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嘉佳的婚禮請帖(1 / 1)

1嘉佳要結婚了,竟然給我送來了請帖。嘉佳,我永遠無法忘記的人。我大學時候最好的朋友,我們同一個寢室,睡同一張床的上下鋪。那個時候還沒有“閨蜜”一詞的說法,但是人們會把最好的同性朋友稱為“拉拉”。嘉佳就是我的“拉拉”,我們幾乎同進同出。她不是本地人,每個周末她都回我家住。我媽還自命為她的“乾媽”。一是因為她嘴巴很甜,太招人喜歡,二是因為我朋友太少,好容易有個好朋友,我媽當然愛屋及烏。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好朋友,卻和李威在一起了。很突然的,沒有任何預兆。前一天晚上,李威還給我打電話說晚安:寶貝兒,愛你。因為寢室裡已經熄燈,分外安靜,同寢室的人,都聽到了這句話。我掛完電話之後,大家還打趣我,“寶貝兒,快睡覺啦”“寶貝兒,記得蓋好被子”“寶貝兒,晚上要夢到我啊”。嘉佳在上鋪也來了一句,“寶貝兒,晚安。”我抬起腿蹬她的床板,說道:“去你的。”一會兒之後,宿舍都安靜下來。嘉佳拿一根毛線吊下來一盒優酸乳。我接住之後,隻覺有些莫名其妙。她從上鋪探出頭來,小聲說道:“寶貝兒,給你明天的早餐。”我在優酸乳上親了一下,對她說:“謝謝你,寶貝兒。”然後,就在第二天,我看到李威懷抱著嘉佳出現在校園裡。我們迎麵遇到。當時校園裡的楓葉剛剛泛紅,銀杏葉子一樹一樹,金燦燦的已是奪目。天空微微有點發藍,蒼白色一眼望不到儘頭。嘉佳想要躲,李威一把按住她的肩頭。……這些年來,她一直想儘方法與我重修舊好。那個時候,她和李威在一起之後,受儘了周圍朋友的指責,不管那些人是出於嫉妒,還是為我打抱不平,總之,她成為眾矢之的。雖然背叛之痛刻骨銘心,但是時過境遷,當我學會反思自己,深深懂得,我如此懦弱。我方明白,她是一個勇敢的姑娘,膽敢為愛癡狂的人,猶如飛蛾撲火,不惜粉身碎骨。嘉佳親自打電話到我的辦公室,當時我正在麵試我的新任助理,任曉萱。小白擔任製片人之後,凡事無法為我親力親為,我猶如失去臂膀,很多事情都不順手。最近一段時間,我忙著找新的助理,但是總不滿意。任曉萱長得其貌不揚,戴著一副眼鏡,說話輕聲細語,不疾不徐。她的棉質襯衣有很多褶皺,一雙高跟鞋似乎不合腳,時不時左右崴一下。她的簡曆並不出色,成績普通,資曆平平,唯一的亮點,她大四徒步去了一次西藏。後用括弧強調,身上隻帶了五百塊錢,一路搭車借宿,回來時還餘兩百八十一塊三毛錢。我頭也沒抬,問道:“為什麼選擇徒步去西藏?”“找不到工作。”我驚異地抬起頭,她如此平靜而坦誠。“我投了五百三十一份簡曆,沒有一家公司錄用我。我懷疑自己……”她停頓了一下,“是不是不該來到這個世界。我的人生很平庸,一直波瀾不驚,勉強考上重點高中,勉強達一本線,連四六級都是剛超及格線。我一直很努力,也許努力的意義,就是勉強及格。我很懷疑自己,所以決定放縱一把。”“那結果呢?”她看著我,淡淡一笑,說道:“沒有結果。我被曬傷了,回來後更糟糕,更沒有用人單位願意要我。”我一下笑出聲來,而她的表情依舊平靜,隻是眼睛裡波光微微一閃,但馬上隱藏在鏡片後麵。相較於小白的機敏,她更顯得沉穩,像一件笨重的器皿,如如不動立在角落裡,卻看得清所有的事情。“你覺得你的優勢是什麼?”“我的耳朵很靈敏,嘴巴卻很緊。”這個回答真是完美!她一定很用心地做了調查。我足夠精明,不需要比我更聰明的助理,但是,之前我緋聞滿天飛,我最需要一個會閉嘴的助理。我會心一笑,卻還在猶豫要不要錄用她。正在這時,嘉佳的電話來了。2她的語氣故作情深,好像我們是多年未見的老友。“婉清,你收到我給你的請貼了嗎?”“收到了。”“你可一定得來。我都跟我老公說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滿心期待見到你。你可不能讓我丟了麵子。”我翻辦公桌上的資料夾,想找到那張被我隨手放在一邊的請帖。任曉萱見狀,忙走過來幫我,她找出請帖,打開後放在我的眼前。我看了一下日期,說道:“我的行程很滿,3月21號那天……”任曉萱把我的台曆翻到三月份,放在我眼前。3月21日前後,工作都排得很滿,唯獨這一天空著。“那天我有一個很重要的會議,恐怕不能去參加。”嘉佳失落地說道:“咱們好多同學都會來,你要能來就好了。”嘉佳又說了很多我非去不可的理由,其實我很不習慣她對我的熱情。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我不想再重提,但是不代表沒有發生過。既然友儘,為何又要裝作很熱絡?我搪塞她:“如果我能抽出時間的話,我一定會去的。”嘉佳這才掛了電話。我略一整理思路,對任曉萱說道:“你可以走了。”她一怔,但沒有多說,乖乖轉身就走。就在她拉開門的一瞬間,我開口問道:“你穿多大碼的鞋?”她轉過身,立即回道:“36碼。”“跟我的腳一樣大。”“穿多大的衣服?”“M號。”我點點頭,從抽屜裡拿出一張購物卡:“給自己買兩套合身的衣服和舒適的鞋子。”任曉萱接過購物卡,似乎還有疑惑,但是並沒有多嘴,等著我的解釋。我喜歡她的沉默。“做我的助理,一定要把自己收拾利落。”她笑道:“是。”我拿給她一個資料夾,說道:“這是上一任助理做的手記,上麵詳細寫著工作範圍及守則,還有我的個人習慣,希望你能儘快熟悉。”“好。”“一晚上時間,怎麼樣?”“好。”“一個月試用期。如果我認為,你無法勝任這份工作,我會立即解雇你,”我頓了頓,又說道,“當然,如果你自己覺得不合適,你也可以自動離職。”“我會努力的。”任曉萱走後,我給熟識的狗仔打了一個電話,他有一個團隊,堪比私人偵探,讓圈內的明星聞風喪膽。當初和延楓的消息,就是跟他買的。“蘇總,又有什麼生意上門了?”他總是這樣叫我。“我想讓你幫我拍一個人。”“誰?”“我的新助理。她隻是一個素人,跟她應該很容易。一會兒我把她的資料發給你。”“你換助理了?也是,你最近麻煩事不斷,應該謹慎一點,”他忽然想起什麼,說道,“你原來的助理小白,最近挺活躍的,出入都是豪華酒店和餐廳,我們跟拍彆的明星時,經常碰到他。”我皺了皺眉頭,小白最近做出一些名堂來,也因為與我的關係,吹捧的人很多,但是未免太高調了些。有機會我得跟他好好談談。結束電話之後,我立即把任曉萱的資料發了過去。一切都忙完,我一眼瞟到了放在手邊上的請帖。我再次翻開嘉佳的結婚請帖,上麵燙金寫著新郎的名字:王繼川。猶記得,嘉佳和李威在一起之後,或出於心虛,亦或因為不安,所以總在朋友們麵前秀恩愛,不止一次宣布:此生非李威不嫁。雖然不想聽到關於他們的任何消息,但是總有好事者將這些告訴我。他們對我懷有極大的好奇心和同情心。好奇我什麼時候向嘉佳宣戰,閨蜜互撕的大戲,他們都不想錯過。同情我被好朋友插足,想看我哭哭啼啼地控訴。可惜,我沒能滿足他們。3我安安靜靜地度過了最初的一個星期,沒有找李威討說法,沒有找嘉佳問原因,像每一個初上大四的學生那樣,忙著準備畢業論文,忙著找實習單位。李威和我在一起兩年多時間。我曾經以為,我們會相守一生。我終於承認,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剛剛好的戀愛,也許總有人像我那樣,心底裡藏著一個時刻準備忘記,卻時刻又會想起的名字。而那八百多個人日日夜夜,足以磨平心底“李海潮”三個字,足以點滴積累對李威的依賴和信任。女人離不開一個男人,死活難忍的,也許並不是因為愛,而是因為可怕的習慣。這種習慣就像影子一樣,你看不見,可是一直都在。聽說鬼沒有影子,所以說,很多人失戀一次,猶如死去一次。一個星期後,按捺不住的李威找到我。當時我正在學校超市買東西,他站在我身邊。我眼角餘光看到了他,卻裝作不知道,拿了東西去結賬。結賬時,他把自己的東西也放上去,對收銀員說:“一起算。”我沒有拒絕。收銀員結完賬之後,問道:“要一起裝嗎?”李威看向我,我沒有說話。李威說道:“分開裝。”收銀員裝好之後,我拎了我的袋子往外走。李威一直跟著我,他在身後喊我:“蘇婉清,我們談一談好嗎?”走了一段路之後,我忽然意識到,也許他想讓我上演挽回的戲碼,我偏不遂他的願。我停下腳步,轉過身。李威怔了一下,忽然結巴了,“蘇婉清,我,我們,好好,談,談一談。”“我祝福你們。”他咧嘴一笑,說道:“你還真大度。”我靜靜地看著他,說道:“對。”他的呼吸變得沉重,說道:“你沒有彆的話嗎?”“沒有。”“你不恨我嗎?”“不恨。”我怎麼能不恨他?我太冤枉了!明明是你先喜歡我的,明明當初是你追著我不放手,而我已經與你有了感情,決定要與你共度一生,你卻轉身走了,而且還勾引了我的好朋友。我如何能承受兩個人的背叛!我明明沒那麼愛你,憑什麼被你傷那麼深!我所謂的不動聲色,那是因為人們沒有看到,我把自己關在宿舍裡崩潰大哭的模樣。李威抿著嘴巴,有些焦躁,說道:“蘇婉清,我們現在成為這樣,你也有原因。”我倒很想聽聽他所謂的原因。“李海潮……”又來了,他總是揪著李海潮不放。“我已經很久沒跟他聯係了。我們上一次見麵,是兩個月以前,我姐給我媽過生日,餐廳有很多人,我和他都沒有說上話。”我知道李威對李海潮心存芥蒂,為了讓他安心,我幾乎了李海潮斷了聯係,除非無可避免的家庭聚餐,私下裡,我們幾乎從未單獨見麵。“可是,你忘得了他嗎?”他是來興師問罪的嗎?真是可笑。“所以,你為了報複我,跟嘉佳在一起嗎?”他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麼好。過了片刻,他說道:“事情都到都到這個地步了,不管是誰的錯,我都希望你能祝我幸福。”我的眼睛發紅,拚命忍住,不讓眼淚掉下來。他看不到我的眼淚,應該更抓心撓肺吧。“我祝福你們,白頭到老,幸福安康。從此之後,我們再無瓜葛。”李威呆呆看著我,那一刻,他一定後悔自己做錯了。4嘉佳的婚禮到底去還是不去?以前的朋友不停與我私聊,問我會不會去。原來嘉佳早就把邀請我的事情昭告天下。我果斷放下請帖,當即有了決定。她敢請我,我就敢去。我並不想相逢一笑泯恩仇,恩仇永遠都在,但是,並不妨礙我放過自己。對嘉佳如此,對張妃亦如此。張妃來找我簽字,她的節目準備開拍。和延楓和她分手了,據說她很傷心,很多天都以淚洗麵。如今的她終於學會,在我麵前夾著尾巴做人。她小心翼翼地把文件放在我眼前,說道:“主任,過兩天我們會有一個開機儀式,想請您去主持。”我的眼睛沒有離開文件:“我去不大合適吧,其他劇組會認為我偏心。”她神情慌張,說道:“您說的是。”我拿起筆,剛要簽字,又把筆放倒。張妃的一顆心又懸起來。“張妃,你雖然總是差那麼一點,但是還是一個挺有能力的人。以前的恩怨,我會記得很清楚,但是……”我快速地簽上“蘇婉清”三個大字,“隻要你以後小心做人,對我不再有任何小動作,我可以既往不咎。”張妃臉上驚疑不定。我繼續說道:“但是,如果你再有其他非分之想,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我們打交道這麼多年,你知道我的個性。我說到做到。”她小聲說:“謝謝主任。”我把文件遞給他,看著她的雙眼,堅定地說道:“你不用謝我,隻要記住我的威脅就行。”張妃接過文件,非常有禮貌地告辭:“主任,我先回去。”我點頭。就在張妃轉身的刹那,我發話了:“對了——”她忙轉過身,問道:“還有什麼事嗎?”我裝作不經意地樣子。“你的助理叫王曉曉,是嗎?”張妃忙說道:“我已經把她開除了。”正合我意,但是我還是佯裝好意道:“其實不必這麼絕。”張妃有些不知所措,說道:“她工作上有很多失誤……不是每個助理都像主任您選的那樣好。”果真,像小白那樣既貼心又能乾的助理,確實少見。我不禁擔憂,任曉萱能否勝任這份工作。這時,那位狗仔給我發來了信息:已經安排人跟拍,妥妥的。我和他是多年合作夥伴,他曾經幫我調查過小白的底細。那時候,我的事業剛剛起步,卻遭人設計。我把身邊的人全部暗查了一遍,小白是重點對象。他是我的助理,知道我很多秘密。他不是本地人,中專畢業之後獨自一人打拚,除了家庭背景有些複雜之外,並沒有任何可疑之處。這是我信任小白的開始。其實,我很難信任一個人,幸運的是,我信任了小白很多年。我又一次後悔,提拔了小白。我給小白打電話,想約他一起吃飯,可是電話久久無人接通。現在的他不必再用娘娘腔掩飾自己,風風火火,是個很忙的知名節目製片人。我內心一陣惆悵,如果是以前,這個時間點,他應該買回來我喜歡吃的東西,放在我的辦公桌上了。我愈發感覺肚子很餓,於是準備去吃晚飯。當我走出電視台時,看到李海潮靠著門前大柱子站著。他帶來了一個雙層食盒,裡麵裝的是小宋特意為我炒的菜,全部是我喜歡吃的。5有個明星前來錄節目,他的車剛停下,很多粉絲便圍了上來,追隨著他,直到被擋在門外。李海潮站在激動的人群裡,衝我招手。我想起來。在我和李威分手三個月之後的某一天。天已經很黑了,我在電視台實習,抱著一摞急需複印的資料,急匆匆地從電視台跑出來。他就像現在這樣,靠著大柱子,拎著鹵味和蒸餃。這三個月裡,在校園裡我們見過兩次,每一次他都會看著我孤身一人,問我,“他沒有陪你嗎?”我總會說:“他忙。”他總是相信。他曾和我一樣相信,我會嫁給李威。他亦半開玩笑地說,到時候會給我包一個大紅包。他也像現在這樣,神情清淡地衝我招手,問我說:“我不知道你在哪個部門實習,所以隻好在門口等你。”我著急地說道:“這一份資料得趕快複印出來,可是台裡的複印機壞了,明明下午還好好的。彆的人已經下班了,我隻能找複印店。”“你彆著急。是不是你不會用?”我確實不會用,那台機子據說有最新的藍光複印技術,上麵有很多按鈕,我無論如何也分不清它們的用途。最後,李海潮上去幫忙,原來複印機斷電了,也不知道是誰下班的時候,故意拔掉了插頭。複印機的問題解決了,又找不到A4紙,有人把紙都鎖在了櫃子裡。李海潮又跑出去,幫我買了兩大包的A4紙。剛複印了幾張之後,墨盒空了。備用墨盒肯定也是被鎖在櫃子裡了。李海潮隻好又跑出去買墨盒。這一次,他搬回來一個箱子,裡麵裝著各種大小的紙張和多個墨盒。他告訴我:“這些東西你自己收起來,以防萬一。”前前後後忙活了兩個多小時,終於把資料複印好。我拎起幾張紙,說道:“如果明天,有個混蛋告訴我,這份資料根本不需要複印,我一定殺了他。”我們又累又餓。李海潮帶來的東西,本來就是一人份,現在兩個人分,根本不夠。我忽然很想使壞。辦公室的女同事都有藏零食的習慣,平常我沒少挨她們的欺負,我挨個搜尋她們的抽屜,李海潮就在我身後跟著,直到我抱回一大堆零食,還溜了兩聽啤酒。我悲憤地撕開包裝,一一擺好,說道:“海潮哥,可勁兒吃。”李海潮也不客氣,仿佛替我發泄似的,放開胃口來吃。其實,一個大男生,哪會喜歡吃著些辣條、話梅之類的零食。他不過是哄我開心罷了。吃完之後,我摸著鼓鼓的肚子,說道:“終於解氣了。”“很辛苦嗎?”我淡淡一笑,說道:“每個新人都這樣吧。我很想留下來,所以得拚命地表現。”他伸手,似乎要摸我的頭,轉而撓自己的後腦勺,說道:“看到你這麼努力,我就放心了。”我知道他指分手的事情,我不想多談下去,隻問道:“你呢?留學的事情準備得怎麼樣?”“我要簽工作了。”“你不是說要去留學嗎?”我趕忙解釋道:“我聽我爸媽說的。聽說你的申請已經下來了。”他略一沉思,說道:“沒有。當時隻是一時起意。我現在這份工作離家近,時間固定,也方便照顧我媽和妹妹。”聽了他的話,我莫名地很安心。他忽然說道:“你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不知道他乾什麼去了,我一直等到很晚,他也沒有回來。我隻好收拾了東西,準備鎖門回家。這時,李海潮才急匆匆地趕回來。大冷天的,他因為趕路,額頭都冒著汗。他拎回來一大包零食:“你把剛剛偷吃的東西,都還回去吧。”說實話,偷吃完彆人的零食之後,我一直惴惴不安,生怕第二天被發現之後,等待我的是變本加厲的折磨。“可是,我不記得誰是誰的。”他敲敲自己的腦袋,“我都替你記得。”三個月以來,我第一次發自肺腑地笑了。我終於發現,李威離開我的好處:我和李海潮又能做朋友了。6李海潮向我招招手,然後舉起手裡的食盒,用口形說道:“全部是你最愛吃的。”有一個小粉絲嫌他擋路,說道:“叔叔,你彆擋道好嗎?”李海潮立馬給人家讓出路來。我不禁笑了。就在我猶豫,要不要迎上去時,我的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我接起來才知道是陳建州的電話。“我用了匿名電話,因為你知道是我的話,肯定不會接。”“你有事嗎?”“我就在你對麵——”剛剛那位明星的保姆車一旁,停著一輛黑色的小轎車,陳建州推開車門,舉著電話走了下來。李海潮認為我隻是接了一個尋常的電話,所以安靜地站在原地等待。而我的脊背開始發涼。“你想乾什麼?”陳建州的語氣很溫和:“我和你談一談,”他看到了李海潮,說道,“我看你好像不太方便。”我趕忙說道:“方便。你說個地方吧。”他忽然感覺到我受到了威脅,於是看著李海潮,說道:“上車。”“沒必要上車吧。你說個地方,我過去就行。”“你害怕什麼?你的那位青梅竹馬的朋友?他是不是不知道你和高芸的交易?”我直直地看著他,平靜地說道:“我不上你的車,你會怎麼辦?衝上來,把真相告訴李海潮嗎?”果然,他深呼了一口氣,說道:“你贏了。就去對麵的咖啡店。我們第一次約會的時候,你就在那裡等的我。”觸動往事,雙方的眼神都無限悵惘。我低低地說道:“好。”我掛了電話之後,李海潮走了過來,笑著說道:“你肚子餓了吧。我等你很久了。小宋做的全部都是你愛吃的。”我看著陳建州已經離去,步入對麵的咖啡館。我的聲音哽咽了,“李海潮,你知道嗎?我從小就知道,我們不可能在一起。”人生好像沒有回頭路了。我早了一步,急急害怕錯過他,而他晚了一步,後知後覺,隻能看著我路過他。我向咖啡館走去。陳建州早已坐定,等著我,就在我原先等他的位置。“你找我有什麼事情?”“我想跟你告彆。”我冷笑了一聲,說道:“我們好像不是相互道彆的關係。”“我離任了,總部派人來接替我的工作。我馬上會離開這個城市。”“祝你好運。”他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過了片刻,問道:“是真心的嗎?”我明白他另有所指,說道:“是。”我垂了眼睛,手指在桌上劃圈,然後抬眼看著他,嘴角含笑,說道:“你走了之後,我會少很多麻煩。所以真心祝福你。”他“哈哈”笑了,神情仿佛在說,果然還是蘇婉清。“所以我很難恨你。一開始,你就沒有向我掩飾你的意圖和野心。我知道你這樣的女人碰不得,說不定會栽跟頭,可是偏偏被你吸引了。”“這算是讚美嗎?”他搖頭:“是遺憾。時間真的是一個很奇妙的東西,我現在一身輕鬆,卻隻能隔著一張桌子和你聊聊往事。”我暗然一驚,他終究還是離婚了。他衝我一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隻是剛好在那個時間點遇到你。”我心裡五味雜陳,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抱歉。於是,我們相對無言,沉默了半天,幾乎異口同聲道:“我們……”我退讓道:“你先說。”“我們到此結束吧。”這正是我想說的話,像個成年人那樣開始,像個成年人那樣結束。像個成年人那樣,對於愛情來說,真是貶義的形容。所以說,一場戀愛,如果失去了幻想,缺少了浪漫,還未結束便已經枯萎。我們在咖啡館門口互相道彆。他轉身欲走,忽然想起什麼,他遞給我一張名片:“這是接替我的職位的人。你提早打算,也許對你會有幫助。”我接過名片:“謝謝你。”他乾巴巴一笑,揮手再見。待他走後,我翻過拿一張名片,看到名字的那一刹那,我暗自吸了一口涼氣。李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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