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一大早,趙宸的門就被拍得震天響,她以為是趙慎辭找上門來,便磨磨蹭蹭地走去開門,沒想到門後站著的卻是彌若瑪,她神色焦急,一下把她的手臂拽住,“快跟我走。”“去哪?”“去城門口,趙世子要走了。”趙宸想起來,他昨晚確實說過今天就要走了,更加沒了興致,“走就走嘛,烏川這麼多男人,少他一個又如何,我看公主你也不必對他如此上心,比他好的男人多的是。”“你知道他要走了,還不去勸勸他,讓他彆去送死。”“送什麼死?”趙宸這才提起一點興趣,彌若瑪驚訝地問:“你不知道他要去哪嗎?”“回鎮北王府。”“什麼回鎮北王府,他是要去烏川的聖地取天儘石,他不肯娶我,又要烏川替他出兵,唯一的辦法就是去聖地取天儘石來換取烏川的承諾。”“聖地很危險嗎?”“當然了,聖地建立至今,那麼多人想要天儘石,可了聖地的人都是有去無回,那裡地勢險要,常年極寒,而且還有不少的猛獸出沒,去了就回不來了。”彌若瑪拖著她一邊說一邊走,終於把她拉到城門口,趙慎辭正好翻身上馬,他一身烏川男人的打扮,背上還背上一把弓箭,看起來就像是要去打獵。趙宸被彌若瑪拉到馬下,仰著頭看他,卻沒有說話。反倒是彌若瑪十分焦急,“趙慎辭,你不要去了,你要是一去不返,這個女人很快就會忘了你,跟彆的男人在一起了。”他聞言一笑,“她心裡可從來沒有我,何談忘記。”彌若瑪推了推她:“你說話呀,你想看見他為了你去死嗎?”趙宸皺起眉頭,認真地說:“我沒有要他去取天儘石,他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他自己,他做的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決定,沒有彆人需要為了他的決定負責,除了他自己。”她說完抬起頭來,“你自作多情做這些事,就算是死在外麵,我也不會感動,我隻會覺得你很愚蠢。”聽她這樣說,趙慎辭也並不生氣,“就像你說的,這是我自己的決定,我不想靠娶一個女人來換取軍隊,所以才決定去取天儘石,萬一真的死在那裡,說明老天也不肯幫我吧。”趙宸不再多言,反而退開一步,“祝你好運。”“多謝。”他偏頭一笑,“雖然知道你不會,但我還是要說,等我回來。”他說完,放開韁繩,揚起馬鞭抽在馬兒上,飛馳而去,雪原之上,一人一騎,很快就成了一個小小的黑點。趙宸凝望著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心裡五味雜陳,忽然聽見身邊傳來一陣嗚咽的抽泣聲,她轉過頭一看,彌若瑪竟然已經哭了起來,眼淚滴滴噠噠地往下掉,她忍不住說:“他還沒死呢,你哭什麼?”“一個男人寧願去送死也不願意娶我,難道我還不該哭嗎?”趙宸無言以對。趙慎辭走後沒過幾天就開始下雪,雪片紛紛揚揚落下,連獵人都不再外出,彌若瑪說這是說明趙慎辭已經到了聖地了,一旦有人進入聖地,無論什麼時節都會下起大雪。她每天都焦急地在城門口走來走去,盼望著能看見他平安無事地回來。趙宸問:“你這麼擔心為什麼不跟他一起去?”“那樣會觸怒神靈的,想要天儘石的人隻能一個人去。”“他要是再也不回來了怎麼辦?誰去給他收屍?”彌若瑪怒瞪著她,還是解釋:“那他就隻好永遠留在聖地了,神靈會護佑他的下一世。”雪越下越大,趙宸攏攏衣服,轉頭朝著自己的屋子走去,彌若瑪在她身後大喊:“你就一點都不擔心他嗎?”“他要是再也不回來了,我高興還來不及,你慢慢等吧。”她對著著彌若瑪搖搖手,漸漸地走遠了。可是大雪停了之後好幾天,依然不見趙慎辭回來,烏川的祭祀說很快就要起大風了,他要是再回不來,就會永遠迷失在雪原之中。彌若瑪想要聚集人手出去找他,但被烏川祭祀阻止,說他若能獨自回來就說明神靈想要給他一個承諾,若他回不來,說明神靈想要他的侍奉,要將他留住。彌若瑪急得又是哭哭啼啼又是去求烏川王,可即使祭祀同意出去找他,也沒有人願意冒著大風雪即將來臨的時候為了一個外人冒險。趙宸站在風裡,伸出手去感受那些漸漸起來的風,它們毫不留情地將人身上的溫暖統統吹到遠方去,站在這樣的風裡一天一夜,人能凍成冰柱子。她把手收回來,去找彌若瑪,“給我一匹好馬,一些食物。”彌若瑪滿懷期待地問:“你想要乾什麼?”“趙慎辭不會回來了,我不要等他,我要一個人離開烏川。”彌若瑪大失所望,恨恨地說:“你就等著老死在烏川吧,惡毒的女人。”趙宸笑起來,“我騙你的,大風雪要來了,再不去找他,他就真的回不來了,我不是烏川人,不會觸怒你們的神靈,就算觸怒了,也與你們烏川無關。”“我把我的馬兒給你,無論多大的雪它都認得回來的路,你一定要帶他回來。”即便彌若瑪對她有著殷切的囑托,可是趙宸自己看向雪原,心裡也發怵,“我儘力吧。”她趕著馬兒朝著趙慎辭離開的方向去了,彌若瑪在她身後大聲的呼喊:“我等你回來。”她不禁笑出來,心想多傻的姑娘。她驅趕著馬兒走了一天一夜,夜裡隻能在背風的山坡上燒起一堆火取暖,甚至都不敢閉眼,她害怕閉上眼睛,火堆不知什麼時候就會熄滅,那樣一來,她就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了。雪原上能當做目標的東西很少,她一直驅趕著馬兒朝聖地的方向跑去,但一路上除了雪還是雪,什麼都看不到,她停下馬兒極目四望,四周蒼茫得仿佛隻有她一個活人,她拍拍彌若瑪的馬兒,對著它說:“你知道他在哪裡嗎?”馬兒輕輕嘶鳴一聲,仿佛是在回答她。第二天的傍晚,她終於在雪地上發現了一些痕跡,那是一片暗紅的血跡,朝著另外一個方向去了,她咬咬牙騎著馬兒追了上去。在天快要黑時,她終於看見了另一匹馬兒,它走得很慢很慢,但遠遠地看上去,馬背上並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