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這天一早趙府管家又來到客棧找方晨,趙秋燕一直下落不明,管家對方晨的疑心也越來越重。管家自己搬了把椅子往方晨的門口一坐,雖然一句話沒說,但意思再明顯不過,今天方晨必須給他個說法。方晨終於沉不住氣了,厲聲說道:“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你家小姐的失蹤跟我沒有關係。”管家冷哼一聲道:“一個大活人能夠憑空消失?我說方大俠你編理由也編一個多少靠譜點的好不好?”“你!”方晨本來就不是個善辯之人,口舌上在管家跟前占不到一點上風。此時紫喬又不在客棧,她一早就出了門,去找姚星請教《雷鏡九卷》上那些難懂的詞句了。方晨氣得不由攥緊了拳頭。管家絲毫沒有懼意,反而把眼睛也立了起來:“怎麼著?方大俠,你還要打我不成?你要動手的話最好把我打死,反正我家小姐找不回來,我也是活不成的。”方晨把拳頭高高舉起,又落了回去,他要真把管家打了就更說不清了。兩個人僵持了多時,方晨邁步向外走去,可管家把椅子向前一挪,把門口堵了個嚴嚴實實。“我說你不要無理取鬨了好不好?我早上起來到現在還沒吃飯呢。”“哎呦!方大俠你還有心思吃飯啊,我從昨天起就已經水米未沾牙了。”方晨實在沒招了,緩和了些語氣說道:“你到底想怎樣?難道讓我把你家小姐變出來不成?”“可以啊,你不是說我家小姐‘唰’的一瞬間就不見了嗎,你怎麼不讓她‘唰’的一下再出現呢?你今天要是把我家小姐變出來,我跪在地上磕頭管你叫爺爺。”方晨對管家這個滾刀肉真是沒有辦法了,看來隻能等著紫喬回來給他解圍了。可是這兩天紫喬每天都是早早出門,天黑之後才回來。好,既然這樣咱們就看誰能耗過誰!方晨心一橫,也拽了把椅子坐了下去。管家輕哼一聲,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往椅子上一靠,眼睛望向走廊方向,不再理方晨。管家翹著二郎腿正悠悠哉,快眯起的眼睛突然瞪得溜圓,身子繃了起來,表情就像見到鬼一樣。方晨被嚇了一跳,不知管家抽什麼風?“小……小……小姐。”管家磕磕絆絆從嘴裡蹦出了幾個字。方晨還以為管家出現幻覺,精神錯亂了。可是當趙秋燕出現在門口的時候,他的腦子也有些混亂,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管家狠狠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子,確定自己不是在夢中。頓時激動地手舞足蹈起來:“小姐真的是你,你這些天去哪了?可把我給擔心壞了。”“好啦,沒事了,我這不是毫發無損地回來了嘛。”趙秋燕說完笑嘻嘻地看著還在屋內呆愣的方晨問道:“你有沒有擔心我啊?”管家急忙把門口的椅子搬開,跑到屋內跟方晨賠罪道:“方大俠,我真是被豬油蒙了心,你是頂天立地、義薄雲天的真大俠,我怎麼這麼蠢,去懷疑你呢,我真是該死!”說完管家象征性地扇了自己兩個嘴巴。方晨也已經反應了過來,趙秋燕是真的回來了,心中高興得不得了,但看到管家這副善變的嘴臉,心中不由地又湧起了一股火。“你剛才說什麼來著?如果你家小姐出現的話,你就跪在地上磕頭管我叫爺爺。”管家訕笑道:“方大俠,你就放過我這一回吧,再說我的歲數比你大那麼多,我管你叫爺爺不是折你的壽嗎?”“喂,我說你們倆也不問問我這些天去哪了,在那鬥什麼嘴啊。”趙秋燕在一旁生氣地說道。管家急忙滿臉堆笑地說道:“小姐,看到你平安回來我就放心了,隻是在你失蹤這幾天,我在方大俠這多有得罪。我得先讓他把氣消了,不然他生氣的話,小姐你也得跟著生氣不是?”管家的話說到了趙秋燕心裡,她不由地婉然一笑。“好了,你先回府裡,有時間我再跟你細說,我現在跟方大俠有話要說。”管家自然是識趣之人,說道:“那我就不在這礙眼了,我得趕緊回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大家。”管家剛要走,趙秋燕又把他叫住問道:“對了,我爹回來了嗎?”“老爺還沒回來呢,他如果回來知道小姐失蹤了,不扒了我的皮才怪。”“哦,那你先回去吧。”管家走到門口時,又轉過頭來衝方晨說道:“方大俠這回你可把我家小姐看好了,不要讓她再丟了。”說完不待方晨答話,一溜煙地跑了。方晨一臉尷尬,趙秋燕麵露羞紅。2方晨聽了趙秋燕這些天的經曆後,震驚不已,沒想到天下竟有這等奇事!同時,他聽了陳小光平安無事後,心中也鬆了口氣。他非常佩服陳小光的膽識,這些天他一直在自責,那天他要是能早一會兒出手殺死怪獸的話,陳小光也許就沒事了。趙秋燕陪了方晨一天,一直等到晚上紫喬回來。紫喬看到趙秋燕後,也甚是驚喜。她聽了趙秋燕的經曆後,沒有方晨反應那麼大,因為一些事情早在她的猜測之中。紫喬最感興趣的是趙秋燕從昌庭中帶回的那幅圖。白天方晨也研究過,但看不出所以然。紫喬盯著那幅圖看了足足半個多時辰,最後說這幅圖是一個陣法,裡麵包含的信息太深奧,她現在隻能斷定如果這個陣存在的話,一定是出自魂師之手。萱遙留下這幅圖一定有她的目的,可她為什麼繞這麼大的彎給後人出難題呢?還不一次性把事情交代清楚?幾個人猜測可能這是萱遙故意給後人設下的考驗。當年她所做的事情肯定危險萬分,如果後人連她的考驗都通不過的話,也就沒有必要去犯險了。當天晚上方晨把趙秋燕送回了家,一直看到管家出來,他才離去。方晨真是怕了,怕萬一再出什麼差錯,管家這個狗皮膏藥再給他賴上。第二天一早,紫喬又去了姚星家。姚星學富五車,每個月隻需去趙府三兩天,就可以把一個月的賬目理得清清楚楚,所以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家裡。紫喬現在對姚星有了一種依賴,隻要是遇到不明白的事,首先想到的就是找姚星商量。姚星看過那張寫著長生陣的圖後,臉上閃過一絲不屑的表情。“先生對這幅圖有什麼看法?”紫喬問道。“世上妄想之人太多。”“可是從我的角度來看,這幅圖好像並非空穴來風,有一定的理論基礎。而且三石鎮這片陰陽中確實藏有玄機。”“如果世上真有如此造化之人,我勸姑娘還是離遠點好。”“多遠算遠呢?我們活在世上有些事注定是要去做的。”姚星深邃的目光跳動了一下,說道:“是啊,有些事注定是要去做的,即便知道不可為也要為之。”紫喬一直感覺姚星有很重的心事,但她從沒問起,她喜歡那種水到渠成的感覺。如果有一天姚星能跟她徹底敞開心扉,他自然會把她想知道的告訴她。她不想給姚星任何壓力或不適,姚星也從未深問過她的事。除了那天那個衝動的擁抱外,兩個人之間都是彬彬有禮的,紫喬也很喜歡這種霧蒙蒙的感覺。她認為慢熱起來的感情更加牢固。紫喬見姚星對幅圖不感興趣,甚至有些厭惡,便收了起來,繼續向他請教《雷鏡九卷》裡的那些難懂的詞句。在姚星的幫助下,紫喬已經順利地領會了《雷鏡九卷》前兩卷的內容,修為提升了不少。紫喬曾建議姚星跟她一起修煉,以他的參悟能力,一定會成為魂師高手的。可能是肚子裡裝的墨水越多,挑剔的東西也就越多,這個高傲的書癡好像對魂術很不屑,一有時間就去鑽研一些奇談怪議之類的古書。每個人的誌向都不一樣,姚星這種誓要讀遍天下書的氣勢,也是最讓紫喬著迷的魅力所在。3中天山中兩個江湖團夥,剛剛進行了一場拚鬥,雙方互有死傷。兩夥人拚鬥的原因是為了搶一具屍體,一具屍首分家的動物屍體。這隻動物可不是普通的動物,正是不久前被方晨斬殺的那隻怪獸。兩夥人的目的也都很簡單,為了那一千金的獎賞。那天方晨把怪獸斬殺後,根本沒想去領獎金的事。一來他視金錢如糞土,身上的銀子從未超過十兩。再者他認為怪獸雖然是被他斬的,但起決定作用的還是陳小光。他要去領獎的話,有些不光彩。所以怪獸的屍體一直在山中放著。“朱老六,怪獸的屍體是我們兄弟先發現的,你蹦出來插一腿不合適吧?”其中一夥人的頭目對另一夥人的頭目質問道。被稱為朱老六的人冷笑一聲,不屑地說道:“獨眼鷹,你看到的東西多了,難不成都是你的?”“那你想怎樣?我們打也打了,我這邊死了兩個,你那邊傷了五個,如果繼續打下去,隻會是兩敗俱傷,到最後恐怕誰也得不到那一千兩金子。”朱老六眼珠一轉說道:“這樣吧,見者有份,我們一起把怪獸的屍體抬出去領賞,然後把獎金對半分,這樣不就皆大歡喜了嗎。”“呸!朱老六你想得太美了吧?凡事都要講個先來後到,而且我還死了兩個弟兄。你想跟我平分獎金,沒門!老子今天寧肯跟你拚個你死我活。”朱老六本來就理虧,他也不想弄到兩敗俱傷的地步,便說道:“這樣吧,今天朱爺我就大度一點,讓你拿大頭。你六我四怎麼樣?”“不行,我頂多分你兩成。”“獨眼鷹你彆給臉不要,我最少也要拿三成。”就在雙方爭論不休的時候,從深山中走來了兩個人。這兩個人都非常狼狽,身上的衣服臟爛不堪不說,還都帶著傷。兩夥人都閉了嘴,把眼睛盯在了走過來的二人身上。這兩個人一個是中年壯漢,一個是六十多歲的老人,一看也都是江湖人士。中年壯漢背著一把超大號的寶劍,那個老人頭發很有特點,一半白一半黑。兩夥人根本沒把這兩個人放在眼裡,他們人多勢眾不說,這兩個人還都受了傷,疲憊不堪,看樣子走路都困難。“獨眼鷹,是你來還是我來啊?”獨眼鷹嘴一撇說道:“殺這兩個東西還用得著大爺我親自出手,雷子乾掉他們。”“是!”站在獨眼鷹身後的一個人應了一聲後,提著刀朝兩個人走了過去。兩個人麵不改色繼續往前走著,就像眼前這些人不存在一樣。綽號叫雷子的人大叫一聲,舉著刀衝了上去。就在他到了兩個人跟前時,中年大漢拔出了寶劍,很隨意地向前揮了出去。中年大漢揮劍的瞬間,他體內似乎有道藍紫色的光影閃了一下。看似平淡無奇的一劍,卻爆發出了巨大威力。不光這個叫雷子的人,包括朱老六,獨眼鷹在內的十多人,都被冰冷的劍氣劈為了兩段。這些人真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他們要是知道這個出劍的大漢就是江湖第一邪幫,虎威幫幫主韓山,早就哭爹喊娘地逃命了。從山中走來的兩個人正是虎威幫幫主韓山,和他的左使黑白老人。幾天前他們和幫中的幾個高手進了中天山深處上百裡的地方,結果遭遇了一場恐怖的經曆,隻有韓山和黑白老人逃了出來,其餘高手都死在了山中。韓山踢了踢怪獸的屍體,說道:“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把這個畜牲給殺了。”黑白老人道:“這中天山中太邪門了,這隻怪獸跟我們遭遇的亡靈大軍比起來,簡直就是微不足道。”“記住,我們在山中經曆的事情不要跟外人講起。”“是,幫主。”兩個人繼續向山外走去。4三石鎮外一間不起眼的小木屋。韓山跪在屋門外。“主人,我剛才說的就是這次進山的經過。山裡果然有支亡靈大軍,正在朝這邊走來,它們的數量還在不斷增多。這支亡靈大軍太恐怖了,隻有我跟左使兩個人逃了出來,其他跟我進山的高手都死了。”屋中傳出了一個聲音:“我知道了。”“主人還有什麼吩咐嗎?”韓山畢恭畢敬地問道。“你先留在三石鎮,隨時待命。”“遵命。”韓山站起身剛要離去,屋內的聲音又傳了出來:“等等。”韓山急忙又跪了下去:“主人有什麼吩咐?”“記住那天晚上我跟你交代的,那幾個人你先不許殺,我留著還有用。”“是!主人交代的事情我哪敢違背。”說完韓山站起身,小心翼翼地離去了。與此同時,在仙人峰腳下,黑白老人與一個帶著麵具的人相對而立。“山中的亡靈大軍正在向三石鎮而來。亡靈大軍中有一口由八個骷髏兵抬著的棺材,應該是這支亡靈大軍的首腦,不知裡麵是什麼東西,不時發出一種古怪的聲音。”黑白老人跟麵前帶麵具的人說道。“難怪那隻畜牲會變得那麼躁動不安了,原來是受到了某種感應。”“怪獸已經被人殺了。”“我已經知道了,真是後生可畏。”戴麵具的人又說道:“你進入虎威幫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還沒發現背後操控韓山的人嗎?”“這個人隱藏得太深了,簡直就是無影無蹤,不過我敢肯定,這個人現在就在三石鎮。”“那就煩勞老人家繼續追查吧。”“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