機會單獨說上話,這會兒,安可可有很多話想要說。“那個,今晚的事,謝謝你……”季初半天沒吭聲,不知道在想什麼。安可可也躊躇了半天,千千萬萬個疑問在心頭不知從何問起。她覺得自己還是先道謝好了,這樣顯得比較禮貌。禮多人不怪。要不是今晚季初突然出現,她都不敢想事情會朝多麼糟糕的方向發展。安可可悄悄抬眼看了季初一眼,心想著剛才季初那麼用力地踹電梯門,也不知道腳疼不疼……季初的喉結動了動,像是想說什麼,又似乎有些難以啟齒,過了好半天才乾澀地擠出一句話來:“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你可不可以裝我的女朋友幾天?”“啊?”安可可一愣,今晚發生的一切已經讓從小就被誇聰明的她腦細胞嚴重不夠用了,回想起中午的那通“女友”電話,她幾乎是脫口而出,“你不是已經有女朋友了嗎?”“我沒有女朋友。”季初哭笑不得,沒想到才半天的工夫,他就需要為自己隨口編的謊言做辯解。真的不要輕易說謊,你的每一個謊言,以後都可能需要用無數個謊來圓。“沒有女朋友?”安可可更迷糊了……難道中午是自己看走眼了?可季初出去打電話的時候,真的好溫柔啊。“我確實沒有女朋友,不然也不會出來相親了。如果方便的話,你可不可以這半個月假裝我的女朋友,替我應付一下我父母?”季初怕安可可誤解,趕緊說清楚。沒辦法,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媽一哭二鬨三上吊。中午他才吃完相親飯,季媽媽就有本事一邊控訴他不孝,一邊“氣昏”躺進醫院。要是他不找個擋箭牌出來,隻怕未來半個月都不得安寧。“半個月後,我就會回西部支教,到那個時候,我們可以隨便找個理由分手,距離太遠,性格不合,年齡差距太大,都行……”季初怕自己的不情之請讓安可可誤解,極力解釋著,“主要是我媽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動不動就進醫院。今天她聽說我跟你相親失敗,又氣得進醫院了。我這做兒子的,長年累月不在家,平時儘不了孝道也就算了,難得回來一趟,還是儘量不給他們心裡添堵了。”季初也知道這個請求有些荒唐,可沒辦法,事發突然,他也找不出來更合適的擋箭牌了。更何況,季媽媽言語之間對安可可這個會下圍棋的小姑娘滿意得不得了。明明兩人素未謀麵,季媽媽怎麼就會覺得安可可特彆適合他,適合他們季家?不光季初覺得這個請求荒唐,安可可也覺得很荒唐。她低著頭,用腳尖輕輕踢著地上的小石子,好半天都不吭聲。自己去相親,本來就是因為安媽媽拂不開老友的麵子,才不得不去敷衍一下。本來吃頓飯就算完成任務了,結果這相親對象突然來求自己裝他的女朋友,這就有些過分了吧?可是,季初剛剛救過自己,若是自己一口拒絕他,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那可是救命之恩啊……眼見著安可可默不吭聲地在那兒糾結了好半天,季初覺得可能自己這個請求實在是太讓對方為難了。算了,自己家的事情,強行扯上彆人,確實不太合適。“如果不方便的話,那就算……”還沒等季初的“算了”講完,糾結完了的安可可抬起頭,眼神清澈見底,她點了點頭:“行!”“嗯。”聽到這麼一句簡短卻有力的承諾,季初明白有剛才的“英雄救美”在前,安可可既然點頭願意幫助自己,那肯定是一言九鼎的,也終於衝著她笑了。安可可突然覺得,總是一副心事重重模樣的季初偶爾這麼笑起來還挺好看。“你要是不放心,我們可以約法三章,你有什麼要求,都可以提出來,我儘量滿足。”季初想了想,覺得還是做得不夠妥善,自己在救了安可可之後提出這個要求,讓人不得不答應,有些太不夠君子了。自己有必要把規矩立在前麵,免得讓小姑娘覺得吃了虧。“當然有!”安可可立刻鼓著腮幫子說道,“假情侶而已,不許對我動手動腳,不然我分分鐘翻臉哦!”“自然。”“還有,我幫你應付家長,但你不能太耽誤我的私人時間!”安可可很忙的,除了忙著四處去比賽,平日裡她還有大量的棋譜要鑽研。“沒問題。”“還有還有,半個月一到,必須分手喔!”幫他演半個月的戲,是她能接受的極限了。幾乎不撒謊的她,拖久了肯定會穿幫的。“肯定。”“沒了!”“沒了?”季初有些發愣,這要求比他預想的簡單太多。他看著安可可,不免又平添了幾分好感。他想了想,又得寸進尺地提出了幾個小要求:“起碼你得陪我見一回家長,這個沒問題吧?我會安排好一切,也就是吃頓飯,最多幾個小時。如果我的家人送你見麵禮或者是紅包,都算你的。”“可以。”安可可想了想,吃飯是可以接受的,隻要飯菜夠好吃。“我媽有點……怎麼說呢。”季初覺得這個要求,是有點難以啟齒的,“她性子比較急,可能會問你一些比較尷尬的問題,比如什麼時候結婚,喜歡男孩還是女孩什麼的,你多擔待點,說點好聽的哄哄她?”“行啊!”演戲而已嘛,安可可懂的。大不了到了見父母的時候,她就埋頭拚命吃吃吃,長輩問什麼棘手的問題,她就臉紅裝害羞,把皮球踢給季初解決。“你跟你的朋友沒開車來吧?”商量完這件大事,季初心中的一塊石頭落地,眉頭也總算是舒展開了,“這麼晚了,我送你們回家?”“嗯哪!”這裡的地段有點偏,大半夜打車確實不好打。安可可覺得晚上的季初比中午的季初實在是可愛太多了。中午外麵那麼熱,相完親,他居然都沒送她回家,真是太不紳士了!送完虛驚一場的安可可,季初才身心疲憊地回到了自己家。他剛剛摸黑打開家裡的燈,就見哥哥、嫂嫂正襟危坐在沙發上,像是黑暗中的兩隻豹子一般,正虎視眈眈地等著他這隻“獵物”自投羅網。“哥、嫂子……你們還沒睡?”季初一邊換拖鞋,一邊琢磨著,哥哥嫂嫂大半夜不睡覺,坐在這黑漆漆的客廳裡是幾個意思?“過來。”季初的哥哥季雲先虎著臉發了話。季初沒有動。家人的套路,他再清楚不過了。幾個小時前,季媽媽劈裡啪啦教訓了他一大堆話,無非就是想讓他趕緊結束山區支教的工作,回北京過正常人的生活。季初隨她怎麼說,都沒頂一句嘴,隻是默默站著聽著,可還是成功地把她氣昏了,還進了醫院。季初好不容易從醫院裡回來了,又被哥哥給逮住了,怕是少不了又要做自己的思想工作。“這麼晚了,哥,我困了,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季初找了個借口,想要溜之大吉。“你個渾小子,咱媽被你氣得都躺在醫院裡了,你回來還有心思睡覺?你給我過來!”季雲一副不容商量的語氣。“有話好好說,你弟難得回來一趟,就住幾天,你凶他做什麼?季初啊,你哥有心事,睡不著,想跟你聊聊。過來坐,來!”哥哥和嫂嫂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唱得季初這過去也不是,不過去也不是。季初雙手插進口袋裡,站在原地一動都沒動:“我不坐了,就站著說吧。剛送完可可回家,我也累了……”季初故意把“可可”兩個字咬得重重的,好讓哥哥和嫂嫂都知道,他已經如他們所願,起碼開始認真對待自己的相親對象了。果然,哥哥和嫂嫂聽到“可可”兩個字,立刻又驚又喜地互相看了一眼,有些不相信地問道:“是咱媽托人介紹的那個女孩子?會下圍棋的安可可?”“不然呢?還有幾個可可?”季初滿臉的不耐煩,看起來像是不喜歡被人盤問,隨時都會走開。他越是不願意說,哥哥和嫂嫂就越是要問。“你這小子,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啊?悶不吭聲地又跟可可見麵了?可以啊你!”季雲簡直不相信自己的弟弟會突然開竅,“是她找你的,還是你主動去找她的啊?”“你要不要直接問牽沒牽手,接沒接吻啊?”季初無語。季雲一聽,更驚喜了,年輕人果然是年輕人,感情發展得居然這麼快?中午才見了麵,這說好上了就好上了,那季母這“病”豈不是白裝了?季母突然氣昏進了醫院這件事,大家心知肚明,不過就是季母逼迫季初回來的手段。就季母那副社區廣場舞骨乾的矯健身姿,還能脆弱到兒子不如她意,她就昏倒了?“你這小子……從小就是個悶葫蘆!都跟安可可好上了,還瞞著家裡人。你說你,這有什麼好瞞的?”季雲既好氣又好笑,“你都二十五歲的人了,難不成還害羞?不過講真的啊,你們倆真的好上了?坐下來說說唄。年紀輕輕的,那麼早睡覺做什麼?”在西藏支教三年,季初就像是脫胎換骨了一般,早睡早起,生活習性完全不像一個正值玩鬨年紀的年輕人,反倒是有點老乾部作風了。眼下,季初拚命抵觸季雲盤問相親對象的模樣,才讓季雲感覺自己那個桀驁不馴的弟弟又回來了。“有什麼好說的?”季初白了季雲一眼,“戀愛你沒談過嗎?不都那樣嗎?”“那什麼時候你把她帶回家見見啊?”“咱媽不出院,怎麼見?難道才認識就要帶人小女孩上醫院見?還指著咱媽說,咱媽病了是因為我沒跟她處對象氣病的嗎?”季初毒舌起來,季雲根本就接不過三招。隻見季雲“嘿嘿嘿”地摸著後腦勺,滿臉樂嗬道:“咱媽要是知道你戀愛了,保準馬上就能從病床上彈起來,跳一曲《月亮之上》。”季初白了季雲一眼,本想再吐槽兩句的,可他動了動喉結,最終還是把話吞了回去,什麼都沒說。算了,也就在家待半個月,演戲保平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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