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水兒發現溫婉所在公司最有人情味的地方就是給了溫婉一套兩室一廳的宿舍,說是宿舍,其實就是一間小公寓。 衛生間卻隻有一間,必須得共用,賴蒼穹似乎是被迫住進來的,但他並沒有不樂意,他的那部車,在姚水兒看來,隻能用老爺車來稱呼,但至少可以代步。 宿舍由公司提供,不需要租金。宿舍的用途是給他們這些還沒有賺到大錢又有合約在身的藝人。紅點的,大都另置家業,溫婉算是例外中的例外了,一住就是幾年,占著屎坑不拉屎。 賴蒼穹的說法是,他所住的那間得讓給公司新簽的歌手,而溫婉的合約也差不多到期,公司讓他自己和溫婉協商一下,找個時機收拾一下搬過去。但他還沒有動作,溫婉已經主動提出讓他去拿鑰匙。 哼,用“合約終於到期”來形容或者更適合。 至於賴蒼穹有多大年齡,為什麼不紅,為什麼還在住宿舍,姚水兒沒問,他也沒說。 溫婉有寫日記的習慣,厚厚的三大本,密密麻麻,但最後一本隻寫了三分之二,姚水兒沒打算幫她接下去,但還是耐著性子把它看完。溫婉的生活非常無聊,隻可以用枯燥來形容。 吃喝拉撒也寫上日記本的人,姚水兒已經不想再多說一句話。 當然,這和溫婉在三線打滾脫不了乾係。沒工作,沒消遣,生活乾淨得一塌糊塗。偶爾上個通告,日記本上會有斑斑的淚痕——被欺負了。 用那個叫何軍的雜碎的話來說,真是不死也浪費米飯。 隻是有一點姚水兒不懂,溫婉的字乍一看非常的醜,大小不一橫豎不同,但後來發現她的字分開來看非常漂亮,隻是同一行字,她第一個寫楷書,第二個寫行書,第三個又變成宋體,根本是在耍花樣。 但是,這些字沒有自己的個性,和印出來的字非常相像,她的模仿力驚人的好。這一點算是讓她有點改觀。 溫婉的櫃子裡倒是很多書,全部都乾乾淨淨,似乎是翻都沒翻過,看起來就是裝門麵的。 溫婉的衣櫃裡的衣服,如她所料,上不了台麵,但旁邊幾件穿舊的牛仔褲以及一些居家服飾,反而有點淡淡的複古feel。 換衣服倒不是問題,顧孟丞那隻豬家裡就是賣衣服的。 賴蒼穹把她送到溫婉家之後沒多久就走了,他走後姚水兒打了N通電話訂購她需要的東西,然後就回了家——她還是姚水兒時的家。 大大方方的。 下午她家一般沒人,老媽去了美國,估計其他人也各忙各的,都在逃避憂傷。其實他們家人這點頗為相似,解決不了的事就索性逃避,但基本上沒有他們解決不了的事情。果果這事屬於不可抗力,所以他們解決不了。 果果那家夥很矛盾,有時會顯得被動。想到她心裡還是難過,但很快逼自己拋開這個念頭。暫時沒打算告知家人她靈魂轉移了,一來事情太可笑,二來她現在也不可能搬回來,畢竟是個公眾人物。三來賭一口“我要紅”的氣,她怎麼也不想衰給人看笑話! 拿著隻有她知道地方的備用鑰匙開了門,因為她還沒死,所以房間裡的東西還沒有淪落為遺物,該在的都還在。 東西都是自己在管理,所以少兩樣也不會引起懷疑,收拾了幾套衣服,拿走了所有存折。 姚家給兒女的零用錢非常驚人,到後來兩個哥哥分彆出道後,不僅他們的那份也被她和果果平分,還經常從老哥那分紅。姚家對物質並不看重,卻總是可以聚財,再加上她賣軟件也賺了點錢,基本上她的存款數目非常可觀。 第二天賴蒼穹還真的開著車把他的行李運了過來,算是正式同住了。 姚水兒孑然一身,什麼都沒有,所以安置非常容易,但沒想到賴蒼穹這家夥也是,幾套衣服,幾對鞋,一台電腦一架電子琴,乾乾淨淨,姚水兒很欣賞這種灑脫的男人。 男人,隻要有腦子就夠了,彆的,都是身外物。 然後,她訂購的健身器材和生活用品都送貨上門,將原本不大的空間堆得滿滿的,這年頭要鍛煉身體並不需要像果果那樣外出晨練,在家裡也可以練出一副好身材。 賴蒼穹沒問她為什麼要買這些,沒問她自殺的原因,沒問她所謂的經濟來源,也沒有對她霸占空間的行為作出抗議,而是摸了摸跑步機,淡笑著說了句,“質量不錯,我可以共用嗎?” 然後笑笑又加了句,“看來你準備把那些藥都丟了。” 一整天下來,暫時沒發現賴蒼穹的不良嗜好,但他在家裡不穿鞋,姚水兒一直在忙著改變溫婉房間裡的布局,添上自己的東西,但少了自己以前的身高,發現有很多不方便,於是叫他幫忙,他都是光著腳走進來的,途中他有出去過幾次,都是穿著拖鞋,一進門就脫掉,整齊的擺放在門邊。 弄完後已經是晚上了,一身臭汗,也沒怎麼吃東西,出來時賴蒼穹正坐在沙發上專心地看碟,幾張舊片子,燈光效果不怎麼好。 他的側麵很賞心悅目,姚水兒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亂中有序的頭發微微遮去眼睛,英挺的鼻子,優雅的唇線。見她出來也沒有回頭,很專心的樣子。 居然有點失神,姚水兒挑眉,打開了冰箱,先填肚子再洗澡。 發現盒裝牛奶,牌子和她以前喝的一樣,看看日期是昨天的,應該是賴蒼穹今天買的,他出去的那兩三次,因為在忙,沒注意他帶了些什麼回來。但有點意外男人居然會主動喝這個。 突然也很想喝,但想到出車禍那天的情景,便走過去拍拍坐在沙發上的賴蒼穹,喂了一聲,“幫我熱牛奶。” 賴蒼穹看了她一眼,沒有抗議沒有拒絕,也不關心她到底懶還是連熱牛奶都不會,隻是將片子按了暫停,然後就起身幫她去斟牛奶。 見他不拒絕姚水兒又是挑眉,獻殷勤?不像。也懶得理會,看了一眼他在廚房裡忙活的身影。 說是廚房,其實就是客廳裡劃分出來的一塊地。他非常高,有一米八以上,身材挺拔,穿著大大的T恤,沙灘褲,看不出年齡。 姚水兒露出個淡淡的笑容,然後就趴在沙發的靠背上,拿過遙控器按了按,是意大利的片子,沒有字幕。 但姚水兒聽得懂,十四歲那年起,她每年假期都飛往不同的國家去體驗生活,長了不少見識。語言天賦也還有點。賴蒼穹也會這個?無所謂地聳聳肩,這個世界上多的是能人,她從看他的第一眼就覺得他不簡單。 一個轉身倒在沙發上,大概是沒用慣溫婉的身體,撞到了頭,雖然不怎麼痛,但姿勢極不舒服,掙紮了兩下,整個沙發開始向後傾倒—— “見鬼!”姚水兒大吼一聲,發現身子已經不受控製。 沙發倒了,順便撞倒了今天剛買回來的健騎機,一身巨響。 賴蒼穹聽到聲響瞥了她一眼,非常鎮定的從微波爐裡拿出一杯牛奶,然後才跨過其他健身器材走向她,伸出一隻手將她從“廢墟”中拉起來,另一隻手將牛奶遞給她,露出白白的牙齒。 “你總是充滿意外。” “香蕉的!”姚水兒臉迅速漲紅,原本想將他也扯下來陪她一起丟臉,但一想到那杯牛奶很有可能因此潑在她的臉上,也隻能作罷。 很不爽地接過牛奶,皺眉,“不夠燙!”她要燙的。 其實老媽一直說她多餘,牛奶反正還要吹冷才能喝,她喜歡吹牛奶的那個過程不行啊? 賴蒼穹也是挑眉,他們的這個小動作很相似,包括聳肩。 但他也不過笑笑,“你的喜好也很特彆。”然後又接回牛奶沒多說什麼又繞回廚房,並無不悅。其實他並沒有這個義務。 看著那杯牛奶,姚水兒光用看的就知道那很燙,而賴蒼穹沒有借用任何輔助工具,拿著那杯牛奶,遞給她。 姚水兒心想他可能是故意的,畢竟她沒有笨到用手去接過來,也不可能要他放下然後去拿布之類的包著外邊,畢竟是她說要去加熱的。 於是握住他的手,借用他的手,將牛奶遞到嘴邊,慢慢地吹冷一點,慢慢地喝。反正他不怕燙。 賴蒼穹看著眼前似乎忘記他們還是陌生人的女子。 她大大的眼睛裡透露出來的不屑以及不耐煩,還有她唇邊的弧度描繪出來的譏諷與嗤笑,以及她剛才的惱羞成怒,到現在她微紅的臉頰泄露的一點羞窘,都徹底顛覆了溫婉在他腦子的微弱的印象,和她這樣的外表非常的不符合,卻又意外的融合。 姚水兒喝完牛奶洗完澡出來的時候,賴蒼穹正穿著四角短褲在客廳裡喝水,臉莫名地有點燙,大概是牛奶以及剛才水開得太熱的關係,嘟囔了一句,就甩門進了屋裡。 她開始有點後悔叫他搬進來了。 在新屋醒來的第二天發現牙刷上居然擠好了牙膏,很意外。抬頭瞥見外麵陽台上晾著她前一天扔在洗衣機裡的衣褲,黑色的內衣褲在空中飄揚的時候,姚水兒無意識的咽下一口白色泡沫,吼了一聲,“賴蒼穹——” 見鬼!誰知道牙膏吃多了會不會有什麼副作用! 她說過,她有些東西不是很擅長,但說起來因為她本身極度缺乏耐性以及耐力,做什麼都是三分鐘熱度。也不能說擅長什麼,像她玩過各種極限運動,練過兩手跆拳道,跟老爸老媽學了點技能,都隻是學入門,不專。 說到專長,她實在沒辦法對那些柔柔弱弱的樂器產生感情,所以選上了架子鼓,可老媽覺得太吵,家裡是禁止練習的。 但電腦她卻還行,也最長情。 隻是她的隨心所欲,甚至為所欲為。導致顧孟丞和她打賭,認為她不可能一節不漏的完成兩個月的課程。然而她經常混,也常常逃課,成績卻是名列前茅的…… 說這麼多她隻是想說,既然她為所欲為,又對某些東西不擅長,所以她實在沒辦法子抗拒賴蒼穹的一桌子好菜,也沒這個必要。 賴蒼穹的手藝絕對是一流的,早餐是他弄的蕎麥麵,香噴噴的聞起來就是胃口大開。 吃完後賴蒼穹又遞過一杯牛奶,溫度燙燙的很合心意,實在沒辦法挑缺點,姚水兒吹了吹,仍借用他的手,慢慢地喝完。 喝完蹙眉,她要“減肥”的。 其實溫婉的體重非常的輕,但是從頭到腳肉肉的,尤其是臉頰。很不健康。 溫婉的五官倒是非常的漂亮,大眼睛小嘴唇,笑起來右唇下角還有個梨渦,非常適合笑的女生,但嬰兒肥的圓臉除了可愛,找不到彆的形容詞。而可惜的是,她姚水兒最厲害的是皮笑肉不笑和假笑。 姚水兒有信心她會紅,畢竟姚煦姚旭那兩個家夥也紅了,她要是紅不了太丟人。但仍沒有係統的計劃,反正隻是時間上的問題! 溫婉的聲音倒是不錯,不像她以前的嗓子鴨公似的,這點算是她輸人一籌,溫婉的聲音和她的名字一樣溫溫和和的不油膩也不尖銳,婉約動人,音域居然也是出乎意外的廣。 溫婉也出過唱片,房間裡珍藏著兩張,CD封麵上大把大把的鮮花裝飾,裝扮成花仙子一樣,很是俗氣。曲風走童謠風,但不知是誰寫的歌,很難聽,而且唱功不敢恭維,有些音還會飄掉,浪費了一把好聲音。 接著姚水兒坐在電腦前麵弄了半天,隻聽到客廳裡維持同一種聲音老半天,而剛剛賴蒼穹問她可不可以放些中國古典音樂,忍不住跑出來看看—— 他所謂的共用,就是光著腳,在跑步機上一邊戴著耳機聽音樂一邊慢跑一個上午,三個小時後下來輕輕呼出一口氣,然後喝一口水,麵不改色的樣子。 雪梨,居然比她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