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重的血腥氣。”綠須翁一進屋子就皺起了眉頭,四處打量一番,開口說道。“是是……昨晚又有幾隻雞死在屋內,日日如此,血腥味自然濃鬱了些。”尚老爺悲傷的抹了抹眼角,望著床上的女兒:“不知幾位高人可有什麼見解?”“老槐……恩,綠須,你見過的世麵比我廣,日日見德清和尚參禪,可曾看出這尚小姐身上的問題?”石重走到榻前,左看右看,卻看不出問題到底出在哪裡,這尚小姐雖然臉色不好,可身體的機能一切如常,甚至比起常人還猶有過之,這讓他實在摸不著頭腦。紀晏和唐蝶兒也同樣觀察了半晌,一無所獲,尚老爺見幾人似乎一籌莫展,本來燃起希望的心又漸漸涼了回去。“這個……”唐蝶兒端著腦袋想了半天,她越看越覺得尚小姐的樣子有些熟悉,不是人……而是她現在的狀態,總覺得自己應該知道才對,可怎麼都想不起來。“彆這個那個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紀晏好不容易可以損她一下,當然不會放過。“你!”唐蝶兒被打斷了思路,差點暴走。“嗯……我想起來了。”綠須翁摸了摸尚小姐的脈搏,忽然麵色凝重的說道。屋內所有人都望向了他,他知道是什麼情況了?“這是,魔族的複血之術!”綠須翁斬釘截鐵的說道。“複血……之術?”紀晏喃喃自語,好像還是在哪裡聽過似的。尚老爺何曾想到家中之禍,竟然源於魔族?雖然世間千年不見魔人蹤跡,可各種書中可沒有少記載關於魔人的暴虐凶殘,尚老爺當下變的麵無人色,把丫鬟趕了出去,急切問道:“請問何謂複血之術?”“所謂複血之術,是魔族用於恢複自身魔力的法術,首先要將自身精血種入人體內當做爐鼎,用人體自身旺盛的陽氣吸收日月精華轉化為魔力,然後將爐鼎吃掉,可以快速治療他們的傷勢和恢複自身魔力。”綠須翁想了想,又接著說道:“被當做爐鼎的人,最多三十日體內的魔人精血就會壯大成型,種下精血的魔人就會來將壯大的精血吃掉!而作為鼎爐的尚小姐也將香消玉碎……不知尚小姐這樣已經多久了?”尚老爺哭喪著臉:“不敢瞞著各位,已經三十有三天了!”唐蝶兒嗤笑一聲:“人家都說了,三十有三天,你不會弄錯了吧?既然三十日已到,為何尚小姐依舊平安無事?”尚老爺聞言,也一臉希翼的望向綠須翁,在他看來,魔族什麼的實在太過可怕,寧願是紀晏三人看錯了。“三十三天?那魔人早應該將尚小姐吃了才是。”紀晏摸了摸頭,莫非當真是綠須翁搞錯了?“不會有錯,如今雖然時間已過,尚小姐卻還未出事,其實是有高人相助……”綠須翁輕撫長須,緩緩說道。“高人?”這下不說尚老爺,就連紀晏和石重都不明白了。“小姐屋內所留下的血跡,並不是複血之術所需,老朽剛才查探四周,發現屋內被人設下陣法,此陣名曰《護靈陣》,它的作用就是能保護陣眼中的人,而尚小姐,就在這陣眼之中!隻是此陣隨為庇護而創,卻太過血腥霸道,它需要血來祭祀開啟陣法,尚老爺家中每日死去的家禽,就是為了祭陣之。”綠須翁歎息一聲:“用無數生靈性命來保全一條性命,得失可能衡量否?”“如果能用雞鴨性命換取小女之命!鄙人隨說家產不是富可敵國,可要護上小女百年也並無問題啊!可小女一直昏迷……也不是辦法啊!”尚老爺一條心總算放了下去,這樣看來,有此陣在,女兒的性命是不用擔心了,隻是不知如何才能蘇醒?“尚老爺,複血之術是魔族獨有秘術,除非施術之人自動收回尚小姐體內種下精血,不然爐鼎永遠不會蘇醒……而且尚老爺必須要知道,雞鴨之血的功效甚微,此陣能支持到現在,靠的應該是那些活人之血吧。”綠須翁瞟了尚老爺一眼,他不確定這個尚老爺是否真的對此事毫無所知。此話一出,就連唐蝶兒都開始懷疑那些被邀請來所謂除魔,死在這兒的人,到底是不是尚老爺故意故布疑陣,用來殺害維持陣法了。“這……這……這鄙人當真不知啊!”尚老爺心中一驚,知道幾人在想什麼,急忙大呼。“想來他也應是不知,這個陣法當今世上,又有幾人識得,更彆說布置了。”石重想了想,還是開口說道。尚老爺鬆了口氣,苦著臉連連哀歎。“那個魔人無法得到他的獵物,必定不會乾休,而護著尚小姐的人到底是誰,也存了疑問,為今之計,應該先除了魔人,再找布陣之人為上。”紀晏也覺得尚老爺應該不是那個布陣之人。眾人商議一陣,都覺得布陣之人既然誓保尚倩薇,那麼今晚一定也會出現,隻要守株待兔,必然會抓住這個人……雖然此人一心護著尚小姐,可依照眾人判斷,原先尚老爺派在閨房內看守尚小姐的人,應該也是被此人所殺,用他們的血維持陣法,難免有些惡毒了。而唐蝶兒則不置可否,對她來說,無論什麼計策,隻要由她親手降妖除魔,勝了那討厭的小和尚,什麼都好說。既然決定夜晚出擊,尚老爺為幾人都安排了廂房,讓他們休息,養精蓄銳以備晚上的戰鬥,紀晏三人被分到一間大廂房,而唐蝶兒則另有安排。床榻柔軟舒適,紀晏一路行來早已辛苦不堪, 看見如此舒服的大床,早已心花怒放,正打算躺上去好好睡上一覺,沒想到卻被人一把揪住了後領。“石大哥?”紀晏回頭望去,卻見抓住自己的正是石重。“彆睡了,我們還有事情要做。”石重笑道。“什麼事?”紀晏望向綠須翁,他們可以不睡,可自己隻是個普通人啊。“你還記得我們說過,此處妖氣我們沒感應到多少,不過鬼氣卻有一些嗎?”石重指了指門外:“莫非你不想贏那女娃娃了?”紀晏楞了楞,不過馬上反應過來:“兩位大哥的意思是我們現在去捉鬼?”“不錯,依老朽愚見,那布陣之人……並不一定是人,很可能是一隻鬼物,我們在尚家小姐的閨房之內同樣感應到了鬼氣。”綠須翁伸手掐了個法訣,對著門外一指:“你且看去。”紀晏好奇的走到門外,卻見一條細細的黑線在門外若隱若現,其中一端鑽入門外不遠處的花園之中,而另一端的方向正是尚倩薇所住的內堂宅院。“這是?”紀晏好奇的看著空中的黑線,想要伸手去觸碰它。“彆動,這是鬼物留下的能量軌跡,凡人是無法察覺和觸碰的,老朽如今施法讓它具現化,現在你一動他就能感應到了。”綠須翁笑眯眯的說道。“綠須大哥的意思是隻要我們順著這條黑線,就可以找到鬼物藏身之地?”紀晏急忙縮回手,好奇的問道。“不錯,孺子可教也。”綠須翁說著,雙手再次結印,一道綠光閃過,他的手中就多了一道鬱鬱蔥蔥的樹枝。他將樹枝給紀晏插在胸前:“雖然你體能佛力不弱,不過你還無法使用它們,這槐枝可以讓你避免受到鬼氣傷害,有備無患。”紀晏點頭答應下來:“真的不告訴那唐蝶兒嗎?”“哼,她要如此逞強,就讓她憑自己的本事就好。”綠須翁難得重重哼了一聲,顯然對那唐蝶兒並不歡喜。“哈哈,老槐樹,我們相識上千年,從雞鳴寺未曾存在就緊密為鄰,從來沒見你勝負心如此強烈過啊。”一旁的石重哈哈笑道。“罪過罪過,老朽也不知道為何,那女子身上有一種老朽很不喜歡的味道,倒也不是單純的勝負心作祟。”綠須翁老臉一紅,不算靈智大開,也活了上千年,如今和一個小姑娘過意不去,饒是他身為妖物,也覺得有些不該了。三人順著那黑線一路前行,來到了花園之中,尚府如今不如以往,下人很少,那園子也許久不曾整理,顯得有些淩亂,而在園中,一口枯井映入三人眼底,那黑線從空中下滑,直通井下。“那鬼物應該就在井底!”石重微微閉眼,雖然大白天,紀晏仍然感受到了一股陰寒之氣,刺激的他渾身起了雞皮疙瘩。“那我們下去吧!”紀晏初生牛犢,況且還有綠須槐枝護身,急切想將尚府之事查個明白。“也好,今後你還不知道將麵對多少妖魔,早些能運用體內佛力,也早些有自保的實力。”石重點點頭,這個鬼物實力應該不強,讓紀晏曆練曆練也可。石重率先跳入井中,而綠須翁則輕輕一提紀宴的後衣,紀宴隻覺身子一輕,如同騰雲駕霧一般騰身而起,向著井口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