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掩埋長平降卒的最後一鏟黃土,《戰國》係列第二部《長平篇》也落下了帷幕。首先依舊是感謝一路支持鼓勵這篇作品的讀者們,然後是給予了很多幫助和建議的責編和監製大大。作為一篇描述曆史的文,這個係列初看似乎不是很嚴謹,除了某些曆史人物的亂入之外,還存在人物塑造與真實人物的曆史評價完全不同,甚至截然相反的情況(笑),所以才被歸類為“曆史演義”一類吧。尤其是長平篇裡的趙括,大概是爭議最大的一個角色。相信不少讀者在看到這個趙括時,都會驚訝於這真的是那個“紙上談兵”的趙括麼?作者當年讀史書時,每次讀到長平之戰,也會扼腕痛惜於趙王不聽忠言,竟棄用經驗豐富的老將,而偏聽偏信於秦國間諜的讒言,輕易啟用那個被其母稱之為“父子異心”的小兒將軍。然而,多年後,回頭再看,內心不由地又生出一絲懷疑。假如趙括真是如此無能的一個人,秦國在得知趙國換將的消息之後,為何要替換掉王齕,啟用秦國最強的大將白起?《史記》中記載的原話是“秦聞馬服子將,乃陰使武安君白起為上將軍,而王齕為尉裨將,令軍中有敢泄武安君將者斬。”其中一個“陰”字,意味深長。秦國暗中使白起為主將,且下令有泄漏此消息的,斬。這哪裡是對待一個無能小輩的態度?未免也太看得起趙括了!要知道長平之戰前一個階段,秦軍主將王齕與趙國名將廉頗尚能相持兩年,而趙括是一個遠遠不如廉頗,一個徒能讀其父兵書,不知合變,甚至完全沒有實戰經驗的年輕將軍。按照正常的邏輯,以王齕對付趙括已是綽綽有餘,何必換上白起,何必“陰使”,又何必泄漏消息者斬!秦國的反應,讓我不由地想到一句話,“殺雞焉用牛刀?”正因為生出了疑心,才開始在心裡麵謀劃這個故事,想要塑造出一個與眾不同的趙括。作者的本意不是為了給某某曆史人物翻案,而是借用一個虛構的故事,提供另外一種理解方式和思路。說到底,這不過是在史料的空隙之間,鑽著空子開著腦洞的作者,自己腦中的一個故事,它與真實的曆史無關,卻又是從真實的泥土之中生出來的一朵奇葩(笑)。那麼,李斯是曆史上的那個李斯嗎?韓非是曆史上的那個韓非嗎?荊軻是曆史上的那個荊軻嗎?我想說是,但又不是。這大概就是寫的樂趣。你說是“成者為王,敗者為寇”也好,說是“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儘英雄”也好,又有什麼關係呢?我們能體會到史冊之間無限想象的魅力就行了。說完長平篇,接下來說一下正在寫作中的第三部《救趙篇》。第三部的劇情是緊接長平篇的,時間段為公元前259年至公元前257年,主要講述邯鄲保衛戰。邯鄲保衛戰的慘烈程度並不亞於長平之戰,最關鍵的是,這是戰國時代最後一次山東諸侯的合縱行動。合縱連橫的精彩,貫穿整個戰國。縱橫家奔走於七國之間,以三寸不爛之舌遊說諸侯,謀求富貴,建立功勳。其中的佼佼者便是蘇秦張儀。這些縱橫家的言行記載於西漢劉向編纂的《戰國策》和馬王堆出土的《戰國縱橫家書》之中。很多時候,我覺得縱橫家巧舌如簧,隨機應變,言辭機巧,富麗堂皇,初看時心潮澎湃,而靜下心來,卻覺得其中大多沒有“義”,唯有“利益”罷了。孔子曰:巧言令色鮮矣仁。所謂“春秋無義戰”,我覺得戰國更甚。而邯鄲保衛戰,少見地能讓我看見“義”的一麵。第三部《救趙篇》的副標題是英雄縱橫,在第三部中,各種勢力,各路人馬紛紛登場。稷下篇的故事集中在齊國稷下學宮這個小舞台,長平篇是秦趙之間的一個舞台,而救趙篇的舞台更大,參與進來的國家也更多。如同它的副標題一樣,這是一個英雄的舞台。至於第三部什麼時候能和讀者見麵,這個……取決於作者的寫作速度吧(手動笑哭)。以下放出部分預告,以感謝一直以來支持這部作品的讀者們。請繼續支持第三部哦。(桃心)===========一“多謝兄長提醒。不過兄長怎麼如此篤定,婦所懷的一定就是兒子?”說到後麵,語氣竟變得有些淩厲了。“鳴玉……”異人的眉毛微微扭結了起來,小聲喚了她的名字。呂不韋側頭遞給異人一個眼神,示意他不必介懷,之後才對著鳴玉說道:“公子乃天命之人,不韋堅信,公子的第一個孩子,也必定是順承天命之人。”話音一落,便見鳴玉掩口而笑。“借兄長吉言了。”二自那之後,荊軻找到了答案。他該歸往何處?他彆無選擇,他隻有一個歸處。馬服君府再也回不去,而在邯鄲,還有他必須要去做的事。三“廉將軍,寡人是真心想要聽一下您的謀劃。”廉頗臉色比起剛才更加嚴峻。他垂首抱拳,緩緩說道:“臣實際上並無謀劃,不過是以命相搏,儘人事而已。”“儘人事……”趙王顏色大變,“老將軍難道沒有必勝之策?”“……國中精銳儘失,民無少壯,鄉野之中,唯老幼婦孺,臣不敢欺瞞王上,妄言戰爭之勝敗……臣在此隻能向王上保證,為趙國儘忠,臣萬死不辭。”“好一個萬死不辭!”趙王倒退幾步,怒視廉頗。“將軍言國中無兵可用,可寡人怎麼記得,我趙國還有二十萬大軍屯駐於北部邊境,隻要寡人一聲令下,便可調往邯鄲駐防!”“王上不可!正是有那批大軍駐防邊疆,匈奴才不敢越國境一步。若調兵邯鄲,恐秦軍未至,匈奴騎兵已卷土南下。”“那將軍要寡人怎麼辦?等著趙國亡國嗎!”四毛淵,不,現在是毛遂,頓時覺得胸悶氣短,剛才誦讀文章時腦子裡的場景又不受控製地回到他的腦海中。眼前是衝天的火光,耳邊有千萬人在呼號,到處是煙塵滾滾,他努力睜大眼睛想在那煙塵中找到某人,卻隻覺得那濃煙熏得他眼睛疼得厲害,他埋頭揉眼睛,再睜開眼,便有液體從眼眶中湧出。他不得不閉上眼睛,睜開手臂在黑暗中摸索,大聲喚著那人的名字。馬適!馬適!!趙括!!!胸口猛地一滯,他睜眼,看見對麵李斯猶如沉淵之水的眼睛。不自覺地抿緊唇,指關節握得咯吱作響。“李斯,趙括到底是怎麼死的?”一字一句,毛遂幾乎是咬牙切齒。六邯鄲城,馬服君府邸。一身戎裝的青年男子抬手拍打了幾下輔首的銅環,遲遲無人應聲。他皺了皺眉,又連續拍打了十幾下,敲門聲富有節奏,不急不躁,顯示主人很好的耐心。這次門內終於有了回應,隻聽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響起。“請問是何人到訪?”青年男子聞言再度皺起了眉頭,卻在開口時斂去了所有的表情。“王全,是我。”緊閉的大門一下子打開了,身披麻衣的王全顫顫巍巍的身影出現在門扉之後。一見到來人,這位向來內斂持重的老仆激動地一把抓住了對方的胳膊,紅了眼眶,語帶哽咽。“小主君……你終於回來了……”七“師弟認為,救趙最大的障礙是什麼?”“在於秦王身邊有一龍一虎。”“我曾在白起麵前說過:投之以桃,報之以李。”韓非狹長的鳳目半眯了起來,危險的氣息在兩人之間流動。“師兄如果是為了替趙括報仇的話,這投桃報李的對象......除了猛虎,是否還包括非?”窒息一般的沉默。片刻之後,李斯垂首輕笑出聲,是非常乾淨的笑聲。“與師弟同窗三年,今日才知,原來師弟也會說笑。”他頓了頓,仍舊是玩笑的語氣,“我知道自己才能不及師弟,長平之戰我和趙括聯手都沒法贏你,若要為了趙括之死追究於師弟你,當日便不會答應與你聯手了。況且,憑我目前與師弟之間的差距,我即使想對你下手,也是有心無力吧?”韓非眼中的寒霜更甚,他與李斯對視良久,最後嘴角竟勾起了小小的幅度。“範睢遠交近攻,將韓視為秦的心腹之患,且一手製定了滅韓戰略。若要存韓,便留他不得。”李斯聞言,將身體前傾,縮短了與韓非之間的空間距離。“既如此,你驅龍,我屠虎,師兄弟聯手,甚好。”他抬起手臂,拱手一禮,“事急,勞煩師弟讓你的那位仗身,先送我入邯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