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人眼睜睜的望著如今在地上骨碌碌的轉著圈的圓桌,神情皆是一瞬間的呆滯。一時間沒有人敢打破沉默,而後甄不凡順著一張張不在狀況中的臉張望過去,然後慢慢的走到大廳中央。隻見他凝著一張臉,一字一句的道,“稍等。”而後就穿過大廳,走出廳中大門,一行四人快步跟上。便聽見甄不凡冷冷的開口,“五經,快馬通知柳大人,封城。”“哦!”張五經原本一直在給林文昇使眼色,想知道大哥緣何發這麼大的火,因而神經一直經泵,因而甄不凡一聲令下,留不敢遲疑,也不敢問緣由,快速離開,隻知道大哥這次是真的很生氣。後果很嚴重。“劉大,帶人在府內以及周遭繼續找。”“找……”劉大摸摸腦袋,一臉茫然……“逃妻。”隱隱聽得他話中的咬牙切齒。“哦……好!”劉大也連忙領令下去。“四書,問清楚看守她的人,這些日子她去過哪些地方,做過什麼。”“嗯!”張四書點點頭,就使出輕功,一躍不見。林文昇沉默的跟在甄不凡身後,又是走了一段路,見大哥沒再開口,思了片刻,突然開口,“今夜不見了君寶。”“他不會走。”“大哥……”林文昇又是沉默,其實他最意外的是大哥方才的舉止,明顯……動了怒。甄不凡已是稍稍冷靜了下來,然而臉色依舊維持著先前的麵無表情,又走了兩步,他開口,“我知道她不會乖乖的嫁。”所以這些日子,他以靜製動,隨便她怎麼攪合。總之今夜無論她算盤裡打的是什麼主意,他都可以接受,除了逃婚!甄不凡也是意外自己的心思,這些日子他看起來波瀾不興,卻隻有他心裡知道自己內心的澎湃,一日日臨近,他竟是一天天更為期待……念及此,他又握緊了拳頭。林文昇又默了半晌,“大哥現在去哪?”甄不凡繼續前進,而後慢慢的道,“每次有人逃婚,君寶在哪?”林文昇抿抿唇,“沉思閣。”……甄不凡站在沉思閣下往二樓望去,沒有點燈。眯了眯眼睛,今夜賈無雙不可能憑一己之力逃跑,尤其還帶上了春桃,除非有人幫忙……錯了,是除非君寶幫忙。**話分兩頭。賈無雙醒過來的時候,春桃還昏睡在旁,自個身上換了一身男裝,躺在一張簡單的木板床上……記憶慢慢湧入大腦,她之前明明還在整理行李,之後……她……倏地坐起來,推了推一旁的丫頭,對方還是沉睡得像豬一樣,沒有絲毫反應。賈無雙畢竟也活了好些年頭,加上身上並沒有繩索綁縛,穩了穩思緒,決定先弄清楚現身的狀況,便是下了床,屋子裡很是幽暗,隻有月光透過窗戶投射進來,灑了一屋子靜謐。賈無雙走到窗前往外張望,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錢君寶背手站在月色下,銀色光輝幽幽的籠罩著他,平日白淨的膚色,而今看起來幾分透明,著實是個美男子。隻是他原本靜穆的神色,在她瞥見他的那一瞬換上了明朗,便是柔柔的笑了起來。賈無雙知道他已經發現了自己,然而還未說話,錢君寶已是開口,“你那些份量迷藥,並不能助你逃婚。”“唔,然後?”賈無雙懶得出去,也不想問究竟身在何處,就站在窗口,也學著他一同仰望著天空,享受這一刻的寧靜。和甄不凡一起時絕對享受不到的寧靜。“隻是想阻止你在那些人麵前挑釁大哥。”他笑笑回身,“一來你不可能成功,二來你即便成功,也絕對逃不出去。”賈無雙頓了頓,“唔,我不懂君寶小弟在說什麼。”今夜她原本是打算先去大廳,若是賓客來得不符她名單所示,她即可光明正大的悔婚。若是來對了人,反正甄不凡也習慣她不按常理出招,就暫不拜堂,直接招呼“客人”,再借故挑撥一些人起爭執,她有信心,以她手中掌握的資料,讓他們大打出手不是難事。加上今日的賓客大多是性格蠻狠之輩,湊熱鬨的,愛管閒事的,被擾了興致,肯定也會湊上一腿,這種事通常是一發不可收拾,局麵就會失控,肯定各打各的一片混亂,甄不凡就不得不管。屆時她見機行事,用足量的迷藥放倒他,便能以妻子的身份,扶他回房歇息。餘下的像林文昇張五經這類,自然得幫著安撫雜亂的賓客,不會有太多心思顧及她。這個時候,也肯定有人會走,大門自然不會管得太嚴,那麼她和春桃再換上男裝,混在賓客之中,定能順利逃脫……這事後的事,新郎當眾暈倒,加上新娘忿然逃婚,而且還是被一個老女人逃婚……嗯哼,甄不凡豈不丟儘了臉?至於之後嘛……前些日子天禧商號的老板有商隊回北方,就順帶讓他帶了信回去給傅曉生,現在傅曉生應該在路途上,她隻要在約定之時到達約定地點,就能和春桃順利回到汝安城,這嶸唐城的一切都與她無關,甄不凡即便是報複,也隻會在南方的生意上給她打壓,但她生意涉及極廣,也並非一定要打出賈記的名號,況且天禧的老板,也與她簽定了協議,所以這次嶸唐之行,並非一無所獲……但是……錢君寶……賈無雙默默的念著他的名字,笑笑,“我倒是真的想知道你的確切歲數。”“歲數證明不了什麼,我先前也以為無雙姐很成熟。”賈無雙笑容稍稍打住,而後又是笑,“是啊,春桃也被我的反複弄瘋了。”“這次是君寶的錯。”“怎麼”“無雙姐先前的行程,並非嶸唐。”“無所謂了,”賈無雙將視線慢慢的從月兒移向錢君寶,“隻是我現在也不懂君寶小弟的意思……”“無雙姐快逃吧。”他笑笑,“我想現在大哥應該很生氣。”“為何要逃?”“不逃……”錢君寶朝著她慢慢走進兩步,“無雙姐這輩子……就逃不掉了。”賈無雙望著他,月光下他那張臉,笑容無邪得如初生孩童。她又看了看,估算了下現在的大概時間,低頭一想先前讓天禧商號老板找的馬車應該已經候在城門外,便是說,“春桃還未醒。”“無礙。”他從袖口拿起一樣東西,“你隻需給她聞聞就行了。”**那屋外不遠處,停著三匹馬,春桃上馬的時候,簡直快哭了出來。錢君寶又安撫道,“不怕,這是我特地挑選的,性子極其溫順,隻要你不刻意傷它,握緊韁繩,擔保路上無礙。”賈無雙一言不發的上了馬,三人行在路上,這條路極為偏僻,四周皆無什麼人煙,能感覺到春桃的害怕,慢慢的又行了幾步,才上了石子鋪就的道上,然而周遭感覺味道有些不對。但凡城門入夜後皆會關閉,這次慢慢行近,幾個人就遠遠的叫停。隻是感覺,和往常有些許不同,應該是神色不同,透著幾分嚴謹。錢君寶笑笑,快馬上前,顯然是認識的,又在那人耳邊說了些話,就被放了行。一出了城,果然有一輛馬車在城外候著,錢君寶也不驚訝,直接下了馬,望著賈無雙,“那無雙姐保重,放心,明日就可到駱花崗。”“……”駱花崗……是她和傅曉生約好的地方。“你呢?”“大哥應該在找我吧。”他笑笑,隨之跨身上馬,“後會有期。”“……”賈無雙上了馬車,斂了斂眉,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