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莽儒生絕境吞長刀(1 / 1)

你這一身,叮鈴鐺啷,重得要死。”聞人長歌抱著陳錦,看她醒來,一邊跑,一邊抱怨。他的身形不算壯碩,卻不知從哪生出了用不完的力氣一樣,陳錦連人帶鐵至少也有兩百斤的重量,負在他身上絲毫不吃力,依舊腳下生風,奔著山下跑去。陳錦此刻麵色白得像張紙,嘴裡卻絲毫不肯饒人:“蒙昧山夫,曉得什麼?吾乃赤龍之子,此龍關乃是吾輩聖物,一夜佩環,至死不褪。”“好好好,我知道你們持刀使厲害,”聞人長歌怕她一生氣把好不容易包紮好的傷口崩開,趕忙應承她幾句,其實這麼多年洗風塵的見聞,更兼他閱儘上醫閣書齋的萬本典籍誌異,他心裡當然明白這群人是怎麼一回事。這個族群讓他有一種很奇怪情感,每每在書中看到,都會令他夾雜著不解、嫌惡、和敬意。這個族群現在隻能在一些誌異獵奇的書中找到了。他們連同極北的高牆一起,在百年前悄無聲息地消弭,隻存在於傳說之中。這也就是為什麼他拚著上醫閣不要也一定要救下陳錦。除開她自身不俗的武力,更重要的是她活得足夠久,知道的事也足夠多。而且要去尋師傅,鐵定還得靠著此人。隻是除開陳錦詭秘的身世,更令他感到奇怪的是陳錦身上牢牢縛著一大一小兩幅龍冠,左右手前臂各一隻。按照書中所載,應該隻有一個才對啊。聞人管不了那麼多,腳底生風,奔下山去。下山報官。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上醫閣,才正式交到自己手上一天就落得如此窘迫下場,也不知師傅見了,要作何感想。師傅如何想聞人管不著了,他開口罵道:“這個天殺的潑皮,一刀便把我上醫閣削去四分之一了,奈何?”聞人邊罵,邊恨恨回頭看了一眼趴在他背上的陳錦,說道:“彆裝死,師傅不在,我隻能啟動一丁點的“殺天人”,被他抓到我倒沒什麼,你是死定了,有沒什麼好辦法把他趕走?”“殺天人?”陳錦疑惑道。聞人得意一笑:“上醫閣周邊的陷阱,全部啟動就算是仙人都逃不脫,我師傅的機巧術,比得上百年前的讓木鳥縱飛的陸橫哩!上醫閣是我們的老窩,不得多加點防護措施?不過這些陷阱機巧大多都是一次性的,師傅不在我又不會翻修,也無法全部啟動,隻能先把那人困住,按照之前師傅教我的路線跑路去也,誒你快想辦法啊。”陳錦靜靜地看了他一眼,笑道:“放我下來,我這就去與他一決雌雄。”聞人長歌嚇了一跳,急道:“彆啊!決什麼雌雄,你不就是雌的那個嗎?我知道你們持刀使都很厲害,但是也要分什麼時候啊,你看看你,一身都是傷,站都站不穩,那人伸伸手就能把你收了。”“那這樣豈不是拖累於你?”陳錦似笑非笑。聞人麵色一窘,說道:“你是我的病人,進了我上醫閣我就要保證你好好活著。而且我師父的事還要靠你,反正你不能死。”“也不能被抓去。”聞人覺得“死”這個字有點不吉利,馬上跟了一句。陳錦露出一副狐狸麵容,說道:“好吧,那放我下來。”“不放。”聞人以為她還要去尋死,趕忙手中加力,腳下生風,逃得愈發快了。陳錦在他背上哭笑不得,說道:“放心吧,這次不是我去決雌雄。”聞人轉過頭去,腳下依舊加緊跑路,臉上卻清晰可見畫滿問號。“是你去。”陳錦看他呆呆怔怔的模樣,哈哈笑道。“休要戲弄我了。”聞人沉默半晌,澀聲道:“我並無半點武藝,僅一身蠻力而已。”陳錦哼了一聲,說道:“你放心,此刻你我一條繩上的螞蚱,你師傅不知去哪,他殺了我難道還要留你的活口麼?既然是我讓你去,那就包你能把他趕跑。”聞人的腳步慢了下來,皺著眉問道:“你有什麼辦法?之前不是還硬氣得很,說與我無關嗎?細細說來。”“說話文縐縐,像個老古董。”陳錦白了他一眼,說道:“我想了想,多蹦躂幾天總好,我將那‘七日殺’迫入體內已有五日了,你若是能救,便放我下來,我有主意。”聞人找了一棵枝乾稍粗壯的樹,輕輕將陳錦放在樹下,一臉狐疑:“我勸你最好快一點,不然那個白眉毛就要追上來了。”陳錦倚著大樹,衝他嘿嘿一笑,路途顛簸,血水又一次滲在了衣襟上。她將肉肉的手從寬大袖袍裡伸出來,倏地一聲立掌在聞人麵前,還未等聞人有何反應,隻見她合掌一抓,一柄長刀便憑空而來,抓到了她的手裡。仿佛隨著這柄刀的出現,空氣裡裹了一股濃鬱的血腥味,刺鼻得很,讓聞人不禁有些毛發立起。“取刀作甚?”聞人看著那柄通體漆黑,卻在無光夜裡亮若星辰的長刀,心裡敲起鼓來,“我實在無用,就算你將此刀贈於我,要我上前與那白眼眉拚鬥,多半也是白費心思。”陳錦一改嬉皮笑臉,合上了雙目,輕念道:“血中刀,夜裡劍,隨我一並禦強梁。”“吃下去。”她指間靈巧地將刀掉了個頭,刀尖朝下,遞給聞人長歌。聞人瞪圓了眼睛,心裡罵道:這婆娘瘋了!這柄刀黑亮詭異,細長華美,好看是好看,但自己可不是傻小子,傳聞裡持刀使的刀,那是出了名的凶物,鋒利與否自是不遑多論,吃它?我看就算是個金剛佛陀來吃,隻怕還沒入口,刀上罡氣就能把唇齒嫩肉絞個稀爛。陳錦白了他一眼:“不敢?”聞人氣得將平日裡師傅教導的謙謙君子溫潤如玉都扔到九霄雲外,罵道:“老子當然不敢!我算看出來了,你這臭婆娘不安好心,大難臨頭想要拉個倒黴鬼墊背,騙我自殺!”陳錦也不生氣,手一鬆,漆黑長刀頓時不見,換了張狐狸臉,道:“不識好歹。這樣吧,你我做個交易,你吞了這刀,我包你不死且即刻就能去找那白眼眉,拎起來踹他娘的屁股,事成之後,我嘛,就陪你去一趟北地,找你師傅問個究竟,如何?怎樣都是你賺的嘛。”聞人上一眼下一眼打量了她好久,最後咬咬牙,罵道:“咄!富貴險中求,老子今天他娘的還就搏一搏!”“對嘛對嘛,人生能有幾回搏?此時不搏何時搏?”她手指轉了個花活,漆黑長刀再次憑空而來,握在她手上。聞人長歌接過那柄刀,頓感冰涼透骨,他的手有些抖,深深呼吸幾口後,一跺腳,仰起頭來將刀舉過頭頂,刀尖對嘴,半晌,又停了下來,尷尬地笑著問道:“嘿嘿,那個我問一下,既然要吃,有沒有什麼注意事項啊?比如吃的時辰有沒有講究啊?有沒有什麼療效保證啊?吃出毛病來了能不能包賠損失啊……”他腆著臉,話還沒說完,陳錦就惱了,一腳踢到他手裡的刀上,長刀飛起頓時多高,她一手掐著聞人的脖頸,向上一抬,以填鴨式對準刃尖,那刀在天空蕩了數個來回,直刺而下,聞人大驚,霎時間額角冷汗直流,知道這次避無可避,心中大罵臭妖婆害我性命,罷了罷了,雙目一閉,任她去了。長刀像長了眼睛,刺透了聞人的脖頸,往腹中深處紮去。下一秒,一股濃鬱如實質的黑霧將聞人整個包裹成球,周圍空氣急劇流轉開來,黑夜裡,竟有絲絲電光。白眼眉一步踏出,站在球狀黑霧和陳錦麵前,冷冷看著這番異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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