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陳建州帶我去見他的朋友,在他一個朋友的私人酒吧裡。這對我們來說,是個很大的進步。尤其是我開始懷疑他之後,他的這個舉動讓我多了一份安心。我挽著陳建州的胳膊出現的時候,他的朋友們都偷偷地向他豎大拇指,臉上豔羨的表情似乎在對他說:“真有你的。”其中一個叫陸田野的人也帶著女朋友,這個女孩叫娜娜,是個模特兒,渾身上下皆是奢侈品。她畫著大濃妝,穿著性感,一對大胸在深V領下就要呼之欲出。她的做派很是豪放,趁男朋友不注意的時候,不停地向其他人放電。我和陳建州坐在包廂的角落裡,而娜娜正斜對麵陳建州,借著拿酒,竟然彎腰露出她那一對大胸脯給陳建州看,根本把我當空氣。我悄聲對陳建州說道:“你朋友什麼品位?”陳建州故意把娜娜當空氣,說道:“每個人審美不一樣。不是誰都有我這審美水平。”我才高興起來。他的另一個朋友走了進來,身邊也挽著一個女孩子。這個女孩子很漂亮,可是看著年紀應該很小,依稀還是個大學生的樣子。他的這個朋友個子不矮,可是已經提早發胖了,所以顯得不是很高,不過好在很會穿衣服,跟陳建州一樣,顯得品位不俗。大家起哄道:“老汪,你可來晚了。”這個叫老汪的馬上說道:“來,我先自罰一杯。大家今天喝得儘興,今天我請了。”有人起哄道:“看來,我們老汪交了新女友,心情不錯。”馬上就開了一瓶上好的紅酒,一點都不客氣。我側麵打量著這位老汪,忽然覺得他好像見過。我搜索著我的汪姓朋友,年紀相當的,我最後隻想到了一個人——汪洋。想到汪洋,我的心不由得緊張。他是李威特彆好的哥們,以前經常在一起玩,他管我叫“嫂子”。我和李威分手之後,幾乎沒有見過麵。老汪轉過了頭,正對著我,我立即張大了嘴巴,確實是汪洋沒錯。汪洋的嘴巴張得比我的還大,失聲叫出我的名字:“蘇婉清。”我有一絲尷尬,想當年他也是大帥哥一枚,如今卻把自己吃成肚圓腰肥的大叔。我站起來,說道:“你好,汪洋。”周圍的人開始起哄:“哦,兩個人有什麼故事?”“老陳你有了情敵了。”“老汪,你真厲害。”汪洋坐下來解釋道:“你們彆瞎說,我們隻是大學同窗。”有個人問道:“瞎說,你大學同學裡要有這種等級的美女,你早下手了。你快點老實交待,彆一會兒,老陳找你麻煩。”汪洋隻笑嘻嘻地說道:“真的不是你們想的那種關係。”陳建州悄聲問我:“你們到底怎麼認識的?”我隻說道:“就他說的那樣。”陳建州表示懷疑道:“他可是有名的花花公子,他不可能不追你的。”我正要回答,隻聽著汪洋說道:“好了,好了,你彆瞎猜了。我怎麼認識蘇婉清的呢。”他看了我一眼,我心裡沒底,不知道他會怎麼說。“她當時是我一個好哥們的女朋友的。”不知道為什麼,我對汪洋充滿了歉意。陳建州問我:“我很好奇,到底是怎麼樣的男人才能追得上你?”我看著已經麵目全非的汪洋,估計李威也已經走得不成樣了,於是說道:“我忘記了。”可是,怎麼會忘記?2過了一會兒,我去了一趟衛生間。我正在那裡洗手,從鏡子裡看到汪洋走了過來。我看著鏡子裡的他,說道:“嗨。”他也說道:“嗨。”我轉過身靠著洗手台,說道:“好久不見了。”他點點頭,說道:“好久不見了。”一時間,特彆的尷尬。我手上的水還沒有乾,我甩了甩了手,他馬上遞過來一張紙。我接過來之後,說道:“謝謝。”我想了想,問道:“他現在好嗎?”“他一直都沒有忘記你。”我冷笑一聲:“我也一直記得他。”“前一段時間是你的生日,他還專門回來要給你過生日。可能,他還沒有想好怎麼麵對你吧,結果又不了了之。”我想起來,我過生日那天晚上,我送李海潮回家,路上碰到一個依稀像李威的人。原來不是我看錯,真的是他。我們再見麵,會怎麼樣?紅著眼,還是紅著臉?“他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子,他對你用情很深。有一次我們最喝酒,他總結你們的感情,說了一句話:相遇太早,愛的太滿。”他看了我一眼,解釋道:“相遇太早,是說你,沒有戀愛經驗,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愛得太滿,是說他自己,終於找到自己喜歡的人,卻用力太猛,兩個人都受傷。”花心就花心,還給自己找這麼深情的借口。“你和李海潮……”他欲言又止,想到了陳建州,“看樣子,你和他沒有在一起。”李威一直懷疑我和李海潮,無論我怎麼解釋,我和李海潮不會有什麼,可是他就是不信。我再一次聲明:“我們從來沒有在一起過。”汪洋忽然感歎道:“年輕的時候,看不懂很多事情,眼睛裡卻偏偏容不下沙子。等到失去的時候,才悔過,人最難得的,就是裝糊塗。”我聽不明白他什麼意思。正在這時,娜娜來上衛生間,她把我和汪洋都看了一遍,然後嘴角帶著一絲嘲弄,走進衛生間。我覺得這個女孩子好討厭,一副跟我是同道中人的樣子。我和汪洋之間也沒什麼話,我很怕這種尷尬,於是說道:“我先過去了。”汪洋點頭說:“好。”忙給我讓出路來。我走了幾步,他忽然把我叫住,問道:“你……”他撓撓眉毛,好像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想了半天才說道:“你小心陳建州。”我一頭水霧,問道:“為什麼這麼說?”正在這時,陳建州從我身後出現了,他的手放在我的腰上,問道:“老朋友之間聊什麼呢?”汪洋不以為意道:“我警告她小心你,”然後對我說,“這個人的女人緣特彆多,你小心哪天他被人勾引走了。”陳建州趕他道:“去,”然後對我說,“彆聽他胡說八道。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我點點頭,隨著陳建州走了。我知道汪洋的話絕對不是那麼簡單。陳建州一定有問題。3回家的路上,陳建州自然地說道:“我最近新買了一種好茶,要不要到我家裡坐一坐,我們喝杯茶。”我當然知道他什麼意思,但是我沒有興致,於是說道:“我明天淩晨就得進攝影棚,我想早點睡。改天吧。”陳建州表示理解,說道:“好吧。”行到中途,我見前麵有家便利商店,於是說道:“你幫我買瓶水吧。”陳建州停下車給我買水。我趁這個時間把他的車裡檢查了一遍。在抽屜裡找到一個小相框,是他和一個女人的合影,照片裡的陳建州與現在並無多少變化,應該是最近拍的。而那個女人穿著時尚,端莊高雅,不像是娜娜之流。想到娜娜,我天靈蓋上像是被打了一下,她看我時的眼神,分明是在說,我和她是一類人。她是哪一類人,我猜她是小三,是情婦。那我呢,我也是嗎?我看到陳建州馬上就要回來了,忙把相框放進去,然後裝作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他回來後,把水遞給我,然後也不著急開車,把臉貼過來,說道:“你知道嗎?你今天讓我特彆有麵子。”說著便要吻我,我一下子躲開了,說道:“剛才小白給我打電話,說電視台有急事讓我回去一趟。”“我送你去。”我推開車門,說道:“我自己打車去吧,這裡離電視台不遠。”我下了車,陳建州也下了車。他走到我身旁,抱著我問道:“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汪洋說的話,把你嚇著了?”我木然道:“沒有。”陳建州隻好幫我打了車,預付了車錢,然後對我說:“真的不需要我送你?”我搖搖頭。他隻好跟我說再見。這麼多年了,我依然沒有習慣愛情。我應該拿著照片問他“這是誰,你們是什麼關係”,可是我默默地躲開了。我怕麵對那種局麵,他承認後,我該怎麼辦?也許是我誤解了,但是,如果他是一個愛我的男人,為什麼要讓我誤解?偏偏出租車司機放了一首特彆傷感的音樂,聽得我心痛。我反複思量著這一段感情,想來才一個多月,投入的不多,得到的,也未見得深刻。最初的時候,也並非喜歡他,隻是剛好他說喜歡我而已。思來想去,放手是最好的選擇。隻是我最難以麵對的就是被欺騙。我的戀情似乎被下了詛咒,永遠走在被欺騙的路上。司機把我送到了電視台。我下了車之後,才發覺自己根本不需要來這裡。我歎了口氣,卻看到姍姍走了出來。她看見我之後說:“我正準備聯係你,正巧就碰到你了。”我勉強讓自己看起來與平常無異,問道:“找我什麼事情?”“我有個朋友特彆想認識你。”我此時沒有心情,說道:“這兩天比較忙,過一段時間,可以嗎?”姍姍見四下裡沒人,說道:“她是華業銀行的董事。她最近有意開一家影視公司,想要製作一些節目,讓我推薦人。我舉薦了你,她對你特彆的欣賞,很想儘快見到你。你明天有沒有時間,咱們一起吃個飯。”我本想推辭,但是想到要照顧姍姍的麵子,也隻好答應了。這時,姍姍才注意到我的臉色很差,問道:“你怎麼了?看你好像很難過的樣子。”我強顏歡笑道:“是嗎?也許吧,最近有點累。”姍姍拍拍我的肩膀,笑道:“現在可不是你喊累的時候。有很多事情等著你做呢。”姍姍說完就要登車而去,臨閉門前還囑咐我:“彆忘了明天的約會。”我點著頭與她揮手告彆。這時候我的電話響了,是汪主任打來的。汪主任的語氣有些著急,問道:“小蘇你怎麼不在辦公室呢?”“有什麼事情?” “你能不能馬上到我的辦公室來一下,我有些要緊的事情對你說。”我一看時間,已經近十點了,汪主任還沒有回家,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於是,我急匆匆地趕去他的辦公室。汪主任一見我就說道:“小蘇,你那個副主任的事情有戲了。”這個消息確實讓我的心情好了一些。我坐下來,汪主任給我倒了一杯水,然後慢慢地給我講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們如今鬨得,已經不是當個主任這麼簡單了,好像爭個誰強誰弱似的,互不相讓。這把領導給難住了。今天領導找我談話,想聽聽我的建議。我就提議,要不然先暫時安排一個副主任的位置,選一個沒有背景的人來當。兩邊可能會不服氣,但是都沒有話說。領導思考了半天,覺得這個辦法可行。後來他又問我關於人選的問題,他這樣對我說,‘張玉蓉說蘇婉清這個人不錯?’”汪主任故意賣關子,喝了口茶不說話。我問道:“您是怎麼回答的?”汪主任有點得意地說道:“我是這麼想的。玉蓉已經舉薦了你,我再鼓吹你的話,肯定會引起領導的反感,好像咱們有預謀似的。我就說,‘這個人能力挺好,是個可栽培的苗子,但是輸就輸在年紀上,怕有人不服。’這話領導聽著有同感,不過他又提了一句,年輕人有銳意改革的勇氣。我就說,當初你接任的時候也有人認為太年輕,可是事實證明,那些人不過多慮了。”我笑了,心裡想道,果然老奸巨猾。汪主任想到了什麼似的,語氣忽轉,有點嚴肅地說道:“小蘇,你沒有背景是好事情,也是壞事情,關鍵時候缺少推你一把的人。我們隻能是憑本事和天意了。過兩天台裡辦一個年度盛會,各地的電視台都會來參加,我讓你做文藝小組的組長,好好表現給領導看。”4第二天中午,我和姍姍一起去見她的朋友,約在一個很高級的西餐廳。我們去了的時候,姍姍的朋友正好去了衛生間。很奇怪,正是吃飯的時間,但是這個餐廳裡除了我們之外,幾乎沒有客人。待我坐定之後,我才發現,姍姍的朋友把整個西餐廳都包下來。一會兒之後,姍姍的朋友來了,年紀應該四十上下,保養得很好,是個氣質很高雅的女子。我隻覺得眼熟,但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姍姍向我介紹道:“這位是我的朋友,叫高芸。我還不出名的時候,采訪過高姐。我們很投緣,慢慢就成了朋友。”高芸攬著姍姍的腰笑道:“關鍵是,我的這個小朋友飛上枝頭,還不肯嫌棄我。”姍姍笑著向高芸介紹我:“高姐,這就是我的朋友,特彆的有才華,一定可以幫助到你。”我和高芸握手問好。我看高芸越覺得眼熟,突然想了起來,她就是和陳建州合影的那個女人。我不禁打了一個冷噤,直覺告訴我,她的目的一定不單純。我們坐定之後,聊了一會工作。高芸說話不疾不徐,語調溫和,態度和藹,看似特彆的真誠。我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所以一直很少發言,靜觀其變。姍姍接了個電話,說臨時有事,就不陪我們了。高芸熱情而客氣地和姍姍告彆。待姍姍走後,高芸的話也忽然少了,我們之間的空氣越來越凝重。高芸忽然抬頭問道:“我沒有想到,蘇小姐不僅工作能力強,而且還這麼的年輕漂亮。追求你的人一定很多吧。”我喝了一口水,才緩緩地說道:“說到漂亮,我怎麼能比得上高姐呢。你的老公一定很幸福。”高芸愣了那麼半秒,旋即笑了,說道:“蘇小姐,口才也是一流。”我微笑望著她,過了三秒鐘之後才回答:“不敢當。”緊接著,我們之間便是可怕的沉默。我告誡自己,一定要沉住氣,於是越加淡定地吃著食物。直到我們吃完了主食,侍者換下甜品。高芸主動開口道:“我其實找蘇小姐另有他事。當然,如果蘇小姐讓我滿意的話,我們可以再提合作的事情。”我笑道:“高姐,我想你誤會了,我來與你見麵,隻是不好掃姍姍的麵子。並不是要跟你合作,再者,我很不喜歡取悅他人。”高芸眼神忽然變得很冷,說道:“你不喜歡取悅他人,那就去破壞彆人的家庭嗎?”我不自覺地握緊了手裡的勺子,果真陳建州結婚了!我此刻所麵臨的是,我無意破壞彆人的家庭,他的妻子卻來興師問罪。我找哪裡說理去?我壓住心裡的怒火,說道:“對不起,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她情緒有點激動道:“你怎麼會聽不懂?為了跟你在一起,他要跟我離婚。要不是他的助理跟我透露了消息,我現在還蒙在鼓裡呢。以前他再怎麼樣,也不過是玩玩而已。蘇小姐,還是你手段高明。”我又一次絕望。還有以前,而且是玩玩而已。陳建州,你到底有多混蛋!我極力讓自己看起來很從容的樣子,拿餐巾擦擦嘴角,說道:“你們夫妻的事情,你們自己談。我不喜歡吃鴻門宴。還望見諒。”我正欲走,聽著高芸說道:“我跟他談有用的話,來找你乾什麼?”我不想再糾纏,拿著包和衣服,正要抬腳走,高芸站起來,她雙眼含淚,語氣已是哀求,說道:“蘇小姐,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我冷笑道:“你是要給我錢嗎?” “我知道你不缺錢,可是我知道,現在你最需要什麼。我可以給你。”我看了她一眼,轉身就走。高芸不死心地在我身後喊道:“我可以幫你當上文藝部副主任,隻要你離開他。”我應該要斷然走掉的,可是,我邁不動腳步了。我告訴自己,我不可以拿愛情做交換的,可是轉念一想:陳建州欺騙我在先,那不是愛情,做一場交易又有何妨?汪主任的話又在我耳邊響起:“你沒有背景是好事情,也是壞事情,關鍵時候缺少推你一把的人。”我閉上了眼睛,向自己的貪念屈服。5高芸比陳建州大七歲,他們的結合緣於陳建州一次酒後戲言。兩人在拉斯維加斯大醉一場,陳建州拉著高芸就去登記結婚。那時候的他不過二十五歲,還是衝動的年紀,碰到成熟迷人的高芸,難免心動。最關鍵的是,高芸比陳建州想象中還要愛他。那一夜陳建州酩酊大醉,高芸卻一直清醒。她有意地促成了這場婚姻。陳建州一直為自己的衝動而後悔,但是高芸以及她的家族勢力對陳建州的事業有著不可估量的幫助,所以,他就這樣半推半就地維持著這場婚姻。高芸再一次向我提議:“蘇小姐,請你坐下來,我們好好談一談。我一定會讓你得到,你想要的東西。”我轉過身,問道:“你怎麼知道,你一定可以讓我滿意?”“蘇小姐是個聰明人,”她見我走了過來,更加篤定地反問道,“不是嗎?”我淡淡一笑道:“你可以幫我做到的,陳建州同樣可以幫我。我是個俗氣的女人,但我一直不向他開口,是因為不想讓我們的關係變得庸俗。誠然,我確實很聰明。”高芸冷笑道:“你就沒有羞恥感和道德感嗎?”我靜靜地看著她,說道:“拿愛情做交易的人才應該羞恥。沒有愛情的婚姻才是不道德的。”高芸滿腔憤怒地盯著我,她一定想不到我是這樣一個狠角色,讓她無力招架。在職場上練就了這麼些年,我知道,大多數的人都和我是一樣的。我們有著良好的教育背景,鬥狠耍賴比不得那些地痞無賴,必須顧及顏麵和教養,所以總有些裝強做硬。我知道,哪一類人能對付得了我,就是那種比我更會裝強勢的人。但是,我鮮有遇到這種對手。所以,我麵對高芸,這樣一個患得患失的怨婦,我隻有以退為進,才能得到更多。高芸幾乎一字一句地說道:“他不喜歡有心機的女人。”我不以為意道:“誰知道呢。也許他隻是想和你離婚而已。”這一句話一下子戳中了高芸的要害,她的眼淚奪眶而出。她的燃燒著怒火的雙眼明明想罵我“無恥”,但是明顯地,她努力壓製著,不讓自己爆發。我讀懂了,她受製於我。她有能力讓我當上文藝部副主任,就有能力壞我的好事。可是,她隻是一個想委曲成全自己愛情的女人,絕不會做出魚死網破之事。我決然地轉身走掉。我知道高芸還會來找我。隻是我們再見麵時,她一定不會再帶著原配的盛氣淩人,不會再用道德的武器來壓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