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生,你說我們兩個大半夜還在山穀裡麵,這事真的好嗎?”我抓緊莫生的袖子,有點緊張。從大宛村出來之後,我本以為我們兩個能很快的到達下個城鎮,可是,我們兩個卻迷路了。“不好能怎麼辦?要不你想個辦法讓我們能直接飛過去?”莫生一臉鄙視的看我。我不知道他在鄙視什麼,身為一個女子有點害怕的情緒不是應該很正常嘛:“你就不能對我好點?好歹我也是個姑娘啊,怎麼就沒見你對花樓裡的姑娘這麼說話呢?”“就你?”莫生上下打量我一眼,我趕緊挺了胸脯,憋了口氣。“就你,真沒看出來,你有春花和秋月的......”莫生在胸上比劃了一個圓,然後又搖搖頭。“嘿你個小王八蛋,你想想誰給你吃?誰給你穿?誰給你銀子逛花樓?你竟然敢如此說我!”我頭上冒火,恨不得打死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那好啊,那你就還我錢啊,還完錢之後我們兩個互不相欠,再說,”莫生瞥了我一眼“再說,你敢不敢把你的少女心稍微的收一收,如果要不是你非要追那隻兔子的話我們兩個怎麼可能迷路?”我啞口無言,對於想把兔子追到之後烤了吃這件事情我真的不想告訴莫生。“聽說,這片樹林裡麵不太安全啊,經常有土匪什麼的,話說,莫生,你會不會武功?”周圍靜得不像話,如果再不說話的話,我估計我會把自己嚇死。“不會,你能不能安靜一會兒?”莫生皺眉。其實,我私以為莫生應該也是很緊張的,要不然他也不能不讓我出聲。“陳圓,你敢放開我的手嗎?”過了好一陣子,莫生在甩開我好幾次未果之後終於出聲。“不能,因為我太緊張了,萬一一會兒出現土匪怎麼辦?”莫生無奈道:“我保證,土匪出現了之後我肯定不丟下你先跑,你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嗎?”我了然:“你早說不就得了嗎?再說,我如果要是死在這裡我可就不還你錢了哦......”正當莫生想再回擊我的時候,卻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兩個人直接把我和莫生打昏,在失去意識前我想這下我們兩個都跑不了了......再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莫生好像已經醒了好長時間,打量一下四周,發現我和莫生被鎖在一個像柴房似的房間裡,我問道:“莫生,你說他們為什麼抓我們來?”“山賊抓人無非是要劫財還有,”莫生看看我把嘴邊的話吞了下去。我聽著不舒服,最討厭聽半句話了,於是追問道:“還有?還有什麼呀?”“沒什麼,就是劫財。”我瞪了他一眼:愛說不說,姑奶奶還不願意聽了呢!“哎,你有沒有聽見外麵有聲音?”我豎著耳朵向外麵探聽。“沒聾的都聽見了。”莫生淡淡道。我氣絕,這個莫生什麼時候敢對我好一點,和他在一塊的時候他無時無刻的都在惹我生氣,分分鐘我都有想掐死他的衝動,無奈我現在和他是一根繩上的的螞蚱,要不然我一定打死他,恩,打死他!正當我想問候莫生的祖宗的時候,剛剛緊閉的門突然被打開,一身紅衣的年輕姑娘罵罵咧咧的進來,看見我的時候瞬間一愣,不確定的問道:“圓兒?”聽著這熟悉的聲音,我登時淚奔:“浪兒?”那紅衣女子上來就抱住了我:“圓兒啊,你怎麼在這兒啊?”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啊?“寨主,是大虎和二虎把他們綁來的你忘了嗎?”跟著徐浪進來的小嘍囉說道。“那兩個不長眼的東西,看我一會怎麼收拾他,嘿,你還愣著乾嘛呀!還不快給我家圓兒鬆綁,廢物,真是一群廢物!”徐浪站起來就給了那個小嘍囉一個腦瓢。徐浪,果然還是跟從前一樣啊......“圓兒,這不會是你男人吧?”徐朗看見被綁在我旁邊的莫生問道。“不是,不是,對了,你給我鬆綁就行了,不用管他!”我揉了揉被綁疼的手腕對徐浪說。“呦~好濃烈的一股子奸情味兒哦,好啦,那我就不管啦,不過這爺們兒看起來娘們兒家家的,圓兒,你要慎重啊!”徐浪打量莫生好幾眼。“安啦安啦,我知道啦,我餓了,我要吃飯!”“你個死相的就知道你餓了,來呀,快準備飯菜,殺隻雞來。”徐浪對外麵吩咐,外麵的小嘍囉領命去了廚房,聽那樣子,應該是去殺雞了。“我說圓兒,真不用管那小子?”徐浪問道。“不用不用,他欺負我很長時間了,俗話說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好不容易能整治整治他,我還能不抓緊機會?”我摩拳擦掌,小樣兒的莫生,讓你天天氣我,現在我吃肉,你就隻能喝湯,看你以後還敢欺負我不?“不過,話說,你不應該追隨你家大將軍去了嗎?怎麼現在在這兒?”“彆提那個殺千刀的了,來來來,你在這兒先好好住幾天,我跟你慢慢講那個王八蛋是怎麼欺負我的。”徐浪一提到陸之航就一肚子氣,好像個怨婦一般。“行,左右我暫時無事而且還沒錢花,就在你這蹭吃蹭喝啦......”“來來來,開始講吧。”我掰下了烤肥雞的一條腿一口咬了上去,徐浪一副早已司空見慣的表情淡定的把周圍的人遣散開去,給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喝下。我驚歎道:“你這是被人甩了多少次啊?”徐浪比出三個手指,十分屈辱的道:“三次,那個王八蛋竟然敢甩了我三次!”說著又喝了一口酒。我把雞腿向前送送,問道:“要不,你來口雞腿?”徐浪接過我的雞腿狠狠的咬了一口,好像咬在了陸之航的身上一樣。徐浪是我的好基友,在我倆很小的時候我們兩個就認識了,我們兩個一塊爬過果樹,鑽過狗洞,看過黃書,逛過青樓,想當年我們兩個的生活過的真心是意氣風發,好不愜意。直到那一天,徐浪告訴我,她約莫是看上陸老將軍家的公子了,於是我跟她計劃著怎麼著才能對陸公子進行一番驚天動地的告白。我倆徹夜不眠的計劃了三天終於製定了一個方案。彼時,她十五,我十四,想一想,竟也過去了八年。那天,真是陽光明媚的美好時光,我和徐浪早已找大師算過,今天告白正是集天時地利人和的好時機,所以,一大早,我就和徐浪一棒子打暈了正要去學堂的陸之航,把他拖到了一個少有人去的涼亭之中,打算來一場偶遇。掐著指頭算陸之航差不多醒了的時候,徐浪換上了一身嫩黃色的紗裙,在陸之航所在的涼亭周圍逛來逛去,終於,在徐浪逛了第三十六圈的時候,陸之航醒了。徐浪忍住平常的本性,向前扶起陸之航,輕聲道:“公子,你我相遇甚是有緣,我也對公子一見鐘情。不知公子對我可有心思否?”陸之航用手揉了揉後腦勺兒剛剛被打出來的包瞥了一眼徐浪,說道:“姑娘,你不會真的認為我不記得剛剛是你把我給打昏的吧,這就是小姐你的喜歡方式?”徐浪的臉被說的一陣紅一陣白,當即決定破罐破怪,站起身,把裙子撩起,一隻腳搭在涼亭的凳子上,說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我就不拐外抹角直接說了,沒錯,姑奶奶就是看上你了,怎麼樣吧,行不行你給個痛快話!”陸之航搖頭:“如此粗鄙,如此粗鄙......”“姑奶奶就是粗鄙怎麼了?!”徐浪瞪了他一眼,“來來來,行不行!?”“自然是不行的,你......”還未等陸之航說完,就又被徐浪一掌劈暈:“行不行的你說了不算,我說了才算!”我在一旁看得愣了......這,不是告白現場嗎?怎麼一轉眼就變成凶案現場了...... 之後的兩年中,徐浪對陸之航進行了慘無人道的追求,之所以稱為是慘無人道是因為每每陸之航拒絕了徐浪的邀約之後,徐浪都把他給打昏抗走,不耽誤一時一刻的時間。其實對此我也是發表過意見的,但是徐浪卻對我說,早在上古的時候,人類都是在看上誰了時候直接打昏扛進洞裡直接洞房的,現在她如此做也隻算是複古罷了。徐浪一直都是這樣一個直接而簡單的人,從來都隻想過自己想過的生活,看上了就是看上了,喜歡了就是喜歡了,所以說,兩年之後,徐浪說她要隨軍出征的時候我一點也不驚訝,反而助她在夜半無人的時候逃脫家裡,追隨陸之航而去。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我本以為以徐浪的脾氣來說,應該早已與陸之航生米煮成熟飯,孩子都會打醬油了,為何徐浪現在竟然還是自己一個人,而且,還變成了這山寨的寨主?徐浪三下五除二的把那隻雞腿解決完畢,又倒了口酒一口喝下,才對我說她這些年來的事情。“大壯,你是我兄弟,我們兩個喝了這口酒!”徐浪摟著大壯的肩膀狠拍。“好!徐兄弟,乾了它!”大壯一點也沒扭捏,捧著大碗幾口就把碗裡的酒喝光。徐浪看著大壯喝光了酒之後轉身抹抹眼角被逼出來的淚,回身把自己身前那碗酒也一飲而儘。大壯是徐浪在軍營裡認識的好兄弟,這半年中,徐浪已經在這軍營之中認識了不少好兄弟,大家在不打仗的時候就聚在一喝一口烈酒,霎時間整個身子都暖了。其實布陣什麼的隻是上層將領們應該乾的事情,在底下的士兵不過是在將軍大喊一句“殺”的時候豁出自己的性命去與敵人廝殺,或戰死,或生存。明天就是與蒙那國決戰的時候了,勝或敗,隻在明天一天。這頓酒,可能也是徐浪與兄弟們喝的最後一口酒。徐浪問過兄弟們如果戰勝了之後他們想回家乾點什麼,大家的回答不一而同,有的想回去種田,有的想回去開個酒館,這些平常都算不上心願的心願,在這個活過了今天不知道還有沒有明天的戰場上來說,就更顯得尤為珍貴。這是兄弟們的念頭啊。因了明天是一場大仗,兄弟們早早就睡了,徐浪獨自一個人蹲坐在草堆上:想當初自己不也是因著自己對陸之航的一腔衷情才無怨無悔的跟著他來的嗎?有的人,遇上了,又能怎麼辦?忽然覺得自己旁邊有人坐下,徐浪沒轉頭也知道是陸之航,陸之航沒說話隻是與徐浪一起看天上的月亮,靜了半晌之後陸之航說道:“徐浪,你走吧。”徐浪驀地笑了,笑得很大聲:“陸之航,我跟著你這麼長時間,你現在竟然讓我走?你竟然又讓我走?”徐浪想起她剛剛隨軍的時候就被陸之航發現了,陸之航把徐浪帶到自己的營帳裡說:“行軍之中怎可有女子?徐浪,趁著我還沒有處罰你,你還是走吧。”徐浪哪能把陸之航的話聽進去,當即反擊道:“陸之航,你說,我要是衣衫不整的從你這裡出去,你說,明天會出現什麼謠言呢?”“你!”陸之航握緊了拳頭,“你到底想怎麼樣?”“不怎樣,就是讓我留在軍隊裡麵。”徐浪一昂頭:“你說,你有什麼條件?”“既然你如此倔強,那我就留你在軍中,我的條件是不準與我靠的太近,要和其他的士兵一樣對待我。”徐浪此時想到當初陸之航說的話,於是對陸之航說道:“當初你說我要是像其他士兵一樣對你你就不趕走我,如今,你可是食言?”“我不是食言,你也確實信守了你的承諾,但,”陸之航頓了頓,“但如今這形勢你也不是不知,讓你走是為你好。”是啊,徐浪怎會不知如今這形勢?明日這一仗勝得少,敗得多,在這極北苦寒之地,又有幾個人想行軍打仗,更彆提蒙那國兵強馬壯,而且極為熟悉這裡的地形,如今這仗打到這種地步,我朝的士兵已經是到了山窮水儘地步,這仗,還如何打得?“陸之航,我承認,我當初進軍營是因為你,但是現在,我是為了我的兄弟們才留在這裡,明天的仗,我會全力以赴,也請你,全力以赴。”徐浪站起來走下草堆走了兩步,又停下來背對著陸之航說道:“陸之航,我承認我一直喜歡你,但是你記住,這是你第二次讓我走,當你第三次讓我走的時候,我便不再會留,我徐浪,不是那般死皮賴臉的人......”陸之航在後麵沒有說話,徐浪說這番話的時候聲音不大,也不知陸之航聽沒聽見......第二日的戰爭如期而至,徐浪已經不知道正常戰爭是怎麼開始的,她隻想著殺,殺,殺!昨日一起喝酒的兄弟一個一個的倒下,徐浪想叫卻叫不出來,她隻能把這種說不出的憤懣的情緒發泄在刀上,向敵人們一刀一刀砍去。徐浪殺紅了眼,她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變成這個樣子,直到陸之航把她圈在懷裡的時候,她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雖然這味道夾雜著濃濃的血腥味,耳邊不斷地有人叫著她的名字,徐浪此時的神智才稍稍恢複一些,確定是陸之航之後才放聲大哭,沒想到才哭了幾聲之後,徐浪就軟軟的暈在了陸之航的懷裡。徐浪是在陸之航的馬車上醒過來的,聽陸之航說,戰爭險勝,現在他們正在往回趕。徐浪點了點頭表示知道,隨即問道:“大壯他們呢?”陸之航沒有回答她,隻是把眼神飄向了窗外,徐浪明白了陸之航的意思,果真,大壯他們是不能再回來了嗎?馬車上靜的讓人喘不上來氣,隻有馬車下滾滾的車輪聲還算解了當時的尷尬。一路上雖然陸之航與徐浪乘坐在一輛車上,但是兩個人幾乎卻沒有交談,他們隻道,這場仗沒有贏家,都是輸家。臨近都城,陸之航開口:“徐浪,回到都城之後你就走吧,還是那句話,我們兩個不可能的。”徐浪苦笑一下:“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一直都不肯接受我,如今,我也不想知道,我說過,我徐浪不是個死皮賴臉的人,你如果第三次讓我走的話我絕不強留,麻煩等下到下個鎮子停車,我不會再跟著你......”“你,為何如此著急?為了在這裡下車?為何......不回京城?”“陸之航,你的問題太多了,我去哪裡跟你沒有任何關係,如今戰爭已經結束,你可以回去找你的瓊夢妹妹團聚了。”徐浪背著自己的包袱驀地跳下車,再也沒有回頭看陸之航一眼。她也自然不會知道,陸之航在她後麵看了許久,直到看不見了為止.....徐浪直到陸之航喜歡他的表妹李瓊夢,就連這次出征,也僅僅是為了李瓊夢的一句:我喜歡之航哥哥穿鎧甲的樣子。隻為了這一句話,陸之航就能把自己的性命拋在腦後,這樣的喜歡,李瓊夢她要不起,而她,也不敢要。至於徐浪為什麼不回京城,徐浪對誰都沒有說,在她離家的第二個月,父親就托人捎來家書,父親說,如若不回,便是恩斷義絕。徐浪為了陸之航放棄了自己的父母,但陸之航永遠也不知道。其實,徐浪的這份喜歡,陸之航怎麼能受得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