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魂魄歸體,喝了忘川水的青衍,腳上被惡嬰咬的傷口也漸漸愈合。“你竟還有靈魂出竅的本事。真是……”真是讓她越來越看不透了。青衍沒有告訴他的是,如果不帶她,根本不需要靈魂出竅,他直接入地府便可。想到她在忘川河邊驚恐的樣子,不禁自嘲了一番,明明她從來沒說過要去,隻說將他送去,這一次倒是他自作多情了。這方,冥府裡,閻王同往常一樣坐在案桌前辦公,聽到孟婆的話,猛的抬頭,“竟是如此。”說著竟哈哈大笑起來,對著旁邊的判官道,“安心了安心了,原來是吞了妖丹啊!”原本閻王是讓判官施計讓苓羽吃下還形丹,讓她做一個月的人消遣消遣,但都過去兩個月了,也不見她來投胎,不免有些驚慌。私自讓鬼魂成人,要是被上頭發現了,可是不小的懲罰。原來是吞了妖丹,才一直維持人形。這下要是上頭查起來,他也不怕了。孟婆手裡抓著一隻惡嬰逗弄起來,“不過很奇怪。”閻王心一緊,“怎麼奇怪了?”“那男子雖掩了相貌,但眉宇間卻透出一股仙氣。那仙氣…..”有鬼差將諦聽牽了過來,孟婆順手一扔,將惡嬰扔到了諦聽的嘴裡,諦聽滿足的叫了一聲。“與戰神有幾分相似。”閻王目光一凝,“當真?”“自然不能當真。不是說了是相似嗎?就那一點仙氣,我怎麼可能立馬就分辨出來。”孟婆翻了個白眼。閻王倒是不在意的呢喃道,“若真是消失了一百年的戰神,那得趕緊上報天界啊!天上的人找這個祖宗可找了整整一百年了!現如今人界似乎傳來上古凶獸的氣息。若是四大凶獸重現於世,這三界安定日子也就到頭了。”孟婆似是不在意的往椅子上一靠,拿起茶杯悠閒的喝起茶來,“左右鬼帝已死,她座下的四大凶獸還能攪翻天不成?我看閻王大人你是杞人憂天,有這時間不如多陪陪小妾。”經孟婆這麼一提醒,閻王才發覺已經好久沒和小妾恩恩愛愛了呀!“原來那少年竟是真正的妖王啊!”苓羽雙手撐在桌子上,托著腮,百無聊賴的看著桌上的茶杯。青衍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他嗯了一聲,在她旁邊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兀自喝了起來,然後淡淡道,“幼時,我與他本是最好的朋友,隻是後來發生了一些變故。他便視我為仇敵,誓要將我斬殺。”後來他被初元天尊收為徒弟,修了仙道。元墨覺得他背叛了他,拋棄了他,對他恨之入骨。隻是這些,他沒有告訴她。苓羽嘖嘖一聲,不在意道“你們妖怪的關係竟也這般複雜。不過那妖王救過我的命,應該沒這麼壞。他恨的是你,跟我沒有關係。”聽到她這句話,青衍陰笑道,“可你那晚將我救走了,妖王是個睚眥必報的人。沒看到你樣貌還好,若看到了。”他站起身,湊到她耳邊陰森森道,“定將你剝皮抽筋,吞入腹中。”苓羽手一抖,手裡的茶杯‘啪’的一聲落在了桌子上,茶水也灑了出來,濺了些許到手上。“所以”他重新坐到位子上,眯著眼睛看她“你最好不要抱著僥幸心理。他的心思,我最了解。”苓羽咽了咽口水,所以……她當初為什麼腦袋抽了要去救他!夜裡,她睡得並不安穩,許是被白天青衍的話給唬住了。她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夢裡,湖水清澈,她似是在水裡。通過水麵望去,她看見湖水中央有個半圓形的小島,島上佇立著一棵參天大樹,枝葉茂密,好不氣派。有個少年靠在樹下休息,她慢慢的朝少年遊去,忽而有個黑影落在了少年的身側,她不知道那黑影是什麼,但這黑影全身散發著駭人的戾氣。她想都沒想,在黑影即將附上少年的身體時,衝了上去,與黑影纏鬥在一起。“苓羽!”女子的厲喝聲將她從夢中喚醒,她猛的坐起身,摸了摸臉頰,竟是驚了一臉冷汗。不過…..她看了看雙手,夢裡的她似乎很厲害嘛!與黑影打起架來帥氣逼人!“怎麼了?大白鵝?”不知去哪裡瞎逛的老鼠精此時正趴在她的床尾處,睜開一雙迷蒙的眼睛看著她,想必是她剛剛驚醒的動作擾到了它。自從上次老鼠精偷了錢袋,讓她住上客棧後。她對這老鼠精是疼愛有加,隻要不做出出格的事情,她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像現在這樣爬上了她的床與她同睡,也不是第一次了。苓羽說了聲沒事打算再躺下去,老鼠精卻是眉頭一動,“咦,奇怪,沒有大妖怪的氣味了。”青衍?她下了床,連外衣都沒披,出了門,直徑走到他的房間敲了敲門。傍晚的時候,苓羽找小二要了隔壁的一間房讓他住了進去。待敲了半天的門也沒有人來開的時候,她催動法力,借力一推,門便被輕易的推開了。屋裡果然已經沒有他的氣息了,床也是空的。大晚上的能去哪兒呢?該不會是妖王找過來了吧!苓羽瞳孔猛的一縮,不過想了一會,覺得不太可能,若是妖王真的來了,老鼠精不應該一點氣息都沒聞到,而且這屋子也不該這麼整齊。難道…….是他又犯病了?想到他那日在林子裡的樣子,苓羽忍不住抽了一口氣。他真要是發瘋攻擊人了可如何是好?這方苓羽還在胡思亂想著,青衍已經入了冥府。閻王正在和小妾恩恩愛愛著,突然被一股仙氣給提溜了出來,小妾驚叫一聲,縮進了被子裡。光著上半身的閻王被提溜到了大殿裡,一邊用術法穿了衣服一邊怒喝道,“哪個王八羔子竟如此大膽!本王定讓你入十八層地獄!”“好久不見,閻王竟是認不出本尊了?”清冷的聲音帶著些許嘲諷自身後傳來。待閻王穿好衣服回頭一看,嚇得連忙趴在了地上,慌慌張張的行了個禮,顫聲道,“戰…..戰神大…..大人饒命,小….小仙無意冒犯,小….小仙該死!該死!”說著竟抽了自己嘴巴幾下。青衍也未攔他,也不讓他起身,直徑坐到了他的位子上,一雙幽深的眼睛盯著地上的閻王,“本尊今日來是想找閻王請教一件事,請教完了,自會離開,閻王不必慌張。”說完拿起案桌上的薄子翻看起來,動作隨意,神態散漫。閻王一聽,堆笑道,“戰神大人說笑了,是…..小仙請教大人才是。小仙定是言無不知之不言。”說著便要站起來,青衍眼睛抽空一瞟,觸到那眼神,閻王又恭恭敬敬的跪下了。青衍再次將目光在落在手裡的薄子上,“本尊且問你,這三百年來,可有一女子入忘川。不曾投胎?”“哎呦呦,戰神大人這問題小仙實在不知該如何回答。每日不肯投胎的鬼魂不計其數,小仙…..小仙不知大人要找的女子是何樣貌,若是….若是大人能描述出那女子的樣貌,小仙定能將其魂魄找出。”青衍眸光一寒,他要是知道樣貌還需來找他嗎?閻王被那眼神一掃,嚇得哆嗦了起來。“何人的氣息會留在忘川?”他再次開了口。閻王忙道:“有極大執念不肯投胎者,甘願入忘川,待千年之後執念逝去,再入輪回。這是其一;其二則是忘川無法橫渡者,它們需得以自身魂魄渡過一段忘川河水方能上奈何橋。”“何人忘川不渡?”閻王道,“生平犯下大錯大過十惡不赦之人,會永入畜生道,受輪回之苦。這些人忘川不可渡。待得他們洗淨罪過,方可渡忘川,入人道。”青衍拿著薄子的那隻手微微頓了頓,終於明白為何在忘川河邊時她會露出如此惶恐的神情,他碰過河水,那噬魂的痛也不由得讓他皺了眉頭。她竟是…..受了如此的罪。入了三百年的畜生道,渡了三百年的忘川河,受了三百年的噬魂之痛。他的胸口倏地一緊,像是有什麼東西狠狠的捏住了他的心。彼時他隻被那股熟悉的氣息所籠罩,並未在意,其實那捧忘川水裡也有她的氣息。一時間,他竟沒了找那女子的衝動。腦海裡全是她拖著魂魄,麵色慘白,一步步走向奈何橋的倔強樣子。閻王見上方沒了聲音,便抬頭看了一眼,隻見他一手執薄,清冷倨傲,沉黑的眼睛裡情緒複雜萬千。那雙眼睛倏而一轉,看向了閻王,閻王頓時嚇得趴在了地上再也不敢抬頭看他,不知過了多久,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本尊要這三百年來所有入忘川和入畜生道的人的生死薄。”“小仙…小仙這就替大人去拿。”說著閻王便起身退了出去,等再回來時,身邊還跟了一個判官。兩人對他行了禮,而後判官將一本薄子遞給他,“這是三百年來所有入忘川的人。”又將三本同樣的薄子遞給他,“這是入畜生道的。”他看著那邊三本薄子,眉梢一動,帶著三分戲謔道:“入畜生道的竟如此多?”“大人有所不知,這三界之中,大嫉大惡之人本就不多。萬年前也就出了鬼帝神荼一人,幸得後來被聖帝斬殺,魂飛魄散。這三百年中也隻有一人入了三百年的畜生道。”判官道。“名喚苓羽。這三本薄子皆是她的生死薄。”青衍眉梢微微一動,壓了神色,看著那三本薄子對閻王和判官道,“你們先下去吧,本尊要仔細翻看生死薄。不得讓外人打擾。”“這……”閻王和判官麵麵相覷,有些為難。“本尊知這生死薄的重要性,閻王且放寬了心。”他倏而冷了眉目,“若是今日本尊來地府之事被天界的人知曉,閻王。”他伸出食指橫空一劃,一道仙氣自他食指溢出,覆上閻王和判官的嘴後,消失不見,“這張嘴留著也就無甚用處了。”閻王和判官聞言先是驚恐的摸了摸嘴,而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小…..小仙定不會說出半個字。”他們眼前的可是誅僵族,平三界,有著萬年修行的戰神青衍啊!待閻王和判官連滾帶爬的跑出殿外時,青衍看著兩邊的薄子,沒有任何猶豫的就拿起右手邊那三本薄中的其中一本,翻看了起來。閻王和判官躲在殿外,看著殿上一邊翻看薄子,嘴角時不時勾起一抹笑意的戰神大人時,都以為自己老眼昏花,再一揉眼睛,就看見青衍雙攝人的眼睛正看著他們,嘴角哪還有什麼笑意啊!一記法力甩來,閻王和判官被甩出老遠。而後他們一致認為,是他們老眼昏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