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正式比賽前一天,大衛的禦用球童奇跡般地出院了。芮竹頭一回對於現代醫療的進步如此憤慨。大衛親口告知芮竹,這場比賽不能繼續同她合作,並給了她一個安慰的擁抱。麵對這個男神時,芮竹灑脫地揮一揮衣袖,才背過身去,她衣袖邊的雲彩便潸然雨下。倏忽之間,遠處一個男人一記完美的下揮杆,打出了具有陽光質感的遠距離球。這個男人的出現,如一道陽光劃過芮竹陰霾的天空,冠軍相!芮竹向冠軍相飛奔過去。常可望?怎麼會是他?芮竹一路尾隨常可望打完整個球道。常可望最後一杆以一個漂亮的下坡推,抓到了老鷹球。芮竹謔地從後麵跳了出來,如捉奸在場一般捉住常可望。“老實交待,這七年你到底背著我偷偷做了什麼?”芮竹盤問常可望。“到底要講幾遍你才能相信,和你結婚這幾年,我既沒偷懶,也沒偷情!”“至少你有偷偷去打高爾夫吧,要不短短幾天你怎麼可能打得這樣好?”知道常可望其實是個高爾夫好手後,芮竹瞪著他,痛心疾首地想著什麼,想了一陣,又轉身走,走了兩步又折回來,這樣反反複複來回幾趟,把常可望的眼睛都晃暈了。最後,芮竹整了整自己身上這套替她收獲了自出生以來最多男人口哨聲的性感球衣,在常可望麵前站定。她又擺了一個查理斯塞隆在DIOR廣告中的經典曲線POSE,忘記說了,查理斯塞隆是常可望的女神,芮竹也試圖擠出女神般風情萬種的表情,這種表情她在七年中曾經對著鏡子練習了無數次,但不知道為何每次她想把這表情派上用場的時候,最終都會演變成她對常可望露出了查理斯塞隆在《女魔頭》裡的殺人表情。芮竹妖嬈地問:“我們重新結合好不好?”芮竹確定這一次她的表情打開方式沒錯,她聽到了常可望咽口水的聲音。常可望結巴了起來,“這個……這個……”“哼,複婚,你想都彆想!”芮竹說出她的真正目的,她希望常可望參加明天的邀請賽,現在報名還來得及,而她則可作為他的球童,以此身份去爭取那1500分。“這個問題我可以馬上回答你——辦不到!”常可望拒絕的理由是,他這個業餘選手根本不可能贏過身為全國十大高爾夫球手的大衛。既然查理斯塞隆也不管用,她還是恢複了芮竹式一貫表情,心靈雞湯似地說:“參加,可能會輸;不參加,必輸無疑。連參加都不敢參加,不僅是行動上的loser,更是性格上的loser!”芮竹毫不客氣地說。常可望的性格一向是穩中求勝,不打無把握之戰。而且他隻是一個高爾夫俱樂部的普通會員,根本沒必要為比賽去拚搏。芮竹聽了常可望的解釋,急了。“我是你老婆,你都不幫我”!她急中生錯,順嘴說出了過去的口頭禪。常可望盯著芮竹看,宛如在看一本丟失了很久的日記。常可望或者是在猶豫,要不要翻開這本日記,翻開了,也許裡麵會湧出他無法控製的回憶。芮竹沒了底氣,聲音小了下去。“現在變成了你的前老婆,你就更不可能幫我了……”常可望一邊思考一邊用食指有節奏地輕敲自己的大腿,然後說:“我可以幫你。”“真的?”“如果我不小心贏了大賽,幫你贏到那1500分,你怎麼報答我?”“隨便你。”“如果我得到冠軍,你必須無條件答應我一件事。”芮竹扯緊自己的衣領,捂住自己的短裙。常可望哭笑不得,“嗬,你可是當了我七年的老婆!據我所知,你密藏了一本《小常和小芮的花樣體操課》,你自己回去翻那本記錄,看看裡麵劃了多少個正字,怕得有200個正字了吧?”“哪有那麼多,也就109個!還差一劃!”話一脫口,芮竹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要你這放蕩前妻嘴快。“這還要多謝你,提出跟我離婚,從而永久免除了我的身體役。”“彆得了便宜又賣乖!陳年往事不必再提,說眼前。你要拿了冠軍,到底要我答應你什麼事?”“想到再說。”“我看你還是贏了再說吧!”兩人決定將個人恩怨放於一邊,這次邀請賽先合作,合作完再算舊賬也不遲。季心甜一聽說芮竹和常可望要合體了,就跑來質問芮竹,“前妻聯盟是要拆夥嗎?”芮竹忙解釋,這次是萬不得已,隻是利用,一利用完立刻翻臉不認前夫。季心甜放心了,那就儘量利用吧,這次的比賽她也會好好配合芮竹的。邀請賽正式開始了。賽事為期兩天,兩輪36洞個人比杆賽,98名高爾夫好手參加,其中職業選手82名,業餘選手16名。比賽一開始,任野便因犯規和漫罵裁判,被取消了比賽資格。任野乾脆扔了球杆,與季心甜、莊恒唯組成場外啦啦隊,為常芮這對破鏡暫重圓組合加油。首輪常可望打得順風順手,以71杆的良好開局順利晉級次日決賽,並成為決賽輪15人中唯一的業餘選手,而大衛則以67杆的傲人驕績睥睨群雄。眾粉絲包圍大衛,為其喝彩歡呼,仿佛已將冠軍攬入懷中。任季莊三人啦啦隊則圍著常可望,為其加油鼓勁,拿不了冠軍卻勝似冠軍。唯獨芮竹一個人站在一旁,鬱鬱寡歡。按說常可望一個業餘選手能打出這樣的好成績,芮竹該滿足了,但她真的開心不起來。場外的人或許不了解,但芮竹和常可望心裡清楚得很,從成績上看,常可望第一天的比賽是成功的,可是從過程上看,卻是大失敗。由於磨合少,從第一個球洞開始,常可望和他的球童芮竹就因選杆和看線等問題產生分歧。第一洞的果嶺上,芮竹仔細看線後,做出左邊線的判斷,常可望卻不認同,偏要往右邊推,果然推歪了。芮竹沒忍住自己的情緒,對著常可望長歎一口氣,又露出了那種這麼多年你一點都沒有進步的表情。常可望似乎生氣了,在此後的比賽中拒絕同芮竹做任何交流,任著他自己的性子胡打,不可避免地犯了幾個新手常見的錯誤,但他的運氣卻出奇得好,誤打誤撞地,也打出佳績,挺進了決賽。半夜三更,芮竹翻來覆去睡不著,咚咚咚衝到樓上球員房,吵醒了令她失眠的那個罪魁禍首。“現在站在你麵前的是誰?”芮竹問。常可望睜開睡眼,不情願地回答:“女人,半夜不睡覺的女人,半夜不睡覺也不讓彆人好睡的女人!”“回答錯誤。”“芮竹,我的前妻。”這個答案總對了吧?“回答錯誤,現在站在你麵前的是你的球童。”芮竹上前一步,握住常可望的手,煞有介事地說,“我要向你道歉。”常可望不免詫異,認識芮竹多年,“道歉”二字決不可能從她好強鐵齒的嘴裡說出。“我以球童的身份向你道歉,今天在球場上我帶入了私人情緒,表現出不專業的態度,希望你能原諒我,我保證明天在球場上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常可望從芮竹的握手中感受到了堅決的溫度,這讓他更覺詫異,他沒想到芮竹是鐵了心要把球童作為她的事業來經營,他驀地從心底生出一股悲涼。前夫常可望和前妻芮竹之間可能不再有信任,但球員常可望和球童芮竹之間必須有信任。芮竹更加堅決地對常可望說,我請求你,在球場上,百分之百地信任你的球童,我也會以百分之百的專業回報你的信任。常可望沒有正麵回答芮竹,隻是簡單說:“天涼了,下次半夜出門,多穿件外衣。”第二天的決賽,常可望和芮竹從第一天的敵對狀態一下子轉化為同一戰壕的戰友,彼此信任,默契配合。常可望和芮竹得到了信任,卻丟失了好運氣。在前麵幾個洞中,接連吞了四個bogey,一下子拉大了與頭名大衛之間的杆差。後半段常可望奮起直追,在完成倒數第二洞時,仍輸大衛四杆。最後一洞是五杆洞。大衛發揮一般,打了個平杆。理論上,常可望想贏大衛,除非天殺的一杆進洞。不消芮竹開口,任野已在觀眾區大叫,1/4295!一杆進洞的機會是1/4295!末了還加一句,比當場被石頭砸中的機率還要低!聽到這話,季心甜搬起一塊石頭砸了任野的腳。莊恒唯平常看不慣任野,但此刻也對於他的心算能力佩服得五體投地。“你怎麼算出來的?”莊恒唯問。任野滿不在乎地答:“隨口胡謅的唄,我是天才,又不是神。”芮竹發現極少慌張的常可望的臉上居然出現了慌張。她走過去,摸摸他的手臂,讓他放輕鬆。“此刻起,你可以享受這個比賽了。無論結果如何,我都要感謝你。這是我作為球童的第一個比賽,值得紀念和回味的比賽。”這番話芮竹說得相當真誠,反而卻讓常可望緊張了起來。觀眾區的季心甜放聲大喊:“常可望,如果你能一杆進洞,我就再嫁你一次!”季心甜身後的莊恒唯叫道,“不可以!”他叫得太急,破了音,像驢叫。噗,常可望笑出了聲。這下,他徹底放鬆了。場外大多數觀眾已準備向大衛祝賀,隻有芮竹那四人還關注著常可望。常可望奮力揮杆擊球,球帶著五個人的期盼劃過長空,落入了球洞中。一杆進洞!排山倒海的歡呼向常可望和芮竹湧來。突如其來的喜悅讓常可望和芮竹本能地緊緊相擁。季心甜、任野和莊恒唯也衝了過來,五個人抱成一團。常可望的意外奪冠,讓場內多名大衛的粉絲情緒暴動,還好大衛極有風度地過來向常可望祝賀,及時平息了混亂。大衛的大將風範,讓芮竹對其更加讚賞。而一向對成功老男人青睞有加的季心甜,卻衝大衛哼了一聲,便遠遠地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