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夢境(1 / 1)

天之風 鰻魚Tech 1506 字 3天前

火焰,滔天的火焰無情地吞噬著那男孩眼前曾經無比華麗大樓房屋,但是他已經完全不害怕了。大火而已,他不知道已經見過多少次了。每一次他都呆呆地坐在大火前,像個賭徒一般賭這次火焰會不會燒到他的身上將他帶走。但這次不一樣,因為這次他很清楚是夢,他不怕。林澤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時隔這麼多年他還是會想起從前的經曆。明明那時是那麼刻骨銘心,但現在他已經完全記不得那時的心態了。唯一記得的,估計就隻是兒時那可怕到讓他汗毛倒立的種種思想了。不過今晚他又看到了,現在的林澤就站在那個呆呆跪坐在火焰前的男孩身後,像是出竅的靈魂一般高高在上卻又無能為力地似審視似同情地看著自己的身體。烈焰滔天,沙石塌碎,除了燃燒的劈啪聲,林澤好像什麼都聽不到,當然,還有大火裡逃竄之人的恐懼呐喊和身後無窮到吞噬一切的黑暗。平時的富麗堂皇房屋緊矗,此刻卻隻剩下這尊高大狂舞的火焰惡魔。一隊馬蹄聲不緊不慢地停在這炎魔身前,他們當然不慌不忙,始作俑者怎麼會對自己的惡行感到震驚?為首的男人有著極其高大的身材,但意外卻和這身下的馬匹格外合拍,他麵容肅穆,要不是開口說了話,甚至都會有人懷疑這就是一顆雕塑腦袋,他看向呆坐在地上的男孩問道:“這孩子是?”“一個原主人擁有的奴隸罷了,估計被火災嚇傻了。公爵大人有什麼想法嗎?”“救人都是木石填海,杯水車薪。先乾正事吧。”“是。”他身後的一隊人有條不紊地下馬包圍住這尊無比巨大的火焰惡魔。林澤突然想起來,那時的自己,根本就沒有恐懼,甚至,是有一絲開心的。就像是長久以來的枷鎖終於被火焰燒成灰燼,但是卻又明白這短暫的自由會在未來不遠處被拷上新的鐐銬一樣。奴隸終將是奴隸,即便有著微小短暫的自由,終究逃不過被人踐踏的命運。林澤早已記不得那些人乾了些什麼,除了那個日後對他有著巨大恩情的為首高大男人。年幼的自己記憶終歸還是有限。他眼前的畫麵像是海上的波浪一般情境一轉,又來到了一個有著巨大空地的修道院。好小啊,明明那時的印象中,這片空地無比地寬大,光是從這一頭走到另一頭,林澤他就要氣喘籲籲,現在看來,卻好像也不過幾步路的事。“小子,叫什麼名字,從哪來。”一個身著軍裝的漂亮女人筆挺的站在了他的麵前,她傾國傾城,麵如冷月,烏發如瀑,雙眸無情。要是光看這張漂亮的臉,是個人都會懷疑她為什麼要來乾從軍這種苦差活,但看到她冰冷的眼神就會明白,這就是個天生當兵的材料!當然這些對於兒時沒有開竅的林澤而言,除了生怯什麼都沒有。對他來講,世界上就隻有兩種人——奴隸主和奴隸。“我叫林澤,上屆雇主是蘭尼斯子爵家。”他麵色凝重地自覺站起,低著頭顱等待新主人的差遣。估計又會被罵一臉死人相吧,可是他實在開心不起來,實在實在是笑不出來了。就算是件商品,反複周轉,也必定會失去最初的光澤。不過這次他可猜錯了。“哈哈哈!不是問你的雇主,你從哪個國家過來的。”那女人的臉上滿是狂妄的嘲笑,但對於林澤而言不知為什麼聽著確有一絲輕鬆和溫暖。放在以前,光這樣就足以讓林澤瑟瑟發抖了。他聽說過有的奴隸主會特彆喜歡一類國家的奴隸,有的國家的奴隸擅長紡織,有的機靈,有的賊眉鼠眼不招待見,有的飯量大乾活少,不劃算。“米塔,一個小國家。”他像是從門縫裡偷窺一樣迅速朝上瞟了一眼身前的女人。“這還差不多。”那女人意外粗糙的手緊接著伸到了林澤的麵前。這乾什麼?林澤剛準備猜測眼前這位女主人的心思,她又說道:“我叫方玉,阿斯卡斯來的,和你一樣曾經是奴隸。”她的語氣是如此的輕鬆陽光,讓人絲毫感覺不到那段藏著悲傷過往的過去,好像她從來不曾屈於人下,和所有擁有公民身份的漂亮的小姑娘一樣,從小在他人的關愛和讚美中長大。林澤驚訝地抬起頭看向身前這個比他高上大半個身子的女人,突然一時語塞不知道做些什麼說些什麼。“不習慣握手禮嗎?米塔那邊是貼麵禮?”方玉故作思考狀,就像一個大人煞有介事逗著孩童一樣。可林澤哪是一般的孩童,他一眼就看出來這個女人是在逗他開心,可是此刻他卻有種說不出的激動,若是用什麼詞語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或許,同病相憐就最為合適了。“不。”他緊張地在新換上的褲邊上反複快速地摩擦著自己其實根本不臟的雙手,然後兩隻小手一起握了上去。方玉被眼前這個小家夥生疏的握手逗得露出笑容,但還是禮貌抓住這小家夥的手上下搖晃了兩下。“從今天開始你就是自由身了,你是梅迪奇公爵名下的合法門生,也是合法公民,有什麼需要儘管找上那邊那個正在澆花的管家,他和我們一樣,會幫助你的。你可以大膽去城裡找工作,也可以讓他給你安排。”“那我可以和你一樣嗎?”“等你再長大一點,就可以了。”方玉伸出手刷刷地摸了摸男孩的長發。“一言為定。”男孩伸出他小小的拳頭。方玉溫柔一笑,她伸出自己大上幾號的拳頭輕輕碰上,這才是他們之間應有的禮儀,她說:“好,一言為定。”“何管家,這孩子就交給你了!”方玉朝著那個衣冠楚楚的澆花男人喊道,又轉身看向林澤,:“我還有事,下次再來找你~”“好。快去吧!”林澤懂事地點點頭,笑著露出了他那一排可愛的虎牙。畫麵一轉,還是這個空地,但明顯眼前的自己又長高了幾分。林澤知道,這是他後來要求留在修道院工作後的兩年了,他深刻記得這一天。對他而言,這是他真正擺脫奴隸過去陰影的開始,也是他最為難過的那天的開始。“林澤。”何管家一如既往地風度翩翩,雖然長相普通,但要是每個男人都能像他這樣拾掇得如此細致,長相什麼的根本不能對自身的優雅氣質造成任何影響。此刻他正站在澆花的林澤身後,教著這個並不感冒的孩子以園藝。“是。”林澤放下手中的水壺轉身看向何管家,這兩年他臉上長肉以後又趕上青春期抽條,讓這家夥本該就萌萌的臉上硬是平添了一分獨有的帥氣。“今天又有新的夥伴加入我們了。”“嗯。”林澤輕聲應允著,但並不感到絲毫的震驚。要知道,一個名為修道院實為某個公爵名下的私人收容所,每天接納新的奴隸,不,被解放的新公民,早已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今天一個明天十個,都不能算是什麼值得提出來的事。“想不想當次開導員?”“我嗎?我不行的!”林澤聽後慌忙擺手,要說接納新成員的確不算什麼值得驚訝的事,可要是讓從沒乾過開導一事的林澤親自上陣,那可真是要了他的小命。“沒事,你留在修道院,早晚也要走到這一步的。”何管家笑著摸摸這個緊張孩子的圓圓腦袋。說的倒也對,林澤的確想過這個問題,可是,他才十二歲啊!你一個乳臭未乾的毛孩子去開導一群大你幾歲十幾歲幾十歲的人真的合適嗎?“放心啦。”何管家忍不住掐了一下這個可愛的男孩子的臉蛋,他倒是看人準確,一下子就猜到了林澤內心的想法:“你要負責的是一個六歲的孩子。”“六歲?”“對,名字什麼的這孩子已經記不清了,隻知道周圍人都叫他阿南。是個小妹妹哦,不要被她一頭短發給迷惑了。”其實何管家讓林澤去負責,並不是真的希望他能做出什麼成就,主要是林澤這孩子,兩年過去了,即便看著已經走出了過去的陰影,總歸身上少了些什麼東西。他希望林澤能在有著同樣經曆之人身上找回遺失的東西。再者,又不是說隻讓林澤一個人和她接觸,就算這小子辦事不利,還有許許多多的其他人可以幫助這小女孩走出陰影。孩子不比大人,一旦三觀成型,外力的刺激也難掀起什麼風浪了。“我要是做不好怎麼辦?”“放心,不還有我和其他人在嘛。你隻管邁出你的第一步大膽地做,做的好,補貼金也會增加哦~”何管家倒是笑靨如花,可林澤卻低著腦袋一眼不發隻是點點頭表示了接受。慵懶平常的生活一下子被激起了一個小小的波浪,所以,他林澤應該怎麼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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