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縛山上次捏著葉琅書的下巴給她說了一通話之後就連著好幾天都沒有過來，這幾天張嬸倒是來得勤快，每天都會給葉琅書變著花樣的煲湯，每天送來的飯菜也都不一樣，有葷有素還有湯，葉琅書在這幾日愣是給養出了幾斤肉來。“今天這魚湯可鮮了，你嘗一口。”張嬸今天也和往常一樣，端了滿滿一砂鍋的魚湯過來，又給葉琅書舀了一碗來涼著，雪白的魚湯上浮著幾點碧綠的蔥花，瞧了便讓人食欲大開。葉琅書正在打掃屋子，她這段時間都住在這兒，想做點事卻偏偏沒人讓她做，隻能收拾起屋子來。“張嬸，您不必每日這麼麻煩照顧我一個人的，我沒有那麼嬌貴。”葉琅書連忙放下手裡的東西迎了過去，心中萬般不好意思，她日日都這麼給張嬸說，可張嬸嘴上應了第二天還是會送過來。“你這孩子，讓你喝你就喝唄，我都不嫌麻煩你怕什麼。”張嬸瞪了葉琅書一眼，拿了把瓷勺放在碗裡，催促著葉琅書喝下去。“這魚可是寨主親自下水抓著，又肥又美，燉了整整一個上午呢。”葉琅書喂在嘴邊的瓷勺一下子就頓住了，她看了看自己手裡端著的那碗濃濃的魚湯，腦子裡突然浮現出沈縛山的臉來，她抿了抿嘴，到底沒忍住問道：“嬸子……我這些天都住他的屋子，那他呢？”張嬸見葉琅書這模樣心裡一喜，眼睛咕嚕咕嚕轉了兩下，裝作無所謂地擺了擺手：“寨主這些日子都和大虎擠一塊兒睡呢，他們大男人怕什麼。”張嬸頓了一下：“隻是寨主愛乾淨，大虎卻是個不怎麼講究的，大虎怕是少不得挨幾句罵了。”葉琅書這人也愛乾淨，自然知道若是跟個不講究的人住同一個屋，怕還不得憋屈死。她心裡登時生出種鳩占鵲巢的愧疚感來。“那張嬸你還是讓他回來住吧，我隨便住在哪裡都可以的，這裡的東西我都沒動過，也收拾得乾乾淨淨的呢。”葉琅書也沒什麼心思喝魚湯了，給張嬸指了指屋子裡的擺件，又指了指床褥：“都收拾過的。”張嬸盯著葉琅書看了會兒，一時沒有說話，安靜了好一會兒才走到葉琅書麵前握著她的手，柔聲道：“小葉，你覺得嬸子是不是壞人？”葉琅書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連聲道：“張嬸是好人，張嬸可好了。”她就像母親一樣在她小日子的時候照顧她，又給她做好吃的，還會護著她，哪裡會是壞人呢？“那張嬸說的話你肯信嗎？”張嬸笑眯眯的，輕輕拍著葉琅書的手。葉琅書聞言，心裡約莫也猜到了點，便沒說話，隻是輕輕點了下頭。“雖說我們這兒是土匪窩，可卻從來沒做過殺人放火的事。我是看著寨主長大的，他是什麼性子我最清楚了。”張嬸伸手把葉琅書落在臉側的頭發撥到了耳後：“他當了二十年的土匪，可還是第一次搶姑娘回來。你當時昏迷過去了不知道，他生怕把你抱得不舒服，渾身的勁兒敢使又不敢使的，把你送到徐伯那兒的時候他手都抽筋了。”葉琅書越聽張嬸的話，心頭就越發熱得厲害。“還有你這些天喝的雞湯魚湯，都是寨主親自去山上、河裡去抓的。你來小日子的時候不是不舒服嗎，他還特地來問我這期間應該注意些什麼。咱們寨子裡的男人嘴巴都笨，不會說什麼哄姑娘家的話，有時候還凶巴巴的，可寨主對你卻再上心不過了。小葉就真的不想留在這兒，做我們的夫人嗎？”葉琅書聽得心中發顫，心裡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各種情緒交織成一張大網把她整個人兜頭罩下，讓她逃無可逃，避無可避。“張嬸……我……”就在葉琅書不知如何應答的時候，沈縛山突然走了進來。他今日穿了一身利落的短打，頭發高高地束了起來，整個人陽剛又明朗，竟比平日還要好看上幾分。“寨主過來了啊。”張嬸見葉琅書看了沈縛山一眼就連忙低下頭的模樣輕笑了一聲，便也沒有繼續說下去，約定似的拍了拍葉琅書的手，笑著喊了一聲沈縛山。“廚房那邊你劉叔一個人在，我過去搭把手，湯喝完了放這兒就是，我待會兒再過來收拾。”張嬸說完這話就走了出去，屋子裡就剩下葉琅書和沈縛山兩個人。葉琅書剛剛才聽張嬸說了那麼大一通話，現在哪裡敢單獨和沈縛山相處，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剛剛張嬸和你說什麼了？”“沒！沒什麼……”沈縛山見葉琅書耳朵紅得厲害，隨口就問了一嘴，卻沒想到葉琅書就跟被人踩到尾巴了似的反應那麼大。“先把湯喝了吧，喝了我帶你上山去逛逛。”既然葉琅書不想說，沈縛山也就沒有繼續逼問下去，隨手拉了把凳子過來坐在葉琅書對麵，見她碗裡的那碗魚湯已經冷了，便又從砂鍋裡重新給她舀了一碗推到她麵前讓她喝。葉琅書來這兒這麼多天，除了在這間屋子、廚房還有徐伯那兒三個地兒來回轉，就沒去過其他地方，突然聽到沈縛山要帶她去山上，到底是年輕小姑娘，一下子就來了興致。“我可以出去嗎？”沈縛山見葉琅書睜著那雙晶亮的眼睛看著他，心裡就像是被羽毛搔了一下似的癢酥酥的，他捏了捏自己的手指關節，說道：“你又不是被我關押起來的俘虜，自然是可以出去的。”沈縛山說完這話，葉琅書的眸子一下子就亮了起來，襯得那張本就精致的小臉越發有了神采，沈縛山看她這個樣子心情也跟著高興了起來，手叩了叩桌子：“你要是再磨蹭下去，待會兒遲了那可就去不成了。”葉琅書聞言連忙端過桌上的碗，咕嚕咕嚕兩口就把湯給喝完了，嘴唇上沾上了魚湯，興致勃勃地看著沈縛山：“我喝完了，可以走了。”沈縛山見她小貓似的模樣，心中一動，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手就已經伸到葉琅書麵前把她嘴上的湯花給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