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遇見並非良人(1 / 1)

第2章 遇見並非良人那天參加高中同學的婚宴,我出門前刻意裝扮了番,在這種人多的場合裡,我會儘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糟。我將臉整白了點,唇抿上一點淡彩,把一頭蓬蓬的亂發紮起來,穿上及膝的小風衣,看上去,也挺像個淑女。到達宴會廳時,有老同學遠遠地笑著看我走近,說了句讓我喜滋滋的話,他說:“有風搖曳生姿,無風亭亭淨植。”真有學問!我保持著愉快的心情入席,待到飯吃了一半的時候,便瞧見了也來吃喜酒的行政庭副庭長,張庭長見到我,眼一亮,拉著旁邊的大媽嘀咕了幾句,就跑了過來問我要微信號,雖然當時有些奇怪他沒拿手機來掃碼加我,但想想多數是因為他年紀較大,不太會玩手機,我便找了張紙抄給了他。當時也沒想那麼多,但整場婚宴結束後就不由得我不想了,出了宴會廳,在等同學一塊兒離開的時候,有一個阿姨過來搭腔了。我有輕微的臉盲症,很多人和我照麵過幾次,我仍會不認識,當時我就在想,這阿姨莫不是某個同學的媽媽?於是不敢得罪地很禮貌地應對著。她抱著一小孩,一直教小孩叫我阿姨,我覺得有些尷尬,一直在為自己“識人不準”而羞赧著,又不知如何稱呼她,人家那麼熱情,我總不好不禮貌啊。見她抱的小孩扭動不止,想想應該也挺辛苦的,便伸手去接,那小孩不認生,真讓我抱了去,張著隻長了兩顆牙的嘴,含混不清地叫“姨……”,我一邊笑著逗他,一邊在心裡咒自己,咋就抱了這樣一個小東西到懷裡了,看上去那麼小,這一抱,可真沉。正琢磨著怎麼把這胖胖的小玩意拋回去時,那阿姨的一句話讓我不得不側首,也頓時明白我似乎弄錯了一些事情。那阿姨說:“過幾天,孩子他叔叔約你出去玩,你可得去啊。”憑我這麼靈光的腦袋,當然能在第一時間聯想到什麼,但還是故作不知地問:“他叔叔是誰啊?”真是羞死人啊,我把那繼續用鼻子吹泡泡的小家夥摟高了些,擋住我忍不住笑起來的臉。沒想到,我也會有被人相中的一天啊,我殷可要走狗屎運了!真想把那小鼻涕娃扔地上,然後叉腰狂笑三聲。“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那阿姨衝我曖昧地笑,相信再蠢的人也能聽懂她話裡的意思了,於是我隻好裝作尷尬萬分地衝她笑笑。她掏出手機來,直接問我要電話號碼,她說讓小孩的叔叔給我打電話……我回去這樣跟我媽說的時候,我媽顯然高興壞了,直說我家今年的運氣來了,女兒都開始走桃花運了,然後她便不斷地支著招。我媽就是這樣的人,她二十八歲才嫁給我爸,還老說自己是因為年紀大了,迫不得已要找一個才急急忙忙地挑了我爸,可惜了當時沒談戀愛,所以她總想在我們身上找回戀愛的感覺,每次我有什麼潛伏性對象出現時,她便把我會遇到的各種可能都假設出來,再一一破解支著招,細微到如何回話、什麼時候發短信、什麼時候打電話、什麼話可說不可說,都說個遍。我爸說我媽看瓊瑤電視看多了,我媽氣呼呼地一挪臀,扭身向我爸吼道:“你懂個屁!”對方的信息來得挺快的,申請通過驗證的框裡隻有簡單的幾個字:“小可,你好!”我一看這信息,就猜肯定是那人,沒錯了,刻意慢了幾拍才通過驗證,編輯了信息發過去的時候,仍是扭捏地問:“你是誰啊?”於此,開始了我與他的網聊。當晚在手機上見到了他的照片,不是特彆帥,反正就是扔人堆裡,你第一眼不會看上他的那種,不過,我的要求並不高,我也不喜歡太帥的。他老問我的擇偶條件是什麼?我笑出聲,感覺像是兩個老到的商人在做買賣。“我沒什麼要求,隻要對方能和我說得上話。”可能我說得太字麵化了,理解深層一點,便是能和我合拍吧,因為好看的皮囊比比皆是,有趣的靈魂總是難遇。他叫林湘,在周邊鎮政府工作,一個小小的科員。行,都是公務員,以後的日子過得穩當,當下我又滿意了幾分。從他的照片來看,家境不會太差,和我家不相上下,再滿意幾分。他說:“你看到我的微信簽名了沒?”看到了,早就看到了,上麵寫著:你若愛我,我會用雙倍的愛還你;若不愛了,我會笑著放你自由。看這話的時候,心裡有些怪怪的,狀似肉麻,若我再年輕個幾歲,覺得時光還可以任我揮霍上幾年的話,我一看到這樣的簽名,當場就會跟他說拜拜。那什麼簽名啊,既無深度,也沒有文藝性,還肉麻,而且一究其中的意思,究出來的結果是對方定是我不待見的那種自以為是的人。可是問題是,多難得啊,多難得有一個男人看上我打算試著跟我深入地交往看看了啊,什麼機會,那都是機會啊!我得聽我媽的話,不能因為一點不滿意,又跟以前似的將人淘汰出局,我得學會從善如流,適應遷就對方的檔次。看那簽名,我覺得對方應該是個喜歡感情外放的人,而且肯定有過什麼感情經曆了,他不提,我也不會在還不熟悉的情形下去追問他,他自己先提起來,我便順著他的話問了起來:“這個是寫給你以前的女朋友的嗎?”我真的是太聰明了,後來我常這樣想。他很乾脆地說:“不是。”“這是我對待感情的態度。”當他這樣說的時候,我就相信他,裝作自己耳聾心慌地將對他的滿意度刻意提升,聊天在我們約定第二天見麵後結束了。熄燈睡覺時,我在被窩裡拱了三圈,從床這頭睡到另一頭,再睡回去,轉幾個身後,發現我還沒睡著,於是繼續拱。僅僅為了見一個陌生人,我居然失眠了,無奈至極時,我索性攏著被子坐了起來,認真思考這是不是就是談戀愛啊?!書上電視上說的,求之不得,輾轉反側;求之不得,寤寐思服……終於在快睡著的時候,我還反複念叨著那一句:可以理解啊,可以理解啊,久旱逢甘霖呐……第二天放假,也幸好是放假,我跟他約在我的單位見麵。一到周末,單位裡靜得連鬼都不出沒,我躲進辦公室裡上網刷微博,約好是中午他忙完就過來的,可是一直等到下午兩點,他還沒出現,但是信息倒是發了不少,讓我彆急。嘴唇有些發乾,我不敢舔,怕越舔越乾,我嘴唇一發乾,就會白白的,特彆醜,幸好本姑娘聰明地在口袋裡藏了支淡色唇彩,不用對著鏡子抹,也會讓唇色自然嫩紅。兩點半的時候,電話響了起來,不再是微信的提示音,某人給我打電話了!我的心臟突然便跳得快了起來,邊聽電話,邊給電腦關機,嫌XP關機速度太慢,我直接長摁開機鍵,三秒搞定。外麵的太陽一片晴好,今年暖冬,已經連續出了一個月的好太陽了,我看到自己的身影被陽光映射在地上投出一個不長的陰影,空曠的停車坪裡,某人跨坐在電動車上打著電話。我掛了電話,第一麵感覺不是特彆好,他說開車來,我以為至少是四個輪子的,但卻是一輛紅色的兩輪電動車,不是我嫌貧愛富覺得兩輪電動車怎麼了,而是這車是我最不喜歡的式樣,是一個外形酷似摩托、看起來比較高大的車,可我腿短啊,跨不上去啊。轉念一想,再難跨也得跨上去啊,要不人家以為我嫌棄他可怎麼辦,我怎麼能是光看車子就嫌棄彆人的膚淺之人呢?這樣想著的時候,我已經笑臉盈盈地走到他麵前了。怎麼說呢,他長得就跟照片一樣,讓人看了不會有驚喜,也不會失望。他沒看過我的照片,所以乍見我的時候,盯了一陣子,我抿著唇笑,問他:去哪兒?沒想到,他會帶我去公園。我姿勢難看地跨坐上了他的車,小心翼翼地與他保持著距離,用指尖揪住了他的衣擺,渾身不自在地又往後移了移。他說去公園的時候,我挨了三秒才說好。以前我挺反感男生約我去公園的,那地方是用來逗小孩和談戀愛的,所以一男一女走在公園的小道上,非常明白地就在告訴彆人:瞧,談戀愛的。我挺排斥這種事情的,覺得俗,可是沒辦法,我滯銷了啊,我恨嫁了啊,我得想辦法把自己嫁出去啊。我真的跟他坐在草坪上,聊天。停下來沒話的時候,我就在想,我咋就落到這地步了呢,跟一陌生男人坐公園草坪上談家長裡短。從前,我經過草坪看有年青男女坐草坪上聊天時,還會在心裡嘲笑上好一陣子呢,這會兒,誰又會在嘲笑我呢?接下來又爬山,總不運動的我,爬到山頂的時候,已經喘到不行了,我擰著眉看著自顧自走在前麵的人,略有不滿地嘟起了唇。他問些什麼,我就答些什麼,偶爾他扭頭看我,我便適時地哼哼一聲:“好累哦。”他並沒放慢腳步,隻是笑了起來,笑我太差勁了。我舔舔唇,越舔越乾,心裡急了起來,再舔下去,我的唇肯定又白了。下山的時候,我走在他後麵,手一直插衣兜裡,手心裡握著那支唇彩,老想著給唇上抹點,卻又怕他突然回頭,給逮到個正著。我一直忍到下到了山腳,我們又並肩走了,我才放棄那抹一直糾結於抹不抹唇膏的心思,已經完全沒有在意身旁人說些什麼,又做了些什麼。回去的時候,正好趕上給道路兩旁的綠化帶灑水的時間,兩旁的矮灌木叢中噴出高高的水柱,他的車子載著我從那水柱旁經過的時候,總會有細細的水珠灑到身上來,我看著那些水霧染上了夕陽的光彩,炫目地紛紛揚揚,落在了我跟他的頭頂,之前那些小糾結便逐漸消散殆儘,想想這一天,雖然總是在糾結細節,但都是源自於自己沒有放開的心,反省過後,心情便由此突然變得好了起來。回到家,我媽迫不及待地問我對方咋樣,我說就那樣,然後笑了起來。事實上,我也不知道我當時為什麼會笑,後來琢磨著可能是覺得自己有機會進入一場戀愛,以後一段日子不用做剩女而高興,所以才會笑吧,那笑容,事實上跟林湘這個人,是沒有一點關係的。可我媽見此情形,也笑了起來,以前幫著我介紹時,沒見我會有這表情,今天笑了,她相信這事肯定有譜了,雖然我沒給她肯定的說法。事實上,我的想法是,總得先看看對方怎樣想唄。我就是那種必須以對方喜歡上我為前提,我才會坦白自己到底是怎樣心態的人,思想特彆的傳統,還一直以自己特彆矜持而暗自得意著,所以我以前暗戀趙安飛那麼多年,還可以不讓任何人知道。網上已經可以查到暴動事件的消息了,我看到文中有提到警察被打傷,就想起了躺在床上的魯巍,不由得嘴角翹了起來,總算,我也如此接近過一件新聞事件了。林湘有再約我,我想他對我的感覺應該還可以,便也與他出去過幾次,沒事時,兩人也發發微信,就是沒辦法打電話。因為不知道什麼問題,他打電話給我時,電話中總會有十分嘈雜的雜音,震耳欲聾的,我說:“你的電話太差了,換個。”他便換了個電話撥給我,還是太大的雜音,我又說:“估計是你的卡不好,換一張吧。”他又換了一張卡,見鬼了,那聲音仍然存在,我噎了一會兒,明白也許是我的電話有問題,可是死都不承認地說:“我咋跟彆人打電話都沒問題,就給你打電話有問題呢?”對方平淡地說說:“那下次我給你換張卡試試看。”我莫明其妙地笑了起來,但心裡卻隱隱約約地想咋和他就這麼不投緣呢?再次見到魯巍是在暴動事件半個月之後,那天他正好出院,因為他科室的車子被燒掉了,我們庭裡的副庭長好心地開著車去接他。我當時在回家的路上,手裡抱著一堆案卷,打算晚上在家裡加加班,將案卷整理了,庭裡的車子唰地停在我旁邊,我一側身便看副庭長吆喝著我,讓我搭段順風車。我正愁著手中的物件太多案卷太重,也沒想啥貓著身子鑽進車裡,一坐正,才看到前座還坐了個陌生人,他回頭禮貌地衝我笑,眼眸深深,我一時沒認出來,很禮貌地跟他點頭說:“你好!”副庭長的表情有點怪異,來回掃了我和他幾眼,開口道:“丫頭,你又認不出人了呢,這是小魯,上回人家躺醫院裡時,你還說人家英氣來著,我們今天接他出院了。”小魯?我想了好一會兒才有些明白過來,新聞人物小魯啊!想想見他第一麵時,他還裹成那樣呢,當時覺得他肯定得躺上大半年,卻沒想到他竟恢複得這樣快,這才大半個月啊,他竟就出院了。覺得他稀罕之餘,不由又多看了他幾眼。可能我瞅他的回數多了,然後就看見他扭過頭衝我含了點什麼意味的笑,我臉一紅,他笑什麼呢?“她就這樣,很多事情都不上心,老識人不清,也老迷路,除非你長得跟劉德華似的,否則她不多看幾眼,總是不會記得的。”副庭長打趣地跟魯巍解釋著。我尷尬地笑笑,想想自己鑽錯車了,人家接病人出院,我竟跑來搭順風車,有些不著調的感覺。而且還很不著調地聽著副庭長一路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將我跟魯大警官撮合撮合。我隻好一路尷尬地賠笑著,不時地瞅瞅坐前麵的人。他仍是麵露淺笑,估計,這會兒也如同我這般尷尬著吧。可是人家領導說要給我們撮合,我太附和吧,魯大警官肯定覺得我這人太隨便;我推卻吧,領導麵子又過不去,索性裝作不好意思地扭頭看窗外的風景。我就是這樣的人,當有一個人跟我談著的時候,我絕對不會再想其他的可能性。當時,我一門心思都放在林湘身上,有的時候覺得自己真的談戀愛了,也有可以發微信的對象了,自顧自地覺得幸福著。心裡裝著一個人了,哪怕是劉德華開著奔馳停我家門口,我都不會跟他走了。魯巍那模樣在我看來,長得太好看了,我的條件跟他差上一大截呢。雖說他夠不上劉德華的檔次,但在我周圍,絕對算是上品男人了,我很有自知之明,這種人,我高攀不上。我不知道我這樣算不算是死心眼,我總是覺得要是看上了一個人,就應當一門心思一心一意,因此我以前才喜歡一個人,就一直喜歡了那麼多年,直到他和她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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