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開開心心得活下去吧(1 / 1)

無患 鰻魚Tech 1793 字 3天前

難怪無患的主家不急著尋她,因為她根本跑不掉,離了主家和那毒藥,就隻剩下淒慘殞命這一條路。那藥吃了會死人,不吃,死得更快。許奕安很想抱頭痛哭一回,但他還要給無患製解藥才行,他不能被嚇退的。“藥方呢?如今被改動的藥方。”忠叔搖頭,“那藥方如今是許家的搖錢樹,就連我都已經弄不到了,不過許大夫,那藥它無解啊,您就算是——”“他們說無解就無解麼!”許奕安終究還是沒克製住,引來了無患在樓下詢問,“出什麼事了?”一聽到無患的聲音,許奕安的心裡就揪得難受。她才學會過上平凡人的生活,好不容易會笑會鬨,好不容易讓他愛上。可是一年啊……太短暫了。他不想相信,但是從初春時期與她相遇,那時候她的脈相還不至如此。這才過了多久,她的臟腑就已經呈現衰弱之象了。不管是任務,還是這條命,她都是被他害的……沒得到回應的無患起了疑,提裙邁上二樓,卻見許奕安自己走了下來,見到她,二話不說抱了上來。虎子見狀,比了個羞羞臉的表情就跑開了,無患有些羞窘,拍著他的胳膊有些好笑,“怎麼了這是?”許奕安埋頭在她的發間,忍了好一會兒才笑出聲來,“忠叔說我委屈你了,想想的確如此,無患,我帶你去玩吧。”無患貼著他的胸膛,感受到那快得不尋常的心跳,忽而便想到了緣由。他應該是知道了她命不久矣,畢竟他是個神醫嘛,卻沒辦法救治她,肯定很懊惱。“好,我們去玩,就今天吧,等傍晚忙完以後,就去街上逛逛。”他們的相擁無人看見,醫館裡依然平靜美好,而在醫館外,卻有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子正在四處張望著。樺換上了一身布衣,如同尋常婦人般,隻是行止間的氣度更為凜厲,又與一般的貴婦並不一樣。她奉命出來尋找無患也有陣子了,雖然一直不大上心,但也知道拖不了太久的。今日天氣倒好,暖陽下每個人說話的聲音都很清晰,忽而她好似聽到有人喚了聲“無患”回頭搜尋發現了這家醫館。遠遠看著這家醫館,樺搖了搖頭,無患不可能會在什麼醫館裡啊,應該是她聽錯了吧。這時,正好有人從醫館裡走出,樺躲在樹後仔細看了眼,隻是兩個普通的婦人,並不是無患。果然,怎麼可能是她。就在她轉身想離開時,卻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回頭一看居然真的是無患!她喊住之前離開的婦人,將手裡的藥包交給她們,又回過頭好像和醫館裡的什麼人說了些什麼,接著囑咐那接藥的婦人一些話。這一切,都讓樺不敢相信。這是無患?她從小養大,除了殺人什麼也不會,永遠那副淡漠表情的無患?難道是無患失憶了,才被人救下的?樺的心裡五味雜陳,靠在樹後不敢被發現。一麵她必須把無患帶回去交差,另一麵……她看著那醫館的門麵,無患已經進去了。從剛才那一眼裡,她看得出現在的無患很開心,不用刀頭舔血,也不用被何家壓得喘不過氣。她不想打破無患現有的平靜,就算是失憶也好,總比回去做刺客幸福不是麼。刺目暖陽失了溫度,照花了樺的視野,她左右權衡著,一直站到了日暮低垂時,再次見到了無患的身影。許奕安答應了無患,要陪她去逛夜市的。樺看到無患跟著一個年輕男子走出來,兩人有說有笑看著像極了一對眷侶,這位男子就是收留無患的人?無患到底有沒有失憶?看著兩人愈走愈遠,樺小心跟了上去,她得弄清楚到底怎麼回事,但打心底,她隻是想看看無患是不是真的很幸福。如果那個男子把她照顧的很好,那就……不要帶走她吧。私心裡,樺是希望無患能擺脫何家的,哪怕這會讓她自己麵臨可怕的重懲。然而樺的一片苦心,無患和許奕安卻渾然不覺。這是無患第一次逛夜市,第一次看到那麼多有趣的東西,在路過一些香風陣陣的店麵時,許奕安卻把她疾步拉走,“這些地方你就不用好奇了。”無患笑他大驚小怪,“當我不知道麼?秦樓楚館可是我們這種人必去的地方。”許奕安頓住腳步,忍不住冒出了許多念頭,“你……去過裡麵?去乾嘛的?以什麼身份去的?”他難道以為自己進去是當花姐的麼?無患笑得樂不可支,故意順著他的問話瞎編,“要不被人發現,那自然是裡麵的女子穿什麼,我就穿什麼,裡麵的女子說什麼話,我就說什麼話啊。”“不行!”許奕安果然激動起來,一張臉漲得通紅,“反正你現在不能去了,這、這地方……你、你怎麼能……”說到一半,他看到無患得逞的壞笑,這才明白自己被耍了,作勢要撓她癢癢,被無患靈活得躲過。這樣子,看著好開心啊。樺跟在後麵目睹無患那麼燦爛的笑容,一時竟覺得自己跟錯了人。那肯定不是無患,無患從沒有這麼開心的時候。而玩鬨得正開心的無患卻突然停了下來,目光警惕的朝著後方的人群巡視了一圈。許奕安牽著她的手,“怎麼了?”她一動不動,望著剛才瞥見的方向呼吸有些深快,“我剛剛……好像看到我師傅了。”師傅她穿著一身布衣,正注視著這邊。可僅僅一瞥,這會兒又找不到了。許奕安不置可否,“可能隻是第二個梅夫人呢?你看錯了吧。”無患聳聳肩,興許如此吧,也不知梅夫人如今怎麼樣了,她到現在想著梅夫人的話都會臉紅呢。兩人繼續向前走著,過了好一會兒樺才從牆角走出來,眼裡又複雜了幾分。她還記得自己這個師傅,也記得曾經混進花樓套消息,那應該不是失憶啊。原來無患她自己是不想回去麼,肯定也……厭煩了何府裡的冷漠。夜市很是熱鬨,人來人往皆是歡聲笑語,世間被粉飾得一片安泰,走在暖洋洋的燈火中,樺有些恍然。這些輕鬆愉悅本是她們永遠奢望不到的,無患才十九歲,如果一切照舊,她隻能在何家被空耗性命。但她現在很幸運,有了逃脫的機會,甚至有了個願意陪著她的人。再跟一段路吧,隻要看著她足夠安定,就離開。隨著時辰越來越晚,街上的行人也漸漸稀少,為了不被發現,樺隻能越躲越遠,但前方的無患依然笑得很開心,和許奕安並肩走著,手裡拎著各種各樣的小東西。絲毫沒有察覺被尾隨的兩人終於回了小院,樺則遠遠站著,看著院門被重重關上。她記住這個地方了,以後肯定會再來看她的。“無患……開開心心得活下去吧。”雖是這樣呢喃的,但樺卻忍不住蹙起了眉,連眼眶也逐漸泛紅。離了何家,離了酉夷散,無患的開心能支撐幾天?可即使如此,這孩子還是願意逃離何家。若能幫,她一定會出手相幫的,若幫不了,相信無患也不會後悔。夜風漸涼,她默默得轉身離開,不料謹慎如她卻也被人目睹了行蹤。忠叔站在小巷的另一端,身形完全被陰暗淹沒,他看著樺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最終把目光挪到了緊閉的院門上。終究還是引來人了?一連幾天的好天氣,天底下平靜得仿佛毫無汙濁,森嚴闊綽的宰相府裡總有這麼一個角落陰森得壓抑,樺半跪在何雄的身後,默默滾了下喉頭。“當真沒找到?”“主君恕罪,當真……找不到。”何雄轉過身來,保養得宜的臉上陰晴不定,軟緞衣料微微摩擦,他捏著扇子挑起樺的下巴,眼底在昏暗的房中泛著冷光。“看著我。”樺依言照做,鎮定得絲毫看不出破綻。何雄半眯著眼盯了片刻,收回扇子時在她的臉頰劃了下,“樺,你從不對我說謊的。”樺的眼中有一瞬的波動,隨即強壓了下來,“不敢欺瞞主君。”“那你這麼長日子來都找不到她?”“興許她的屍骨已經爛透了,畢竟……”她看向何雄,竟有幾分怨懟和責備,“畢竟她吃了這麼多年的藥,何時會毒發有誰說得準?”話音剛落,她就被狠狠抽了一耳光,白皙沒血色的臉頰上顯出通紅的掌印,嘴角也滲出一絲烏血。求主君恕罪的話未來得及開口,喉頭就被扼住,入眼是何雄薄怒的神情。樺一向很畏懼何雄這個主君,從不敢在他麵前說半句謊話,但這一次她鐵了心要救無患,竟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氣。她被扼住呼吸,很快便漲紅了臉,何雄卻依然不放手,反而愈發收緊了力道。“樺,你從來沒有這麼無能過,就算無患死了,你也該找回她的屍骨才對。”無患這種常年服毒的人,屍骨必定異於常人,這一點是偽裝不了的,正因如此,樺才沒有辦法作假。事到如今她說什麼也沒用的,就算死也不怕。但何雄不會要了她的命,在她快要暈厥之前鬆了手,冷眼看著她癱倒在地,目光則緩緩在她的身形上巡遊。“你比無患幸運,因為何家有個無患也就夠了,但現在無患沒回來,你說該怎麼辦。”樺不敢咳嗽,捂著脖頸話音嘶啞,在何雄聽來甚至來了點行將就木的味道。“其實在她去岑侯府之前,就已經顯出虛弱之象了,即使她現在在您麵前,也沒辦法支撐太久。主君……求您,算了吧。”何雄的怒意頓消,竟有些驚慌地低下頭。她的臉上、脖子上都是他留下的傷痕,她卻沒有吭半聲。她永遠都這麼安靜……到死的那一天,也會麼?他蹲下身扶起樺,久久得看著她,“如果再你出去找無患,你還會回來麼?”樺不由愣住,隨即將頭垂得更低了,“屬下永遠不會叛主的。”何雄很滿意她的回答,指腹摩著她的下巴不知在為何事出神,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氣,自顧自站了起來。“行,那你接著出去找她,直到找到為止。”樺應聲稱是,起身準備離開時又被叫住,未轉身便能感受到後腰透來的溫度。何雄的鼻息噴在她的後頸,每一次吸氣都帶著微微的哮鳴,與剛才截然不同的溫熱。“彆走,留下來陪我。”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樺再清楚不過。她閉上眼,為自己在這一刻不由自主的期待和幸福而感到悲哀。從多久以前,她就告訴過無患。不要對任何一個人動情,否則,就是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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