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真相大白(1 / 1)

夢境之後 維佳 3500 字 1天前

“我要自首。雖然我總覺得被你哄了,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上,自首能減刑的話,我就自首。”李默點點頭:“有眼光。自首能減刑。”“好,那我說。”李默招呼警員準備記錄口供。“3月5日下午,林君複和陸雲錦偶然碰麵,不巧被我撞到了。”“然後呢?”“先彆著急說然後。咱們先說說之前。這故事,比你想得要長多了。”3月5日下午,林君複和陸雲錦在街頭偶然碰麵,尹行月恰好就在不遠處的一家水果店裡。她看著兩人爭吵,林君複對於陸雲錦的戀戀不舍讓她心中燃起了怒火。但所有這一切,其實開始在更早之前。尹行月幾乎是在和林君複相戀的同時,就發現了陸雲錦。但當時她並沒有察覺陸雲錦和林君複之間的關係,注意到陸雲錦,純粹是因為陳年舊事。多年前,尹如江單槍匹馬查到了那個女人的身份,儘管尹行月之後迅速將尹如江送出了國,但也因此得到了一些有關那個女人的信息。那女人是一個職業舞蹈演員,有一個當時正在讀大學的獨女,叫陸雲錦。當得知陸雲錦已經返回F市,並在快線傳媒內任職時,尹行月的腦海中冒出了一個念頭。儘管知道“父債子償”這樣的念頭並不合法,但在尹行月心裡,永遠不能原諒那個將她的家庭毀於一旦的女人。她不會忘記,在那些爸爸不在的夜晚,她是如何守著病床上的母親,獨自熬過一個又一個黑夜。那四周的黑影是緊緊纏繞她的噩夢,她必須時刻保持警覺,才能擊退這一切。後來她的爸爸回來了,卻又帶回來一個孩子。她愛這個孩子,但她恨這個孩子的母親,以及那個母親的另一個孩子。雖然她並不想要了那個孩子的命,但讓她吃點苦頭,為她母親的行為付出些代價,對尹行月來說,是再合理不過的邏輯。所以才有了每日“特供”給陸雲錦的超小裝礦泉水。“你是說,陸雲錦最開始就被下了藥?”“對,不然她也不會那麼容易就精神分裂了。”“你從哪兒拿到的這些藥?”“我要是說我沒有一個醫療係統的熟人,你覺得可能麼?”李默換了個提問的角度。“那陸雲錦入院後,你又做了什麼?”“我安排盧天晟成為她的醫生。我知道陸雲錦對盧天晟一直有情愫。他們真好也罷,做戲也罷,反正盧天晟就是負責把陸雲錦從林君複身邊拉走。如果他們真的好上,那她反倒應該感謝我才是。”“你人還挺好。還千裡送姻緣。”“你審問就審問,冷嘲熱諷乾什麼?我當時又沒真想置她於死地。”“那你什麼時候開始想置她於死地了呢?”李默的臉上還是掛著嘲諷的笑容。“3月5日下午,我撞見林君複和陸雲錦之後。”在偶遇林君複和陸雲錦之後,尹行月帶著一肚子氣回到了家裡。她沒有辦法忘記林君複對陸雲錦反複哀求的樣子。麵對陸雲錦,他是卑微的,也是真誠的。而在尹行月這裡,他是卑微的,是讓人舒適的,但他並不真誠。當時的尹行月已經三十八歲了,一個人真誠與否,她完全可以分辨。回想起來,那個陸雲錦真是個瓷娃娃,大半年前自己氣不過,去快線傳媒鬨了一回,這個陸雲錦竟然差點自殺死掉。不過就算她死掉,尹行月也不會有什麼負罪感,拿起刀的是她自己,又不是尹行月。陸雲錦之後接受治療,整個人折騰得半死不活,尹行月找自己的熟人打聽了,說陸雲錦在醫院裡看起來狀態不太好,說不定哪天就真的會死掉。聽到一個“死”字,尹行月才隱約覺得事情有點超出了自己的預期。陸雲錦自殺是一回事,因為那藥而死掉,則又是另一回事了。她恨陸雲錦,是那種想讓她消失的恨,而不是那種想讓她死的恨。何況那場精神病多多少少已經讓尹行月消了氣,畢竟那已經是上一輩的恩怨了,她如今隻是想讓陸雲錦離她的世界遠遠的。她想到了之前趙彤提到的盧天晟。塞給陸雲錦她的夢中情人,她應該就會離林君複和自己遠遠的了吧?她原以為,把陸雲錦送進了盧家就萬事大吉,但沒想到,即使盧天晟已經和陸雲錦結了婚,林君複竟然還在糾纏人家。這男人,到底是多不要臉!這時她的備用手機響了。尹行月複製了林君複的手機卡,每一條林君複的短信她都會看到。現在手機上赫然顯示著林君複發給陸雲錦的短信——晚上九點,廢棄工廠見。不見不散。“陸雲錦回信了麼?”李默插了一句。“反正我沒看到。”“那陸雲錦當時是沒打算去咯?”“從後麵發生的事情來看,她當時可能,並不想去。”李默好奇地皺起了眉頭。3月5日的尹行月看到這條短信後,心中的憤怒又高了一浪,她重重地擱下手機,心裡有了一個計劃。當晚,尹行月看林君複晚上七點半就開始心神不寧,便借口自己身體不舒服,讓林君複出去幫自己買點藥。林君複大喜過望,說買了藥可能會去個朋友家看看,睡覺前肯定回來。他七點四十從家裡出了門,直接朝城郊的廢棄工廠而去。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出門後半小時,尹行月也出了門。尹行月到工廠的時候,正看到林君複在忙亂地布置現場。他在廢棄工廠的破舊玻璃上噴上彩色的聚丙乙烯顏料,地上用玫瑰擺出了巨大的心形圖案。尹行月看到這場景,心再次一疼:真是造孽啊!自己的老公,正在歡快地為彆的女人布置示愛的場地。她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自己的高跟鞋,自己真傻,為了和他好好談談,竟然還穿了這雙自己代購來的昂貴的高跟鞋。這一切都是假的,這高跟鞋再貴,不過是她自己用來騙自己的道具。林君複並沒有注意到尹行月。“她不會來了。”尹行月率先開了口。林君複一驚,麵對著尹行月,臉從紅到白再到青。他本能地想給自己找一個借口,但他嘗試了兩次之後,卻發現還是不知該如何解釋當下的狀況,索性放棄了。他蹲在地上,盯著自己的皮鞋,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翁聲翁氣地說:“反正你都看見了。想怎麼樣隨你吧!”尹行月恨恨地咬著後槽牙:真他媽的是個窩囊廢!就不能像個爺們兒一樣來麵對這件事麼!“你現在跟我回去。我們既往不咎,重新來過。”尹行月儘量平靜地說。“不,我不回去。”林君複站了起來,“我要等雲錦來。你現在已經知道了,我最愛的是她,不是你。我是為了錢和你在一起的。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分手。”“分手?分手你是有資格提出的事情麼?”尹行月眼角一挑,“林君複,你聽著,你和我之間,隻有我有資格甩你,你沒有資格甩我。”“隨便你怎麼想。你甩我或是我甩你。總之,如果你覺得不開心,我們就分開吧。每天逗你開心,我也挺累的。”“不,我不跟你分手!”尹行月大叫了一聲。“你不能因為她跟我分手!因為誰都行,就是不能因為她!”她衝上去抓住了林君複的袖子。林君複氣惱地甩開她。雖然林君複性格不算強勢,但總也還是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這一甩,就把尹行月甩倒在地。她咧著嘴,明顯很疼。“林君複!”陸雲錦的聲音從他們背後傳來。她拿著一個紙袋子,滿臉驚愕地看著扭打在一起的林君複和尹行月。“雲錦!雲錦你來了!”林君複看到陸雲錦後大喜過望,快步向前跑。陸雲錦似乎是後悔了自己的決定,馬上轉身就往外跑。她原本並不想來赴約,但在家裡整理舊物時看到了這雙高跟鞋,她不想讓這雙高跟鞋成為自己未來生活的隱患,便一時衝動帶了鞋子來歸還,卻沒想到會遇到這樣難堪的情景。林君複三步並作兩步抓住了陸雲錦,因為力道太大,他整個人把陸雲錦就勢撲倒在地上。泥濘的地麵上掀起了一陣水花。林君複按著陸雲錦的肩膀把她控製住,任陸雲錦怎麼踢打也不鬆手,他的眼睛裡已經有了眼淚。“雲錦,雲錦你看看,這些都是我為你準備的!”他的淚已經流出來了。“你不是最喜歡我的浪漫麼?今天浪不浪漫?你說你最喜歡浪漫的我,那你還喜歡今天的我麼?”“不喜歡,你滾!”“我愛你!我剛才和尹行月說了,我要和她分手!你看看你身上,你身上還有我的簽名!”林君複激動地去扯陸雲錦的袖子。陸雲錦一邊拚命掙紮,一邊大叫道:“我會去把這個瘢痕磨掉!找最好的整容醫院!你放開我!”“這是我的簽名,我不許!”“什麼愛的瘢痕,你胡扯!你根本不愛我!你在我胳膊上簽名了為什麼還和彆的女人結婚?”陸雲錦的聲音已經完全嘶啞了。林君複的眼睛紅著,似乎已經完全氣昏了頭,他騰出一隻手扳住陸雲錦的臉,不顧一切地想要吻上陸雲錦的嘴唇。陸雲錦渾身泥點,卻也絲毫顧不上怕臟,她被林君複捏得變形的嘴竭儘全力地大喊:“我才不要和你在一起!我結婚了!你瘋了……你瘋了!去死吧!”林君複手上的力道突然一下鬆了。陸雲錦看著林君複像是一座巨大的塔一樣轟然倒塌,又因為慣性翻了個身,麵朝下,不動了。他的身後,站著手持高跟鞋一動不動的尹行月。她似乎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眼神裡第一次出現了難得的驚恐。她舉著高跟鞋朝林君複頭上砸去的時候,並沒有思量這東西有多重。“他……”陸雲錦的聲音裡帶著顫音。尹行月強壓著自己心中的恐懼,上前用手探了探林君複的呼吸。沒氣了。“快叫救護車!”陸雲錦大喊起來。她驚慌地哭喊著朝門口跑去,卻被尹行月一把拉住。“你不能去叫救護車。”她瞪著眼睛看著陸雲錦。“答應我,你不能去叫救護車。”“不去叫救護車他就會死。”“叫了救護車我就得死。我試著找一個信得過的醫生。彆動。”陸雲錦整個人癱軟著,上下牙不住地磕碰著。二十分鐘後,盧天晟出現在門口。尹行月似乎已經對他交代過了情況,他看到陸雲錦的時候,既沒有驚訝,也沒有憤怒。同時他的腳上還套著橡膠防滑鞋套。這使得整個區域裡都沒有他的腳印。“你看看他怎麼樣?還能救麼?”尹行月指指地上的林君複。盧天晟蹲下查看了林君複,站起身對尹行月說:“至少我救不了。我不是有執照的醫生。真不明白你為什麼非要我來?”“因為如果你不來,你們家的這個姑奶奶就是個大問題。”盧天晟皺起了眉頭。尹行月揚揚自己手裡的高跟鞋說:“現在林君複死了,她是目擊證人。我可能是被林君複氣昏了頭,反正我才不是想救她,她哪怕在這兒當場被撕光了衣服我也是無所謂的。但如果她被帶去問話,我猜我是活不了了。那我還不如現在就解決掉她。”“你當我是死的麼?”盧天晟麵無表情地說。“彆逞強盧天晟,你的病我知道。我還知道你手上的因子存貨非常少,隻要我們今天發生扭打,沒有及時注射的話,你是最可能死掉的一個。”盧天晟咬了一下嘴唇,最終沒有反駁。“所以我們來達成一個協議吧。”盧天晟還是沒說話。“我聽說你會催眠。”尹行月話鋒一轉。她一隻手指著地上瑟瑟發抖縮成一團的陸雲錦說,“她之前有過精神分裂,今天又受了這麼大刺激,從你的角度來說,有多大可能會複發?”“確實比較危險。”“那就當是為了她好。給她催眠也好,下藥也好,讓她把今天這一切忘了吧。她什麼都不知道,自然就什麼都和她沒關係。”“警察遲早會查到的。”“查到了又怎麼樣?她不記得。你按照我的囑咐沒開自己的車吧?我讓你過來的那條路線也不會有攝像頭拍到你。你一會兒回公司換車,再洗掉今天的安保錄像。回家。一切天衣無縫。”“你怎麼就不明白,沒有天衣無縫的事情。”“我最不明白的是你們這些臭男人!”她冷冷地看了一眼林君複,忽然又翻騰出一點柔情。沒有了他,從此以後,就又是隻有她一個人的漫漫長夜了。盧天晟彎下腰,把陸雲錦抱了起來。陸雲錦的眼神渙散,看起來的確受到了劇烈刺激,哪怕她在盧天晟的懷裡並沒有反抗,也能感覺到她渾身在顫抖。“那紙袋子,你們家姑奶奶的。”盧天晟一手掛著紙袋子,抱著陸雲錦小心地朝外走,努力不讓自己因為鞋套而滑倒。他走到大門口,對仍然站在那裡的尹行月說:“我還是建議你去自首。逃不掉的。”“我的事不用你管。”“那陸雲錦的事我得管。你聽好,我們今天的協議是讓陸雲錦忘掉這一切。我保證讓她什麼都想不起來,但你不能因此對她做不利的事。”“你快走吧!沒見過一個拿了彆人錢的人還這麼硬氣。你放心,盧氏的錢,我多給你追加30%。其他的你就不要管了。”盧天晟抱著陸雲錦離開後20分鐘,尹行月也走了。臨走前,她從那堆已經被打散的玫瑰花裡抽出了一支,捏在手裡。回家的路上,她在車裡哭了整整一路。然後她刻意繞了一個大圈,當她重新出現在監控路線中時,看起來就像是剛從家裡出來一樣。她買了一點藥,若無其事地回家去了。“說起來,你這一切還真是用心良苦啊!”李默一邊聽一邊搖著頭。“每一個看似巧合的點其實都是你刻意的設計,然後才有了這一場看起毫無破綻的誤殺案。我隻是好奇,為什麼你沒有把那高跟鞋銷毀?”“對啊,如果有可能,我很想警告那些想用這種高跟鞋敲爛男人腦袋的女人們——因為全是貴金屬,這鞋子根本處理不乾淨。我上網查了,鉑金的熔點是1772攝氏度,我在家裡點把火肯定還是化不了。我想過找個地方把它扔出去,但這東西誰撿到了都會大驚小怪,之後一定還是會成為麻煩。我甚至都想給它送到首飾店做成首飾,但還是同樣的問題——這樣的整塊鉑金太顯眼。”“那你好歹也放到保險櫃什麼的裡麵啊!”“屁!要是你們想查,銀行保險櫃管用麼?你們查案不是最喜歡從保險箱、秘密賬戶什麼的入手麼?放在我家好歹有我自己守著,沒有搜查證你們誰也進不來,而沒有證據你們就開不了搜查證。這我都想過了,理論上來說,你們是想不到搜查我的,畢竟有那個替死鬼陸雲錦在前麵擋著呢!”“你是不是覺得,我們都特彆傻?”李默嘴角浮上了一絲不悅的笑容。“反正,像我這麼聰明的人不多吧!”尹行月心中的秘密已經和盤托出,人也放鬆了。她輕輕甩甩頭發,得意地說,“不是我自誇,扛得起公司,害得了人,還能哄得警察團團轉,我這應該算得上是聰明了吧!”“你,能影響警方?”李默故意做了一個吃驚的表情。“咳,警察也是人啊!”尹行月見李默還是一副不明白的樣子,索性完全說開了,“劉暢。他是我的朋友。”“據我所知,他是一個好警察。”“好警察也有弱點。我又沒有強迫他。”尹行月自負地笑了一下。“我想,劉暢警官的弱點之一,應該就是我了吧!”“坦白說,作為一位女性,你可真自信。”“他的心意,這麼多年,我一直知道。”尹行月微微仰起頭,表情裡出現了難得的哀傷。“可是我無論怎樣也喜歡不上他。我並不想利用他,我隻是想誤導他。”“你能誤導警察?我不信。”李默故意激將尹行月。“就你這智商肯定不行。但我可以。”尹行月得意地晃晃腦袋。“你以為他怎麼會想到高跟鞋鞋跟作為凶器這件事?我提醒他的。如果我不提醒他,你以為一個男警察會對高跟鞋這種東西這麼敏感?而我提醒他也不是直截了當地說出來的,我隻是給他看了一個電影,他印象深刻了,便自然自己會想。”“那你還不承認是利用他。”“好吧,你說是利用就是利用吧。朋友,不就是用來相互利用的麼?”尹行月瞪了一眼李默。李默突然轉向單麵鏡,大聲說:“老劉,你看看你這朋友的狗屁定義。”尹行月驚恐地把臉轉向單麵鏡,卻隻看到自己驚恐的臉。劉暢在鏡子後麵?!她用詢問的眼神看了看李默,李默似笑非笑,點了點頭。尹行月低下頭,臉漲得通紅。她似乎要哭了,但又拚了命地要忍住。她用力吸吸鼻涕,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地深吸了一口氣,轉過頭,對著單麵鏡說:“連累你了。對不起。”一行淚從尹行月的眼裡滑了下來。坐在單麵鏡另一邊的劉暢覺得自己的眼睛也濕潤了。和二十年前相比,今天的尹行月已經變了太多了,可劉暢覺得,那個他所認識的尹行月,還藏在如今這個尹行月心中的某一個角落。他知道她做了錯事,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始終無法對她狠下心腸。今天如果把李默的位置換成他,他可能根本沒有辦法熬過這艱難的審訊時間。今天下午被通知來警局的時候,他刻意花了些時間來整理自己的容貌。他發現自己的頭發裡已經有了不少白發。已經過了二十年了,他對自己說,等待這種事情,最大的好處就是,等待的時間長了,你也不會覺得等待有多難熬了。他把手輕輕放在單麵鏡映出的尹行月的臉上,輕輕撫摸,好像在撫摸她的臉龐。就當我一廂情願吧!我再繼續等下去,就是了。醫院。陸雲錦在盧父的見證下,簽署了同意撤掉呼吸機的單子。她曾經考慮過要幫盧天晟捐贈器官,但由於盧天晟的病,最終她選擇了讓盧天晟安安靜靜地走。在撤掉盧天晟呼吸機前,她最後一次細細看了一眼盧天晟。有那麼一瞬間她幾乎恍惚了,覺得這裡像是17歲時的校醫院,病床上的盧天晟一會兒就會醒來,而自己正在抓緊時間好好觀賞這位心目中的男神。讓我再看你一眼。以後就沒有機會了。“我們可以執行操作了麼?”護士長小心翼翼地選擇著措辭。陸雲錦點點頭。護士取下了呼吸機。盧天晟的心電圖變成了一條徹底的直線。盧天晟,走了。大年初八複工的第一天,來自澳洲的胡教授出現在F市,除了進行為期一周的專題報告外,他還收到了一份神秘的禮物。他登上回國的飛機時,隨身攜帶了數盒大腦切片。這些切片是陸雲錦捐贈的盧天晟的大腦。“我相信他會願意回到澳洲,回到他母親的身邊去的。”陸雲錦把這些大腦切片交給胡教授的時候說。“我並不相信大腦切片可以代表死者本人。但我依然感謝你的捐贈。畢竟對我們搞學術研究的人來說,多一個研究對象,就多了一種可能。謝謝。”陸雲錦對胡教授煞風景的說話方式已經習慣了,對此也並不介意。她和尹如江送胡教授進了安檢口,轉身彙入熙熙攘攘的機場人流,朝外走去。“未來有什麼打算?”尹如江扶著陸雲錦的肩膀。他比陸雲錦高很多,早春的陽光照在他們身上,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不知道呢!但肯定要好好上班,好好養娃。”“你還上什麼班,盧天晟給你留了一筆錢吧!”“我捐了絕大部分,隻給寶寶留了一點,做未來的教育備用金。”“應該都捐了。”尹如江一臉嚴肅地說。“為什麼?”“寶寶未來的教育金有我呢!現在我可是立上的掌門人啊!”“立上總還是你姐姐的,她要是能改過自新,你要還給她。”“我知道。”尹如江歎了口氣。“這一切都像做了場夢。肯定不是美夢,但似乎也不完全是噩夢。”“人生如夢啊!”陸雲錦笑笑,指著自己挺起的肚子,學著小孩子的聲音對尹如江說,“親愛的舅舅,那你覺得我是在做什麼夢嘞?”“美夢。”尹如江恢複了笑臉,也伸手去摸了摸陸雲錦的肚子,像是許願般說道:“這次,一定會是一個美夢。”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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