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聲簫默 · 質問(1 / 1)

儘管上一次失敗了,但書青絕不會那麼輕易就放棄,她必須尋找更合適的機會。這不,這次她絕對算準了,明空現在正在大殿和師叔們開會,一時半會肯定回不來。於是,這一夜,她再次悄悄溜進明空的房間,開始新一輪的尋找。這次,她總算發現了房間物品布局的奇怪之處:“這花瓶又不放花,留在這做什麼?”於是伸手去拿,可任憑她再怎麼使勁,就是拿不動,“絕對有問題。”思前想後,決定旋轉試試。果然,密室的門開了。書青很驚訝,明空的房間什麼時候有個密室了,自己進來那麼多次也從未發現,關鍵他也沒對任何人提起過,哪怕是他最疼愛的自己。那要找的東西無疑就在裡麵了。書青滿心歡喜地走進密室,順手關上了門,開始尋找。密室裡光線很暗,隻有書青手上拿著的一根蠟燭。本已在床上熟睡的孤竹聽到聲音,驚醒過來,坐起來:“什麼人?”書青被嚇了一跳,立馬回頭:“誰?”拿著蠟燭慢慢朝孤竹靠近。微弱的燈光下,孤竹終於看清了書青的臉:“是你?”心裡波濤洶湧,但極力克製著,慢慢站起來,走向書青,那個又愛又恨的人,此刻竟然會奇跡般地出現在這。這也出乎了書青的意料,她隻知道他逃生了,是真的沒想到救他的人就是自己的師父,冤家路窄,天底下怎麼會有那兒巧的事,恰巧都是每次做任務的時候遇到他。此刻,書青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故作鎮定:“這裡是蜀山,你怎麼會在這?”“我怎麼會在這?這話問得可真好聽,若不是你把我趕儘殺絕,我會躲到這來養傷嗎?”孤竹克製的情緒一點點開始釋放。“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書青連看都不敢看孤竹。“好,之前的事,你可以繼續裝糊塗,我隻問你,你進來做什麼,你到底在找什麼東西?”他已經預料到書青此舉不簡單。“我沒找東西,師父讓我過來幫他整理密室。”孤竹越聽越火:“你當我是傻子嗎?大晚上的整理密室?”但書青依舊有理有據地替自己辯解著,麵不改色也要偽裝下去,這是她在嗜血教學會的:“白天要練功,自然沒時間,隻能晚上過來,怎麼,你對蜀山的事有我懂得多?”見到書青這般巧舌如簧,絲毫沒有半點愧疚悔改之意,孤竹的心碎了:“好,那你繼續整理。”書青開始背對著孤竹假裝整理東西。兩人就這麼沉默著,誰也不願開口。孤竹還是沒忍住:“告訴我,為什麼?”“什麼為什麼,我不懂。”她還在裝。孤竹情緒到達極點,開始爆發:“你為什麼要加入嗜血教,為什麼要殺了劫大師,為什麼要嫁禍給我,為什麼要去搶丐幫的打狗棒,為什麼要在天下人麵前揭穿我的身份,讓我被天下人追殺,那麼多的為什麼請你一次性告訴我,馬上。”一連串的為什麼,一步步逼近,他的麵部青筋暴起。書青被嚇得立馬後退,隨後開始反擊:“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看見我加入嗜血教了嗎?你看到我殺了劫大師了嗎?你看到我嫁禍給你了嗎?你看到我去搶打狗棒了嗎?我是蜀山派弟子,我們是名門正派,如果沒有看到,請不要汙蔑我,不然彆怪我不客氣。”她回得頭頭是道,沒有絲毫破綻,這就是她之前為什麼不肯出聲、不肯露臉的原因,因為沒有證據就奈何不了她。“是,你殺人的時候,你穿著夜行衣,我是隻看到了你的雙眼,從頭到尾你也沉默著,我是沒聽到你的聲音;丐幫大會上,你我之間也是隔著鬥笠,但我敢肯定那就是你。”他的聲音越來越大,“你敢說不是,來自丐幫揚州分派的竹青姑娘,還記得跟你比試的書恨嗎,那就是我。”如此直截了當的質問根本沒能讓書青亂了分寸:“僅憑一雙眼睛就判斷一個人身份,誰給你這樣的自信,我跟你很熟嗎?”其實孤竹認出的不隻是那雙眼睛,還有感覺,外貌可以喬裝,內心的感覺喬裝不了。“那請孤竹公子告訴我,你內心對我是什麼感覺?”書青咄咄逼人。孤竹心灰意冷:“現在我對你什麼感覺都沒有了,要真有的話,那就是恨,不然我不會又名書恨。”“你恨誰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書青冷冰冰地回應。孤竹想不通,書青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無情還冷漠。“我沒變,我還是我。”看到書青這般死不承認,孤竹隻好尋找新的證據:“你還是你?記得我們最後一次分開的時候,你是在忙著到處給我找大夫,好讓我重新開口說話。可現在我們算得上是正式的重逢了,因為這是你第一次以真麵目跟我相見,可你對於我重新說話這件事,一點都沒開口提過,你還說那個壞事做儘、跟我幾度過招的人不是你?因為你早知道我已經不是啞巴了,所以才會一點都不驚訝。”書青還是麵無表情:“我想我開始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跟你不熟,你能不能說話跟我關係不大,我又為何要特地提一下。”這孤竹越來越不能忍了,她要真跟自己不熟,當初怎麼會鼓勵自己去找大夫?不然自己現在還是一個啞巴。“好,就算你的病好了,那也是大夫的功勞,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書青一直在以不變應萬變。那孤竹也隻好認了:“書青,算你狠,今天你是不是就打死也不承認,你就是那個處處要置我於死地的嗜血教徒了?”“沒做過的事,為什麼要我去承認?”“好,我無話可說,既然你不是她,那你這段時間去哪了?”他終於問到了問題的關鍵。“我去哪不用跟你交代。”“心虛了是不是?”孤竹步步緊逼。“告訴你又何妨,我在武當執行任務的時候,犯了大錯,這你也是知道的,所以不敢回蜀山,一直在外麵遊蕩到了現在,這下你可以信了嗎?”“好,我信。”該問的都問了,可還是沒能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孤竹也沒轍了,“我看東西你已經整理得差不多了,你可以走了嗎?”他不想再看到她。但書青就是刀槍不入:“我想走就走,這裡是師父的地方,你沒權利趕我走。”“你師父恐怕都不知道你進來了吧?”“他是不知道,他總是怕累到我,所以不讓我幫他收拾,所以我進來的事,希望你替我保密。”其實孤竹很清楚,她這是怕身份敗露。但書青根本無所謂:“隨你這怎麼說,我走了。”“等等,你這次出去是不是會大肆宣揚,我就躲在這,好讓眾人來追殺我。”孤竹覺得,麵前的這個女人,這種事絕對能做得出來。“你放心,師父要保你,自然有他的用意,何況你是生是死,真的跟我關係不大。”她離開最後一刻,再次狠狠紮了孤竹的心。“我看你究竟還能偽裝到什麼時候。”但書青連頭都不回。看著書青離開,孤竹回到了床上。這一夜,他沒有入睡,因為,心,痛得無法呼吸。其實同樣不能入睡的還有書青,她的心更痛。心痛的同時,還有任務在身。這不,遲遲不見書青傳回好消息,暗夜已經飛鴿傳說來了。“任務進行得怎麼樣了,還有,孤竹是不是在蜀山上?”這暗夜教主的心思果然異於常人。“再多給我幾天時間。”書青在信中回複到,“另外,我在蜀山上沒發現孤竹。”她果然還是在意孤竹,不想他有事。但剛從窗台放飛鴿子,就被剛好從走廊經過的明空給撞見了。“那麼晚了給誰送信?”書青被嚇了一跳:“師父,你怎麼來了?”她心裡七上八下的。“我看到你房間燈還來亮著,所以過來看看你有什麼事。”“我馬上去睡。”書青不想讓明空起疑。“等等,你還沒回答我,剛剛給誰送信了?”“給師兄,這隻鴿子是我跟師兄一起養大的,我看它能不能找到師兄。”書青背地裡做了那麼多見不得人的事,謊言信手拈來的本事已超越常人,而且每次都麵不改色,合理之極。明空欣慰地笑笑:“看到你們師兄妹這份情誼,為師很是開心。”上次沒找到心法,書青當然不甘心,這一次,她又去了,儘管那裡住著個她最大的障礙。“上一次整理才沒幾天,你怎麼又來了?”“我的事,你彆管,你睡你的覺。”她自個兒忙著,根本不理會孤竹。其實孤竹心知肚明,書青這次會突然恢複身份回蜀山,肯定是暗夜又派給她什麼任務了。但書青一口咬定,她一直都是蜀山弟子:“我聽不懂你說的什麼恢複身份。”眼見書青如此冥頑不靈,孤竹隻好挑明了:“這裡就隻有我跟你,你完全沒必要再裝下去,說吧,這次回來,要偷你師父的什麼,是蜀山劍譜,還是武功秘籍,又或是內功心法?提醒你一句,嗜血教徒,有我在,你休想盜走蜀山派的任何東西。”“我的忍耐是有限的,你再這麼汙蔑我,信不信我馬上叫人來?”書青被激怒了。但孤竹根本不怕:“你可以叫,反正你要我死也不是第一次了,就看你敢不敢。”“你威脅我?”孤竹知道,如果她真這麼做了,那明空就會發現書青進入密室一事,那她的計劃就泡湯了,他早算準了,書青一定不會把他的下落抖出去的。“我隻是不想違背師父的意思罷了。”“你說你師父那麼疼你,要是他哪天知道你投靠到了嗜血教門下,還回到蜀山當臥底,幫他們偷東西,會是什麼反應呢?”孤竹開始打感情牌。但這還是沒用,書青根本無動於衷:“對於我加入嗜血教一事,我不想再跟你多費口舌,你如果真覺得一切如你所想,證據確鑿,為何不在師父麵前,甚至天下人麵前揭穿我,一旦揭穿我,你不會再被天下人追殺。”孤竹感慨萬千:“是啊,明知道那個人就是你,我為什麼不開口揭穿你呢,為什麼要替你隱瞞一切呢,為什麼要替你背下這個鍋,你想知道為什麼嗎?好,我告訴你,因為我一直在等你開口,我一直在給你機會解釋,我一直相信你不會變成那種喪儘天良的人,可你還是沒有開口。”“沒做過的事你要我怎麼開口。”“你看,你還是這個樣子,我說再多你還是不肯承認,好。那咱們就這麼耗下去,你一天不開口給我解釋清楚,那我就一天不開口揭穿你,讓秘密永遠成為秘密。”“隨你便,反正這麼耗下去損失的又不是我。”這絕情的話又一次刺痛了孤竹的神經:“書青,你當真如此狠心。”“不是我狠心,是你多心,你口中的那個人確實不是我。”書青滿臉的無辜。其實孤竹也多希望她和她不是同一個人。“所以以後不要再為這事而吵了,吵架那是熟人之間才會發生的事,我們真不熟。”書青再三強調兩人不熟。“好,我們確實不熟,不該再吵了。平時給你師父送飯的人,是你吧?”孤竹嘗試轉移話題。“是又怎麼了。”孤竹一笑:“我吃到了,味道還不錯。”似乎在回味。書青也微笑地表示感謝。“那你繼續找吧,我不會再管你了,畢竟一個冷血的人,再怎麼說也流不出熱的血。”孤竹仍在強調書青已變。“是嗎,可我覺得,一個熱血的人,再怎麼變,也不會變成冷血的人。”書青仍在回應自己沒變。其實書青來回幾次東翻西找,早就被明空看出了端倪。這天,明空終於問道:“孤竹,這密室裡的東西,你是不是動過手腳了?”“沒有啊,怎麼了?”“所用東西的擺放都被人動過了,難道這密室除了你和我,還有第三人進來過?”明空起疑了。“哦,是這樣的,我整天在這閒著無聊,所以會時不時翻一些經書來看。”說謊的本事,孤竹也從書青那學會了。所以他終究還是沒把書青供出去,畢竟他在心裡給自己下了個約定,書青一天不開口解釋自己叛變的原因,他就一天不開口對彆人說出書青叛變的事實。“我就說,這密室裡的東西稍微有點變化,絕對逃不過我的雙眼。”高人眼力通常都不一般。“明空大師,可能過兩天我要下山一趟。”孤竹還是沒忍住說這個事。“有事?”明空有些不放心。“嗯,那我可以出去嗎?”此刻的孤竹,開始學會征求明空的意見了,因為他知道,明空是真的對他好。“當然可以,我沒有困著你的意思,隻是你自己小心點,外麵到處都是抓你的人。”“我知道了。”孤竹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在出去的前一天,孤竹還是忍住,他也開始東翻西找了。畢竟時間充裕,也沒旁人乾預,最後終於從一個櫃子的最裡層,找出了一本寫著“內功心法上部”的書籍:“她一直在找的東西,應該就是這個了。”於是,坐著靜靜等候,她一定會來的。果不其然,書青準時開門進來了:“你知道我要來?”“東西沒到手,你會不來嗎?”孤竹開始攤牌了,“找東西就找東西,不用再編收拾屋子這樣的無聊的借口。”畢竟這裡的東西本來就很整潔,被她收拾過後反而變得更亂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竟然如此,書青也攤牌了:“不錯,這次來我確實是來找東西的,不過不是偷,是師父讓我來拿的,他現在正需要。”“你說的是這個?”孤竹得意地拿出內功心法炫耀。書青眼前一亮,踏破鐵鞋無覓處:“對,就是這個。”“拿去吧,這樣你的師父就不會怪你一直找不到了。”孤竹將心法遞到書青麵前。當然,兩人都知道此師父非彼師父。書青猶豫地將心法接過:“你不是一直都懷疑我嗎?”“不,我相信你了,一直都信,也請你不要辜負我的信任。”孤竹說出這違心的話。儘管知道此舉就是助紂為虐,但孤竹還是不忍心看書青交不了差。“謝謝,我馬上給師父拿去。”書青轉身想走。但孤竹把書青攔住了:“我這兩天可能要下山,所以以後要找什麼東西你必須自己找了,也能放心地找了,不會再有人盯著你了,想找什麼就找什麼。”他話裡有話。但書青還是一如既往地冷漠:“你的去留跟我無關。”儘管心法已經到手,但戲必須演完。其實孤竹此次下山是要去拿消聲丸的解藥:“還記得那個安大夫嗎,他是治好了我的聲音,可是每個月必須吃一起吃藥,一個月也快到了,再不吃,我連跟你說話的本事都沒有了。”這是他第一次跟書青交代自己聲音的情況,以為這些會是書青很想知道的。書青這才醒悟過來,怎麼把送藥這個事給忘了,當然,嘴上還在堅持:“你能不能說話也跟我無關。”頭也不回地走出密室。看著書青離去的背影,孤竹心都涼了,明知道她在做錯事,明知道她不會回頭,可為什麼還是忍不住要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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