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本是寂靜的,但雨總能給寂靜的夜帶來一陣陣的喧鬨與嘈雜。夜與黑暗不分彼此,雨水時刻浸潤著寒冷,而在黑暗與寒冷的交彙之下,總會隱藏著一些令人恐懼的未知事物。這是一個雨夜,房間裡的燈大亮著,一個男子閒坐在自家的沙發上,他踩著一雙人字拖,寬鬆的睡衣遮蓋不住他壯碩的身體,時刻堅毅的臉龐訴說著他曾經的不凡經曆。“叮——叮——”男子的手機響了,有短信。他隨意地拿過手機,隻見短信隻有寥寥幾個字:“我們來了,就在窗外。”男子皺了皺眉頭,顯然這條奇怪的短信讓他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但出於好奇,他還是起身走到了陽台,拉開窗簾向外張望。可外麵是傾盆的大雨,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神經病!”男子輕聲嘀咕了一句,他已經把這條短信當做彆人的惡作劇了。可當他準備拉住窗簾回房間的時候,不經意看到樓下被雨水衝刷著的路麵,接著一股極度的恐懼感從心底彌漫開來,瞬間遍布了他的全身。他黑色的瞳孔倏然放大,渾身的汗毛不由自主地倒立起來。下一秒他跌坐在了地上,恐慌與不安布滿了他的臉龐,堅毅的神情早已被恐懼取代。然後他手腳並用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向門口,連衣服和鞋都來不及換就想要奪門而出,可惜太晚了。“轟!”一聲巨響打破了夜晚原本的寂靜,爆炸產生的強烈衝擊力摧毀了一切,熊熊火焰無情地將男子吞噬。火苗從窗口竄出,與外麵冰冷的雨水相遇,最後一起消失在夜色中……第二天淩晨時分,夜色還沒有完全褪去,泰和小區裡卻已經聚集了南鹿市刑警大隊的所有警力。隊長寧強站在發生爆炸的三單元五樓看著麵前爆炸後留下的一片狼藉,他的眉頭緊緊地擰成了一個“川”字。一個年輕警察向他走過來,“寧隊。”“子銘,傷亡情況怎麼樣?”“沒有想象中那麼糟糕。”那個刑警說。他叫劉子銘,是刑警隊隊員,寧強的手下。“爆炸中心是這間502室,這個樓層隻住了三戶人家。501室的住戶昨晚沒有回來,所以除了這間屋子的主人確認死亡外,就隻有503室有兩個人受了傷,已經及時送去醫院了,沒有生命危險。而四層和六層有幾個住戶受了輕傷。”“那就好,看來炸彈的威力不是很大,不幸中的萬幸啊!”寧強點點頭,臉上的愁容稍稍緩和。他慢慢走到了陽台上,或者說原本的陽台上,現在這裡的玻璃和窗框都已經被摧毀了,隻留下滿地支離破碎的玻璃渣和木屑。寧強從陽台上向下看,在下麵的那條路上,一個很大的蝙蝠圖案躍然其上,這一隻栩栩如生的暗夜使者讓人不寒而栗。“場麵很壯觀呢。”突然一個聲音從寧強身後傳來,寧強回過頭,看到一個不到三十歲穿著黑色風衣的男子正站在那裡環視著整個麵目全非的房間。“你是誰?誰讓你進來的?這裡是案發現場,不知道閒雜人等不能進入嗎?”寧強心裡正發愁,所以語氣有些衝。年輕人看了看寧強,麵無表情地說:“寧隊長是吧?我叫何念一,犯罪學專家,是你們的市長請我來這裡幫忙的。”寧強聞言打量打量了他,然後道:“市長確實說過請了個犯罪學家過來,不過……”不等他說完何念一就從風衣裡麵掏出一樣東西遞給了寧強,“這是我的證書,可以證明我的身份。”寧強接過來看了看,然後還給了何念一,有些抱歉地說道:“不好意思,我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年輕。”“沒關係,”何念一說,“能給我說說現在的情況嗎?”寧強道:“這個案子我們也是剛接到消息。”這時一個女刑警走了過來,“寧隊。”她叫道。“你來得正好,”寧強道,“死者的身份查清楚了嗎?”“嗯,”那女刑警點頭說:“死者名叫孫浩,三十八歲,是本市一家公司的保安部部長。”“人際關係方麵呢?”“他的父母早就去世了,沒有兄弟姐妹,而且朋友不多,僅有的幾個也都是同事關係,平時和鄰居也沒什麼來往,可以說是一個比較孤僻的人。”何念一突然問道:“他在這裡住了多久?”那個女刑警這時才注意到麵前這個男子她好像從來沒見過,“你是?”“哦,他就是市長請來的犯罪學專家,何念一。”寧強介紹道。那女警聞言道:“原來是這樣,你好,我叫艾菲兒,請多指教。”說著朝何念一伸出手。“請多指教。”何念一和她禮貌地握了握手,艾菲兒又繼續說道:“孫浩好像是三年前搬到這兒住的,具體情況還不太清楚。”“哦,”何念一點了點頭,接著突然又問寧強:“寧隊長,我聽說半個月前南鹿市還發生了另外一起爆炸案?”“是啊,”寧強臉上又出現了揮之不去愁容,“這就是最關鍵的地方,連續發生兩起爆炸案,這已經足以引起市民的恐慌了。”劉子銘對何念一說道:“那件案子發生在花都小區,和這件很相像,也是在一個雨夜發生的,而且……我們在現場也發現了這樣一個蝙蝠圖案,一模一樣的圖案。”說著他指了指樓下那條路,“也是在這樣一條路上,從案發的房間陽台剛好可以看到。”何念一聞言卻並沒有多麼驚訝,他默默地看著下方的蝙蝠,輕笑一聲道:“連環爆炸謀殺案,有點意思。”寧強這時突然叫道:“子銘。”“是,隊長。”“你馬上去查關於這個孫浩的一切資料,並且查清楚他和一個星期前那件案子的受害者有沒有關係。一定要快!”“明白。”“菲兒,你帶幾個兄弟去調一下這個小區的監控錄像,我要知道這隻該死的蝙蝠到底是怎麼來的!”“好的。”艾菲兒說完也去忙了。“寧隊長,”何念一突然說道:“下麵那個圖案最好先留著,應該有用。”寧強點點頭:“我知道。”“嗯。”何念一開始在屋子裡四處逛,他走到一個角落裡,這裡有一個殘損的書櫃,地麵上還有幾本書,當然現在不能稱作書了,因為它們都已經被燒得隻剩書脊了。何念蹲在地上隨意撿起了一個看了看,書脊上有些還能看到書名,都是一些很普通的書,沒什麼奇怪的。“從這個房子現在的情況看,爆炸中心應該是在客廳。”何念一說道。寧強看著他說:“難道是有人在這間屋子裡安裝了炸彈?”“應該是這樣。”何念說著起身走到了陽台邊,他閉住了雙眼,腦海中開始幻想這裡曾經發生過的一切。恍惚間,滿地的碎玻璃和木屑仿佛都慢慢漂浮了起來,最後回到了它們各自原本所在的那個位置。於是又出現了窗框,玻璃,牆壁變回了白色,破損的家具開始複原,屋外的天暗了下來,瓢潑的大雨落下,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昨晚事發之前。朦朧中,何念一就站在事發前完好無損的屋子裡,他輕輕拉開了窗簾向下看去,下方路麵上那巨大的蝙蝠圖案映入他的眼簾,任雨水如何衝刷依舊聚而不散。然後在窗外一個看不見的地方,某人輕輕地按下了手中遙控器上的紅色按鈕,轟然的巨響出現在何念一身後,火焰吞噬了一切……“何先生?何先生?”寧強的聲音在何念一耳邊響起,何念一緩緩睜開了眼睛,麵前依舊是那一片狼藉。“您想什麼呢?”寧強奇怪地問他。“想了很多……”何念一挑了挑眉,“依舊毫無頭緒。”“哎。”寧強歎了口氣,“連番使用炸彈殺人,什麼人會這麼大手筆。”“如果目的隻是殺人的話用炸彈太蠢了,凶手一定想毀掉一些東西,一些原本在這間屋子裡的東西。”何念一說著突然轉身離開,口中說道:“這裡沒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了,先回警局吧。”警局裡,艾菲兒正坐在電腦前雙眼盯著屏幕,而屏幕上顯示著的正是一幕幕的監控畫麵。“菲兒,情況怎麼樣?”寧強說著走了過來,他身後跟著一身黑色風衣的何念一。“我看了泰和小區事發那晚以及前一天的錄像,在下雨之前路麵上什麼都沒有,可是雨後那個圖案就莫名其妙地出現了。”“怎麼會這樣?”寧強再次皺起了眉頭。“是塗料的問題!”何念一突然說道。“什麼?”寧強正要發問,突然手機響了,是待在泰和小區那裡的一個警察打過來的。“寧隊,那個圖案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不見了。”“不見了?怎麼會這樣,有沒有……”寧強話還沒說完何念一突然一把奪過了電話,按下免提鍵問道:“那邊是不是陽光充足?”寧強和艾菲兒都一愣,顯然沒想到何念一會突然問這樣一個問題,電話那頭的警察也被這個陌生的聲音問得一愣,但還是下意識地回答:“是……是的,天氣不錯。”“聽我說,你現在馬上去找一盆水過來,然後潑到之前有圖案的地方。”“這……”那個警察有些遲疑,可能他不認為自己有義務聽從這個陌生人的命令,況且他感覺不到這個命令有什麼意義。感覺電話那頭的人不信任自己,何念一向寧強投去目光。寧強想了想,對著電話說道:“照他說的做。”“是。”聽到自己的隊長發話,那人也不再猶豫。“何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掛掉電話後寧強問道,他的聲音中有了一絲不悅,顯然何念一剛才有些放肆的行為讓寧強感覺到不爽,畢竟他才是刑警大隊的隊長。可是何念一顯然沒有想那麼多,他十指交差,合攏抱拳撐在額頭上,閉著眼睛淡淡說道:“等一下就有結果了。”寧強和艾菲兒還是一副不知所雲的表情,可沒過多長時間寧強的電話又響了,還是剛才那個警察打來的,他可能已經按何念一說的做完了。“喂。”“寧隊,出現了,那個圖案又出現了。”“怎麼回事,說清楚。”“我們按那個人說的把水潑到了之前圖案消失的地方,結果那圖案一沾水就又顯現出來了。”“……好的我知道了,你那邊有其他發現嗎?有了發現及時通知我。”寧強掛掉了電話,然後又看向何念一,“何先生……”“超疏水塗料。”不等寧強發問何念一便說道。艾菲兒一臉茫然:“什麼是超疏水塗料?”“超疏水塗料是一種具有特殊表麵性質的新型塗料,由於它表麵疏水基的存在使得它對水有一種特殊的排斥性。“地麵乾燥時用超疏水塗料塗抹是不容易看出來的,但是在接觸到水以後塗料沒有塗到的地方會被打濕,可是有塗料的地方會因為水分子被彈開從而保持乾燥,乾濕反差明顯時用超疏水塗料所畫的圖案自然就會顯現出來。“想一想,淩晨時分泰和小區那條路的路麵由於下了整夜的雨還是濕的,所以我們看得到蝙蝠圖案;而現在那裡陽光充足,陽光將水分蒸發,原本塗畫著蝙蝠圖案的地方周圍已經徹底乾燥,所以那圖案就看不出來了。”何念一說得很快,他好像不願意花太多時間去解釋這些。“也就是說凶手可能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把蝙蝠圖案畫好了,雖然泰和小區裡人來人往可卻沒人看得出來,直到昨晚下雨才顯現出來。”寧強恍然大悟地說。“沒錯,”何念一點點頭,“而且花都小區應該也是這樣的情況。”寧強到另一台電腦上查了查,然後盯著電腦屏幕說道:“南鹿市最近幾次下雨時間分彆是九月十四號晚上、八月二十八號晚上和八月二十號。花都小區的案子發生在八月二十八號晚上,泰和小區的案子發生在九月十四號晚上——也就是昨晚。”“所以花都小區裡的圖案是八月二十號到八月二十八號這段時間內畫的,而泰和小區裡的圖案畫好的時間則是八月二十八號到昨晚間的任何一個時刻。”何念一依舊用很快的語速說道。寧強對艾菲兒說道:“菲兒,按何先生所說的時間把泰和小區和花都小區的監控錄像都要來,一定要找到那個圖案是怎麼來的。”“我明白。”艾菲兒揉了揉眼角,她知道自己有得忙了。何念一突然說:“查監控錄像的事換個人做吧,我需要艾菲兒小姐陪我去做一些其他的事。”“哎?”“什麼?”“我需要花都小區那件案子的所有資料。”何念一又道,他總是說話跳台。艾菲兒很疑惑,“你想讓我陪你翻看資料?”“不,你陪我去花都小區的案發現場。”“現在?”“對,”何念一看向寧強,“寧隊長,監控錄像的事麻煩你找彆人查吧,還有,給我資料。”寧強盯著何念一看了一會兒,表情有些怪異,或許他是在抑製自己的情緒,過了一會兒他呼出一口氣,轉身走到自己的桌子旁從抽屜裡拿出一個檔案袋遞給何念一,“這資料最近我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不等他說完何念一已經拿過資料轉身往外走了,同時背對著寧強說道:“抱歉了寧隊長,我沒時間聽你說那麼多。”何念一帶著艾菲兒拐了彎走出去以後,旁邊一個一直盯著這邊的警察忍不住對寧強說道:“寧隊,這家夥太囂張了!就算是市長請過來的也不能這樣吧!”寧強坐回椅子上揉了揉額頭,說道:“我感覺……這家夥不簡單。”警局門口,拿著資料的何念一快步走著,艾菲兒緊隨其後。“你們的隊長脾氣很好。”何念一突然開口道。艾菲兒愣了一下,隨即淡淡地說道:“可他還是差點衝你發火。”何念一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麵無表情地說:“我很抱歉。”艾菲兒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兩人都一言不發,隻是快步向前走。很快他們走到了一輛奧迪A6車前,看著何念一打開車門艾菲兒不禁說道:“原來你還是個有錢人。”何念一看了看她,突然問道:“會開車嗎?”“啊?會啊。”“很好,”何念一直接把鑰匙丟給了艾菲兒,“你來開。”艾菲兒下意識接住鑰匙愣一會兒,接著說道:“好吧。”她坐進了駕駛座,卻看到何念一沒有坐到副駕駛上,而是進了後座。“你……”“彆誤會,我沒有彆的意思,隻是我需要安靜,因為我要看這些紙上麵的字,”何念一舉了舉手裡的資料,“而且我要思考。”“在車上看?為什麼這麼著急?”“時間就是一切,遲則生變。”何念一低著頭說,他已經打開了檔案袋。艾菲兒看著他,淡淡地說道:“你真是一個奇怪的人……”“OK!聊天時間結束!”何念一高聲打斷了她想說的話,“現在,我來看這些字,你來開車,一起安安靜靜的,好嗎?”艾菲兒無奈了撇了撇嘴,回過頭去默默發動了汽車。一路上艾菲兒都沒有再說一句話,她也覺得氣氛有些尷尬,可她知道,如果試圖和後麵那個男人聊天的話結果一定是碰一鼻子灰。至於何念一,他一路上根本頭都沒有抬,一直沉浸在那些資料裡。二十分鐘後他們到達了目的地:花都小區。下車後艾菲兒見到何念一把那些資料裝回了檔案袋裡,於是她開口問道:“了解到什麼了嗎?”“死者叫吳佩璿,女性,三十四歲,是南鹿市複華大學中文係的一名助教,三年前開始任職的,也是那個時候搬到的南鹿市。”何念一飛快地說。艾菲兒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道:“你看了一路就隻看到這些?”“那些所謂的資料我看了三遍,這是唯一有用的部分。”“……可這些隻是基本信息啊?”“所以說這一整份資料除了死者基本信息外其他的都沒什麼價值。”“……”——花都小區四單元六樓,爆炸案現場。何念一看著麵前與泰和小區案發現場相似的場景皺著眉頭,他已經把整個現場查看了好幾遍。“你發現什麼了嗎?”艾菲兒在他身後問他。何念一搖了搖頭慢慢地說道:“火焰是很可怕的東西,被它摧毀的事物都會變成一個樣子,或人或物,都隻會化為灰燼。”“那現在怎麼辦?”何念一想了想,說:“去複華大學,找吳佩璿的同事和上司詢問一下情況。”“那些人我們早就詢問過了,沒什麼用。”“去試試吧。”何念一說。“好吧。”走在小區裡,艾菲兒終於忍不住問道:“何……先生,你為什麼要讓我陪你來這兒?”何念一邊走邊說:“因為隻有你不會自以為是地提出一些無聊又無用的推理。”“你怎麼知道我不會?我們今天才認識吧?”艾菲兒問。“你的舉手投足、言談舉止甚至穿衣打扮都會暴露你的性格,在善於觀察的人眼前,你幾乎就是赤裸的。”“什麼!?”“這是個比喻……”艾菲兒有些惱怒地看著何念一,又問道:“你為什麼這麼討厭自以為是的人?”“糾正一下,是討厭自以為是的彆人,我本身就是一個自以為是的人。”“……”這家夥真不是一般的奇怪,艾菲兒心想,但這句話沒有說出口。複華大學是南鹿市的第一學府,在全國範圍內也小有名氣,甚至南鹿市市長每個月都會來繞幾圈。又是一路安靜地行車,何念一和艾菲兒來到了複華大學校園裡,看著那些充滿青春活力的大學生,艾菲兒不禁感歎:“還是當學生好啊,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當你是個學生的時候你一定不會這麼覺得。”何念一下了車說道,“人永遠都不會滿足於當前的環境,在人們心裡過去和未來都優過現在。這叫劣根性,無可避免。”“你還懂心理學啊?”艾菲兒說著突然問:“哎,像你這種犯罪學家真的像傳說的那麼厲害嗎?”何念一沒有回答她,不過艾菲兒也習慣了他這副德行,他們現在要做的是找個人問一下中文係主任辦公室在哪兒。正巧這時前麵走過來一個夾著書本的女孩兒,艾菲兒趕忙迎上去說道:“同學你好,請問中文係主任辦公室怎麼走?”那女孩看了看艾菲兒,然後回身指著遠處一棟樓說:“就在那棟樓的四樓465室。如果你們要找王主任的話,現在應該還在。”“好的,謝謝你啊。”艾菲兒微笑著對女孩兒說。那女孩兒走後,二人按她指的路往前走,何念一邊走邊說道:“這個女孩叫李丹璐,中文係大四學生,上午去參加過工作麵試,剛剛在係辦公室和係主任談完話回來。她家境一般,交往了很久男朋友不久前和她分手了,她心情很不好,正準備一會兒自己去門口的咖啡店喝杯咖啡。”艾菲兒怔怔地聽他說完,然後問道:“你認識她?”何念一搖搖頭。“那你怎麼對她的情況這麼了解。”何念一回答道:“她的眼角和眉頭有還未洗掉的化妝品殘留,表明她早上化過濃妝後來又洗掉了。從她的衣服看她是一個較為樸素的女孩兒,家境不會很好,必然也不習慣濃妝豔抹。“可她早上化了濃妝說明一定是為了去參加某些重要的場合,對於一個大學生最重要的場合就是工作麵試,這個時間去參加工作麵試的隻有大四的學生。她知道中文係主任辦公室在哪棟樓哪層哪個房間說明她就是這個係的學生,不然不會了解得這麼詳細。“她告訴你中文係主任現在應該還在辦公室表明她剛在辦公室見過係主任。在她右手的無名指根部有長期戴戒指留下的印記,這個年紀的女學生在無名指上戴戒指一定是男朋友送的,她剛把戴了很久的戒指摘了,說明交往了很久的男朋友和她分手了。“從她剛才和你說話時的神情不難看出她現在心情不是很好,在她衣服右邊的口袋裡露出了校門口咖啡館的優惠券的一角,說明她準備一會兒去喝杯咖啡,用優惠券的話一般情況下不可能帶朋友一起去。”聽著何念一機槍發射子彈一般說完這一大堆艾菲兒已經目瞪口呆了,好半晌她才震驚地說:“我去!厲害啊!福爾摩斯再世啊!”“如果他存在於世我倒真想和他比比。”何念一淡淡地說。“哎等等,”艾菲兒突然問道:“可你怎麼知道她的名字?”“剛才你問路時我在她手裡拿著的本子封皮上看到的。”“這屬於作弊吧?”艾菲兒鄙夷地看著他。“可你就沒有看到不是嗎?”——複華大學占地麵積很大,何念一和艾菲兒走了十多分鐘才走到那棟樓下,二人徑直上了四樓,465係主任辦公室裡,一個四十多歲的瘦老頭正準備離開。“您好,是王昆侖王主任吧?”艾菲兒上前禮貌地問。“你們是?”艾菲兒掏出了她的警官證說:“我叫艾菲兒,南鹿市刑警隊隊員。”接著又指向何念一,“這位是我們警隊請來的犯罪學專家。”“你們還是為小吳的事來的吧?”王昆侖問。“關於吳女士的案子我們想……”艾菲兒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嘩啦!”一聲,房間的玻璃應聲而碎,與此同時王昆侖悶叫一聲跌倒在地,鮮血從他的腹部緩緩流出。“有狙擊,小心!”何念一說完拉著艾菲兒迅速閃到一旁的桌子後麵,同時他小心地看向那扇玻璃被擊碎的窗戶,透過它何念一隱約看到對麵樓頂上一個人影轉身快速離開。何念一來到窗邊,對麵樓頂的狙擊手早已逃之夭夭,在這種開放式大學校園裡,想找到一個隻看到過背影的人根本不可能。一旁的艾菲兒已經在打電話叫救護車了。何念一看著躺在血泊中的王主任,心中的疑慮不由地增多。如果狙擊手也是安裝炸彈那些人安排的,那麼案情就更加撲朔迷離了。——南鹿市第一醫院手術室外,幾個人正焦急地等待著,而一邊凳子上坐著的何念一則陷入了沉思當中。艾菲兒就坐在他旁邊。一串腳步聲由遠及近,寧強帶著劉子銘以及其他幾個刑警趕了過來,“情況怎麼樣?”他問艾菲兒。“還不知道,剛送進去沒多久。”話音剛落手術室的門被推開了,一個醫生走了出來。“醫生,王主任情況怎麼樣?”一個穿著西服的男子趕忙迎上去問,看樣子他也是複華大學的老師。“你們不用擔心,”那醫生說,“很幸運,子彈沒有擊中要害,不會有生命危險。”“那就好。”旁邊幾個像是王昆侖的家屬的人齊齊鬆了一口氣。聽到醫生說王昆侖沒事,艾菲兒放心了,寧強這時問他:“看到是什麼人開的槍嗎?”艾菲兒搖了搖頭,何念一卻突然開口說道:“我有預感,這件事和那兩起爆炸案有關。”“你是說狙擊王昆侖的和安裝炸彈的是同一個人?”何念一點了點頭,接著又皺著眉頭自言自語:“現在疑問太多了,凶手為什麼想殺王昆侖?王昆侖和孫浩吳佩璿之間有什麼關係?凶手又為什麼會在我和艾菲兒在場的情況下開槍殺人?”寧強對身邊的幾個刑警說:“不管怎麼樣,從今天起派人每天輪流在病房外守著王昆侖,凶手很有可能再次下手。”“明白!”寧強走到何念一身邊,對他說:“何先生,孫浩和吳佩璿之間的關係我們已經查清楚了,一會兒我把資料給你。”“不用了,”何念一突然站起身說道:“你們還是多花心思去查一查王昆侖和那倆人之間有什麼關係吧。”說完何念一轉身順著走廊離開了。隻留下身後滿臉疑惑的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