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相信陳建州還會來找我，隻是沒有想到，他會這麼快就給我打電話。他是一個很會聊天的人，總會讓我不自主和他聊下去。我對他的感情不是很明確，隻是在孤單的時候，剛剛好碰到了這麼一個人，像剛好有個人與你一起走夜路一樣，打消你的恐懼，填補內心的空虛。隻是這樣覺得：身邊有這樣一個優質的男士也不錯。和陳建州通完電話之後，我久久睡不著覺，起身洗了一個澡，依然精神飽滿，腦子裡湧現了很多靈感。我打開電腦開始寫新的企劃案。我相信，我絕對可以寫出打動陳建州的企劃案。我一直寫到上午十點多。我媽媽輕輕推開我的門，見我坐在電腦前敲東西，嚇了一跳，說道：“我還以為你在睡覺，所以不敢驚動你。沒想到你已經起床了。”我敲完最後一個字，輕鬆地“呼”了一口氣，然後伸個懶腰，對我媽說：“終於完了，我一晚上沒有睡。”我媽驚訝地說道：“乾什麼事情呢？一晚上沒有睡？我給你熱一杯牛奶去。”不多時，我媽給我端來了一杯牛奶，我一口氣喝完，然後說道：“我要好好睡一覺，睡到自然醒，今天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叫我。”她已經習慣我這樣的工作狀態，臨出門時，我把她叫住，說道：“媽，我一定做一檔你愛看的節目。”我媽很自豪地下了，為我關上門。我把企劃案發到了小白的郵箱裡，然後給他打了個電話。他宿醉還沒有醒，呻吟著對我說：“清姐，什麼事情？”我躺到了被子裡，說道：“我把企劃案發你郵箱了。”小白痛苦地“哦”了一聲。我又吩咐道：“我給你兩天時間，務必到廣播學院招一批實習生回來。咱們明天就開工。今天晚上，咱們先開個碰頭會。”他在廣播學院經營很長時間，有很多資源。這件事情對他來說不是什麼難事。小白清醒了一些，不滿道：“領導，咱們昨天才放假。你不是說休息一段時間再上班嗎？”我提高了音量，說道：“是誰昨天還提醒我要趕快動手的？還有，我要補個長覺，下午六點鐘之前不許給我打電話。”小白已經完全醒了，哀嚎道：“領導你讓不讓人活了，現在已經十點多了，你讓我乾這麼多事情，我忙得過來嗎？”我才不聽他的廢話，直接掛斷了電話，然後閉上了眼睛，美美地進入了夢鄉。2晚上八點鐘，我來到我們的秘密會議室，某酒店的總統套房。一方麵是給大家提供一個舒適的工作環境，另一方麵也是為了保密。小陳早把打印好的企劃案分發下去，大家已經討論了好一會兒。我坐下來，戴上眼鏡，快速地瀏覽了一遍企劃案，然後說道：“大家已經看了企劃案。有什麼意見就直接說出來。”大家都知道我做事的風格，也不顧忌地說出自己的意見。編導小陳說道：“清姐，這個題材是不是有些過時了？”另外一個編導也附和道：“這是你走那段時間開播的節目，一下子吸引了很多的觀眾，後來又有很多跟風之作，但是沒有一個類似的節目收到好的效果。”小陳接著說道：“關鍵是，這些跟風的節目沒有做好，更加襯托出《非你不可》的優勢，反而讓這個節目賺到了更高的口碑。”我頻頻點頭，他們分析得非常對。我交給小白一個U盤。他打開顯示屏，插上U盤。主攝像張哥臉上分明寫滿了憂慮，說道：“小清，你的整個構想非常的宏大，我大概算了一下，內景的300度拍攝效果起碼需要八台攝像機。外景的話，按你的要求，不亞於拍一部小電影，至少需要專業的攝像機3台。以我們目前的人力，很難做出這麼大的效果。”小陳插話道：“每一期都要一個新主題，這倒不難，因為咱們駕輕就熟。隻是，這十個女嘉賓有不同的定位和角色設定，而且還要把她們的經曆，編成一段精致的外景故事，這個工作量就有點大了。目前咱們組就剩我們兩個編導，怕是忙不過來。”我看向小白，他對大家說道：“我已經和廣播學院那邊聯係好了，今天就有很多人報名實習，我打算明天進行麵試，”他問我，“清姐，明天你沒有問題吧？這事情你可得把關。”我誇獎道：“做得好，我配合你。”小陳又提到，“可是這些在校學生們沒有實際工作經驗，怕是一時難以上手？”張哥也同意小陳的意見。張哥忽然提議道：“咱們可以在台裡招兵買馬。”小白不同意：“咱們連開會都跑到這裡，萬一招來了奸細，那不就完了。”我沉思了一番，對小陳和另一個編導說：“你們倆都是跟著我的老人了，業務上非常突出，要不然你們倆先辛苦一些，頂上一段時間。再好好地帶一帶他們，以你們的能力，相信很快就能帶出來。”後期總指導李哥一直在那裡沉默不語，我把目光轉向他，詢問道：“李哥，你一直都沒有開口，你有什麼建議？”他緩緩地喝了一口水，才說道：“咱們都討論偏了，招人什麼的還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現階段，咱們適不適合做這種相親的題材？”其他人一臉恍然大悟，紛紛說道：“說得對，我怎麼忘記了。”我示意小白把我準備的PPT打開。小白馬上照做了，把電子筆交到我手上，然後把燈光調暗。我站起來，走到顯示屏前，說道：“這是我以那個節目的收視率做的一個PPT。”屏幕上顯示出一個詳細的收視率走勢圖，與發在新聞稿子裡的不一樣。我拿到的是堪稱“機密”的真實收視率圖表。大家麵麵相覷，很驚訝我能弄到這資料。小白笑道：“行呀，清姐，你還有秘密武器，連這種絕密的東西也能搞到手。”我有點得意，“姐姐我也不是白混的。連這點東西都搞不到手，我就甭想在這個圈子裡混了。”大家都麵露喜色，仿佛我已經把問題解決了。我總能帶給他們這種安全感。我指著收視率曲線圖，說道：“這是單個案例的分析，我們可以看到這條線的跳動都有一定的規律，每當二十分鐘左右就會有一個小的跳躍——”我放大的圖片，展示給大家看。大家紛紛點頭表示認同。“這個地方就是主持人出現的地方。我專門看了一下網上對這個人的評價，他輕鬆幽默，坦誠風趣的主持風格很受歡迎。”小陳插話道：“我看過幾期，鏡頭轉到他身上的時候，他總能拋出一些笑點。”我翻了下一張圖片，說道：“這是我做的一個橫向的比較。在幾十期節目裡，收視率相同的跳動頻率高達80%以上，雖然，每一次上升率隻有0.03，但是一期節目下來，總的上升數字大約保持在0.15左右。”小白驚呼道：“這個節目的平均收視率在0.6（無汙染的數據）上下，那這樣算下來，這個主持人占了六分之一以上的收視率。”我打了個響指，說道：“非常對。咱們再往下看。”我換了一張圖片，上麵出現的是一個漂亮女嘉賓的照片。張哥和李哥都欣慰地笑了，小白瞄見了，開玩笑道：“咱們的張哥和李哥看了都想去相親去了。”大家都輕鬆地笑了。我笑著問小白道：“小白，你仔細瞧瞧，這個女孩子你認識嗎？”他眯著眼睛，仔細辨認了一回，說道：“她的鼻子是假的，嘴角上揚也是做的——”他好像有點印象，忽然拍手道，“咱以前拍一個短片，她不是來試鏡嗎？還是我一個廣告導演朋友推薦的。”我點點頭，說道：“對，就是她。她是第6號女嘉賓，搖身一變，職業是一個文化公司助理。”張哥想了想，摸著腦袋說道：“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呢。”大家都笑了。我展示了下一頁圖片，同樣是一個收視率走勢圖，收視率跳動的地方我已經標示出來。“出現重大跳動的三個地方，就是這個女嘉賓出現的時候。”我接連翻動了好幾張圖片，然後說道：“這是後麵幾期節目，明顯的，她出現的頻率提高了，而且還有為她慕名而來的追求者。”我指著收視率陡然向上的地方，說道：“這個地方就是有一個追求者讓她感動落淚的地方。我看了一下那個時候的網絡評價，據說，那時候電視前一片淚海。”我翻了下一頁圖片，是一個帥氣小夥的節目截圖，說道：“這個男孩就是那個追求者。他是一個富二代，家裡有一個服裝公司，他對外宣稱的職業是這個公司的副總。但是，你們有沒有看出來點什麼？”小白又仔細看了看，說道：“這個人的鏡頭感很強，好像知道自己哪個角度最好看。”我說道：“這個人其實是某個藝術學校的學生。”大家都不禁驚訝得相互看了看。小白拍了拍手，忽然明白了什麼，說道：“清姐，我明白了，這個節目題材新穎，肯定是取得成功的一個因素，但是隻是皮肉罷了，支撐起整個節目的骨架就是：主持人和故事。”我讚許地看了他一眼，說道：“這就是我想說的話。一個好的題材出現，肯定會引起模仿，但是這就好像Burberry的衣服，穿明星身上和路人身上就有不同的效果。就算是兩個明星都穿過，但是有撞衫，才會有高低。”大家頻頻點頭同意。我問大家：“我們以往的節目成功的法寶是什麼？”小陳搶先答道：“很強的敘事能力。”我說道：“對！所以編故事是我們的強項。同時我們也有資源找到有看點的女嘉賓。現在最關鍵的就是，我們要找到一個非常有觀眾緣，而且能力出色的主持人。”大家開始在腦袋裡思索，誰合適當這個主持人。小白見我一點都苦惱，問道：“清姐，你是不是已經有人選了？”我的筆輕輕地敲了敲桌子，說道：“葉師勇，”頓了一下，說道，“我覺得他挺適合。”大家都經曆了那一次事件，所以當我提到這個名字，他們都有倒吸一口涼氣之感。3小白見大家都不說話，笑著拍拍手道：“都十一點了，我叫了宵夜，這個時候服務員應該快送上來了。我們大家先休息休息，一會兒再開會。”於是，大家都說起閒話，躲避剛剛我拋出來的話題。不多時，服務員送上來了麻辣火鍋。小白忙招呼大家到餐廳去吃。他知道我為了保持身材，晚上九點之後不吃東西，所以倒了一杯紅酒，給我送過來。我說了聲“謝謝”，移步到落地窗前，腳下一片燈火輝煌，而空中隻有黑漆漆的寂寞。小白也端了一杯酒，站在我身後，輕輕地說道：“清姐，我可以問你嗎？”我輕輕一笑，說道：“你是想問我，為什麼要用葉師勇。”小白點點頭。我有些自負地說：“我看人從沒有看錯過——”小白的表情一跳，我馬上解釋道，“是看主持人，不是看男人。”小白喝了一口酒，似乎有些難以啟齒，說道：“清姐，他畢竟傷害過你。你給他機會，是不是太便宜他了？再說，他真的有那麼好嗎？”我搖搖頭，說道：“他不一定是最好的，但是，成為一名明星主持人，需要的不僅僅是實力，更多的是氣數。有些人就是有辦法聚集人氣，姍姍是這樣，葉師勇也是這樣。”我沉思了片刻，說道：“前兩天我們見過一麵。我覺得我能從他身上找到和姍姍相似的東西。比如野心——”忽然想起了往事，冷笑道，“他一定會是另外一個姍姍。”小白擔心道：“你真的沒事嗎？”我苦笑了一下，輕呼了一口氣，說道：“放下他是真的，放下恨是假的。當初我幫他解決工作，不是對他還有所留戀，而是想和這段感情好好地告彆。我每一段戀情，結束時都很狼狽，我不想對不起自己的付出，至少我是真心的。”“那你是出於真心，還是私心用他呢？”我喝乾了杯子裡的紅酒，轉過身，笑著問他道：“你說呢？”小白不置可否。我一掃臉上的落寞，說道：“我是什麼人？怎麼會拿節目開玩笑？兩者都不是，我是出於公心。他絕對會為我們的節目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小白也笑了，說道：“這才是我想看到的清姐，永遠那麼高傲，霸氣。”我拿著空杯子與他碰杯，表示接受他的讚美。可是小白又有了擔心的問題：“隻是不知道他願不願意來做電視。聽說他在廣播圈裡麵混得不錯。”4第二天上午，我們開會定下了節目流程。中午我和器材部的相關負責人吃飯，打通了關係。下午又匆匆忙忙趕到廣播學院麵試實習生。一直忙到七點鐘，忽然想到，約了葉師勇喝咖啡，馬上把善後工作交給了小白，趕著去赴約。我為了方便，地點就選在廣播學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店。路過一家麵包店，誘人的香味把我的胃酸都勾出來了。我買了一個麵包，一邊狼吞虎咽一邊往咖啡店走。到了咖啡店，葉師勇早已經坐在那裡等著我。我整了整鬢發，氣定神閒地踩著高跟鞋走了過去。葉師勇見我來了，忙站起來打招呼。他忽然愣了一下。我高冷地和他打過招呼。我們各自坐下來，他馬上招呼服務員。他問我：“你還是喝卡布奇諾嗎？”剛剛那個麵包吃得有點急了，我的胃有點難受，於是說道：“我要一杯溫水。”服務員禮貌地離去，不多時，便拿來了我點的東西。我喝了兩口水，才感覺舒服了一些。我抬起頭，正想和他談正事，忽然看到他用異樣的表情看著我，忽然伸過手來，似乎想摸我的臉。我一下子躲開了，摸了摸臉，才發覺嘴邊沾著麵包屑。我忙拿桌上的餐布擦了擦嘴。葉師勇頗有一些尷尬，說道：“乾淨了。”我放下餐巾，依舊一臉冷酷的模樣。當然，我馬上就是他的老板。葉師勇喝了一口咖啡，定了定氣。我的手指在桌上畫圈圈，然後雙手交叉，一臉嚴肅地問道：“你知道我為什麼約你見麵？”他看著我，有一絲敬而遠之之感，忽然神情也有些怯怯的，說道：“不太清楚。”我沉思了一下，說道：“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加入到我的新節目當中？”他正要端咖啡杯，忽然間停住了，愣愣地看著我，有些不知所措，又好像他聽錯了。他把手放回原處，問道：“你說什麼？”我嘴角有一絲笑意，說道：“我最近有一個新節目開播，想邀請你做主持人。”他盯著我看了幾秒鐘，忽然間很開心地笑了，又感覺不可思議，結結巴巴地問我：“你確定嗎？你，蘇婉清的節目，確定要用我當主持人？”我淺淺地一點頭。他臉上的表情，應該是壓抑著的狂喜，應該是不知如何選擇的苦惱。他雙手抵著額頭，想了半天，下定決心似的說道：“我願意。”我靜靜地喝了一口水，然後說道：“你不用這麼快答應我。你還可以考慮考慮。畢竟你在廣播圈裡經營了這麼久，有了一定的基礎，要你重新進電視圈裡打拚，恐怕有很多割舍不下的東西。”他看著我，一臉嚴肅，說道：“你說得對，我確實很掙紮，可是，我不想放棄這個機會。”我眼波寒光一轉，問道：“你不怕我打擊報複你？”他很有自信地笑了，說道：“你不會的。”被他說中了，我的心底一軟，忽然感覺，當初對他最後的恩惠，也許沒有用錯，他還算了解我的為人。“不過，我對你還有一個要求，你好好考慮一下。”“什麼要求？”我看著他的臉，眉眼之間有著如雕塑般的明毅。他真是個帥氣的男人，可是我要求他：“你必須增肥。”他吃了一驚。“你做的是一個相親節目，女嘉賓們都很漂亮優秀。如果有一個帥氣的主持人，這個節目應該沒有什麼看頭。你必須把自己弄得很糟心，至少得很普通，你得給男嘉賓優越感。”我很喜歡看他錯愕的表情，相貌應該是他很珍視的東西，讓他變成一個胖子，他一定會更掙紮。我真的有一種複仇後的快感。不知道聽誰說過一句話：報複一個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他最心愛的東西毀滅給他看。其實還可以更狠一點，讓他自己毀滅給自己看。我一定嘴角含笑，說道：“你考慮清楚。如果你願意，給你一個禮拜時間，你把自己變得圓圓乎乎之後，再來試鏡。另外我們還有一些細則需要加到合約裡，合約的內容今天晚上會發到你的郵箱。”臨走之前，我說道：“決定權在你手上。”我發誓，我絕對不是故意要耍他的，但是，他一定有一種被耍了的感覺。5一個星期之後，葉師勇帶著圓潤的身材來演播廳試鏡。我站在顯示屏後麵，看到鏡頭後，他更加圓滾滾的樣子，捂著嘴巴“噗嗤”而笑。我們事先給了他一段很長的台詞，他隻用了十分鐘時間就背熟了，而且在鏡頭前自如流暢，甚至是完美地說出了台詞。小白偷偷對我伸出了大拇指，誇獎我選對了人。接下來就是做造型和化妝，我們有一流的團隊來包裝他，一早就來到演播廳準備。他接連換了造型師Tony準備的十多套服裝，沒有一套讓人滿意。直到他穿一套淡粉色西裝出場，像動畫片裡的Pink Pig,大家哄堂大笑，隻有我拚命忍住了。他照了照鏡子，也不能置信。小白悄悄問我：“清姐，你確定不是在整他？”Tony在一旁不住搖頭，對我說：“他短期內增肥，身上的胖肉太硬，不討喜。而且他的皮膚太白，在鏡頭前，那個腦門太亮了，感覺太油滑，缺乏信任感。”我點點頭，同意他的說法。我提議道：“讓他戴一副黑框眼鏡，加點胡子呢？”化妝師阿祥也提議道：“可以先把他的臉化得黑一些，我們先看一下效果，日後可以讓他照這個程度曬黑。”Tony道：“可以把劉海兒剪掉，留個瓢頭。”於是葉師勇被推進了化妝間，等他出來以後，大家都笑瘋了。我實在忍不住，捂住腰“哈哈”大笑，眼淚都流下來了。怎麼形容這種喜感呢？就像是金秀賢進去之後，郭德綱大變活人推門而出。小白悄聲在我耳旁說道：“清姐，我終於一秒鐘見識到了殺豬刀的利害。”葉師勇照了照鏡子，恨不能把鏡子打碎。儘管怒氣衝天，又不能發作，隻能尷尬地站在原地看著我，等待我發落。我忍住笑，安慰他道：“咱們再試一次鏡。好看的人在鏡頭前，不見得就加分，有缺陷的人在鏡頭前，反而讓人看著更舒服。”果然，鏡頭前，經過打光，他身上莫名其妙多了一種親和力。大家為他鼓掌打氣，他感受到了現場的氣氛，不禁也自信起來，對著鏡頭自如地說出台詞。整個鏡頭亮起來了，他整個人閃閃發光。大家又為他鼓掌，他卻對著我鼓掌，然後大家又把掌聲送給我，讚賞我看人的眼光。好像我們已經成功了一樣。6試鏡完成之後，葉師勇到我的辦公室來簽約。他本來很輕鬆，可是看到坐在我身邊的高律師，開始緊張。高律師是跟我合作多年的老朋友，他背後有一個非常強大的團隊，幫我解決了不少問題。葉師勇故作輕鬆地說：“沒有必要這樣子吧。”我一臉嚴肅道：“我們之間還是說清楚一些比較好。”我把已經修改好的合約放到他的麵前，說道：“你先看一下。”見我這麼慎重，他也小心翼翼地重新讀了一下合約，然後說道：“又重新加了一條規則。”我端起咖啡杯，緩緩地點了一下頭。葉師勇浮起一絲冷笑，念道：“主持人葉師勇不得和《我們結婚吧》欄目組任何一個女性工作人員或是女嘉賓發生工作以外的感情，或者緋聞。一旦發現有上述情況，節目組將自動與其解除工作關係。”他看了一眼律師，說道：“我覺得你是在侮辱我？”我喝了一口咖啡，輕輕地放下杯子，說道：“你覺得我在侮辱你的話，可以不乾。”葉師勇真的負氣地走出去了，可是沒有過兩分鐘，他又走了進來，長吐一口氣，問道：“我可以問你，為什麼要加這一條嗎？”我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盯著他，他想起往事，慚愧低下頭。過了片刻，他向高律師說道：“可以讓我跟清姐單獨談一談嗎？”高律師征得我的意見後，便起身出去了。葉師勇沉思了半天，似乎不好意思開口，說道：“我知道我欠你一個真誠的道歉。我騙了你，對不起。可是……現在也許說這些話很矯情，或者很諂媚，可是我也不是完全騙你的……你有你的好，我對你不動心那是假的……”我打斷他的話，說道：“你好像誤以為，我對以前的事情耿耿於懷。”他的表情告訴我，難道不是嗎？我冷笑道：“你太高看你自己了，或者，太低看我了。”他忽然有些驚慌，問道：“那你為什麼要加這一條？”“因為我們以前在一起過，這是其一；你現在還很年輕，又有點才華，雖然我極力把你包裝成一個平實的形象，但你是一個會發光的人，當然就會吸引到目光，這是其二；“我們做的是相親節目，到時候會有很多漂亮的女嘉賓，他們當中有很多人想要出名，也許會有不擇手段的人，我不相信一個男人會忍受得了誘惑，所以防微杜漸，這是其三；所以，我不是侮辱你，我在幫你的老婆保護你。”他不說話，默默地提起筆，鄭重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他把簽好的合約推到我麵前，說道：“我剛剛很想拍著自己的胸脯保證，現在我是一個好男人，可是在你麵前，我說不出口。我麵對你，永遠隻有愧疚。”“可是我對你，連怨恨都沒有了。”真的，他站在我麵前，就是一個普通的胖子而已。“其實我早就想通了，我們不過是一類人而已，我不見得就比你高尚多少，我又有什麼理由指責你呢？”他抬起頭，有點詫異地看著我，似乎不相信這話是從我嘴裡說出來的。我微微一笑，說道：“我希望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談私人的事情，你簽了合約，我就是你的老板，以後我們就隻有公事可談。”也許是因為我的坦誠，也許是因為我強大的氣場，總之他順從地點點頭。我整理好合約，走到辦公桌前，說道：“我還有些事情要忙，你先出去吧。”在他臨出門之前，我拎起合約提醒他道：“如果你違背了合約，我一定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