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夢醒(1 / 1)

天之風 鰻魚Tech 1668 字 3天前

夢中的場景切換總是比墜落的巨石還要快,但更神奇的,永遠是夢中的心境總是能跟上這極快的速度。上一秒的憂愁不知所措,這一秒。大男孩已經忐忑地捧著鮮花站在呆若木雞的小女孩身前了。“你好,你叫阿南對嗎?我叫林澤,你喜歡鮮花嗎?我剛好摘了一束漂亮的鮮花送給你。”林澤滿臉通紅的捧著鮮花站在白色的病床前,這才突然發現,自己居然是第一次以自己的意誌力主動跟陌生人搭話。他可是下了血本,這花可不是路邊摘的,而是從那個愛花如命的何管家的花盆裡偷的,為了防止作案蹤跡太過明顯,他可是在十個花盆裡東拚西湊才有了現在這束拿得出手的花束。可惜,那女孩隻是穿著和周圍人一色的藍白條病服,她金發褐眼,像個無神的木偶一般呆坐著,沒有任何反應。土棕色的大簾子把病床之間分隔開來,這才有了這簡單狹小的個人環境。修女說,奴隸生活總會有些人生了病需要休養,開導可以,但不要誤了病人休息的時間。所以今天他隻有十五分鐘做為初次見麵的自我介紹。所以他著急啊!“阿南?”他把花束放到那女孩麵前晃了晃,這才好像在那女孩無神的大眼睛裡找到了一絲活人的光芒。“花?”她終於小聲嘟囔了一句,不像是回複林澤的話,倒像是被眼前出現的花束驚到下意識說出了這句話。“嗯,是花哦。”林澤撲通的心總算是平靜了下來。阿南伸出兩隻被巨大病服包裹住的小手,接住林澤遞過來的花束。“好的,需要阿南給誰呢?”女孩沒有看他,話卻像無意的針尖一樣刺痛到林澤的心,陽光順著拱形的圓床透過阿南的身體,透過她就像是沒了營養一般的奶金色短發。好的,需要我給誰呢?林澤突然就想起來年幼時什麼都不懂的自己曾經也是這樣努力去討好那一張張趾高氣昂的臉來避免挨餓和毒打,而如今,這孩子和曾經的他一模一樣,她在害怕著,即便麵無表情,但林澤能甚是感同身受地體會到這個女孩的種種心境。“就是給阿南的,是林澤送給阿南的。”林澤努力疏開那就是疏不開的眉頭苦笑著,小心翼翼地用溫柔努力打開這孩子早已結痂的心結。“給阿南的?”那女孩像是空洞容器一般的目光終是多了一絲生氣,小小的手抱著花束,竟然意外讓這不大的花束顯得有些突出,她把臉湊向那說不出名字的粉紅色花朵。“好香呢。”她沒有感情地說著,卻無時不刻不在觸動著林澤的心。“嗯,以後還會有更多的。”林澤笑著露出他漂亮的大白牙。那女孩緩緩地轉過頭,看向林澤,終是怯生生地露出了一絲刻意的笑容說道:“需要阿南給誰呢?”林澤的笑容在一瞬間僵硬:“這花就是!”突然,女孩的臉色一下子黑得極其難看,林澤話還未說完,白色米粥夾在著黑色胃液的黃棕色混合物早已先一步總女孩的嘴中嘔出,全部淋在了前一秒還搖曳多姿的花朵身上。“醫生!”林澤下意識大喊起來,阿南虛弱地閉上眼睛,身體在一個搖晃之後朝著一旁倒去,還好被機警著的林澤接住避免了掉落床下的慘劇。黑色黃色白色棕色的嘔吐物糊了二人一身,那漂亮的花束此刻像是沒人要的孩子一樣就這麼孤獨地躺在地上的那灘嘔吐物裡,估計是廢了。但林澤可想不了那麼多,他一邊扶住昏迷的阿南一邊不住地大喊尋求幫助。“怎麼回事?”醫生修女趕到,那為首的中年大夫利落接過林澤手中的阿南,在修女的配合下一邊聽林澤簡單報告著事情經過,一邊檢查呼吸,清除口腔異物,然後將阿南放平擺好了位置。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看似漫長,其實總共不過十分鐘。“暫時沒事了。”“謝謝醫生!什麼原因呢?”“目前還不清楚具體原因,但不能排除梗阻或者器質性病變方向的疾病。我們會讓修女先備好藥物好好照看的。林澤,你怎麼在這?莫非你是這個孩子的家屬嗎?”那醫生將雙手放入修女端過來的熱水盆子中清洗。“不是,我是何管家安排過來開導她的。”“哈哈,年輕有為啊。放心吧,這孩子的病我會上報上去的,這裡有修女看著,倒是你,快去換身衣服吧,這裡可是病房,不說抵抗力如何,乾淨點總是好事。”“謝謝,我這就去換個乾淨衣裳。”“她這一暈一時半會還醒不過來,你也彆把自己弄太累,下午過來都可以。”“是。”那醫生笑著點點頭離開,留下了一個修女處理剩下的事。那需要阿南給誰呢?那需要阿南做什麼事呢?好的,那需要......“啪!”,林澤拍拍自己的臉讓自己不去想那些煩心的事,此時此刻,換個乾淨衣服等阿南醒過來最為重要。林澤的身影在自己眼裡愈行愈遠。是啊,如今都過去四年了,能做這個夢,說明自己心中依然還是沒能忘懷,怎能忘懷呢?他多希望自己還是那個十二歲的孩子,這也不是一個虛無縹緲稍縱即逝的夢。阿南,他還以為自己都要忘記這個孩子長什麼樣了,可她此時就躺在自己眼前,亦真亦幻,觸手可及。“阿南,這是百合花,這是月季。”“不應該啊,消化係統的疾病不應該是這個樣子。”“哎喲,阿南,我怎麼這麼笨,老碰到床欄杆上那顆釘子。”“發熱嘔吐骨痛。”“阿南,你知道嗎?有一天,烏龜受傷了,就讓蝸牛去買藥,可是過了兩個小時,蝸牛還沒有回來。烏龜就在家裡抱怨說:‘慢死了,早知道我自己去了。’這時候門外傳來蝸牛的聲音,‘你再嚷嚷我就不去了!’哈哈哈哈,你說好不好笑?”“病人應該是......”“阿南,我又來給你講笑話和故事啦!”“病人......”“阿南......”“病人......”“阿南......”“林澤,阿南她,是白血病。”......“喂,喂!”黑壓壓的山洞岩頂仿佛就壓在林澤的胸口一樣讓他喘不過來氣。“你咋了,睡得麵色通紅憋著氣,嚇我一大跳。”大聖栩栩如生地比劃著方才看到的場景。“沒事。”高山之上,明明是徹骨冷汗。可此刻林澤全身都濕透了。他伸出手摸了一把額頭上的細汗,又說道:“就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噩夢。”“傻不傻!”大聖笑了起來,又催促道:“你快換身衣服吧,趁著火還沒滅把身上這身快點烤乾,一會兒出發你可就沒火了。”“出發?去哪?”林澤這才從睡夢的餘鈍中完全找回自己的意識,他看向周圍,發現偌大的山洞,此刻居然隻有他和大聖兩個人。他看向一旁收拾的大聖,又緊接著說道:“大聖,他們人呢?現在幾點了?”“石頭前輩和少校還有小丫頭去考察一會行動的路線了。天氣不太好,他們怕行進路上會有風雪。現在的話八點了都,你也是貪睡。平時不見你這麼晚起來啊。”林澤倒不是貪睡,倒不如說,昨晚像是有什麼東西壓著他的意識一樣不讓他蘇醒過來。“給,早飯留的熱湯。你把衣服脫下來吧,我幫你烤著,你拿毯子先蓋上。”他聽從大聖的建議把濕透的上衣遞了過去,高處不勝寒,這可是世界上最高的山脈,且不說他們是否需要登頂,長途跋涉,體力保存總是最為重要的。“誒,你說,小丫頭昨晚說的那些都是啥?聽那意思她已經有喜歡的人啦。”林澤把頭從碗中抬起,沒好氣地瞪了一眼一旁的大聖,要不是他手中還拿著自己的衣服,沒準一碗熱湯就潑過去了。“她有沒有關我啥事?閉嘴吧你,一大早就那麼八卦!”“喲嗬,脾氣這麼大,我可好心幫你烘衣服,你陪我嘮嘮嗑能掉塊肉?”林澤把碗中的熱湯一飲而儘,又從鍋中的剩餘裡打了一碗。長期鍛煉過結實的肌肉在披蓋的毛毯下若隱若現,倒是和他平時油嘴滑舌的個性頗為不符。放平時,這嘴滑的程度能和現在的大聖有得一拚,也不知道是不是話中人的緣故。“有這時間還是想想他們昨天說的石頭的事吧,偷聽雖然不地道,但是你記下來沒?”“記下了記下了你就放一萬個心吧!小小年紀又是一副操心的命。”大聖故作神態,但手中還是老老實實地把衣服翻了個麵。林澤沒有再回應他,隻是一邊喝著湯一邊想著心事。方才的夢他雖仍舊耿耿於懷,但此刻,得知石頭背後的真相才是眼下最為重要的事。“你看看你那沉思的樣,小屁孩。”大聖把手中的乾燥衣物丟了過去。“我還拿著湯呢!”“我們好歹都通過那石頭前輩的測試了,他昨晚後來也說了,會帶我們去見識石頭的真麵目,你啊,就彆想了。”大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林澤套上乾燥的裡衫,說道:“這也不是我能控製的事情,腦袋想去想,我也沒有辦法。”“你倆磨嘰啥呢?老前輩都準備出發了!一點禮數都不懂,真當自己被窩睡這麼久?”老李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洞口,拋下這句話後又消失了。“來了來了!走啦,百聞不如一見。”大聖應聲著催促林澤。其實李少校的聲音出來的第一秒林澤就開始刷刷刷地整理完了。要知道,一個軍人在私人生活上怠惰,放平時早就被少校罰死了,他可不敢嫌命長。不然那句以前方中校長掛嘴邊的“生前何必多睡,死後必定長眠”這次怕是要畫在他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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