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一下子恢複到了工作的嚴肅姿態,開始給下屬們分布各自的任務。基本上分為了三組——他帶領了的一組去考察礦山的情況,方玉帶一組回去營地看看能不能找回沒能及時運走的重要物品,當然,剛才那一陣騷動,估計也廢墟之下找寶貝也是不太可能了。而剩下的,就負責放哨堅守這個暫時的“山洞根據地”。托婭選擇了跟著老李去礦山一看究竟,其實她是自由身,去哪都無所謂。但她想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吸引著這群巨石兵前仆後繼。意外沒有人攔著,和前一天白天抓她暴揍她相比,眾人對她的態度簡直就是三百六十度托馬斯回旋!她自己可能不知道,不管是在意她的出世來源,還是她偶然展現出來的神奇能力,都讓所有人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好生伺候著,有用!“那麼以上就是現在任務的分組,出......”“少校!”一個有著長胡茬的醫療兵大聲打斷了老李的下令,顯然,有什麼事情此刻更為地重要“大聖醒過來了!”也不知是他的視線穿過了人群,還是人群避開了視線,這句話說出來了那一刻,從老李到他之間就莫名地多了一條狹道出來。不過,老李卻沒能成為第一個走過這條特地讓出來的小道。那名女中校聞聲的第一刻,就扭身頂著那胡茬兵的視線走過來了。“大聖。”她半蹲下,對著那個意識尚沒有完全清醒的人輕聲呼喚著。那人像一條又虛弱又即將乾死的魚一樣,層層繃帶包裹下的嘴發出沙啞微弱的喘息。“給他水。”方玉說的不慌不慢,即便此刻她心裡有許多的問題,但她可不是那種在正經事上會急躁的女人。“他的情況怎麼樣。”方玉抬起頭,隔著大聖看向對麵的胡茬兵。“隻是些腦震蕩,雖然留了點血,但還好應該沒有傷到硬膜。暈過去的主要原因,應該頸後收到了重擊造成的短暫意識喪失。具體情況嚴不嚴重的話,就看一兩個小時候他有沒有什麼其他的反應了。”“很嚴重嗎?”托婭偷偷用手肘頂了頂旁邊的林澤,她對這些醫療名詞一無所知,畢竟,他們那裡主要以巫醫作為治療,和軍醫的治療種類好像完全不是一個區彆,不過要是需要的話,她不介意用上自己知道的巫醫方子幫個忙,畢竟她可是......“還好,腦震蕩很多人都覺得是個大病,但其實沒那麼嚴重,不少軍隊裡和野球比賽的人都有,主要就看有沒有血腫到腦袋裡,這個才是關鍵。”林澤倒是挺清楚簡潔地做了解釋,看來以前應該做過相關的學習。“中...校......”那男人虛弱地呢喃著,想抬起手抓住什麼。“我在大聖,你還記得發生了什麼嗎?”方玉抓住了那隻飄忽不定的手。“胖子呢?”“胖子已經犧牲了。”方玉果斷地回答了他的問題,沒有任何表情,看來絲毫不打算拖延時間和隱瞞。真的不知道這個女人是冷靜還是無情......到是旁邊有不少人,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都不自主地或地下或彆開了自己的頭。那躺在擔架上的男人半睜開的眼皮微微震動了一下,他的眼裡開始有閃動的光。“報仇了嗎!?”他哽咽地說著話。“報了,那被抓起來的犯人,已經被巨石兵碾死了。”“我說的不是他!”他一瞬間情緒變得無比激動,但好像因傷又迅速無力地癱了下去。大聖閉上眼,深重地喘著粗氣,過了良久,他緩緩地睜開眼睛,宛如死去的魚一樣死死地盯住上方的山洞頂部。“我說的是阿金。”空氣瞬間凝固,驚駭眾人!聲音不大,但整個山洞的人卻聽得無比清晰。阿金,他就是那兩個失蹤的哨兵之中的一個人。“阿金?怎麼可能是阿金?那小鵬他呢?他和阿金在一起嗎?”旁邊另一個年輕的士兵驚訝地喊了起來。他和那失蹤兩人裡的叫小鵬的另一個,是親生兄弟。是比其他所有人之間都更為牢固的關係。“遠,小鵬他...”大聖又閉上了眼睛,咬著牙齒說不出話。“喂,大聖你說話...你他媽彆閉著鳥嘴不說話!”王遠王鵬,身為哥哥,他此刻,幾乎就差衝上去把大聖揪起來質問清楚了。“王遠你冷靜下!”方玉背對他大吼著,難得地發脾氣,卻又好像是對自己......她緊緊地地攢住手中的拳頭,又像是彈簧一樣猛然地張開。“呼......”方玉歎出了一口長長的粗氣。“聽他說完。”氣氛尷尬而僵硬,哪怕是身為局外人的托婭,此刻也不自主的全身繃緊,一動也不敢動。“剛開始的時候。”大聖又看向那片洞頂,卻不同剛才多了一絲柔和。“我在我的哨區巡查的時候,突然間發現,有我從來沒有見過的龐大數量的巨石兵正在朝著礦場的方向前行!他們的陣型又寬又大,這樣不管他們怎麼走,都一定會有一部分經過我們的營地,於是我立即朝著營地的方向跑。但在路上,我發現了一具屍體...”他頓了頓,“沒錯,是小鵬。”“...咳!”王遠死死地咬住牙關,即便已經明白了這個結果,但卻還是在事實被揭露的那一刻,淚水如同泄了閘的洪水一樣湧了出來。瘦子向前一步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每個人今晚都很難過,但或許對於這兩個男人,卻尤為漫長。“屍體還在營地北邊兩點的路線上。抱歉,我隻是把他稍稍安頓放好便急著趕了回來。那時胖子正在審問,他告訴我你們在隔壁營帳,我便立刻出來!可是...”大聖的聲線因憤怒和悲傷變得模糊,那同樣多的淚水就這麼淌在這個還不能隨意移動的男人臉上,順著臉頰滑落,打濕了下方的鋪巾。他努力咽了一口又一口的口水,總算恢複了稍稍能夠繼續講話的狀態,“當我剛他媽出了門的時候!阿金,沒錯!這個殺千刀的家夥,一悶棍把我打在地上,我想喊,他又是一悶棍,敲中了我的後脖頸。然後我就失去了意識。”他已經泣不成聲,幾乎所有的人,這些平時無比堅強的錚錚鐵血的漢子,一個個都早已咬著下唇留下了止不住的眼淚。隻有方玉,她的麵龐依舊冷豔,眼神空洞,像一隻沒有意識的娃娃,又如同不可撼動的冰涼鋼鐵......隻有少數從黑繩裡脫落的發梢,能夠表現出她剛強背影下一絲不易察覺的惆悵。“中校!”大聖的眼淚和鼻涕沾滿了臉,“我知道小鵬身上的傷來自於誰!不管怎麼樣你一定要抓到他!給兄弟們報仇!”方玉微笑著,那原本空洞的眼眸,卻多了一絲稍縱即逝的微弱波動。她伸出一隻手,像個慈祥的母親一樣擦去孩子一樣大聖臉上的鼻涕和淚水,然後順手擦到單巾上。“兄弟們。”她站起身,轉身看向所有的人。她眼裡的光芒,那是母性獨有的愛意,她對所有的孩子們說,“任務要完成,仇也要包。”長劍在她指腹遊弋,它吸收了那讓人動容的溫柔與微笑,變成了一道無比淩厲的寒光,長劍指向月華的中心處,那是將領的凜凜威風,她變回了熟悉的死神麵孔,像是給無所畏懼的亡靈大軍指引著方向。她說:“以血還血,出發!”千言萬語、血汗淚水,它們彼此交織彙聚成一道鋒芒。如果說軍人隻需要說一個字,那一定就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