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楠這心頭之火出現得越大,消失得也越快,隨著體力的大量流失,她這火便也不見了,隨之翻湧上來的便是深深的眷戀。她曾是那麼那麼崇拜封岑,這個乾淨如同琉璃一樣的學長愛對她笑,笑得平靜溫和,像是初春枝頭的花有暖風的吹拂,他看她的眼神帶著寵溺和真誠,即使當初的自己並不敢去回望這雙眼眸,可那時也心知肚明,這個少年捧到她麵前的,是最真摯的感情。她說不清那感情是什麼,是愛護,還是曖昧,是友情,還是愛情。可無論那麼多年,她依舊深信,這種感情不摻雜任何,唯獨隻有一顆心,一顆寶石一樣珍貴的心,這份情,她是要還的,就像當年蒙他照顧的那些好,她也是要還的。封岑像是太陽,照亮了她的青春,也像是流星,匆匆流逝,像是美夢破滅,突然消失。可那些被照亮的日子裡,她隻顧得仰望封岑的璀璨,那時她如此單純又可笑,想著隻是一輩子跟著他,在能看見他的地方似乎就很溫暖。隻有黑夜徹底來臨,沒有了太陽,也沒有流星,世界全部暗了,隻有惡人閃爍著鮮紅的嘴臉,她隻剩下自己,也唯有自己,不再有那麼一個少年永遠站在她的前麵,為她撐起一個安全的區域供她躲避,隻在那一瞬間,她便知道,自己該長大了。也隻有在那一瞬間,她才突然分得那麼清楚,不僅僅是貪戀他的溫暖,她也那般貪心想要霸占他全部的溫暖,她不再願意做一個柔弱的菟絲花,隻能攀著封岑前進。她也想成為一棵喬木,可以和封岑肩並肩站立的喬木,她也想成為像封岑那樣的人——自信、強大、溫暖、謙和,可最終,她還是失敗了,她無法成為一個溫暖的人,因為她再也找不到她的太陽。她是愛他的,在那種懵懵懂懂的青春中,在那種惶惶恐恐的學生生涯,在她最軟弱最無力最糟糕的年紀裡,她遇見了愛的人。然後,她就再也找不到他了。一想到這裡,鬱楠突然感到一種難以言語的無力感,像是有一把刀狠狠得刻進她的心,像是遇見一道銅牆鐵壁,她難以對抗,難以逾越!她本該自信的,本該像扣動狙擊槍時那樣,本該像麵對任何一個罪犯、任何一個對手那樣,可這種無力感深深地抓住她,讓她無力掙脫,隻能敗下陣來。就算她成長得再多,變得再好,她也不能再遇見那個少年,那個永遠藏在青春中的少年。鬱楠的拳慢了下來,房魏眼睛一亮,找準機會就準備反擊。好家夥,終於讓他逮著機會了,剛剛那一段簡直太憋屈,可當他揮拳過去時,卻發現鬱楠那雙大而亮的眼眸中閃爍著雪亮的異色,下一秒,便掉下淚來。房魏的拳便變成了“扶”,出手的是強硬,陡然便變成了笨拙的溫柔。“怎麼了?這是?”鬱楠也像是被自己的眼淚嚇住了,她猛地蹲了下來,雙手抱住臉,像是不願讓彆人看見她的狼狽。房魏也跟著蹲下,手輕輕扶著鬱楠的肩,小心翼翼得組織著措辭,“楠楠,怎麼了?有什麼不開心的,可以告訴我,我一定幫你解決。”鬱楠沒回他,隻是依舊蒙著臉,也不知道那淚水還有沒有流淌。房魏隻能像隻大笨熊,僵硬得安慰道:“我都被你打的滿地找牙呢,楠楠,現在可厲害了!了不起!真的了不起!”拳館老板剛剛上樓整理了床鋪,一下樓就發現剛剛還打的火熱的兩個人已經消失,拳台上空空如也,反倒是前台放了幾張紙幣。“怎麼走了也不說一聲。得!我這免費拳擊比賽也沒得看了,我這被子也白疊了,還是睡個回籠覺吧。”消失的兩個人此刻就坐在房魏的車上,鬱楠早就恢複了冷靜,隻是認認真真端詳,才能從她微紅的眼角看出剛剛的落淚,房魏的手緊緊攥著方向盤,猶豫著、翻湧著,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空氣中有一絲安靜到尷尬的窘迫。房魏是心疼極了,他最不忍見的就是鬱楠的眼淚,鬱楠本就堅強至極,那又該是何種的苦,才會讓她落下淚來。越想,他的心便也越疼,像是喝了不加糖的咖啡,苦得很,澀得很。他忍不住看了眼麵無表情的鬱楠,心中盤算著各色的想法,突然,他按了個按鈕,車棚往後收去,一輛轎車變成了敞篷車,風“呼呼”吹動鬱楠的頭發,今日的天氣格外的舒適,鬱楠在風中、陽光中,微微閉上了眼睛,仰著臉似乎在感受風的撫摸。房魏見這招有用,便拐了個彎,車便駛出了高樓大廈,在滿是古樹的街道上緩緩開著,偶爾有葉子掉落下來,“簌簌”聲溫柔而清新。鬱楠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才睜開眼睛,看著那慢慢倒退的樹木,唇卻輕輕開闔。“師兄,謝謝。”聽到這話,房魏這才鬆了口氣,他的楠楠,不該哭的.....**另一邊的封岑已經過了好些天醉生夢死的日子,之前金曦華生日,金坤的一多嘴,讓封岑有些擔心。為保鬱楠周全,不讓金曦華察覺到他和鬱楠的事情,這些天圍繞在封岑身邊得都是酒精、香煙、女人,即使淩晨一點多,他也強撐著精神頭去酒吧。他進了卡座,找了陪酒的小姐,直把自己喝得醉醺醺的,聯係了信得過的一個外圍女,去了她家。這外圍女受過他幫助才保留了一張好臉,見封岑喝得醉醺醺,便想著生米煮成熟飯,誰想她正嫋娜著細腰幫他脫衣服時,便被封岑一把推開,之後就聽到封岑明顯醉意十足的聲音,“出去,彆打擾我睡覺。”這麼醉了!外圍女便還想試一試,卻又被封岑推了出去,她隻好給他蓋好被子,闔上房門,自己拿著毯子睡在了沙發上。她是越想越覺得憋屈,自己長得也不差,怎麼這位爺來自己家這麼醉醺醺的,還都顧著睡覺,這活生生的美人在他身旁呢!而在臥室裡,有著些許潔癖的封岑,在陌生的床上睜著眼睛毫無一絲睡意,他直直地看著天花板,那雙眼眸裡哪還有一絲一毫的醉意。他琢磨著,還是要多來幾次,才能更安全,一想到自己要這樣失眠好幾次,封岑宰了金坤的心都有了,一個大男人,聊什麼小野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