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騁繼續反駁：“對方辯護律師剛剛也提到過，薑女士給我當事人打的關於女兒生病的電話並沒有接通，也就是說我當事人一直不知道這個消息，我們又怎麼能用這段時間來衡量是否存在冷暴力呢？”說到這裡，沈檬看著池騁，忽然淺笑了一下。池騁立刻反應過來，霎時有點尷尬。“當時是由我親自打電話給池先生，讓他幫忙通知周先生的，那個電話的時間是上午十一點十五分，如果推斷池先生打給周先生是十一點二十分左右的話，那之後的這幾個小時，請問周先生又在哪裡呢？”沈檬言辭犀利。通知周秉顏的人正是池騁，而打電話通知池騁的人則是沈檬，通話時間是有記錄的，是在十一點十五分。也就是說，池騁成了反駁他當事人的有力證人。整個審判庭忽然變得寂靜，沈檬這一下弄得池騁有些措手不及。如果他說實話，他確實是掛斷沈檬的電話後便通知了周秉顏，並讓他迅速趕去醫院，而周秉顏沒有聽他的話，這就出現了問題，也讓沈檬抓住了把柄。可如果他撒謊，說自己有事耽誤，忘了通知周秉顏，沈檬那邊鐵定沒有證據，這樣他這場官司還是可以打下去。就在這沉默的幾分鐘裡，沈檬從池騁的眼裡讀到了一種苦楚，看著挺讓人心疼的，可這是她的戰場，不能讓女人的柔情和同情在這裡泛濫，他現在是她的對手。過了一會兒，審判長問池騁：“被告辯護律師還有什麼要陳述的嗎？”池騁緊抿了一下唇，深吸一口氣說：“沒了，審判長。”沈檬瞬間愣住。一審，她贏了。從審判庭出來後，沈檬覺得渾身緊繃的那股力氣瞬間從體內散開，整個人一下子就癱在一邊的柱子上。跟在她後麵出來的薑一菲對她說：“沈律師辛苦了，你今天的表現很精彩。”沈檬很不滿地看著薑一菲說：“我不是跟你說了嗎？你有什麼關於婚姻隱患的事情一定要跟我說。那個跟你喝咖啡的男人是誰？你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你知不知道律師麵對沒有準備的指證，很可能當場就會被判輸？”薑一菲立刻搖頭：“那個男人是我的私人營養師，我跟他沒有不正當的男女關係。”“那你也得跟我說啊，這樣我就能準備一份證明你們之間很清白的證據，也不至於像剛才那樣措手不及。”沈檬抱怨道。薑一菲磕磕巴巴地又說：“因為……因為他曾經追求過我，不過我拒絕了！我是有家庭的人，不可能答應他的。我怕節外生枝，所以就沒跟你說……”沈檬歎了口氣，剛想說些什麼，就見周秉顏和池騁也從裡麵走出來了，她們倆立刻提前出了大廳。沈檬目送薑一菲離開後，看到池騁把車開過來衝她搖手。她見他心情還不錯，也沒怎麼扭捏就坐進了車子裡。池騁見她神色有點疲憊，便道：“得，我帶你去茶室喝一杯鐵觀音吧，瞧瞧你這臉色。”沈檬看了他一眼，眼裡滿是敬佩的神色：“池騁，說真的，我從業這幾年遇到的對手裡，你算是最強的，也是最理智的。我現在特彆相信你，就算周秉顏給你好處，你也不可能接受。”池騁一邊發動車子，一邊不好意思地回話：“唉，讓我昧著良心說謊來贏官司這種事，我實在做不到。不過你真的挺厲害的，能說會道。以前在S大的時候，我也聽到過一些關於你不太好的傳聞，不過我都沒當一回事。”“這還不算當一回事啊？都多少年了你還記得，而且還拿出來說！你是成心吐槽我是不是？”沈檬佯裝生氣地對他道。池騁沒再說話，憨厚地笑了笑。沈檬仔細看他的右臉頰，那兒居然還有一個淺淺的酒窩。她今天見證了池騁的人品，心裡考慮的事情終於有了定奪。兩人坐在茶室裡，房間裡回旋著古箏曲，配上這裡的香茗之氣，很有韻味。古銅色的桌椅和古香古色的壁畫，讓她覺得這個角落寧靜得不似人間。沈檬一邊喝茶，一邊提起之前談論過的合開律師事務所的事：“我同意你的主意，不過先說好啊，你出六，我出四。”池騁立刻大喜：“好啊，這些都不是問題，關鍵是我們能有自己的一方寸土。這幾天我去查查地址，咱們選一個最合適的，之後申請營業執照，然後再驗資。對了，你手裡有錢嗎？我準備把地址選在市中心，租金可能會貴一些，規模也不能太寒酸，你覺得呢？”沈檬點頭：“你說吧，大概要多少錢，我看看自己的錢夠不夠。”池騁算了算：“怎麼著也得一百萬吧？那麼你就出四十萬，我出六十萬。設立律師事務所需要三名以上合夥人，我再找兩個律師朋友幫忙掛名一下。”沈檬想了想，她開公司就是不想當薑一菲那種隻花老公的錢的女人，想讓季涼川大吃一驚，所以肯定不能拿季涼川的一分錢。可她剛入律師行沒幾年，不算資深律師，雖然賀總為了巴結她，平時給她拉了不少巨額官司，但是她都不屑一顧地拒絕了，如今手上的存款不到四十萬。如果她找家裡要錢的話，準把她爸媽給嚇壞，不知道的還以為兩個人要鬨離婚呢，所以還是不要驚動家裡人了。沈檬不想讓池騁看出自己有經濟上的困難，乾脆地說：“好，但我需要點時間，沒辦法馬上給你這麼大一筆錢。”“不著急，我先選地址。”池騁道。沈檬掃了他一眼，好奇地問：“不對啊，你跟我是同一屆畢業的，也不算資深律師，你哪兒來這麼多錢？”池騁得意地吸吸鼻子說：“你是不知道，我在國外留學的時候，天天打工，每天就睡四個小時，其他時間都用來賺錢、學習，還發表過幾篇關於國際法律的稿子，受到了學校的表揚和獎勵，那些獎學金我都存著呢！”他簡直是模範好學生，說得她都感動了，學霸就是學霸啊……接下來的幾天，沈檬一直想著資金籌備的事情，季涼川的行程也終於定了下來，下個月初飛往美國。她仔細算了算，其實也沒剩幾天了，心裡忽然感覺一陣失落。沈檬正發愁不知道該從哪裡弄那四十萬呢，紅豆的一個電話提醒了她！紅豆啊紅豆，你也太倒黴了！沈檬心裡偷著樂。“喂，你在哪裡啊？我跟婚紗店老板約了時間要去試婚紗，你過來陪我啊。葉念瑾那倒黴蛋正陪一個大客戶呢，目前抽不出空來。”紅豆明顯有點生氣。本來沈檬就打算陪她試婚紗的，這下正好連借錢的事情也一起了！想到這裡，她應下來，掛斷電話就往紅豆說的那家婚紗店跑。她剛推門進去，就見紅豆正一臉甜蜜地看那些婚紗冊子呢。紅豆抬頭見她來了，立刻招手喊她過去：“沈檬，你快過來看！這些婚紗都是最新款，我都挑花眼了！快幫幫我！”結婚的女人最幸福了，尤其是選婚紗的時候，沈檬可是深有體會。她記得自己挑婚紗的時候，某人說讓她選兩套，怎麼最後也沒兌現啊？沈檬坐在紅豆旁邊，陪她看起了照片。這些都是從歐洲直接空運來的純手工、鑲水鑽的婚紗，一套就要十幾萬，有的還更貴。紅豆這家夥有了她家有錢的未婚夫，完全都不用考慮價格了，隻要看哪套漂亮就好。兩個人正挑著，紅豆的電話響起來，沈檬離得近，能聽見是葉念瑾打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