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的氣氛凝滯到了極點,昌平公主和許可刻都沒有再開口,更不要提那些個像老鼠一樣的朝堂大臣了。洛棯黛眉幾不可見的輕蹙了下,忽而一笑:“四夷首領還在帝都,你們這番豈不是要讓朕成為笑料,朕剛剛管理朝政不久,實在還需要賢王的幫襯,此事容後再議吧!”她本想看許可刻和小皇叔互相爭鬥,她在其中能漁翁得利,可卻忘了,先皇交與小皇叔的權柄。這普天之下,除了小皇叔自願,誰又能強迫他呢?正想著,洛棯突然感到一道視線,一抬頭便看到洛夙正一臉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那上挑的眉眼透著一股邪肆,即使隔著老遠,洛棯也感覺對方將自己的靈魂都看了個真切。背脊一僵,洛棯緊了緊手心,難道小皇叔看出她的小心思了?“皇上長大了。”洛夙眉目低垂,淡聲道:“駙馬聽到了吧,現在可是四夷首領來參加大朝會的期間,可不要給皇上丟人。”許可刻自是萬分不甘自己都把昌平公主給搬了出來,竟然還沒動洛夙分毫。強壓下心頭的怒意,許可刻扯了扯嘴角:“即是如此,那便依皇上所言,容後再議。”洛棯眉目低垂,眼底一片晦澀。下過早朝,楊總管似往常一樣將奏折呈給洛棯:“皇上,這是今日的奏折。”“嗯。”隨手翻開一本奏折,是下屬官員的請安折子,洛棯指尖輕顫了下,又是一堆溜須拍馬的屁話,絲毫沒有一件為民請願的大事。小皇叔看這些奏折看了多年,一定比她更心煩吧?“皇上,奴才有一事啟奏。”“什麼事?”洛棯麵上並無過多表情,這些年她已經習慣性用玩世不恭的樣子來偽裝自己,對任何人都保持著警惕,除了小春子。想到喬麥,洛棯眼底閃過一抹異色,幾不可見。楊總管哪裡知道麵前這位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小皇帝在扮豬吃老虎?他彎了彎腰,恭敬道:“老奴年紀越來越大,對一些事也越來越有心無力,所以想要小春子代替老奴成為執筆太監,幫皇上批改奏折。”執筆太監雖然不是什麼大官,但卻和君王政務息息相關,每日洛棯看過奏折說出要求,由執筆太監代為批閱。洛棯皺眉:“楊總管對朕多年來的扶持朕自然是看在眼裡,既然你信得過小春子,那朕自然沒什麼可多言的。”“多謝皇上。”望著楊總管離去的的背影,洛棯清眸淺眯,看來小春子深得楊總管的信任,那齊秧之前的話……長公主府。從回來開始,洛霽月一張豔麗的臉蛋就被一層寒霜覆蓋著,冷的厲害:“真是豈有此理,這個洛夙當真半點沒將本公主放在眼裡。”雖然她是女流之輩,但卻是大周的長公主,夫君又是大將軍,論起來這大周上下,可沒有一個人不給她麵子的。即便她不能參與朝堂之事,但若是開口,也是有人聽從的,可今日,當真是被人狠狠甩了一耳光。許可刻站在洛霽月身後,伸手輕輕揉著她的肩膀,歎息道:“說起來也怪我,應該想到洛夙不願心甘情願的交出兵權的,讓公主你為難,是為夫的不是。”“此事和駙馬沒關係。”絲毫不知道枕邊之人心思的洛霽月臉色有些陰鬱:“分明是那洛夙心存惡意,霸著兵權不鬆手,害的皇上這麼多年都無實權。”“算了,反正我們拿賢王也沒辦法。”不輕不重的歎了口氣,許可刻眼底快速掠過一絲冷意。“賢王又怎樣,我還是長公主。”洛霽月重重的一拍桌子:“不行,這件事決不能這樣算了,本公主今日的臉麵可都被丟儘了。”許可刻沒有再說話,他知道昌平長公主的脾氣,如此一來,她算是更加緊盯著洛夙了。豎日下朝之後,齊秧匆匆趕來,趴在洛棯耳邊小聲說了幾句,洛棯眉頭輕皺:“當真?”“已經調查的十分清楚,能夠作證的百姓也在路上了。”齊秧肯定的點點頭:“屬下的人快馬加鞭得來的消息,何子洲所言不僅不是假的,而且聽說湖州巡按禦史是駙馬的人。”“駙馬?”洛棯滿目詫異:“這怎麼可能?”許可刻可是武將,怎麼可能和這等貪官有聯係?“千真萬確。”頓了頓,齊秧接著道:“巡按禦史從無名小官到湖州一霸,僅僅用了五年不到的時間,聽說五年前正是駙馬舉薦的他。”這下,洛棯沉默了,她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清當前的局勢,本以為有野心的會是小皇叔,可小皇叔對皇位半點興趣也沒有。本以為忠心耿耿的是許可刻,可這人卻讓她越來越捉摸不透。但轉念一想,如此對她也不是沒有好處……蔥玉般的指尖輕輕敲打在桌麵,好一會兒,洛棯嘴角輕勾:“立刻叫湖州巡按禦史來京見朕,朕倒要看看,人臨死之前能揪出多少貪官來。”“皇上英明。”齊秧雙眼泛光,皇上這兩日重用他的次數越來越多,看來他之前所言皇上已經放在心上了,知道那個喬麥是有彆樣心思的人了。一個時辰後,喬麥端著奏折從外麵走了進來,看著那濃重的黑眼圈,洛棯眸光微閃:“小春子,是不是代筆太監太累了,我可以叫彆人去做。”“還好。”四下無人,喬麥蹲在桌前,笑了笑:“楊總管教了我許多東西,以後若再有人動奏折,我都會知道的。”“你是為了這個?”洛棯滿目詫異,小春子這麼辛苦隻是為了幫她調查真相,可她卻那麼懷疑他,洛棯有些自責。喬麥不知道洛棯的心思,隻是眉峰緊皺,語氣難得凝重了些:“上次去過監牢之後我就一直在想辦法,現如今這麼好的機會從天而降,我若是再不抓緊,實在是辜負了皇上對我的信任。”“那這……”視線輕移,落在那厚厚的奏折之上,洛棯用眼神詢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