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琅書剛把屋子裡收拾好,房門就被人敲響了,沈縛山洪亮朗朗的聲音也跟著傳了進來:“你可在屋子裡?”這屋子自從葉琅書來了之後便一直是她在住。到底男女有彆,即便沈縛山是個粗莽漢子,也不敢就這麼貿貿然地推門進去。葉琅書被嚇了一跳,但很快回過神來,快步走到門口開了門。沈縛山依舊穿著一身精乾的短打,頭發用布束著,瞧著倒是很精神。他這次的傷好得極快,如今這樣一瞧,哪兒像是受過傷的樣子。“我剛聽徐伯說你去他那兒拿了點藥草,是不是哪兒不舒服?”沈縛山剛領著寨子裡的兄弟們練了一套拳法,剛結束又聽見徐伯說葉琅書拿了點藥回屋子,擔心她是不是受了傷,都來不及衝個涼就趕過來了。連大虎說有要事將於他聽,他都沒功夫去聽。葉琅書瞧他急成這樣,心中不免生出幾分愧疚來,從懷裡掏出自個兒的帕子,打算給他擦汗,卻又害羞了起來,隻把帕子給了沈縛山:“你先擦擦臉上的汗。”偏偏沈縛山瞧見了葉琅書剛才的動作,本以為她要幫自個兒擦的,這突然就要自己動手,心裡不痛快,也不伸手去接,隻低下頭湊到葉琅書麵前。雖是一句話沒說,卻擺明了是非要葉琅書幫他擦汗了。“你這人……”葉琅書被他這動作臊得羞紅了臉,輕聲罵了一句,倒也十分乖巧地抬手幫他擦了汗。“我沒有哪兒不舒服,隻是去徐伯那兒拿了兩株以前隻在醫書裡看過沒見過實物的草藥。”葉琅書輕輕柔柔的,一邊說話一邊給沈縛山擦汗,羞得她連頭都不敢抬起來。偏偏沈縛山是個蹬鼻子上臉的,見葉琅書這樣,變本加厲地抓住了她纖細的手腕,不輕不重地又捏了捏,一臉認真地道:“你還是太瘦了,身上一點肉都沒有。”葉琅書聽到他這麼說,不由想到自個兒那個位置,不動聲色地低頭瞥了一眼。是小了些,還不如葉琅琳的大……可她腦子裡這句話剛過,她的臉就“騰”地紅了,暗暗罵了自己一句不知羞!她和沈縛山現在可什麼都不是,怎麼能因為他一句話,就想到那處去了呢!可真是羞死人了!葉琅書頂著一張通紅的臉,嬌嬌地跺了跺腳,掙開了沈縛山的手,轉身就走回了屋子。沈縛山被葉琅書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傻乎乎地撓了撓頭,想了一會兒也跟著走了進去。可他剛進屋就聞到一股香味,他剛在門口站著的時候也隱約聞到了。本以為是姑娘家的脂粉香,可走進來才發覺這味道和平素葉琅書身上的味道不同。倒像是徐伯那草藥廬子裡的味道,隻不過聞著還要更舒服些。“你這屋子裡怎麼這麼香?”這話若是擱在其他男子身上,葉琅書定要罵一句輕浮,然後直接把人轟出去。可沈縛山是個榆木腦袋,說話就是說話,學不來什麼高深莫測的深意。她雖把剛才的兩個小碗收拾了,可屋子裡的香味確實還未來得及散開。沈縛山聞到的香味,也該是剛才的。“咳……那個,我沒有那個意思,你……你彆誤會了。”沈縛山說完這話就覺得有些不對味兒,見葉琅書又沒回答他,又仔細品了品,才覺得自己剛才這話說得跟調戲良家女子似的。生怕葉琅書覺得他輕浮,連忙解釋著。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從懷裡掏出一個包得嚴嚴實實的東西來。“這個是我讓人下山去買的,咳——你看看喜歡不喜歡。”沈縛山上次被張嬸敲打過,又見昨日那法子對葉琅書確實見效,便難得虛心好學地去問張嬸劉叔徐伯取經。先是被他們好一通取笑,然後才學了這些哄女兒家高興的法子。沈縛山把裹著東西的布一層一層拆開,隻見上麵靜靜躺著一支梅花素金簪子,旁邊還有一對配套的梅花耳環,好看得緊。“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就讓大虎照好的買了,你若是不喜歡,我以後再給你……”“我喜歡的。”葉琅書見沈縛山生怕她不喜歡的著急樣子,忍不住失了笑,語氣依舊溫柔,卻多了幾分歡喜在裡頭:“我很喜歡。”沈縛山聽到葉琅書這麼說,自然也高興了,連忙就說要幫葉琅書戴上。可他沒怎麼跟姑娘接觸過,手一歪,簪子就斜斜地插在了頭發上,又沒插穩,要掉不掉的,十分滑稽。“嘿!這東西……”沈縛山給葉琅書戴個簪子戴出了一腦門兒的汗來,反複試了好幾次都不行,還不小心勾下葉琅書幾縷頭發來。“無事,我自己簪上吧。”葉琅書見沈縛山這笨拙模樣,不僅沒生氣,心裡還沒來由地高興起來。原本張嬸說沈縛山沒怎麼同姑娘接觸過,她是不信的。可是這些時日接觸下來,沈縛山哪裡像是接觸過姑娘的樣子,若非聽張嬸說過寨子裡不是沒有女子,她真要覺得沈縛山是在寺廟裡長大的了。葉琅書從沈縛山手裡接過簪子和耳環,又從銅鏡裡看著長身立在自己身後的沈縛山,睫毛微顫,低聲問了個問題。“沈縛山,你說……人血能有其他功效嗎?”沈縛山像是被葉琅書這突來的問題問得發蒙,接連眨了兩下眼睛,臉上劃過一絲疑惑之色。“這血就是血,失血過多就不能活命,哪兒能有其他什麼功效?”葉琅書聽著沈縛山的話,把那對梅花耳環戴在了耳朵上。“好看!”沈縛山似乎根本沒把葉琅書剛才的話放下心上,反倒一心欣賞起自個兒麵前的妙人來,說了個好看不算完,眼睛就跟生在葉琅書身上了似的,怎麼都不肯挪開。葉琅書都被他的視線盯著耳尖泛紅了,都還在盯著她看。“我聽劉叔徐伯他們說了,女人家是該有首飾和脂粉的。你放心,這些東西我一定不會讓你彆人少。”沈縛山盯著葉琅書許久,神色突然嚴肅了下來,一本正經地說出這句話,叫葉琅書心中威震,竟不知如何才好。她在銅鏡麵前坐了一會兒,又想到被自己妥帖收好的,沈縛山為了哄她高興而學著寫的字條。葉琅書起身走到沈縛山麵前,臉上還泛著點點紅暈,卻又顧不得女兒家嬌羞抬起眼睛看著沈縛山,雙手背在小腹處,食指與食指互相攪動著。“不如,我教你識字可好?”“你若嫌麻煩,我就先教你寫你自己的名字。”沈縛山本覺得土匪識字沒什麼用處,可葉琅書想要教他,琅書又這樣瞧著他,縱使再是其他什麼要求,沈縛山也斷斷說不出來一個“不”字來。他右手握拳抵住鼻尖,輕咳了一聲。“我想……先學寫你的名字。”葉琅書愣了一下,繼而發出一聲無奈卻又溫柔的輕笑聲,低聲應了句:“好。”
第18章 學寫字(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