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上台，就看到你了，眯著眼睛在打瞌睡。”低沉溫柔的嗓音在耳畔響起，風吹動樹葉，樹葉撩撥人心。鬱南星抬頭，看著微笑說話的褚懷辰，有一瞬間失神。“學長是學生會主席？”鬱南星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隻好沒話找話。“不是。”碰巧，這個人又有把話給聊死的本事。……又是一陣沉默，不知不覺兩個人走到一個分岔路口，往左是正值飯點熙熙攘攘的食堂，往右是女生寢室樓。鬱南星朝褚懷辰笑笑，然後準備往右走。褚懷辰拉住她：“你不去吃飯？”“不了，過幾天要穿禮服上台表演，我要減肥。”褚懷辰從上往下看了她一眼，皺了皺眉：“你不需要減肥，和我去吃飯。”“不了，我先回寢室了，學長你自己去吃飯吧。”鬱南星實在不想和他長時間的待在一起，如果沉默會殺死人的話，那她可能已經死千百回了。褚懷辰就看著鬱南星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他卻不能說一句話，他沒有這個資格。鬱南星沒走多久，她就收到了褚懷辰的信息：忘記和你說了，這次的晚會由學院學生會承辦，所以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和我恢複邦交？“你又不是主席。”略帶賭氣的一句話，鬱南星發過去她就有點後悔了。而這邊，褚懷辰看著鬱南星發過來的那句話，勾了勾嘴角，果然是她，就像是一隻禁不起撩撥的小刺蝟。“但我是副主席，主席有事，我暫時代替了他的一切事宜。”“……”鬱南星此刻真的是後悔了為什麼要參加這場表演，有些人，真的是不見最好，像此刻這樣狹路相逢，隻會讓人更加難堪無措。因為褚懷辰的緣故，鬱南星在前麵幾天的排練中都沒有到現場，每次都推脫有事來不了。到最後洛嘉桐都給她發信息了，詢問她怎麼沒有參加每天晚上的彩排。在周四的時候，鬱南星真的是躲不過去了，才姍姍來遲，參加彩排。“呦，這不是我們學院的側顏女神嘛，怎麼，終於肯大駕光臨來我們這小小的彩排現場了？”正在布置場地的洛嘉桐開玩笑說道。鬱南星不自然地抿抿嘴角，她走到洛嘉桐身邊小聲說：“嘉桐姐也來幫忙嗎？”“還不是我們學院忙著晚會，抽不出人過來了，我沒事做，就每天晚上過來盯著大家彩排。”正說著話，洛嘉桐就看見抬鋼琴的兩個男生正在往台階上走：“你們兩個小心點，彆摔跤了！”“知道了，學姐！”“對了，南星，你明天表演什麼？一直沒見你來彩排過。”鬱南星看著舞台上的鋼琴，輕聲說道：“鋼琴獨奏吧。”“行，那你待會兒上去試試音什麼的。”因為明天晚上的表演，所以這會兒禮堂上都是人，鬱南星站在角落裡，盯著舞台上正在指揮布置場景的洛嘉桐發呆。過了一會，她看舞台上沒什麼人了，就悄悄地走了過去，坐在鋼琴旁就準備試音。其實她也不需要怎麼彩排，明天隻是彈一首鋼琴曲，她選的曲子是平時就會彈的，今天過來也隻是來走個流程而已。熟悉的鋼琴曲在指尖流淌，鬱南星安靜地坐在那裡彈琴，也就沒有注意到此刻鬨哄哄的禮堂竟然變得十分安靜。一曲終了，鬱南星抬頭，就發現舞台下站著麵露微笑的褚懷辰和洛嘉野。“學長好！”鬱南星站起來，和那兩人打招呼。“《fish in the pool》？”褚懷辰開口反問，清冷的嗓音在鬱南星耳中聽起來就帶著一股調戲的味道。“嗯。”鬱南星小聲應道。從褚懷辰那個角度看過去，站在舞台上的鬱南星脖頸修長，穿著低領毛衣恰到好處的露出好看的鎖骨。他剛走進禮堂，就看到了在舞台上安靜彈琴的鬱南星。她彈琴的樣子溫柔、靜謐，就像是開在四月的櫻花，輕柔地從樹枝上落下來，鋪滿了翠綠色的草地。“哥！”洛嘉桐在這時候快步走過來，和洛嘉野打招呼，然後她偷偷看了一眼褚懷辰，小聲叫了一聲：“懷辰哥！”褚懷辰輕輕“嗯”了一聲。“今天沒事，就和你們學生會主席過來湊湊熱鬨。”洛嘉野笑著說道，他看了一眼站在台上的鬱南星，小聲湊在洛嘉桐耳邊，“你這個學妹真是深藏不漏啊！”洛嘉桐看了一眼鬱南星，傲嬌地“哼”了一聲：“那是！”“南星，練得怎麼樣了？待會要不要一起去吃宵夜，讓我哥請客！”“哎你這丫頭，到處給我散財！”洛嘉野拍了一下她的腦袋。“一起嗎？”和洛嘉桐說完話，洛嘉野就看向鬱南星，笑眯眯地問道。“不了，我先回去了。”鬱南星婉拒。在往禮堂外麵走的時候，鬱南星偷偷看了一眼褚懷辰，他正在舞台旁和一位經管學院的學長說話，麵色沉靜，偶爾會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鬱南星不想彩排，就是怕像今天這樣，遇見褚懷辰，但其實……她明明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但就是很奇怪，在看見褚懷辰的時候，她就是會尷尬，渾身都在叫囂著快離開那裡。但等到她真正離開了，她反而會回憶和褚懷辰相處的一點一滴。周五晚上就是正式演出時間，因為她們藝術係自己有個晚會，所以鬱南星寢室隻來了她一個人。但是，誰都沒想到，在晚會結束後，鬱南星會在後台被一位建築學院的男生攔住。那位戴著眼鏡的男生抱著一大束玫瑰花，爛俗地跑到後台找鬱南星。當時鬱南星正在換衣間裡換衣服，她聽到自己的名字在外麵響起，熙熙攘攘的，有驚呼聲，有打趣聲。她一頭霧水地走出試衣間，眼前就出現了一大束玫瑰花。“那個什麼……同學？”鬱南星皺了皺眉，示意他擋道了。“鬱同學，我喜歡你很久了，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可以當你的男朋友！”“哇！答應他答應他！”“是啊，答應他，答應他！”邊上是一起參加晚會的同學起哄的聲音。鬱南星被堵在了化妝間裡麵，鬨哄哄的場麵她有點招架不住。“你們在乾什麼？！”熟悉的嗓音響起。鬱南星抬頭，就看見褚懷辰站在門口，神情冷峻，似乎有點不滿大家的起哄。大家看到來人是一向不苟言笑的副主席，紛紛散開，唯獨那位抱著花的壯士不怕死地堵著鬱南星。“南星，你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嗎？”“不可以。”褚懷辰走過來，把鬱南星抱在手上的大衣披在她肩頭，快速把她拉出了人群。一時間化妝間內的氛圍變得微妙了起來，有女生在竊竊私語，似乎有點搞不懂現在的狀況，那位藝術係的鬱南星，最終花落經管學院的院草了嗎？“那個……學長！”鬱南星就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拖出了禮堂，他看著走在前麵的褚懷辰，終於忍不住出聲提醒道。已經離開禮堂很遠了，他可以放開她了！“彆人這樣堵著你，你就不會生氣嗎？”褚懷辰一臉怒氣。鬱南星抬頭，借著稀疏的月色，她好像隱隱約約看見褚懷辰正在生氣，皺著眉頭一臉不悅。“當麵拒絕他很尷尬。”“所以就是如果我不來，你就打算答應他？為了不讓彆人難堪？當初你拒絕我的時候怎麼就沒有想到我會難堪？！”褚懷辰鬆開她的手，壓抑著怒火低聲質問。鬱南星低著頭一聲不吭。春末的夜晚帶著一絲淡淡的花香，含笑花在晚風中霸占著人們的嗅覺，鬱南星突然就想到了那天他們第一次見麵的場景。他們之間，好像所有故事開始的時間都是在這樣容易讓人沉醉的夜晚。“鬱南星，你是真的殘忍。”褚懷辰看著一言不發的鬱南星，無奈地說道。在之後，兩人一路無話，褚懷辰送她回了寢室，輕聲說了晚安就轉身離開，留下還站在原地的鬱南星。回寢室的褚懷辰煩悶地拿了一根煙出來，一個人坐在長凳上抽煙，她一向冷酷直接，拚命壓抑內心的柔軟，他應該知道的。在抽完這根煙後，褚懷辰終於平複了思緒，大抵是因為他是真的對她上心了，所以才這麼在意她的一舉一動。這天晚上的事情就像是風過無痕一樣，沒有留下一絲痕跡，回到寢室的鬱南星也沒有和室友們說起這場荒唐的告白。在接下來的一個月時間裡，鬱南星也沒有見過褚懷辰，她每天按部就班的上課，兼職，生活好像就可以這樣平淡地過下去。除了偶爾她在吃飯洗澡的時候會突然想起那個總是一副冰冷神情、但在她麵前卻會露出笑意的少年。鬱南星一直都覺得她清冷自持，這些虛無的感情並不會帶給她太多的困擾，直到有一天，她在圖書館裡看書時，看到一句話：What’s love？愛是想觸碰卻又伸回雙手。那一瞬間，她的心裡麵就像是海風過境，滿心荒唐，她在那一刻終於承認，她一直拒絕的，或許就是她不敢伸手迎接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