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得——”“得,得,得——”馬蹄聲不斷,揚起滾滾黃沙飛塵。“快跑!”“媽的,要追來了!”“操你大爺,誰他媽屎糊了眼擋老子的道!”幾個中原大漢並著一妙齡少女騎馬逃命在黃沙大漠中,不時回頭看向不遠處凶狠興奮的狩獵者不斷逼近。一虯髯漢子沒命的揮動著手裡的鞭子,抽的身下馬匹口吐白沫,叫也叫不出聲來。那馬兩天沒日沒夜的揚蹄奔波,被大漢再一抽,突然嘶鳴一聲,前腿就跪在了地上。背上的大漢猛地滾了下來。轉眼後麵狩獵者已經趕到。那蠻人揚起手裡的鉤子一彎,隻見血濺三尺,那中原漢子一口氣也不剩了。馬踩著屍體踏過去,直追前方剩半條命的幾人。眼看著落在隊尾的那少女就要喪在蠻人砍刀下,電光火石間,那被遠遠甩在後麵踩成一團肉泥的虯髯漢子竟然就出現在蠻人身後,五指成鉤,一下子箍住了蠻人的手臂,連帶著把整個人都從疾馳的馬匹上拽了下來。那虯髯漢子連撕帶咬,把一活生生的筋肉逑結的壯漢搞成了五臟流了一地的血肉。這下不管是追擊的蠻人還是被追擊的中原大漢都驚呆了。身下馬匹也被這野獸的行為震驚的呆在原地。可這一團肉泥的虯髯大漢沒給這群人反應時間,竟然對著滾在地上的中原漢子伸去了奪命爪。“快走!他被感染了!頭一個要殺的就是你!”隊前的一漢子喊了出來,同時縱馬跑來要拉這地上的人。少女眼看著自己的父親友對自己要下殺手,血瞬間凍成了冰,愣在了原地,不知作何反應。那比刀還鋒利的指甲就要伸到眼前,猛地生生一頓,五指青筋泛起,要打破定身咒一般掙紮。滿臉血光的虯髯漢子模模糊糊低語,不似人聲。可他朋友聽清了。“......酷愛舟......”領隊的大漢和蠻人同時趕到,蠻人又要揚起彎鉤,那虯髯大漢用手硬生生擋住了蠻人的彎鉤,一條手臂“砰”地掉在了地上,虯髯大漢用僅存的一隻手把蠻人又從馬匹上拽到地上,撕成兩半。領隊人撈起少女就要走,蠻人甚多,就算圍也能把零丁的中原人困死。可是就剩一口氣拖著血肉模糊軀體的虯髯大漢擋在了中原人麵前,嘴裡不停嘟囔著:“......酷愛舟......”馬匹上的兩人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夥伴,少女已經淚流滿麵,不住地叫“爹爹”。領隊人一咬牙:“走!”中原人縱馬向前,那團肉泥獨自一人麵對眾多騎馬持彎鉤的蠻人。“他媽的!他媽的!遇到初生者!誰有藥!””藥呢!藥呢!藥呢!”“啊——”眨眼間,沒反應過來的蠻人被殺了一大片,蠻人看他一開始無差彆攻擊蠻人和中原人以為隻是出生者的本能,可是後來蠻人驚訝怪物放過了他的同伴,這讓他們對自己製造的怪物第一次有了嚴重懷疑。不過這種怪物蠻人畢竟了解頗深,被感染後服了藥,下了殺手一鉤收了初生者的腦袋。那一團肉泥的中原大漢終於最後一口從陰間回來的氣也掉了,落日渾圓,血染黃沙。天地間有一巨人。剩下的蠻人數量依舊多,中原人沒走多遠,被蠻人追了上來,這次沒有人替他們犧牲。領隊人把背後的夥伴扔給了另一人,道:“我去!你們先走!”“大哥,不要,你的老婆孩子還在家等著你!”“大哥,我來!”領隊人吼了一聲:“爭什麼爭!現在除了我誰還能再阻擋他們片刻!你們要是有一個人能活著就夠了!”其餘人不語,他們犧牲也就是時間問題罷了。領隊人又吼道:“去鎮北大營!找鎮北侯救命!快!把這裡情況報給燕國!”其餘人再不猶豫,揚鞭就走。那領隊人衝進蠻人中以一己之軀僅僅阻了半杯茶的功夫,便橫屍當場。這隻零丁幾人的隊伍愈來愈少,最後就剩下那個少女和一匹馬。蠻人圍住了少女,沒有立即痛下殺手。帶著嗜血的興奮表情用蠻語在研究怎麼一點點虐待孤苦無依的少女。少女背在身後的手心緊緊攥著一把小小的匕首,血和汗留了一地。如果要死,就拉幾個人給我和爹爹叔叔一起陪葬,也不虧了!蠻人好像商量出了什麼惡心辦法,惡笑著對少女伸去魔爪。少女就要舉起手裡的匕首——“踢踏、踢踏.......”電光火石間,天地交接處,揚起一陣陣風沙,伴隨而來的是整整齊齊的馬蹄聲。遠遠望去,黃沙落日裡,一隊極整齊嚴肅的軍馬奔赴過來。這隊軍馬人數並不多,攏共不過二十人。可是各個手持長槍,玄鐵盔甲反射寒光,殺氣彌漫。轉眼間已經趕到蠻人麵前。“媽的!媽的!是鎮北軍!”“是鐵血營!竟然是鐵血營!”“呸!點背啊,出門遛個風竟然遇到鐵血營!”“操!誰他媽屎糊了眼擋老子的道!”“不好!他們來了,啊——”那群跋扈的蠻人還沒來得及對到手的獵物下手,眨眼就成了一坨坨屍山血海。可見事實告訴我們反派死於話多。那位少女見到來的軍隊是鎮北軍,先是一驚,隨即放鬆下來。又聽到來的竟然是神擋殺神,佛阻弑佛的鐵血營,瞬間兩眼放光,”啊”的就叫出聲來。喜的跟見了潘安似的。後又看見鐵血營單方麵屠殺的情景,不到半杯茶功夫,一坨坨爛肉掩住了自己親人的屍體,悲從中來,眼淚就掉了下來。鐵血營收刀歸鞘。迅速整齊隊伍,隊首的一位中尉級彆的兵官出列報告情況。而領隊的兵官從背影看,竟然比所有的士兵個子都纖細了些。那位小個子兵官掃了一眼戰場,一擺手,士兵們沒有多言,清道夫出列收拾戰場,隨隊軍醫檢查傷員,其餘士兵補充體力喂養戰馬的,全隊肅靜高效。趁這休息的功夫,小個子兵官看到了那名少女,向她緩緩走來。少女咽了口水,發現嘴唇乾裂,舔了舔,舌尖嘗到鐵鏽味。那名小個子兵官已經走到她前方三尺的距離,站定,把自己隨身的水袋取下,遞給了她。少女愣愣地從兵官手裡接來水袋,滿手鮮血和黃泥沒意識到。清涼的水滋潤了喉嚨,少女這才感到劫後餘生。正要喝第二口,那兵官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少女一驚,卻沒有反抗。兵官抓著她的手腕蹲了下來,隨手撕了內襯衣擺,倒了水,給她擦拭傷口。少女看著自己的手一點點在兵官的手擦拭下變乾淨,發現這手竟然同這人一樣纖細。方才就是這雙手從蠻人刀口下救了自己。順著手臂看上去,白皙的脖子,清秀的下頜,弧形剛好的嘴唇此時緊抿著,應該是從為笑過。而那張輪廓優美的臉,卻被一個鐵麵具擋著。漏出的眼睛黑白分明,冷冷的沒有一絲雜質。把少女的手上的傷包紮好,小個子兵官這才站起來,順手拉了少女一把。少女站起身來平視著兵官,發現這人近看骨架太小,整個身形過於纖細,隱隱比自己還要苗條些。要知道她在蠻人地牢裡受了整整三個月的折磨啊。方才的中尉跑過來對她低低說了幾句話,少女還是愣愣地看著小個子兵官,沒聽清中尉說什麼,不過還是乖乖跟他們走了。鎮北大營帥帳裡,莫淵圭和長公主聽著來人的彙報都緊縮眉頭:“這個月,這是第幾批了。”“回稟大帥,顧將軍和小莫將軍這個月帶領鐵血營已經圍剿了十八批蠻匪,其餘士兵圍剿三十八批蠻匪。解救中原人共二十七人。現在隻剩下兩人了。”聽聞這個數字,莫淵圭眉頭皺的更深了。不過剿匪,還要鐵血營出動。可是流竄的蠻人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凶狠。到最後竟然有些蠻人刀槍不入,而解救的中原人卻一個比一個暴躁,安置在一起竟然互相殘殺起來。長公主歎道:“這麼多年了,蠻人耗空了心血磨出的劍總算亮刃了。一出鞘,血染黃沙。”莫淵圭道:“北疆部落製造的活死人軍隊當真是越來越強悍了。這幾年北燕去西昌國的商人不斷被抓走,邊境上的百姓也一村一村遭到侵襲。蠻人拿中原人做試驗,製造活死人用來攻打我們燕國。而蠻人自身也在藥物的刺激下越加強悍。現在我們還沒有報給朝廷,萬一以後事情大了,該如何?”長公主道:“可是蠻人與朝廷內部有勾結的事,也不是一年兩年了。我懷疑這批活死人軍隊就是朝廷內部有人在掌控。北疆有豐富的礦物不假,可是醫術水平、財物人力遠遠達不到研究出這麼精良的部隊。我們若擅自報給朝廷,恐怕會打草驚蛇。也不知朝廷裡那位高權重的叛變者,究竟是何想法?難道要鎮北營和蠻人兩敗俱傷才甘心嗎?”莫淵圭沉思不語,半晌道:“慕茗呢?一群流竄的沙匪而已,這麼久不見回來?”長公主道:“他離去也有大半日了,說長也不長,可能中途出了什麼麻煩,你的兒子,還擔心他應付不過來嗎?”莫淵圭正要開口說話,方才那位聯絡兵又來報:“大帥,公主。顧將軍率領鐵血營四隊回來了,絞殺蠻人五十三人,一人輕傷,救下一名少女。”“一名少女?快請軍醫來好生照看,定要確保無礙。前幾次的事不可再犯。”“是”聯絡兵領命退去。莫淵圭道:“這次竟然會是位少女,也好,就算被感染,殺傷力也最弱。”“不定被感染呢。你沒注意過被感染者以男子尤其是健壯驍勇的男子最多。而女子,偏偏是受感染最少的。還活著的兩人,不都是女子嗎?”長公主不讚同道。莫淵圭擔憂道:“以健壯驍勇男子最多,北燕人被感染者最多。而感染者首先攻擊自己最親近人。”莫淵圭眼皮突然跳了一下,心裡慌張的感覺愈發明顯。莫淵圭出生入死多年,打仗殺人跟喝涼水一樣,而莫淵圭本人雖然被北燕稱為定海神針,可是他的死對頭那群沒褪毛的大猩猩自然是不這麼稱呼他,直接叫他臭嘴婁,黑心肝兒。他要是覺得什麼事不對頭,那肯定是要發生啥大事。這事還就隻應在壞事身上。比如哪一次全軍正在沙漠裡急行。烈日當空,他開玩笑說這麼大太陽熱的要死,來陣微風多好,要是前方有個綠洲更好。好嘛,不到半個時辰,一場鋪天蓋地的龍卷風襲來,搞的全軍上下連人帶馬都被沙子埋了一地,把自個從沙堆裡刨了出來一個個水壺還丟了。再比如兩上尉比武,實力相當,圍觀的開了賭桌,眾人都拿出了很多自個的家底壓上。大半天過去,眼看著其中一位體力不支,另一位要占了上風,這時莫淵圭路過,眉頭一皺,道:“那個個子矮的,好像鞋帶鬆了?”他自然明白不該在彆人比武時影響,這話不大聲,也就周圍幾人聽見。可是話音一落,那占了上風的上尉鞋子突然掉了,猝不及防身子顫了一下,高手過招,那個本來站下風的人隻要稍微一推,就算他立馬反應過來調整姿勢,也摔了個大馬趴。從此,雅將軍莫淵圭成了一個人見人喊還債的了。也成了一個一開口就讓人想給他堵上的臭嘴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