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剛坐上車,石景湛的手機就響了。石景湛接起,說了兩句之後把手機遞到左落眼前,“你朋友找你。”對了!還有蔣瑤!完了完了,把蔣瑤給忘了,這次死定了。左落趕緊接過,“大瑤。”“左落!你沒事吧?人在哪呢?燙的嚴不嚴重啊 !你說話啊!!!”蔣瑤拿著服務員的手機,不顧形象地一通咆哮,一旁的服務員臉上微笑,心裡卻是各種慶幸,幸好她剛才很有先見之明地把人帶到員工休息室,不然以蔣瑤的音量,店裡的客人估計會以為他們是什麼殺人越貨的黑店。蔣瑤現在腦子一團漿糊。剛才左落被燙傷的時候她就傻了,等她回過神來追出去的時候,隻能看見石景湛的車屁股,絕塵而去。再然後她就發現左落的包沒帶走,她聯係不上她!蔣瑤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一時慌了神,隻好死抓著火鍋店的服務員不放,要他們把左落交出來,不然她就不走了!服務員們安撫了她許久,各種保證老板送左落去醫院了,一定不會有事的,他們是正規的店,一定會負責到底,好不容易把蔣瑤的情緒安撫下來,他們才撥通了石景湛的電話。“我沒事,真的,剛才在醫院呢現在要回去了,傷口也已經處理好了,沒什麼大問題。”左落說話的聲音有種南方獨有的綿軟腔調,尤其是說的句子一長就更明顯了,每一個字的咬字都很輕快,近似於吳儂軟語的呢喃讓人覺得她每一句話都像是在撒嬌。石景湛被這腔調撩得有些起雞皮疙瘩。左落還在旁邊說著話,注意力真的很神奇,當你發現一種規律和細節之後,你就會一直不自覺地去追尋,然後石景湛就覺得左落說的每一字都像是撓在了他的心上。他伸手調了一下車裡的空調風向,希望涼意能緩解這莫名的感覺。而電話那頭的蔣瑤很明顯並沒有被這溫言軟語說服,她還在咆哮:“左落你是不是傻,就這麼跟著他走了?他要是把你賣了呢?!他要是把你毀屍滅跡了呢?!”我不傻,左落想。不過她現在可不敢在蔣瑤這簇火上澆油,不然燒的肯定她自己。“讓那個老男人送你回來!我就在火鍋店這等著。”老男人……左落下意識就去看石景湛,心虛地希望他沒有聽到這個稱呼,石景湛一直在看著前方,似乎並沒有注意她這邊的動靜。“好了好了,馬上回去了,你等我,記得把我包拿上。”左落掛了電話,把手機遞還給石景湛。她說:“你還是送我回火鍋店吧,我朋友在那等我。”“好。”石景湛把手機放好,然後開車離開。其實剛才那句話他聽見了,但是石景湛並沒有覺得哪裡不對,跟左落她們這些小姑娘比起來他的確是老男人,這是事實,不過左落“說人壞話被當場抓住”的心虛眼神讓他哭笑不得。回程石景湛開得很穩,對比之下左落才知道剛才石景湛有多著急,在城市主乾道上都敢壓著最高時速開,不過他的車技倒是真不錯。車裡的味道不算好,畢竟左落身上的味道就很銷魂,再加上空調味,讓人有點暈車的感覺。她忍了一會,還是開口跟石景湛說:“能開車窗透透氣嗎?”石景湛用餘光瞥了她一眼,然後就把車窗打開了。熱氣吹進來,雖然不算舒服,但起碼是新鮮空氣,左落這才覺得好受許多。左落呼吸了一會新鮮空氣狀態也好了不少,她轉頭去看石景湛,想找點話題跟他聊一聊,照這個速度回到火鍋店還要十分鐘,全程沉默氣氛太尷尬了。“石……”左落猶豫一下,她不知道是該跟他的員工一樣叫他石哥還是叫石老板,總不能叫石叔叔吧……“石老板,”最後她還是選擇了這個稱呼,“你的火鍋店開了多久了?”“七年。”“哇,這麼久。”左落的驚訝是真的,她才剛來上學不到一年,沒想到這火鍋店這麼有年頭。“你是南財的學生?”石景湛問。“你怎麼知道?”“學生的模樣又離得這麼近,隻有南財了,店裡經常會來很多南財的學生,還有一些寒暑假會過來打工。”石景湛解釋完左落就覺得自己蠢透了,這麼簡單的道理還要問,真是白瞎了一副機靈樣。“今年大一?”“嗯。”“學什麼的?”“財會。”石景湛笑了笑,“不錯。”“其實我本來想學音樂的,不過我爸不同意。”左落的語氣聽起來悶悶的,似乎還對這事耿耿於懷。“為什麼?沒考上?”“壓根就沒去考,我爸說我學音樂肯定沒前途,因為我五音不全去了也是丟人。”這是親爹嗎……“不過我爸說的也對,我的確是五音不全。”左落倒是看得很開。車子開到火鍋店門口的時候,左落正在跟石景湛講述她如何不用調音器準確地調完一架古箏的音,然後唱譜的時候全程跑調。“這叫天賦的缺陷,我隻會聽不會唱。”左落總結道。她還沒來得及聽聽石景湛的想法,一抬眼就看到了朝她衝過來的蔣瑤。蔣瑤拽開車門,把左落從車上扯下來,一通打量。“怎麼樣,沒事吧?啊?我看看傷,這一大片紅的,疼不疼啊?”左落讓她提溜得亂轉。“我沒事,真的,不疼就是有點燒燒的感覺,上了藥好多了。”“可不燒嘛!”那麼一鍋湯啊,全淋上了。這時石景湛也下車了,他走到兩個姑娘麵前,蔣瑤把左落往身後一推,以一個擋槍的保護性姿態站在她前麵,抬頭挺胸地看著石景湛。眼前的小姑娘一臉警覺,還是強撐出來的那種,石景湛也是頗為無奈。而蔣瑤身後的左落也在看他,不過卻是另一種眼神。不是石景湛自戀,他真的覺得左落看他的眼神有那麼一絲不可描述的微妙。“這位姑娘,我對你朋友的傷深表歉意,醫藥費我們會全包,而且後續如果有什麼問題我們也會負責到底,包括一些誤工費營養費之類的絕不推脫,你們看多少合適?”蔣瑤轉頭去看左落,眼裡滿是詢問,但是左落也不知道要多少合適。看著兩姑娘一臉迷茫的,石景湛隻好自己提出解決方案,“除了醫藥費之外,我另付你們5000可以嗎?”這是一個比較合理的賠償,石景湛並沒有仗著世故欺負兩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左落兩人商量了一下,最後還是左落點頭同意了。“我送你們回去吧。”“不用,把錢給了我們自己走。”蔣瑤總是一副對石景湛無限提防的模樣。石景湛好笑,“我也得認認路,不然明天晚上不知道去哪裡接人。”他這話是對著左落說的。“好。”“好什麼啊好,明晚乾什麼?”蔣瑤抗議。“先上車,回去跟你說,你彆搞得跟要被拐賣一樣,丟不丟人啊。”“左落你還嫌我丟人?!”兩個姑娘推搡著上了車,並肩坐在後座上嘀嘀咕咕的。左落好話說了一籮筐總算是把蔣瑤安撫住了。石景湛把她們送到地方,然後問左落:“明天幾點下課?”左落想了想:“六點。”“那我六點半在這等你。”“好。”“錢我微信轉賬給你。”“好。”“嗯,”石景湛微微點頭,“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拜拜。”左落揮揮手。石景湛上車,掉頭離開。一直到他的車消失在車流裡,左落還沒回過神來,然後就被蔣瑤拍了一下後腦勺:“看夠了麼?”“乾嘛!”蔣瑤揪著左落回寢室,“你最好給我老實交代,什麼情況,連微信都加上了?!”左落也知道這堂審問是逃不掉了。***雖然發生了左落被燙的意外,但是晚上項陽攢的局石景湛還是得給個麵子的。石景湛到的時候包廂裡亂哄哄的,項陽看到他後湊上來。“老石!”話說到一半他突然抽著鼻子嗅了嗅:“我靠,你身上這是啥味啊?”啥味?不會吧,他剛才還特地回家洗了個澡。石景湛抬起胳膊聞了聞,沒有味啊。“哪有味?”“有!”難道真的有?石景湛也開始自我懷疑了。他今天本來就在店裡泡了一天,期間還陪左落去了躺醫院,各種味道混雜也是正常的,不過項陽是屬狗的吧,洗了澡還能聞出來?結果還沒等石景湛解釋,項陽又補了一句:“女人味,是不是有女朋友了?”“......”石景湛眉頭一跳。“沒有也不丟人,不過我說老石啊,你這樣下去不行啊,你這樣憋久了是要變態的!”搞了半天原來項陽是在誆他,石景湛麵無表情地踹了他一腳。“滾。”項陽被踹了也不在意,哥倆好地攬著石景湛的肩:“兄弟我給你介紹一個?”石景湛走到一旁坐下,順手拿了一瓶啤酒,壓根就不搭理項陽,可是項陽非常熱情,他緊挨著石景湛坐下,努努嘴示意他看對麵。“喏,白衣服的那個,阿雅的學妹,她對你還挺感興趣的。”“項陽,你什麼時候改行當媒婆了?”“去去去。”“當媒婆那你嘴角也缺顆痣啊。”項陽怒了:“石景湛!兄弟我是關心你,人家水靈靈的小姑娘,大學剛畢業,咋地,還配不上你啊!”“我配不上人家行嗎?”石景湛又灌了口酒,看著一哥們抓著麥克風唱張信哲的《過火》,一首傷心情歌讓他吼得撕心裂肺。“老石,算我求你了給點麵子,阿雅今天特地給你帶過來的,再說了不聊聊你怎麼知道合不合適呢,你還想這輩子跟左右手一起過啊!”石景湛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皮癢了?”“彆彆彆,我就是開個玩笑,不過那姑娘我是說真的,試試吧,你不急你爸媽還急呢。”石景湛點了根煙,噴了項陽一臉,沒點頭但也沒反對。不過這個態度項陽已經很滿意了。“你就偷著樂吧你個老菜梆子,見過這麼水靈靈的姑娘不,等著,我去跟阿雅交代幾句。”然後項陽就去幫石景湛牽線了。石景湛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他覺得項陽的話說的不對,水靈靈的小姑娘他還真見過,比這更年輕,而且更漂亮,幾個小時前還在他車上軟綿綿地喊他石老板。他微微仰頭噴出一口煙,嘴角有著朦朧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