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青春少艾·淮晏殿兄弟趣夜談(1 / 1)

芸芸唱 鰻魚Tech 1954 字 3天前

二皇子周允珩回到自己的淮晏殿,脫了披風交給一旁急匆匆趕過來的小內侍。“殿下,這麼晚了,您可回來了。三皇子從戌時在這等您到現在了。”“允諾?他一向體弱,這麼晚了還來我這做什麼?可曾好好招待?允諾最喜歡淮沙進貢來的花茶,要初晨的露珠泡的,他不能吃花生酥,喜歡桃花糕,他……”“我的殿下啊,你當我們這些小的們是死的嗎?”小內侍忙躬身打斷周允珩的喋喋不休,“三皇子殿下又不是第一次來我們殿裡了,這些事小的可記得很清楚哪,雖然這天兒回暖了,但入夜了還是冷的,小的們還特地給三殿下加了一件您的披風,是剛做好的那件素色錦緞的。”“嗯。”周允珩點了點頭,讓小內侍自己去忙了。他剛進屋,就看到書案旁邊的貴妃椅上側臥著一個人,十三四歲的年紀,呼吸綿長,看樣子是睡熟了。他披著素淨的衣裳,上麵繡著幾片梨花,這人手垂到一旁,手裡拿著的一本書晃晃悠悠欲墜不墜,書案上放著喝了一半的茶,吃了一半的糕點。燈火搖曳,一點一點給榻上的人染上了一層溫暖的黃色。奔波了一天的周允珩看到那熟睡的小臉,笑了笑,想著是把他抱到床上去睡還是就這麼把他叫醒。他這麼想著,熟睡的人眼睫動了動,是要醒了,周允珩坐到另一張椅子上,看著那人揉了揉眼睛,又甩了甩頭,眼睛裡剛睡醒的迷蒙散去,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伸了伸窩在椅子上一直蜷著的四肢。“啪!”正在伸懶腰的小人一僵,低頭看了看掉在地上的書,順著書抬眼看到一雙穿著青緞鞋的腳,抬頭,看見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正看著他。“哎呀,二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在這坐多久了?”這小貓便是真醒過來了。“這麼晚了,你還來我這做什麼?自己的殿裡待得不舒服了?我看你就把東西搬到我這來,乾脆在這住下吧,省得天天睡在我這椅子上長不高。”鳩占鵲巢的某位小皇子完全沒有聽出來他家二哥話裡的擠兌意思,小小年紀毫不臉紅地道:“那乾脆下次你睡椅子,我睡床。二哥,你也隻比我大不過兩歲,為什麼就這麼老氣橫秋呢?大哥在你這個年紀也沒有一天到晚把什麼心事都裝到身上啊。““大哥在我這個年紀,一顆心也是寄在你這一直長不大的小東西身上了。你到底是來找我做什麼?”周允珩把他吃了一半的茶點拿過來自己吃了,又倒了一杯茶給剛醒過來要喝水的小祖宗。“二哥你跑了一天了,怎麼不去吃一點熱的東西?我其實來找你也沒什麼事,就是一個人待久了悶得慌,本想找允辭玩,可是那小木頭比你還嚴肅,我去找他,他在那溫書,說是明天太傅要檢查,看完還要練劍,還對我說太學院這段時間就要考試了,讓我要趕快溫好功課。哎呀,你看他,比我還小,怎麼就這麼一板一眼。”這位小祖宗是個沒心肝兒的,一邊嘴裡說著心疼他二哥,手上卻毫不客氣拿著奔波一天的親兄弟給他倒的茶喝了。燕國的國風開放,皇子和各大世家的公子一起在太學院學習,接受同等的教育,還有各國來的年齡適當的世子,為了展現燕國大國風範,也是可以一並進入太學院。太學院的老師都是德高望重的老翰林,不過皇子另外都有各自的太傅開小灶。果然是某位不著邊的寵出來的。周允珩心裡感慨著,自己也就接著這位未完成的寵弟大業乾下去了。幸好他殿裡的小內侍是個察言觀色的,吩咐了一圈人給他們家殿下以及殿下寵著的小祖宗準備宵夜。難為這小祖宗吃了那麼多東西也還能吃得下去,而且這貨夜裡吃那麼多沒看出一點長胖的意思,完全可恨……不過個子也沒長就是了。“你也知道允辭比你年紀還小,那你怎麼就不學學人家,多看看書,多練練劍,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喝玩樂的。”“我也沒有一天到晚荒廢學業,太傅教的內容我也學會了,而且太傅還誇我琴彈得好。““張太傅對我說了,你琴彈得好,畫畫也好,就是讀書不認真,你就把太傅教你的學會,彆的一眼也不看。看了也看這些亂七八糟的書。”周允珩拿起他剛才撿來的書,隻見封麵上寫著“品花寶典”四個大字,展現著它主人獨特的品味。什麼玩意兒?“什麼什麼亂七八糟的,這是醫書,醫書,記載了民間很多有用的花草!”周允諾從呆愣的二哥手裡搶過自己的書。拍一拍,放回到拿來的地方——周允珩的書櫃裡,而且是放在一本《淮南子》和一本《老子》之間。這很有用的亂七八糟的醫書是放在自己書櫃裡的?“你這破玩意兒就不能起個正經名字?。”“仁者見仁,汙者見汙,二哥,是你思想不正經。”思想不正經的二皇子殿下表示自己完全不知道自己思想不正經,不想和這貨討論下去,他決定等這貨走了要把自己的書櫃倒騰倒騰……把他那正經著亂七八糟的書專門立個小書櫃。“行了,吃完趕緊的,是要在這睡還是要回去睡?”那蹬鼻子上臉的小祖宗道:“不能今晚就我睡床你睡這個椅子嗎?”周允珩:“……”二哥心裡:不能啊,這個真的不能啊。這個“不”字在嘴邊滑溜了一圈又噎回去了,二哥覺得一直以來收留這貨的自己還是很厲害的……某方麵的。“擠擠算了,等明天我就命人再做一張大床出來。”翌日金淩公主從南越到北燕走了整整一個月,才到了入朝麵聖的一天。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沒有一個大人陪在身邊,穿著南越的朝服,在禦林軍的引領下,一步一步走向燕京皇宮的中心,走向自己波詭雲譎的未來。金鑾殿上,接待南越質子的事一早就由二皇子安排好了,皇上一來展現燕國皇朝的大國氣量,二來和一個小女孩計較兩國利益算怎麼回事。淩旋自己按著昨夜周允珩派去的人教的照本宣科,整個麵聖沒出什麼幺蛾子。這不安分的小猴子難得乖順起來,倒也有一國公主的風範,她被安排在皇宮西邊的彆院裡,安頓下來後便可一起入太學院學習。退朝時,她不經意地抬頭,打量了周圍大大小小的官員。迅速瞥了一圈周圍,垂下眼睛,跟著來時領路的禦林軍出去了。太學院位於皇宮最南邊的彆院裡,臨近昭和門,周圍鬱木淙淙,在一天到晚各色人穿來穿去的皇宮裡頗有鬨中取靜的意境。朗朗讀書聲伴著清晨小鳥的鳴叫,一派欣欣向榮。太學院分為資善堂、崇文館,此外在皇宮外的校場裡還專門圈了一地給這些富貴子弟練習武藝用。資善堂裡供著六歲到十二歲的小祖宗。崇文館裡供著十二歲到十六歲大祖宗。太學院除了開文學、算術、兵法、書法,還有騎射、舞劍、武藝等必修課,還開了棋藝、琴藝、畫技、各國官言等課程,甚至還有專門訓練儀態和教導規矩的。每三個月、半年、一年考一次試,最後得一個綜合成績給各世家盼著自家蘿卜頭開花的爺奶爹娘七大姑八大姨樂嗬去。挺好,照顧了各種雜七雜八參差不齊的蘿卜頭。這些小蘿卜頭一年到頭也就各種節日休沐一天。眾學子通常卯時入,酉時走。伴讀在先生講課的時候一旁候著,負責給各家讀書讀累的主子端茶倒水,捏肩捶背,負責在先生提問回答不出時做個小弊,在自家主子金貴的小手被打時做個出氣筒,至於背後在負責什麼,暖個床還是欺個男霸個女,我們就不得而知了。太學院裡的孩子,有諸位皇子,有各大皇親國戚家的公子,都是一等一的金貴人。這些學子一般都家教良好,天資聰穎,又肯下大工夫,多少貨在先生布置完的功課外暗搓搓在家開小灶。老先生們學業上悉心教導,生活上耳提麵命,看著一顆顆自己種下的蘿卜抽枝開花,長成一棟又一棟的頂梁柱,撐起燕國傳承三代的家國天下。而從彆國來的世子,雖然燕國為了麵子,準入太學院,可是這太學院畢竟是為了燕國的天潢貴胄而設,質子的身份,讓他們雖然都貴為金枝玉葉,卻難免低人一等……有多少課程,是不給他們開的。況且他們的母國,在燕國前,的確是個小國。淩旋這貨是沃土裡長出的一顆歪脖子草,把她安排在資善堂,年紀大了,安排在崇文館,年紀小了。最後由二皇子出麵,說南越的公主,天資聰穎,資善堂的課已經學得好了,她和允辭、慕茗差不多同歲,還是入崇文館合適。這在作天作地上天資聰穎的小惡棍,前幾天因為寄人籬下的生活安分了幾天,老老實實地按點上課,溫完先生布置的功課,做個隱形人。連楚爾都誇她表現得不錯。可是此惡棍實在難以改變猴的本性,不到一個月,就又上躥下跳惹是生非起來。我們猴大人早上遲到小半個時辰,這不算大事,在先生檢查《中庸》時站著睡著了,好容易叫醒了她,一句“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硬是背成了“君子思美人,小人成美人”。……這是哪來的淫詞豔句?先生的胡子都要被他吹得飄起來了。其餘人忍笑,一臉無辜。這也是小事。在騎射課上一箭射到彆人的靶子上,也不算什麼。她最過分的事,是兩天沒來上課,在自己的小院裡看楚爾煉藥煉了兩天……好像也不算什麼,反正沒人關心就是了。崇文館裡的先生是一位快要告老的老翰林,一生頑固不化,最是迂腐。每天把天理倫常掛在嘴邊,一天多次反省吾身是否有一點不合禮儀。德高王重的老先生手裡過了一批又一批天潢貴胄,把一顆又一顆蘿卜頭拔成了一棟又一棟雕梁畫柱。就連周允諾這位小祖宗在他眼皮子底下也知道收斂。恭恭敬敬地溫課,恭恭敬敬地測試,從未遲到早退,即便背後被他恨蔥不成竹的二哥捶打了多次。隻有淩旋這貨,像是從小缺乏管教的野孩子,沒有一點規矩可言,完不成功課,背不下來書,活脫脫一個混入一群鳳凰裡的小鴨子。桃李滿天下的王仁遠先生教了一輩子書,頭一次遇到個轉世投胎的猴,很是頭疼,但這位管不得罵不得,教育多了也沒用,而且也無人告狀……唯一一個能告狀的對象便是她那個安安靜靜旁聽的伴讀,雖然有點不願與人交談,但先生問什麼,她就答什麼,聲音溫溫軟軟的,禮儀姿態麵麵俱到。可惜這姑娘對她家小公主作天作地的本事已經習慣了。先生問什麼她就說習慣就好,不用管她。王任遠私下悄悄問過二皇子,確定南越來的公主,是那位淩旋,不是楚爾?二皇子表示這種事不可能弄錯,南越的國姓,是淩。雖然上麵說,隻要禮待各位世子就可,不用在意許多,我們本著對每個學生負責的老先生依舊一次又一次對淩旋進行囉嗦式的摧殘,一遍又一遍教育其言行舉止,妄圖把這混入鳳凰群裡的小鴨子煉化成鳳凰精。而我們猴精,依舊是虛心接受,屢教不改。她罄竹難書、斑斑劣跡的太學院時光,眨眼就過去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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