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易不知道,唐玖的名字成了南悠心中的一根刺。他那麼安慰完自己以後,先是難過,後來南悠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人家有女朋友,所以她抱著人家哭叫什麼事。於是南悠很快就抬起了腦袋,用力的擦乾了眼淚,和他道了謝便回家去了。一路上她都走在前麵,沈時易跟在她不遠處的身後。“你...你不回家嗎?”南悠今天穿了一件藍綠色的小碎花雪紡連衣裙,細腰長腿,身材比例很好,看似並不出眾的胸部,實際卻是很有料。沈時易想起了剛才那貼在自己身前的觸感,耳尖不受控製地泛了點紅。她停下腳步,轉身時手還捏著肩膀上的書包帶,黑直的長馬尾因為轉身的動作甩動了兩下。兩個人的距離隻有幾米遠,少年白衣黑發,麵部線條棱角分明,氣場強大。“小矬個兒。”“???”南悠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腿,她哪兒矬了?!雖然跟唐玖那樣的大長腿精沒法比,但她也稱不上矬吧。頂多是有點瘦,看起來不像很高罷了。南悠今天心情不好,很不好,非常不好。先前因為被他救下的那一點點喜悅都被今天他說的話給打擊平了,而且還多了那麼一點。小姑娘的臉肉眼可見的漲紅,跟熟透了的蘋果似的。看的沈時易忍不住想上手捏一捏。但他還是忍住了。“我跟你順路,這才一天不到就忘了?”他繼續往前走,沒走兩步距離就和她持平。南悠估計自己也是被氣懵了,她還真忘了這事。沈時易一手插兜,一手拎著書包,抖著肩膀嗤嗤嗤地笑。“打算怎麼謝我?”他揉了揉南悠的發頂,軟軟的發質,手感還真挺不錯。人家兩次幫自己,一次送自己回家,一次將自己從彆人手中救下,於情於理都得謝謝人家。“那我請你喝奶茶吧。”他砸她一次,又救她一次,相對而言好像還是這次的後果嚴重一點。說著南悠便掏出了錢包,走到路邊的奶茶店準備點單。這家就是今年春天兩個人第一件見麵的奶茶店,也是她少女情懷第一次打開的地點。誰也沒想到時隔半年再踏進來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老板我要春茗烤奶,加一份珍珠,半糖少冰。”她扭頭問他:“你喝什麼?”“隨便,你看著點吧。你請客你說了算。”“哦。”南悠點了點頭:“那就再來一份一樣的。”放學的點,馬路上經常能看到戴著同校校徽的學生,店裡買奶茶的人也不少。奶茶店的老板在櫃台裡忙碌,南悠和沈時易找了空桌子坐下等著奶茶出爐。沒有共同話題,所以乾脆什麼也不說。南悠低著頭拿腳尖蹭地,沈時易大爺似的坐在她對麵的凳子上,目光似有似無的往女孩身上瞟。南悠不太能想通自己這麼做對不對。她覺得,如果人家有女朋友,那就應該不能再去招惹。她從小的成長環境就不是那麼一個健康的環境。從她五歲起,爸爸媽媽就因“感情不和”而離了婚,因為籍貫跟上學的原因,她被判給了她爸爸。她爸媽離婚後沒多久,她的媽媽鄧萊就因為實驗的原因去了日本,這幾年母女二人見麵的機會少之又少。以前暑假的時候她還被接去日本陪媽媽過兩個月,後來她上了高中,學業緊了,日常的交流也都是通過上網。南悠的姥爺家條件比她爸那邊好,是開生物科技公司的,她的媽媽也是個很厲害的生物研究員,每個月都給她很多生活費。相對比南成,其實她更喜歡和媽媽一起生活。南成在和鄧萊離婚後沒兩個月就找了新的女朋友,而且很快就結了婚。對方條件沒有鄧萊好,無論是相貌還是家世都比不上。因為南成身邊有個閨女,所以她總認為自己嫁給他就是受了委屈了。再加上後來她又為南家生了個兒子,日後更加肆無忌憚,各種看南悠不順眼。十幾年來,南悠是一步步的見證她是如何走上潑婦道路的。南悠跟南成的感情以前還算不錯,後來因為後媽劉麗的加入,父女二人也開始漸行漸遠,直到走到了今天這種誰也看不上誰的地步。起初對於南成再婚這件事,南悠其實不算介意,因為成長環境的原因,她也比其他同齡的孩子早熟一些。她知道就算南成對她不好,他更喜歡和劉麗生的那個兒子,那她以後也應該儘到贍養的義務。直到有一天,她在那二人的一次爭吵中得知——南成和劉麗是在和鄧萊離婚之前就勾搭在一起了,他們現在住的這棟房子也是當初用的鄧萊的錢買的。隻不過是鄧萊懶得跟這點錢計較,所以才沒有管他要回來。她開始對那一家人生理上的反感,每次見到那二人一唱一和的想從她那裡“搞錢”,她就忍不住的惡心,忍不住的想拿飯扣他們。南悠很討厭這樣的人,也很害怕自己會變成這樣的人。沈時易有女友,作為沒什麼關係的異性,她應該要學會保持距離。“43號。”奶茶做好了,南悠起身去取。店員給奶茶插好了吸管,南悠說了聲謝謝,一手拎一個,朝沈時易走去。“給你。”沈時易接過:“謝了。”他看了一眼奶茶,嘖,兩人口味倒是挺像。兩個人出了奶茶店,一人一杯奶茶,漫著步子走在林蔭大道上。“今天的事情謝謝你,要不是你,我肯定要被她們欺負定了。”南悠眨巴著眼睛,抬著她那張人畜無害的小臉蛋朝他看:“以後你有什麼要幫忙的地方,你都可以跟我提,我一定儘力幫你。”說完她就後悔了。他又不是彆人,人家是沈時易,家世什麼的都擺在那兒,哪兒有什麼需要她一個小丫頭幫忙的。太自作多情了。南悠咬了咬嘴唇,後悔地想抽自己一嘴巴。“你幫我?”沈時易笑的奶茶都要噴出來了,肆意張揚。小姑娘的反應的確在沈時易意料之外。如果說最讓他最讓她覺得驚訝的,應該還是剛才麵對那一群人欺負時硬糾糾的姿態,的確挺讓人刮目相看。明明嬌氣地被球砸一下都能半天站不起來,偏偏還能忍成那樣。南悠聽出了他的嘲笑意思,臉紅的沒邊了。本想硬氣的來一句“不用就算了,但今天還是很謝謝你”。然而他的下一句話讓她差點以為自己幻聽。“好啊。”少年彎下腰,歪著腦袋與小姑娘平視:“以後我有什麼需要的,就找你。”“南姐罩著我,我是南姐的人。”若乾年後,沈老狗在追妻的路上坎坎坷坷,受儘折磨,越挫越勇。“你以前說過,以後我有什麼需要的就找你,你一定會幫我。”“我什麼都不需要,就缺個媳婦,你來當怎麼樣?”——一直到上樓梯,南悠臉都是紅的,怎麼扇風都褪不下來。蘇曉曉以前說過,像沈時易這樣的男生,大多都不會真的喜歡一個人。他們可能會一時覺得你有意思,覺得征服一個人會有成就感。而且非常享受這種撩人的感覺。他撩你的時候,你會覺得“天呐這個人怎麼有魅力”或者“做他女朋友一定特彆幸福吧”。但是被他撩到手以後又會很快地覺得沒意思,玩不了多久就會扔掉了,再去尋找下一個他想征服的目標。南悠覺得,可能現在他們兩個的狀態就是屬於這種。他有女朋友,但是又忍不住的想要以一些方式撩她。不然他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女友。嗬。當她傻麼?想到這兒,南悠心裡的彆扭勁兒又上來了,心口像是堵了一塊石頭,怎麼都出不來氣。回到家不過七點,正是他們一家三口吃晚飯的時候。南悠換上剛在門口超市新買的拖鞋,卻並沒有跟他們一起吃飯的打算。昨天再一次跟南成鬨矛盾以後,一直到現在也沒說過一句話。剛才她買拖鞋的同時,順便去隔壁給自己買了份肯德基,足夠她吃的了。客廳裡,劉麗正在給她那寶貝兒子盛湯。南小偉坐在位子上,一隻手拿著手機看視頻等著投喂。南悠隻是淡淡的看了他們一眼,很快就低下了頭,什麼感想也沒有。南成看著南悠準備回屋,氣不打一處來:“回屋做什麼,還不趕緊洗手過來吃飯?”南悠身子都不帶轉一下:“你們吃吧,我不餓。”“愛吃不吃,餓了晚上也彆來廚房找飯吃,你自己說你不餓的。”南成對她的耐性越來越差,任是誰都感受得到。南悠心裡翻了個白眼,說的就跟會給她剩菜一樣。劉麗趁火打劫,夾了一筷子土豆到南成碗裡:“行了,她不吃就不吃吧,人家一個大小姐的身子,哪兒吃的了我們普通人家這粗茶淡飯的,彆再到時候把人給吃壞了,到時候人家一跟她姥爺那邊告狀,最後再落下我們虐待人家孩子一個名頭,冤不冤啊我。”劉麗從沒有掩飾過對鄧萊的嫉妒與反感。每當她提起鄧萊的家世的時候,同樣也是南悠最開心的時候。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因為她這輩子都得不到鄧萊這輩子的身家和成就,所以她才會越來越嫉妒,越嫉妒,她的嘴臉越醜陋。南悠懶得跟他們一家子撕逼,她今天心情非常不好,如果真跟這人撕起來,她勢單力薄,也落不得什麼好下場。她再次回頭看了一眼餐桌上那一家三口。南成低著頭吃飯,仿佛從未聽見劉麗那些奚落她的話。南小偉正夾著雞腿在那了狼吞虎咽,收集到南悠的目光之際,得意地朝他搖了搖手裡的雞腿,嘴上油乎乎的,讓人多看一眼都會沒食欲。南悠嘟囔了一句有病,慢悠悠地翻開書包,將她那份剛買的肯德基套餐從包裡拎了出來。她學著南小偉的樣子,同樣得意地朝他搖了搖手中的肯德基袋子,特彆幼稚地撐開聞了聞,無聲地用口型對他說了句“好香”。南小偉又饞又氣,恨的牙根直癢癢,炸雞的香氣立刻就撲進了他那裡,再看自己碗裡的雞腿,一時也沒了食欲。南悠的目的達到,也沒了再跟他們對著杠的心思,轉身拎著她的吃的回了房間。狐狸不發威,真當她是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