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課,溫禹整個人都是心不在焉的樣子。總有一種不對的感覺。沈時易今天上午又曠課了,中午午休的時間才拎著書包進屋。溫禹想了想,捅了捅沈時易胳膊:“阿易。”“嗯?”沈時易抬了個眼皮:“怎麼了?”溫禹欲言又止:“沒什麼事,我是想問你,嗯...你覺得昨天那個小姑娘怎麼樣?”“還行吧。”沈時易一邊玩手機一邊回道:“長的不錯,就是性格有點彆扭。”他察覺到不對:“問我這個做什麼?”“沒事,我就是問問,我對她挺有好感的,乖乖的,但她應該不喜歡我。”溫禹心裡很不是滋味,昨晚回家後他回想了很久,越想心裡越沒底。其實昨天在體育館他就注意到了。南悠的情緒變動似乎一直都在跟隨沈時易變化。而沈時易...他以為他沒看見,其實他都看到了。沈時易的目光總是在不經意地追隨她。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但想到沈時易有女朋友,又覺得不太可能,或許是他多心了。沈時易是什麼樣的人他是清楚的,向來最討厭管彆人的閒事,昨晚他其實隻是隨口一說,也沒指望沈時易能答應。他本身想的,如果沈時易拒絕,那他就有借口再去送南悠了,可是沒想到他會那麼快的轉變風向,弄得他措手不及。沈時易笑著哼哼:“喜歡就去追,我怎麼看又左右不了你,我喜歡什麼樣兒的你又不是不清楚,她那樣的你覺得我的上麼?”“真的?”溫禹眼中閃過一絲光亮。也是,沈時易怎麼可能會喜歡南悠那一掛的。他的曆任女友哪個不是濃妝豔抹,水蛇腰跟36C的大美女。南悠雖然也好看,但終究不是沈時易喜歡的類型。太純了,乾淨的讓人都不忍心去用彆樣的心思去想她。“我還能騙你怎麼的,可真有意思。”他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放心吧,我對她沒那方麵心思,球砸她腦袋上了,沒砸我腦袋上,我不至於腦袋不清醒。”沈時易說完便趴桌子上閉眼睡覺,頭扭向了另一邊。溫禹放心地呼了一口氣。那就好,果然是他想多了。心事了了,溫禹重新翻開題冊刷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那聲歎氣的同時,身邊的少年睜開了眼,目光中是翻滾著的情緒。——沈時易一整天心情都說不上來的煩躁,滿腦子都是昨天南悠在小區門口對自己笑的那副情景,跟放電影似的來回播放,導致他昨天失眠了一整宿,乾脆打了一宿遊戲。更沒想到會在放學後在校門口再次碰上了南悠。他本不想管,但是看到小姑娘被幾個人圍在了馬路邊上,表情淡淡的,眉頭倒是鎖的有些緊,瞬時又挪不動腳。沈時易嘴裡叼著煙,眯了眯眼,確定那邊的人是南悠後,環著胸靠在欄杆上盯著那邊的動靜。果然,也就一分鐘不到的時間,南悠就被那幾個女生推著去了一個小胡同,看表情像是很不情願的樣子。他皺了皺眉,看了眼手裡的煙,手指一撚掐滅了跟了上去。南悠被那幾個女生帶到了一條小胡同,也就是傳說中那種約架的地方。南悠是她們班的物理課代表,她理科成績好,尤其是生物和物理,幾乎次次都是年紀的單科第一。今天下午上課前,她去收昨天老師布置的作業的時候,被同班的一個女生請求,說是昨天回家忘記寫了,問她能不能幫她糊弄糊弄,她就不交了。南悠:“可是這卷子是老師要親自判的,而且他還要登記分數,抱歉同學,我做不到,要不你去跟老師說一聲吧,你下次補上應該也行。”“你覺得我要是跟他說的通,我還用得著你嗎?我真的是忘了,反正他也不會細查,你就幫我糊弄一下怎麼了?做人要學會變通啊大姐!”南悠想了想,還是拒絕了。那女生一看她軟硬不吃也來了脾氣:“行!可以!你是學霸你牛逼行了吧?我們比不上你,作業不寫是我錯了,我自己承擔後果行了吧,還真把自己當個人了,不就是條老師的狗麼。”她最後一句說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南悠能聽見。南悠壓住了自己的脾氣,沒有跟她計較,那個女生也因為沒交上作業被罰站了一節課。然而下午放學就被她和她的小夥們堵在了校門口,說是要和她好好“談談。”女生叫葉寧,平時成績一般,偶爾喜歡跟人混。葉寧把人帶到了小胡同,想到下午罰站的那一節課就氣不打一處來。“來來來讓我看看這是誰。”葉寧戳著南悠的肩膀:“課代表,大學霸,牛逼啊,怎麼現在不跟我橫了,今天在班裡不是還挺厲害的麼?”她向來在彆人麵前野慣了,今天正好趕上她心情不好,南悠這明擺著是往槍口上撞。南悠往後退了兩步,神色淡淡:“你作業寫不寫跟我沒關係,我的任務隻是收作業而已,其他的我管不到。”她抬起頭:“讓你罰站的人也不是我,你要是覺得委屈你可以去跟老師理論,跟我犯不上。”小姑娘難得硬氣起來,說話時那小眼神還真帶點勁兒。靠在一邊看戲的沈時易不禁挑了挑眉。還真有點意思,難不成他錯看她了?“我不找你找誰,你要是肯幫我一把至於有後麵這麼多事嗎?你少給我廢話,趕緊的跟我低頭認錯,這麼著,我也不為難你,跟我哈腰說三句‘對不起我錯了’這事就這麼過去了。”葉寧環著個胸,一副盛世淩人的姿態,反正她人多,今兒這口氣是撒定了。和葉寧一起來的那幾個小夥伴站在一邊等著看好戲。“就是,要不是你不幫忙至於讓我們寧寧站一節課嗎?”“趕緊道個歉得了,我們寧姐因為你站了四十分鐘,讓你道個歉連四十秒都用不了,這已經很便宜你了好不好?”“我要是你我就偷著樂!”幾個人嘰嘰喳喳,這麼多人裡就沒有一個意識到後麵那人的存在。沈時易聽聞先是莫名的來氣,仗著人多欺負人家算什麼本事。剛想過去收拾收拾那幾個女的,突然又腳峰一頓。他又很想知道南悠會怎麼做。他撓了撓眉毛,動了動腿又回到了原位。南悠聽聞先是皺了皺眉,後又覺得可笑。“我不會道歉的,我沒錯。”葉寧:“你說什麼?”“我說我不道歉。”南悠目光堅定,眼神裡絲毫沒有慌亂之色。“我沒有理由給你道歉,因為我根本就沒有做錯,如果你一定認為這件事是我害了你,可以,反正我也左右不了你的想法,你以為就你以為吧,大不了你今天在這兒打我一頓,把我打進醫院,但是——”“想讓我給你道歉,這是不可能的事,我就算被你們今天打死在這裡,也不會說一句對不起。”南悠雖然不愛說話,但並不代表她就是個軟柿子,也不是什麼屎盆子都接的背鍋俠。她自己不寫作業,被老師查到是遲早的事,她又有什麼義務幫她蒙騙過關。而且就算幫她蒙也蒙不過。她們班物理老師是個非常嚴謹的老教師,平常作業什麼的都是拿著學生名單一個一個對著查的,怎麼可能躲得過去。葉寧怒了,臉被氣的通紅,她還是第一次這麼被人甩臉子。上去就要抓南悠的頭發:“給你臉你還不要了是吧!行,給你機會你自己不要,那我今天就好好收拾收拾你,讓你好好長個記性!”南悠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絲毫沒有反抗的跡象。她們對方那麼多人,她反抗有什麼用,說不定越反抗被打的越重。還不如站在這裡接受現實,反正她也跑不掉了。眼看著魔爪就要落下來,南悠閉上了眼睛,然而臆想之中的痛感並沒有到來,反倒是葉寧發出一聲慘叫。“啊啊啊我的手!你他媽誰啊?!”沈時易在南悠說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就意識到了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他罵了句“操”,幾乎想也沒想的直接衝了過來,及時在葉寧抬手之際掰住了她的手腕。男女之間的力量懸殊太大,再加上沈時易曾經練過柔術,因此剛才他隻是用了一點力氣,就讓葉寧的手腕痛的跟斷了一般。南悠被突然出現的沈時易嚇了一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捂住了嘴巴。他怎麼會在這兒...他是跟著她來的?他跟著她乾什麼!?高大的男生擋在了她身前,眼中滿是戾氣。他回頭看了一眼被嚇傻了的南悠,心情不知怎麼的,本是挺窩火的,看到她那傻傻愣愣的表情突然又有點想笑。不過半分鐘的時間,葉寧的手腕就腫了起來。她掉著眼淚看向沈時易,眼中充滿了恐懼。其中一個女生說道:“寧寧,那個人是沈時易...那個..要不我們先走吧,那可是沈時易啊...”傳說中打起架來命都不要的沈時易,坐擁了林市房地產半壁江山的沈氏集團二公子。她們怎麼惹得起。誰又能想到他會跟南悠這樣的乖乖女打上交道。“挺牛逼是不。”沈時易放開她的手腕,高高的個子將南悠整個人都攏在了身後,聲音極具壓迫性:“不寫作業你還有理了?你這麼能耐怎麼不找你們老師事兒去,這麼多人欺負一個女同學虧你也好意思,還他媽知道臉皮兩個字怎麼寫麼?嗯?”“不..不是的沈學長,我們沒想怎麼著她…就是想…不是….”葉寧的朋友嚇的有點語無倫次:“這事跟我們沒關係!我就是過來撐個場麵的!不關我的事,都是她讓我們乾的!”那個同學指著葉寧,顯然是害怕了。葉寧瞪著一雙眼看著她。“奧,沒想怎麼著是吧,行。”少年轉過身,將那個明明已經嚇得快死了卻強撐著的要麵子鬼拽了出來。“她讓你給她鞠躬道歉是不是?”南悠目光怔怔地看著他,點了點頭。“那你給她鞠幾個不得了?”“….”南悠覺得自己耳朵可能有點問題。大哥,你到底是哪邊的?“鞠個躬有什麼難的,哈個腰的事又累不著你,滿足她不得了,總比挨打強,不是我說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這麼點利害關係都分不清?”南悠就知道不能指望他幫著自己什麼,剛要說“這事你彆管了,我自己解決”,就聽到他下一句——“給她連著鞠三個,看看能不能送走她。”“.…”合著在這兒等著呢。在林市,鞠躬鞠三個可是送死人的。事態轉變太快,南悠心中竊喜,但又不敢表現的太明顯。葉寧嘴唇都在發白,她是真的惹不起沈時易,雖不甘心,但又真的不敢惹他。“不用..不用了學長。”聽起來要哭了似的:“這事就這麼過去了行不行,我以後再也不會找南悠同學的事了,對不起,我錯了,我以後一定好好寫作業,不再為難她了!”“你說過去了就過去了?這天底下什麼事都是你說了算?你當四海之內皆你媽呢,都得慣著你什麼都聽你的?”“那..那你還想怎麼樣嘛,我真的知道錯了,對不起!”葉寧眼淚嘩嘩嘩地掉,剛剛手腕被他擰的生疼,這會再加上對方的緊緊相逼,她真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會惹到這尊佛爺,深刻的體驗到了什麼叫絕望。南悠咬了咬嘴唇:“算了吧,學長。”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看向他時那憐憫的意思特彆明顯:“反正她也沒碰到我,這事就這麼過去吧,以後讓她彆再欺負彆的同學就行了。”南悠平時不是愛找事的人,而且葉寧跟她一個班,兩個人至少還要在一個房簷下相處一年多,難免日後要有接觸,鬨太僵也不好。當事人都這麼說了,沈時易猜到了南悠的顧慮,也不好在強求。“下次再敢沒事找事就不是今天這麼簡單了。”男生的聲音在響起,那幾個女生皆出了一身冷汗,麵色慘白,緊接著落荒而逃。沈時易罵了一聲“吃飽了撐的”,那幾具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胡同。他轉過身,發現南悠還在盯著他看。小姑娘一雙大眼水汪汪的,像是有星光流轉,眼角還泛起了紅暈。沈時易一愣,神色莫名的有所緩和,甚至帶上了一絲笑意:“看起來柔柔弱弱一小姑娘,沒想到遇上事兒這麼膽大。”他沒忍住揉了揉南悠的發頂:“你就不怕她們真的揍你?嗯?”男生黑瞳幽深,嘴角那一抹弧度始終未變,手心微涼,她能很直接地感覺到他的溫度。這是自從她將他放在自己心裡以來,第一次和他離的這麼近。近得有點不現實,近到她以為自己是在做夢。近到她有些不知滿足,近到她想要再多一層占有。而且這麼溫柔,幾乎和她夢中的那個少年完全重疊在了一起。下一秒,男生的手剛要離開,一個弱小的身軀便撲進了他的懷裡,雙手環住了他的腰,哇地一聲哭了出來。與此同時,沈時易聽見自己心臟“咯噔”了一聲,瞬而淅瀝啪啦的炸開了煙花一片。南悠一邊哭一邊搖腦袋。她怎麼可能不怕,她都怕死了。她們對方這麼多人,要是真的打她一頓,骨折不了也得弄個鼻青臉腫,回去肯定會被劉麗他們娘倆笑話。越想南悠心裡越害怕,越想越覺得委屈,抱著沈時易的腰使勁兒的大哭。沈時易仿佛被點了穴的貓頭鷹,兩隻胳膊抬著,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麼動作、懷裡的姑娘小小一隻,身高勉強隻到了他胸口的位置。這個季節大家都還穿著短袖,很快沈時易就感覺到了自己胸口的濕意。以及...嗯...有點軟,感覺並不像看起來那樣小。也許還...挺...挺大的。夾雜著事後的害怕與感動,南悠哭的有點凶,半天了眼淚也沒流完。沈時易覺得,這姑娘八成不止是水做的,而且她每個出水眼還是水龍頭。一開始沈時易還想著把人推開。後來一想,小姑娘恐怕也是第一次被人這麼欺負,又獨自強撐了那麼久,準是嚇壞了。沈少爺深覺自己真是太善良了,麵對這種情形他還真是沒法拒絕。猶豫了一下以後,他慢慢地將手挪到了她的後背,拍了拍:“好了好了不哭不怕了,以後不會有人欺負你了。”後來他又覺得這話說的太曖昧,於是又換了一種說法——“下次再有人欺負你,你就報上你九姐唐玖的名號,方圓十裡之內絕對沒有人敢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