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聲，一條巨大的尾巴揚起，向著帆船砸了過來。兩人大叫不好，趁著尾巴在空中的間隙，速度棄船跳入水中。帆船立即就被砸得粉碎，桅杆和甲板被砸得七零八落，殘骸一塊塊地飄蕩在海麵上。炎熠從水裡鑽出攀上一塊浮板，就四下找著程陽，程陽也隨後鑽了出來，吐出一口灌進胸腔的水，兩手撲騰著，在海浪裡翻滾。海獸見帆船已經砸碎，卻似乎還是不解氣，頭慢慢轉向一邊，找到兩人落水的地方，又一尾巴甩了過去。尾巴在兩人近在咫尺的地方落下，濺起一大片水花，炎熠和程陽瞬間被海浪淹沒，幾經翻滾之後，再一次浮出水麵。“不就是弄亂了它的發型嘛，用得著趕儘殺絕嗎？”程陽大口喘著氣，嘴不饒人的依舊調侃道。“少說兩句，想想怎麼逃命吧。”炎熠在程陽身邊鑽出水麵說道。尾巴再一次地移了過來，停在兩人頭頂，瞄準一般慢慢舉高。炎熠看著頭頂的陰影，心想這下真完了。就在兩人以為這次鐵定變成肉餅之際，“啾”的一聲，一顆圓形的炮彈打在巨大的尾巴上。尾巴立馬偏離了原來的方向，砸到了另外一邊。兩人如釋重負地看向炮彈打來的方向，隻見一艘大型戰船正停泊在離海獸不遠的地方。就像看到大救星一般，程陽忙對著戰船揮了揮手。海獸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給激怒了，轉頭看向另一邊，對著戰船就遊了過去。炎熠把程陽揮動的手按下，有些擔心地說道：“看這戰船的體積，它不一定是那海獸的對手。”海獸遊近戰船，忽然下潛，對準其船體就一頭撞了過去，白色的水花頓時濺起，整條戰船被撞得傾斜了一大半。一名男子忽然出現在船頭，身著鎧甲，披著披風，將手中長劍一揮，沉著地指揮船員將一邊的炮彈填裝上膛。海獸又一次潛到水下，海麵上一片平靜，太陽光照在水麵上，反射出魚鱗般的波光，根本看不出剛才戰鬥的猛烈。忽然，船的右方噴出一股水柱，同時一段黑色的長頸顯現出來。船頭的男子當機立斷，劍指右方，精準地將炮彈朝著海獸處發射。就在炮彈即將擊到海獸的瞬間，彈體忽然裂開，一根長針般的東西冒了出來，紮在了海獸的脖子上。海獸咆哮了一聲，對著戰船就衝了過來，卻在即將挨到戰船的瞬間搖晃著身體，倒在了一邊。船員們歡呼雀躍起來，都為這一次的勝利感到高興，歡呼的不僅是船員，還包括漂在海裡的程陽，“實在是打得太漂亮了。”男人重新站回船頭，看向炎熠和程陽落水的地方，俊朗的臉上有一雙如蒼鷹般的雙眼。炎熠和程陽被船員拖上戰船，在甲板上大口地喘著氣，程陽剛想發表一下大難不死後的激昂感言，一把長劍就抵在了他的脖子上，“你是紅發海巫？”男人直瞪瞪地盯著程陽，眼裡竟跳動著怒火。程陽小心地用一根食指撥開劍端，訕訕地笑著，“這個我可以解釋。”時間一晃就到了中午。“哈哈哈哈……”船艙裡傳來男人一陣陣爽朗的笑聲，“原來如此，看你的發色，還以為你是海巫呢，原來是一場誤會。”喝了一口酒，繼續說道：“我的名字叫米開朗幾羅，你們可以叫我米開。”炎熠見對方自報姓名，忙也做了個簡單的自我介紹，“我叫炎熠，他叫程陽，我們是……”炎熠頓了一下，“我們是從彆的地方來的。”“噢。”米開若有所思，“對了，你們怎麼會招惹上索菲這種海獸的，要知道這種海獸性格很溫順，不會輕易攻擊人類的。”“呃……”炎熠有些無語，總不能告訴彆人，他們誤把海獸的頭發當成了海藻，然後還放電給它來了個離子燙才把對方激怒的。“咳，咳。”程陽接過話說道，“我們對海獸了解不多，所以不小心衝撞了它，對，衝撞了它。對了，你們最後發射的那顆炮彈好厲害，裡麵還藏著長針，一擊就把海獸搞定了，是什麼武器啊？”程陽趁機忙把話題轉移掉。米開笑笑說：“那裡麵就是強效麻醉劑，像索菲體型這麼大的海獸，我們海衛隊還是很難對付的。”“海衛隊？”炎熠重複了一遍。“空之國海域遼闊，裡麵生活著各式各樣的海獸，有的性格溫順，就像背著空之國城鎮的多拉獸；有的則十分凶殘，它們會潛伏在航線上襲擊商船和人類，所以國家建立了海衛隊，常年在航線上巡邏，以對抗攻擊人們的海獸，保障大家的安全。本人不才，是這艘海衛隊戰船的指揮官。”米開淡淡地解釋道。“原來我們是被一位海上英雄所救。”程陽趁機拍了個馬屁。米開開心地笑了起來，“嗬嗬，程陽你說得太誇張了。來來，怎麼不喝酒啊，這酒是空之國所特有的，你們外來人不一定喝過。”程陽端起眼前的杯子喝了一口，一股辛辣的味道通過咽喉直衝鼻腔，程陽咳了兩聲，臉也漲得微紅，“這酒，太烈。”炎熠聽罷也喝了一口，辛烈的液體從喉嚨直達肚子，腹中傳來一股熱辣的感覺，轉而又變成一股說不出的香醇。炎熠眼前一亮，把剩餘的酒儘數喝掉，對著米開豎起大拇指，“好酒！”米開笑得更加開心，“炎熠你真是好酒量，很多人初嘗這酒，會不習慣它的味道，你竟然一下就乾掉了，也是豪爽的人啊。”炎熠一舉空杯，“再來一點？”米開忙微笑著讓船員為炎熠倒上酒，忽而話題一轉，“你們這是要乘船去哪？”“主城，迪那而加。”炎熠回答。米開點點頭，“我正好也要去那，你們倒是順路可以坐我的船過去。”“你也要去主城？”炎熠問。米開一愣，“嗯，有一些私事要回去一趟。對了，你們去主城乾什麼？”炎熠看了程陽一眼，“我們想去看看四年一次的祭祀活動。”米開的臉立馬陰沉了下來，嘴裡擠出一句話，“那有什麼好看的。”程陽埋頭吃著東西，並沒有注意到米開臉上的變化，自顧自地說道：“怎麼不好看，四年才舉行一次，而且聽說神女到時會大著肚子被投入海中，獻祭海獸。”“夠了！”米開忽然拍案而起，怒目圓瞪地看著兩人，“就是你們這些愚昧的民眾才會助長這麼奇怪的風俗。”然後把眼神移向一邊，“到了主城你們就滾，我不想再見你們。”說罷就直接離席而去。程陽滿嘴流油地愣在原地，“什麼情況！說變卦就變卦，我這是哪得罪他了？”炎熠回過頭，看著遠去的米開，不由得緩緩沉思起來。晚上，海上又升起淡淡的薄霧，炎熠一個人在甲板上散步，瞅見米開一個人站在船頭。炎熠走了過去，見他手中握著一枚項鏈吊墜，吊墜裡是一張照片，米開正和一個漂亮的女孩相擁而笑。“吹風啊？”炎熠簡易地打了個招呼，米開收起吊墜，並未搭理炎熠。“你很厭惡這個祭祀活動，是麼？所以你才會在誤以為程陽是海巫的時候那麼氣憤，因為主城的祭祀就是海巫主持的，對嗎？”炎熠緩緩說道。“這些貌似和你沒有關係吧。”米開依舊有些抵製。“我沒有惡意。”炎熠繼續說道。“我們將會在明天傍晚抵達主城，到時記得儘早離開我的船。”米開似乎不願意和炎熠多說，丟下一句話就離開了。炎熠歎了口氣，轉而望向遼闊的海平麵。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炎熠發現戰船上格外嘈雜，每個人都行色匆匆，隨便抓起一問才知道，原來在不遠的地方發現了一個小島。炎熠和程陽來到船頭，看見遠處的地平線上有一個小黑點，米開正在拿著望遠鏡對著遠方查看。“奇怪。”米開皺著眉頭，放下望遠鏡。“怎麼了？”炎熠問道。“空之國幾乎是沒有陸地的，而且這條航線上，一直是平坦無疑，這是哪裡冒出來的小島？”米開緩緩地說道，思索了一番，手一揮，決定指揮著戰船向小島前行。待靠近了之後，大家才發現，原來這個“島”並沒有土壤，就是一塊巨型的山岩，山岩裡似乎是中空的，因為在另一邊他們還發現了一個大洞，黑幽幽的不知裡麵藏有什麼。米開向黑洞裡看了看，決定去裡麵查看一番。為了安全起見，他挑選了兩名船員，一起乘坐小船前往，大船則停在島的一邊待命。“我們倆也去吧。”米開和兩名船員正準備上船，炎熠忽然提議道，“人多總能照應一下。”他繼續解釋說道。米開沒說什麼，任由兩人也跳上了船。一行五人便向著山洞裡進發。幾人劃著槳駛進山洞，眼前頓時由陽光燦爛變為了漆黑一片，兩名船員點上火把，待幾人適應了洞裡陰暗的光線，才打量起洞穴。洞穴的空間並不大，山壁上滿是黑漆漆的石頭，時不時地從上方滴下水來，“我沒有看到開鑿的痕跡，難道是個天然形成的洞穴？”炎熠緩緩說道。米開也抬頭望著，“是不是天然形成暫時還不能確定。”“你們看，前麵有平地。”程陽忽然指著前方說道。隻見不遠處比水位略高的地方果然有一塊平地，平地向裡麵伸展，在右側幾十米遠的位置有一處拐角，米開向拐角處張望，後麵的情形被拐角的石頭擋住無法看清。幾人便把船行駛到平地的一邊，帶好隨身物品就下到了平地上麵。“不知道裡麵會不會有危險，大家最好不要走散。”米開握了握腰間的匕首對幾人說。待船員將小船固定好，幾人就舉著火把向平地裡麵走去。周圍十分空曠，耳邊時不時地傳來呼呼的風聲，程陽無意觸到旁邊的牆麵，濕漉漉的全是水，而平地越到裡麵，路麵就越窄。到拐角處時，窄到隻能允許一個人通行，五人排好隊，逐一一個個地穿行過去。炎熠和程陽兩人走在最後，通過拐角，一陣凜冽的風吹來，炎熠本能地眯住眼睛。待再睜開時，眼前的一切著實讓他感到驚訝。拐角後麵也是一個洞穴，但體積要比前麵那個小上一些，四周有很多不知名的貝類生物依附在山壁上，從身體裡散發出幽幽的白光，配合著火把的照明，把整個洞穴照得十分明亮。牆壁上的貝類生物，形狀有些像蝸牛，白光就是從那螺旋狀的殼裡發出來的。“這生物好神奇啊。”程陽一邊說著，一邊好奇地伸出一隻手在生物的殼上拍了一拍。彷佛受驚一般，白光忽然就滅了，整個殼也從牆壁上掉落下來，滾落到一邊。程陽有些尷尬地對上炎熠微怒的眼神，“我知道，我知道，好奇害死貓，不了解的東西儘量不要動。”程陽做投降狀，“我，不會再動了。”幾人順著拐角後的石階一路向下，洞穴的底部並不深，但一半已經被水淹沒，這水貌似是海水，是通過山壁底下的縫隙從外麵湧進來的。水池中一些地勢較高的石塊突出在水麵上，蜿蜿蜒蜒的形成一條條小徑。另一半沒有被水淹沒的地方是一處地勢較高的圓台，上麵散落著一些器具，火光一照，偶爾幾個還反射出金屬獨有的光澤。“這裡有人來過？”米開看到器具也是眉頭一皺，當下就來到水池邊，準備踩著水麵突起的石頭走到對麵的圓台上去。腳剛踩上石頭，身子就一個踉蹌，整個人就要向水池裡倒去。炎熠眼疾手快，在旁邊拽了他一把。“不用謝。”炎熠搶在米開道謝之前說道。米開一愣，轉而又向其他幾人說道：“這石頭表麵十分光滑，你們走的時候要多加注意。”米開小心翼翼地越過水池，來到圓台之上，蹲在器具的旁邊仔細地端詳。炎熠也走了過來，他見那些器具形似水壺和炒菜用的鍋鏟之類，不由得說道：“這些都是炊具？”米開依舊皺著眉，抹了抹上麵的鏽跡，“它們的確是炊具，不過不屬於這裡。”炎熠一愣，上前了幾步，“什麼意思？”米開繼續說：“這些東西貌似是二十年前空之國居民使用的工具，並不屬於現在這個年代。”“二十年前？”炎熠也是一驚，“難道說二十年前有人來這裡居住，然後又把它廢棄了？”米開搖了搖頭，“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把這裡廢棄？另外，為什麼我以前沒有在航道上發現這個小島？”炎熠皺了皺眉，也蹲下了身子，他的麵前正放置著一個鐵製的水壺，鏽跡斑斑的表麵上竟還有一小塊光潔的地方，借著光，映照著炎熠的臉。炎熠伸出手，想將水壺握在手裡看看，剛碰到壺身，水壺自己就晃了起來，然後一歪，整個倒在地上。一大股水流從壺口流了出來，還跳出來一隻海魚，撲騰了幾下，徑直跳進水池，遊走了。炎熠伸出的手還停留在空中，他頗為驚訝地看著剛才逃走的海魚，“這些水壺都放置在陸地上，那些魚是怎麼鑽進來的？”心裡正思索著，忽然“噗通”一聲傳來，像是什麼東西掉進了水裡，炎熠趕忙跑到水池邊，就見兩名船員正一邊呼喊，一邊朝水池下方緊張地張望。“程陽呢？”炎熠一愣，再一看水下，就見程陽整個人橫在池底，也不掙紮呼救，任由自己的身子在下麵飄蕩。米開此時也趕了過來，四人合力將程陽從水裡撈了出來。“怎麼回事？”米開問船員。其中一個答道：“程先生過水池，石頭滑，不小心落下了水。”程陽咳了兩聲，把腹中的水悉數吐了出來，神情有些呆滯，坐在一旁也不說話。炎熠氣不打一處來，抓著程陽領口吼道：“你小子就不能消停點？都說了注意腳下，你都能摔進去。摔下去了也不知道求救，怎麼，你是想跳進去洗澡麼？”程陽沒有說話，隻是愣愣看著水麵。炎熠也一愣，按程陽的性格，早跳起來和自己對嗆了，怎麼這次這麼安靜。“程陽，你怎麼了？”炎熠推了推他。程陽這才機械地抬起頭，“我剛看見美人魚了。”幾人都是一驚，“人魚！”炎熠轉過頭，麵朝米開，“你們這有美人魚麼？就是那種半截人身，半條魚尾的生物。”米開搖搖頭，“沒聽過，我們這的海獸都是怪獸的樣子，沒有長得像人的。”程陽朝兩人擺擺手，“我剛才看到的人魚很奇怪。”說著站起了身子，總算來了精神，“你們聽我說，我剛才摔下去的時候，就是在這塊石頭下麵看到的它。”程陽指了指腳下的石塊。“我當時隻看清楚了它半截身子，它沒有電視中的美人魚那麼漂亮，皮膚是很白皙了，但臉上的五官都十分的小，臉也太圓了。還有啊，它的手極為柔軟，就像麵團一樣在水裡飄蕩著。我在水裡就匆匆看了它一眼，它就遊走了。”程陽一邊用手比劃著，一邊說著剛才的遭遇。“就這樣？”炎熠挑挑眉。“問題是它遊走的姿勢也太怪異了。”程陽繼續說道，“我們平時遊泳都是頭朝前，腳朝後，可剛才它明明是尾巴在前、身子在後向前遊動的，就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尾部拖著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