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五人兩犬從海灘出發,依著葉空的提議找處林子稀疏的地方先往有火光的山頭走。大關走出去幾步,又匆匆跑回去把踩滅的火堆用沙子埋起來。阿阮奇道:“大關哥,你這是乾什麼?”大關道:“你們這些老爺小姐都沒在野外住過,不知道厲害。我把火堆蓋起來就沒人知道我們上來過,自然也就找不見我們了。”海木青往沙灘上的小艇一指:“不管是誰,看見這小艇就知道有人上來了,難不成你還把小艇也推下水去?”說完跟眾人一起大笑起來。大關一呆,老大不好意思,悻悻地走在最後。島上樹林甚是濃密,地上又層層疊疊地生著野草和灌木,劉青山走在最前,不時用手中的大砍刀砍開攔路的小樹和高草,一來是開路,二來是做好記號,免得找不到回去海邊的路。不管遇到什麼危險,隻要能跑到海灘上,就能發出煙火訊號讓大船接應。奈何樹林實在太密,劉青山累得滿頭大汗,身上濺滿樹漿和草汁,卻走出去不遠,眾人背後還隱隱傳來海浪拍岸的聲音。葉空和大關擠上前去要幫他砍樹,兩頭巨獒先耐不住了。忽地跳上了高樹,從一棵跳到另一棵,每跳一次,大樹搖動不已,落下無數樹葉樹枝,跟下雨一般。葉空笑道:“你看,我們幾個還不如兩頭畜生聰明。那咱們也上樹吧。”劉青山扯了片葉子把砍刀擦了擦,往背後一插,率先竄上樹去,跟隻大猴子一般在樹梢間蕩了起來。海木青呼哨一聲,紅犬立刻落下地來乖乖讓她爬到自己背上再躍上樹去。大關雙手抱住樹乾也爬了上去,勉強也能跟上,就是頭臉給樹枝劃破不少。阿阮輕功不如眾人,正在暗暗發愁。葉空彎腰在她耳邊說道:“來,我負你上去。”阿阮臉一紅,還沒有答話,葉空已經單手摟著她腰躍上高樹。葉空刀法過人,輕功也是出神入化,腳下輕輕一點就躍上一大步,被踩過的樹枝隻是輕輕晃晃,絕不像兩犬一般跳得地動山搖。阿阮被葉空抱著在林間穿梭,看著密林在腳下飛快閃過。從前自己都是望著大樹發呆,頭一回從樹冠看向地麵,覺得自己像是飛起來了一樣,阿阮心中又是害怕又是害羞。奔了一會兒,阿阮“咦”了一聲,指向遠方。隻見叢林深處,露出一片屋頂。葉空道:“咱們下去吧。”帶頭跳回地麵。這時,地麵的雜草少得多了。眾人走了一會兒,腳下越走越開闊,好像走上了一條大路。但是路麵上仍舊不少碎石野草,像是久沒人路過。既然有房屋,就說明有人。但是好是歹全不明了,眾人心中都有些忐忑,腳步也放慢了許多。走了好一會兒,終於看見一座大屋。大門半開,牆皮剝落,屋頂掛滿藤蘿,陰森森如同鬼屋。葉空走到屋前,朗聲道:“葉空冒昧,求領見本島主人,有要事請教。”他說了兩遍,毫無回答,風吹藤蘿搖動,這大屋殘破的樣子廢棄了沒有一百年也有五十年。兩塊木板摔在門前,依稀是副門聯,上聯寫著:金光普照浪簇海上桃園,下聯已經腐壞,依稀能認出開頭“碧波”兩個字。葉空伸手輕輕一推,大門吱嘎嘎打開,陽光從屋頂的大洞射進來,屋裡幾張桌椅翻倒,積了厚厚的灰塵,地上滿是雜草。大關開始有些害怕,見屋裡沒人,又有些失望,道:“沒人嘛,沒意思。”說完就往屋裡走去,剛走兩步,被葉空一把抓住後心,果然嘩啦啦巨響,屋梁塌了下來,把地上的桌椅砸得稀爛。大關嚇了好大一跳。葉空笑道:“現在有意思了嗎?”大關乾咳一聲,撓撓頭把身子縮出門外。眾人沿著大路走了一會兒,沿途都是廢棄的房屋,有大有小,有垮了的戲台,半倒的馬棚。綿延裡許,隱隱是座城鎮的模樣。有幾口老井都給土填塞了,井口生滿雜草。又走了一會兒,房屋漸漸少了,土地平整起來,雖然荒草叢生,但依稀能辨認出四四方方的分界,似乎曾是農田。“既然有屋有田,就有人住過。這些人都到哪裡去了呢?是走了?還是死了?”葉空想道。“師父說過,島上曾有些化外之民,被本朝驅趕來此避難。這些房屋難道是他們的遺物?難道遭受什麼瘟疫災難,全數遇難了?還是另外覓到什麼容身之所,都搬走了?”當日,葉空的師父向會飛說過島上的人自成一教,喚作五極。領頭一人是五極神君,座下有生死,陰陽,悲喜,方圓,善惡五候,協助無極神君治理島上居民。“那麼這五候在哪裡?是不是也不在了?”葉空想。“如果島上無人,那麼是誰在操縱島上的燈火?是誰殺了雀娘和秋千?難道真如劉青山所說,是冷州城裡的人殺了人卻嫁禍給巨燈島?難道是船幫故弄玄虛,引我上島來?”想到這裡,葉空忽然意識到:“難道是船幫掉虎離山。啊喲,馨兒還在冷州。”想到馨兒,葉空終究放心不下,暗暗打定主意,要是明天還找不到線索,就先回冷州。於是抬頭對大家說:“今天不早了,先不往前走,就在這休息吧。”大關往四周看看,隻見城鎮已經不見蹤影,旁邊不遠是一大堆山石,有條小溪在石堆下流過。他想到:“那鎮子這般破舊,偏生半個人影不見,鬼氣森森。”一想到不用在“鬼城”裡過夜,他就放心了,當即放下包袱,去溪邊打水。溪水雖冷,倒也清澈。大關喝了兩口,發現溪水裡遊著指頭大小的魚兒,他正心道這魚太小,不能當飯吃,忽然靈機一動,把腳邊的大石頭翻開,翻完一塊又是一塊,翻到第五塊,終於發現一隻螃蟹正順著石縫逃走。大關眼疾手快,捏住螃蟹殼兩端提了起來,大喊道:“抓住啦抓住啦。”海木青等人聞訊趕來,隻見大關手裡抓著螃蟹,滿臉喜色,也跟螃蟹一樣張牙舞爪,獻寶似地對海木青道:“你看這個螃蟹好大!”海木青撇撇嘴,道:“咱們不是有乾糧麼?還要費力捉什麼螃蟹?”大關正色道:“海姑娘,我們出門在外,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去,乾糧能省則省。”海木青一想也是,況且天還沒黑,葉空又不理會自己,乾點什麼打發時間才好。於是把頭發往腦後一挽,踏進溪水裡道:“你知道什麼捉螃蟹了,看我的!”她自小在溪邊長大,捉螃蟹的本事比釣男人還高,不一會就抓住一隻。劉青山和阿阮見了,也紛紛幫忙。大關難得見到海木青參加自己組織的活動,興高采烈地跟在她後麵又是搬石頭,又是接螃蟹。幾個人滿頭滿臉都是水,又是叫又是笑,葉空看了哭笑不得,心道,我這是帶群孩子出來玩的麼?天色將晚,螃蟹被大關用長草串著,已經有好多。海木青皺眉道:“哎呀,剛才沒想好,這會兒沒鍋沒灶的,怎麼煮才好?總不能也放在火上烤吧?那點螃蟹肉一烤就焦啦。”劉青山和阿阮少在野外露宿,也是發愁。大關得意道:“看我的,你大關哥有辦法。”他先燃起一堆火,在溪邊撿了些鵝卵石放在火裡,再在旁邊掘了個小坑,放滿水把螃蟹也放在裡麵。等鵝卵石燒紅了,大關用樹枝夾起石頭來放在坑中,不一會兒水就沸騰了。大關不住把石頭放入,螃蟹也燙熟了,不一會兒就變得紅彤彤的。海木青拍手笑道:“這個法子好,我怎麼沒想到?”大關頭一回被她稱讚,受寵若驚,除了傻笑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當晚,一群人圍著篝火吃乾糧,啃螃蟹,不亦樂乎。大關被海木青稱讚後,信心大增,吃完飯後,一邊用螃蟹腿剔著牙,一邊說:“你們說今天我們路過的鎮子為什麼沒有人啊?”劉青山道:“看那房屋破舊的樣子,估計早就沒有人住了。多半是島上的居民後來搬走,要麼就是路過的漁民。”大關叼著螃蟹腿,搖頭道:“不對不對,這島上的故事我聽過不少。那鎮子裡其實有人。不過白天他們都不出來,到晚上,就是到這個時候,等天全部黑下來了,他們才出來。”阿阮道:“為什麼呀?”大關把螃蟹腿吐在地上,沉著臉說:“因為他們都是死人!”此時,火光閃爍,照得他臉上明明滅滅。阿阮膽小,先“啊”地一聲叫了出來。大關見有人害怕,更加得意了,道:“都說巨燈島上有寶藏,島上的燈光就是一萬顆夜明珠鑲在一起發出的寶光。好多人都來尋寶,卻把命送在了島上,都給切成了一塊一塊的。但是他們不甘心啊。“死後鬼魂不得升天,反而在島上修了這座鬼城。你們知道為什麼沿路好多商鋪樣子的房屋?因為他們給切得七零八落,有人找不到自己的頭,有人找到手腳卻不是自己的,隻好在晚上擺攤來做買賣。“缺頭的買顆頭,多了一隻手的,拿手去換隻腳。晚上,城裡可熱鬨了,都是送命鬼的吆喝聲。這個說‘賣頭咧,新鮮的男人頭,好看的女人頭。’那個喊:‘買腿咧,兩條左腿換一隻右手咧!’不信你們聽,你們聽?”他說得活龍活現,海木青明知道他在鬼扯,也忍不住尖叫起來。大關哈哈大笑起來。劉青山卻道:“鬼怎麼能修房子呢?”大關一呆。劉青山又問:“如果沒有頭,就沒有嘴,怎麼吆喝呀?”大關道:“這個……”劉青山還想問,海木青和阿阮已經笑了起來。笑過之後,海木青正色道:“在我們竹溪也有個故事。說的是寨子裡有個賣雜貨的小販叫阿五,總有小孩子從他攤上偷東西,針頭線腦的,常常丟。阿五又是罵又是追,那些孩子跑得比狗還快,他總也追不上。“後來,他就說鋪子後屋裡住著一個無腳鬼,誰偷了東西無腳鬼晚上就會去找他,誰當了小偷晚上一睜眼就能看見無腳鬼站在床前。“因為沒有腳,無腳鬼隻有半個身子,正好跟床頭平齊,兩隻鬼眼專盯著小偷的眼睛,說,‘你跑得這樣快,是不是把我的腳偷去了?’”海木青一麵講一麵學無腳鬼講話的聲音,阿阮又害怕起來,又不敢出聲。海木青繼續講道:“後來果然沒人敢偷阿五的東西,他正在得意,忽然有天晚上他一翻身,發現有個黑黝黝的東西站在自己床頭,渾身都是臭氣,地板上黏黏濕濕的。兩隻眼睛盯著他說:‘你怎麼知道我的事情,我的腳是不是被你偷去了?’阿五嚇得傻了,平躺在床板上閉上了眼,渾身抖個不停。過了好久,不見有人說話。阿五一睜眼,發現那半截身子粘在床頂棚上倒立著,長長的頭發垂下來幾乎要碰到自己的鼻尖了,半截身子說:‘把腳還給我。’阿五大叫一聲,從床上蹦起來往外跑,逃到門口卻給門檻絆了一跤。“門檻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比自己的腰還高了。阿五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的腳已經沒有了,齊腰截斷了放在地上了。“自己隻能像蝸牛那樣肚子著地遊來遊去,身後拖著長長的一道血跡,一邊遊一邊說:‘誰把我的腳偷走啦,誰把我的腳偷走啦。’”海木青講完故事,又看著大關陰測測地說:“我們竹溪的老人說,死人的故事講不得,誰講誰先死,不死也要到大黴。我講的是阿五的故事,阿五可沒死,他還剩了半截,現在還在竹溪買雜貨呢。大關,你講的故事呢?是活人的故事?還是死人的故事?”聽了她的話,大家一起轉頭向大關望去。隻見他的臉已經白了,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隻覺得背後陰風陣陣。葉空放聲大笑,心道:“難怪繡娘不讓我講鬼故事給馨兒聽。馨兒聽了這些話不嚇死才怪。不過鬼故事不嚇人,就不叫鬼故事了。馨兒,哎,馨兒現在在乾什麼?阿阮跟我走了,她一個人怕不怕?我出發時去找繡娘,哪裡都找不到,不然有繡娘在我也好放心些。”一想到馨兒的事,葉空再也笑不出來了。打定主意,明天要是再找不到線索,就先回冷州。便在此時,紅犬汪汪狂吠起來,跟著一道銀光從火堆上越過,白犬撲到眾人身邊的石堆上,又是狂吠又是撲擊,似乎在捕獲什麼獵物。葉空手一橫,把阿阮和海木青擋在身後,右手按上斬月刀,藍光乍起,眾人忽聽石堆中傳出幼兒的哭號,都是一呆。荒郊野嶺,哪兒來的孩子?白犬咆哮了一會兒,一回頭把什麼物事摔在地上。眾人一看,居然是個七八歲男童,肥嘟嘟,憨態可掬,就是膚色蠟黃,火光下隱隱有金屬之色。男童雖小,身手卻敏捷,一脫犬口,立刻翻身起來想逃走,卻被紅犬和葉空攔住去路。他一看左邊紅犬虎視眈眈,右邊斬月刀的刀鋒閃閃發亮,白犬也在身後發出陣陣低吼,撲地一聲坐在地上,大哭起來:“痛啊,痛啊,童童要回家,童童要找媽媽。”阿阮先忍不住了,連忙伸手去抱,葉空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隻見阿阮扶著孩子的後背,道:“彆哭,彆哭,姐姐幫你醫好。”跟著從懷裡掏出手帕,按在他肩膀的傷口上。剛才白犬同他搏鬥時,把他肩上,背上撕破了好幾個大口子。阿阮心痛不已,趕緊掏出止血的藥粉倒在傷口上,一麵給他裹傷一麵說:“小紅小白什麼時候這麼凶了?怎麼把孩子咬成這樣?”海木青見受傷的是孩子,也頗過意不去,忙道:“不知道啊,它們從來不咬人的,除非,除非是我的命令……”跟著揚手朝紅犬打去,紅犬嗷嗚一聲,委屈不已,瞪著白犬,仿佛在說:“不乾我事啊。”白犬卻恍若不見,隻是對著那孩子齜牙,四隻巨爪不住在地上刮擦。劉青山見狀閃身擋在孩子和白犬之間,蹲下來問道:“你叫童童?”那孩兒一邊伸手抹淚,一邊點頭。劉青山接著問:“你家在哪裡?”童童向遠方一指,所指之處黑洞洞地既無燈火,也無人聲。劉青山站起來,對葉空道:“恐怕是附近村子裡的孩子,晚上跑出來玩耍,見了我們的火光,又聞見食物的香氣,就跑過來了。我把他送回去吧。”說完就伸手去要把孩子抱起來。葉空卻道:“慢著。”跟著問童童道:“你是誰?誰讓你來的?”童童一呆,又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阿阮撫著童童的背,道:“孩子太小,說不清楚的。這傷口太深,不能移動他身子,怕有危險呀。”葉空冷眼看著那孩子,想道:“荒郊野嶺出現一個孩子,哪會如此湊巧。況且,倘若是尋常的孩兒,白犬那一摔已經要了他的性命,怎麼會好端端地坐著又說又哭。”劉青山又道:“童童不哭啊,哥哥這就帶你去找媽媽。”說完又要去抱孩子。童童也是伸出手臂相抱,滿臉喜色。葉空心道:“這孩子定然有鬼,讓劉青山抱了去送死倒也省事,不過咱們的行蹤就此暴露了,隻怕下一次來襲的敵人不容易防住。”當即橫刀攔住,道:“不能讓他走了。”劉青山一怔,道:“葉叔叔,這就是個迷路的孩子,再不送他回去,隻怕他父母要著急了。”葉空本可跟劉青山好好解釋,可他一見劉青山的臉就說不出的厭惡煩躁,當即冷冷道:“我說不能走,就是不能走。”劉青山急道:“他傷得這樣重,咱們得趕緊送回去,還得好好給人家父母陪個不是。”葉空道:“不行。”劉青山霍地站起來,道:“你!”大關連忙擋在兩人中間,道:“彆彆彆,怎麼自己人吵起來了?”跟著又對青山道:“老爺定是覺得這黑燈瞎火的,你要把孩子送到哪裡去?彆自己也走丟了。”跟著看了那孩子一眼,又壓低聲音道:”青山,這島邪門得緊,萬一這孩子是咱們對頭的人,你放了回去,豈不是……”劉青山不等他說完,大聲道:“那又怎樣?總不能打傷一個孩子,還扣著人家不走吧。”葉空道:“你定要跟我過不去嗎?”說著,斬月刀上已經升起藍光。劉青山明知道葉空動了殺機,但他年輕氣盛,雖然打不過,卻不認輸,大聲道:“誰跟孩子過不去,就是我就跟誰過不去!”大關連忙伸臂攔住葉空,道:“老爺,彆彆,跟這渾小子生什麼氣?咱們在這荒島上……”還沒說完,忽聽阿阮一聲驚叫,那孩子已如離弦之箭般躥了出去,兩個起伏就消失在石堆後麵,隻聽一陣草木悉悉索索,夾雜了幾聲怪叫,尖利難聽。此時葉空被大關攔著,海木青怪兩犬傷人已經把它們喚到一邊,那怪孩逃走時竟然無人能攔阻。片刻間,隻剩下阿阮一個人坐在地上,手裡還捏著給孩子包紮的手帕,已是花容失色。她低頭一看,手帕上黏黏糊糊一片黑色,絕不是血液的樣子。剛才忙著治傷沒注意到,現在在火光下看清楚了,阿阮又是一聲驚叫,把手帕摔在地上,道:“這……這……是怎麼回事,那孩子……”這下,連劉青山也看出事情不對,一時拿不定該不該去追趕,怔怔地站在原地。葉空長歎一聲,道:“大家趕緊睡吧,我和大關守夜。大關,你守上半夜,我下半夜。”說罷,就在火堆邊坐下,抱刀閉眼,再也不理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