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近水樓台(1 / 1)

“姓名?”“錦禾。”“姓名。”古言庭拖長了音,一字一頓地說錦禾學著他的語氣,同樣一字一頓地說,“錦禾。錦繡的錦,禾苗的禾。”他朝她看了一眼,遲遲沒有落筆,旁邊胖胖的警察俯耳過去說,“百家姓裡麵的確有姓錦的。”他這才下筆寫她的名字。“性彆?”“你看不出來啊?”她撐著腦袋看對麵的人,一雙眼睛幽不見底,這種人一般難以琢磨,棱角分明的臉頰看起來格外堅毅,眉宇之間隱約可見一身正氣。他眉頭皺了一下,繼續問,“身份證,家庭住址?”“身份證沒有,住址太遠。”他再次重複了一遍問題。“真沒有。”這人是黑戶?古言庭皺眉想了下,中國雖然說13億人,但是偏遠山區孩子眾多的,多得是沒有上戶口的。他提筆寫下:身份不明。“何時何地被拐?”“就你家小區不遠的那條街,那邊有個便利店來著。我剛從你家出來,就莫名其妙被人帶走了。我說,警察叔叔,要不是你凶巴巴地趕我離開,我怎麼會遇上這種事?所以歸根結底,都是因為你。”錦禾越想越氣,可不就是嘛,想她一個孤苦伶仃的弱女子,不知道被誰暗算,跌落下來,還被人擺臉色。鮮少入世的她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突如其來的出現有多嚇人,得虧是心理素質極強的古言庭,要是旁人早就報警了!她的話一出,旁邊胖胖的警察一臉震驚地看向古言庭,正好路過的楊其也瞪大了眼睛,“老大——”“楊其,這個人交給你了。”能撐到現在,就是他耐心的極限了。他得好好思考一下陽悅福利院的慘案,這慘案一出,不僅引起媒體大眾的關注,就連上麵也非常重視。他入職的第一個案件,怎麼說也要漂亮的解決。錦禾見古言庭要走,這才突然意識到她一個身份不明的人,不知道會被怎樣處置。在這裡她唯一比較熟的人就是古言庭,可怎麼讓他幫自己呢。她握了握拳,感覺到了充沛的靈力,閉了下眼睛,感受了下古言庭的記憶,她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具具屍體、空地、大坑,還有一個斑駁的牌子上麵寫著:陽悅福利院。“你不想破福利院的案子嗎?古警官。”雖然探查他人記憶有些不道德,但是非常時期非常對待,她也是不得已。他果然停下了步子,轉頭看她。她衝他眨了眨眼睛,“我可以幫你。”錦禾跟著古言庭走進刑偵6隊的辦公室,他靠在辦公桌上,拍了下旁邊厚厚的資料,“這是陽悅福利院所有的記錄,其中包括孩子的信息以及所有曾經的員工。”“我很好奇,你準備怎麼幫我?”她一個優雅的轉身,腳一蹬借力往後一投,準確無誤地躺進了旁邊的躺椅,“姐姐我的本事大著呢,明天走一趟吧。”古言庭看她一副悠閒的樣子,微微蹙眉,他是瘋了才會幫她的吧?她能不能幫自己暫且不提,還是先靠自己吧。他拉開椅子坐了下來,繼續看資料。這活還真不是他能乾的!動腦動口都不如他動手來的簡單!好在這時大廳的事辦的差不多了,隊員們都回來了。幾人的視線都落在了躺椅上,都在大廳見過這個衣著有些怪異的姑娘,不過現在漢服愛好者眾多,在街上也能碰見,微微好奇了下,繼續投入了工作。古言庭瞧了一眼躺椅上睡得正熟的人,眸中閃過一絲不解,這人肯定有古怪,憑空出現,太不合理了。正揣摩她的身份時,手機響了,是法醫容珩。“古隊長,屍檢結果出來了。”天色漸明,窗外鈷藍一片。他的隊員工作了一夜,趴倒了一片,他掛了電話之後,放低了步子朝外走,路過一旁的躺椅時,腳步微微一滯,隨後提步。容珩坐在辦公室內,喝了一口苦咖啡,又熬了一夜,看起來肯定滄桑了不少。他走到一旁專屬的休息室內洗了把臉,在櫃子裡拿了一張麵膜撕開敷上,雖說比不上雲喜泉水的駐顏效果,但多少能拯救下他這熬夜後的皮膚。畢竟年紀大了,不是那個幾百歲的小狐狸了。麵膜敷在臉上十分清涼,他躺著舒適的老板椅上闔眼休息,想著這款麵膜倒是不錯,下回去歸墟酒館時倒是可以給錦禾帶兩盒過去,省的她天天說自己蹭吃蹭喝。想到錦禾,他又歎了聲氣。他和錦禾不同,他留戀塵世,在人間久了,甚至都快忘了自己是妖,錦禾不似他這樣浮躁,數千年來都在深山之中,看雲卷雲舒,白雲蒼狗。門響了,大概是刑偵6隊的古隊長來了。容珩睜開眼睛,說了聲“請進”,隨後看了眼時間,正好十五分鐘,他不慌不忙地揭掉了臉上的麵膜,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中。這會兒古言庭已經走進來了。容珩拋下一句“古隊長先坐稍等一下”便又進了休息室中。到底是外頭有人在,他洗掉了臉上多餘的精華液,拍了點護膚水就出去了。“屍體和前九具一樣,都是摘除了體內的器官,心臟、肺、胃、腎、腸、肝、胰、膀胱、膽囊和脾臟,隻剩下一個軀乾,軀乾之所以不腐是因為裡麵塞滿了泡過福爾馬林的棉花,其中還有大量的防腐液。”容珩一秒變專業,將屍檢報告遞給古言庭,接著說,“頭顱也開過了,腦子被摘除了,同樣塞滿了加工過的棉花,並且我在屍體的頸部發現了一個小孔,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一個輸送福爾馬林的管子。”“還有什麼其他的線索嗎?”古言庭看了眼屍檢報告。“那就需要再去現場一趟了,屍體保存的如此完好,肯定有人不時地進行保養,埋於地底下的時間不會超過半年,按這專業的手法看,肯定在醫學方麵有所建樹,可以朝各大醫療研究院方向去查。”古言庭回到辦公室時,隊友們紛紛醒過來了,他讓他們各自回家洗漱,兩小時後集合。每個人拖著沉重的身體往外走,他也拿上鑰匙準備回家,又在躺椅那頓了一下,隨後關上了辦公室的門。錦禾被關門聲驚醒,這辦公室裡竟然毫無一人。她動用靈力,意外發現她的靈力正在漸漸變弱,她集中靈力閉了下眼睛,探查到古言庭正打開車門坐進了駕駛座,發動了引擎。她的靈力越來越弱。最後她雙手握拳,用了所有的靈力。錦禾憑空出現在副駕駛的時候,古言庭雖然表麵不動聲色,內心卻被嚇了一跳,她的表情卻比他還要驚訝。錦禾此刻心如死灰,她死死地盯著古言庭,試圖看出些什麼來。她動用靈力,瞬間移動到不遠處目光可及的天台上,靈力果然變弱不少,她又回到了副駕駛上,靈力又充沛了不少。她如此反複了幾次之後,終於認清了這個事實:隻要一離開古言庭,她的靈力就會漸漸變弱。她突然就沒有了安全感。她一個千年道行的妖在人間也是可以橫行霸道的,但是沒有了靈力,她橫行霸道個鬼啊!旁邊的古言庭看她突然消失,突然出現好幾次,從開始的震驚到無視,最後看她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才開口,“你到底是什麼?”他硬生生地把“人”字咽了回去。她也很想知道自己是什麼,數千年來,她一直都在求證。無論是妖是仙,都不能吃自己的同類,隻要吃了自己的同類,輕則受傷,重則減少道行。為了知道自己是什麼妖,她這千年來到處吃,無論是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海裡遊的,她都嘗遍了,卻一點事沒有。“妖啊。”古言庭似乎沒有多少意外,作為21世紀的人來說,絕大多數人都是無神論者,但他不一樣,他幼年時生過一場大病,夢中光怪陸離,無比玄幻卻又無比真實。他對此始終持懷疑態度。“為什麼要跟著我?”錦禾很無奈,“你以為我想嗎?昨天我在空中不知道突然被什麼東西撞到了不小心掉下來才落到你——家的。”“你彆小看我,我錦禾好歹有幾千年道行呢。”他沒理她,徑直將車開進小區停車場。錦禾跟著他下了車,上了電梯,主動按了樓層,瞧見他睨了自己一眼,仿佛在說“喲,還知道怎麼按樓層呢”,她翻了個白眼,“古警官,你彆用一副看白癡的眼神看我,好嗎?妖也是有文化的妖,也是會看電視的好嗎?”她最愛看的就是家庭倫理大悲劇,要不然山中漫長歲月怎麼熬得過來啊。走出電梯,古言庭在房門外按密碼的時候,下意識地瞧了眼邊上的人,停了下,彆有深意地略過她。錦禾簡直要炸毛了!什麼眼神嘛!沒等她發作,古言庭就打開門,進了屋。她跟著進去了,倒也不是拘謹的人自來熟的坐在了沙發山。古言庭抬手看了下表,“還有一個小時,你去把你這身衣服換了,換的像人一點。”她這穿的難道不像人嗎?“你這最大的商場在哪裡?最好是近點的。”他打開手機查了下,找到後將手機放到了桌子上,“快去快回。”錦禾點了點頭,剛準備捏個訣,就被古言庭打斷。他拿出一張卡放在桌子上,“如果不想惹出麻煩的話,最好不要用你的錢。”她看到那張卡之後,立馬聯想到電視劇裡霸道總裁的橋段,什麼為你承包整片魚塘之類的,忽略掉了他語氣中的不善,拿起卡,笑嘻嘻地說,“明白明白。”捏了個訣到了最近的商場之中。不管是女人還是女妖,在購物這方麵都是有一種本能的,不消片刻她就買了一堆衣服,並將身上的衣服換了下來。一頭長發綁了個馬尾,紫色運動上衣加黑色運動褲,白色運動鞋,這打扮完全就是個青春靚麗的高中生,她表示非常滿意,走到一個隱蔽的地方,捏訣回到了古言庭的家中。古言庭這會兒正洗漱完,同樣穿的是運動裝,他這人隨意慣了,再說西裝警裝都太緊身了,不太方便他——動手。錦禾出現的時候,他正收拾妥當,淡淡地瞥了一眼錦禾,這風格大變,張揚魅惑的氣質頓時變成了清新淡雅的鄰家少女,倒也還算看的過去。“走吧。”他拿上鑰匙就往外走。錦禾應了一聲放下了購物袋就跟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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