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其實這樣也不錯吧(1 / 1)

無患 鰻魚Tech 1725 字 3天前

小木凳被踢翻,剛曬乾的草藥被掀得滿地都是,小男孩扯開嗓門的哭聲響徹整個醫館。忠叔聽著心顫,“這怎麼回事?”許奕安不管,忙著手裡的活計,“虎子該被打一打了,總得有人管他才不致變本加厲,不過無患倒是有些變化啊”“嗯。”忠叔無奈點頭,“脾氣見長。”要說來,這幾天虎子和無患之間簡直雞飛狗跳。虎子怕無患,尤其不願被她教規矩,每次被教訓不是想著開溜就是撒潑。無患也不想多管他,隻是她見不慣虎子這沒體統的模樣,非要他有個該有的樣子才行。而這一次的起因不太一樣,卻也很讓人心酸。那天醫館裡來了一家三口,孩子隻有幾個月大,因為生病難受得直哭,父母不免也急躁些。當時虎子正從外麵溜回來,見了那一家三口,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識趣得沒有靠近。正巧許奕安忙不過來,讓無患幫忙給那孩子敷個藥,無患沒做過這樣的事,虎子便自告奮勇去教她。原本虎子是想借此嘲笑無患的,但那孩子卻哭得凶,孩子爸以為是虎子弄疼了他兒子,又知道他是這醫館裡沒人要的孤兒,便沒好氣的把虎子一把推開。“哪兒來的野孩子,少動手動腳的。”無患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可還沒等她發作,虎子卻突然有了脾氣,竟拿著手裡的藥膏一把糊在了那小嬰孩的臉上。孩子被激得大哭,險些被稀糊的藥膏嗆到,孩子父親也怒了,出手便要打虎子。無患立馬擋在了虎子身前,誰料虎子卻甩開了無患拉住他的手,踢了腳旁邊的小凳,還使壞得打翻了桌上的藥籃。以前他就算調皮,也從沒這麼沒分寸的,今天實在是過分了。無患沉聲喊住虎子,見他不聽便上前拽住了他。可虎子卻出人意料的發了狠,竟使勁推了無患一把。無患萬萬沒料到他會這般,結結實實撞到了桌邊。一旁孩子的父親指著虎子臉色鐵青,“你你你、你這孩子到底怎麼回事!”許奕安見狀趕來,先扶起無患,又忙著給那嬰孩兒把藥膏擦乾淨,至於那孩子父親也是勸了好久才息事寧人的。無患被虎子惹怒,單手提起他的腰帶便把他拖去了後院,找來藤條,必須要給他頓教訓才行。許奕安並未阻止,隻好聲又勸了孩子父母許久。他一邊說著,一邊還能聽到從後院傳來的哭嚎聲。嘖,無患下手可彆太重了啊,再怎麼說,虎子還是個孩子呢。就在他以為虎子差不多該認錯的時候,卻突然聽到了一句清晰的叫嚷,“都是沒娘養的,你憑什麼管我!”這是……虎子衝無患說的?醫館裡瞬間安靜,許奕安這一聽可不得了,虎子也太不像話了,這種話也能說來傷人?!他幾步衝去後院,打算親自教訓虎子,卻沒成想無患卻先發製人,一藤條甩下去,讓虎子嚎啕得更凶了。“正因為你沒親娘管教,才要我來管!”“憑什麼!”“憑你打不過我。”說完,又是一頓抽打,那聲音聽著就讓人心驚。這次不把虎子打服來,她就不叫何無患。而許奕安隻是抱臂看著她凶巴巴的神情,居然從她的眼裡看到了些許的溫度,比曾經看著更像個普通的常人了。可無患打著打著,卻說出了一句話。“虎子,你明明知道沒有父母多可悲,為什麼還要說這樣的話傷人?”虎子哭得抽搐,抹著眼淚卻依然倔強,“我沒有。”“你沒有?”無患扔開藤條,把他拎了起來,逼他看著自己。“我在你這麼大的時候,沒有父母庇佑,早早就得懂事就得去做那些本不該由我來做的事情。你也同樣辛苦,不可能不明白。”許奕安眸色一沉,她在八歲的時候……就已經認清這世上殘酷了。虎子也把這句話聽進去了,抽噎著不知在想什麼。無患扶住他,氣消了大半,口氣也溫軟下來,遠看倒真像是虎子的姐姐。她說:“你我都是沒父母的孩子,但是虎子,你比我幸運的。”虎子更幸運,沒有被選作刺客養在冰冷的主家,還能有許奕安這樣的人願意收留他。不像她,好不容易遇上,也太晚了……“這次鬨脾氣,是因為心裡難過吧,彆人家的孩子有爹娘疼,你卻被罵作野孩子,覺得委屈是不是?”虎子不肯點頭,這表情卻是太好懂的。這件事,一開始虎子的確沒做錯什麼,把藥膏糊在那孩子臉上雖然胡鬨,但他可不就是小孩子心性麼。無患鬆下肩頭,難得流露出幾分遺憾。“沒有爹娘的孩子,也想那樣被疼愛著,但始終得不到,所以看著彆人家的孩子就會嫉妒,是不是?嗬你這麼看我乾嘛?我也是這樣過來的啊。”她伸手按住虎子的腦袋,故意揉亂他本就不齊整的頭發,指腹劃過他的額頭,這上麵有個小小的疤痕,很早以前她就注意到了。“你還小,等大了就會懂得知道把心思藏起來,到那時候你也不會那麼在意這些事了。一會兒我出去讓那孩子爹給你道歉,但你也得道歉才行。”虎子終於不再哭鬨,哽咽得點點頭,無患這才悶歎了口氣,起身才看到好整以暇的許奕安。目光交彙間她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回頭衝虎子說了句“還有你自己打翻的藥,自己收拾好。”惹來許奕安不厚道的悶笑。但不得不說,這頓打實在有用,虎子向那家父母道了歉。孩子父親應該是被許奕安勸說過的,略有不情願得向虎子賠了禮。這事兒就算是過去了,許奕安也注意到,虎子從後院出來之後就一直拽著無患的手。總算是如他所願了。自那之後,虎子懂事了很多,再不是那個惹人頭痛的小乞丐。和無患的關係也好了許多,雖然他依然愛惹無患不高興,末了還時常做個鬼臉,轉頭溜走。或許無患並沒有意識到其實她也變了。能夠更熟練做些瑣事,能夠和虎子心平氣和說說話,甚至在被虎子惹惱之後,還能記仇得等他再回來時,捏著他的臉蛋報複回去。用許奕安的話來說,就是從不知道原來她還能這般活潑,和虎子正好湊出一大一小倆小孩。聽了他的話,無患利落得收起了藥匣,“哦是麼?可我這個孩子也從沒得你什麼好東西哄著啊?”許奕安來了興致,問她想要什麼,無患卻意味不明得看著他,“要不這樣好了,我認了虎子當弟弟,也就是虎子的姐姐,這樣一來……”她把藥匣塞到許奕安的懷裡,歪過頭來,似笑非笑,“這樣啊,你跟我就能差個輩兒了,是不是許大叔?”反應了好大一圈才明白過來的許奕安哭笑不得,正巧虎子從外麵回來,手裡捏著小包糖糕。這是他自己討的錢買的,可乾淨了。無患很是驚喜,“給我買的?”“嗯!”虎子的小臉紅撲撲,見了許奕安又立馬改口,“還有給許大夫的,你們一起吃。”無患謝過他的好意,撚了一小塊作勢要給許奕安,卻一個回肘塞進了自己嘴裡,和虎子笑作一團。許奕安心滿意足看著他們越發親昵的相處,轉頭卻瞥見忠叔神色凝重地溜回來,立馬收起笑容,不動聲色得跟了過去。他叫住忠叔,兩人上了二樓,伸手讓忠叔把信拿出來,“許家是不是給回話了。”忠叔猶豫地把信件交了出來,上麵隻說了囑咐他照看好少爺的話,許奕安看著心煩,逼問那藥到底怎麼回事,忠叔卻支支吾吾不肯直說。不耐的許奕安皺起眉,又怕動靜太大讓無患聽到,“到底怎麼回事!”忠叔退無可退,隻能低下頭哀歎,“藥的事……我也問過了,確實……被老爺和二少爺改動過,而且現在這藥……”並不出意料的許奕安依舊被惡心到了,“他們能懂什麼,那解藥呢?”“解藥……”忠叔一張老臉皺作一團,實在不忍心開口,“沒有。”許奕安的一口氣在喉間堵了半天,頭疼得苦笑一聲,“什麼叫沒有?”“那藥被老爺和二少爺改動過之後,無解,且藥效不可逆。許大夫……你曾造出的這種藥,已經沒有回頭路了。”許奕安愣神得沉默了半天,扶著額頭,半晌才開口:“那藥,什麼時候被改動的?已經被賣出去了?”忠叔不忍心也隻能照直回答,“在你離家後不就,就被改動了方子,如今這藥便是許家的主業,包括何姑娘在內,應該都是吃了那藥的。”許家表麵上是以藥材為主業的,但隻有“門內人”才知道,許家真正的看家本事是供給各家刺客用的毒藥。用來害人的也好,用來淬煉體質的也好,甚至無患用過的祛除疤痕的藥膏,沒有許家造不出的藥。而許奕安曾經就是許家最厲害的製毒師,他製出的酉夷散前無古人。用最殘忍的方法,造出了效果最好的毒藥,酉夷散能夠讓人如身懷神力,不知疼痛且愈合速度快過常人。便是無患表現出的那樣。但有一點,他製出的酉夷散並不會那麼明顯得縮短服毒人的壽命,除非有人為了追求更好的藥效,加重了藥量,也耗損了服毒者的生命。“您製出的藥,見效需要連服三五年才行,但現在的藥隻需一年,但藥效也太猛了,而且……隻需一粒,往後就再也不能斷。”忠叔的話還沒說完,許奕安就笑了出來。這還需要說麼?他看不到?他看不到無患衰弱得過分的內裡?他不知道許家急功近利起來有多不要臉?“嗬……嗬嗬,當年我就是嫌惡心才離開許家,結果他們一點也無所謂嘛,隨意篡改我的藥方,害得無患短命。嗬……一群儈子手!”忠叔生怕少爺的話引來旁人,趕緊打住了話頭,“許大夫,當務之急是何姑娘啊,雖然她現在還沒什麼,但是服那毒藥的人一旦斷了藥,那……”這才是許奕安最關鍵的,他趕緊凝住了呼吸,“會怎樣?”忠叔倒不確定起來,遲疑地看向樓下的方向,“會加速毒發,說是……撐不過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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