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中,不知道是誰拉了我一把,把我拉上了車。我抬頭看了一眼,開車的是林恒昌,副駕駛坐著於半仙,我和子良還有張念坐在後排。嗬嗬,果然誰是鈺兒的轉世你就愛誰,你愛的一直都不是我,隻是鈺兒的影子而已。回到賓館後我直接躺在了床上睡大覺,本來還想著要問張念一些問題,這一刻也覺得沒有必要了。“殺了她,為我報仇!”夢中,白衣女人又出現了。“誰,殺了誰?”“她,你不也同樣恨她嗎!”白衣女人變了模樣,剛才還如沐春風傾國傾城的麵容,在提到“她”的時候突然就變得陰森恐怖。“什麼意思,你是誰?”“我就是你啊,你不是一直想成為我嗎?”白衣女人嘻嘻笑了起來。“不,我不是你……”我捂住耳朵狠狠地搖著頭,然後猛然從夢中驚醒。一睜眼就看到張念正坐在床邊擔心地看著我,手裡拿著一張紙,紙上寫著幾個字——你怎麼了?我搖了搖頭,對於張念我還是不信任的。躺在床上再也沒了睡意,原本想要回歸普通生活,現在看起來是不可能了,我必須得弄清楚白衣女人、我、玉兒,我們三個人的關係。打定主意後我起了床,問了張念我一直想要知道的事情,從張念口中我得知了事情的原委。這還要從我替張念驅了小鬼那時說起——其實那時候張念確實是感激我的,但同時她也害怕我將她懷孕流產的事情給說出來,畢竟我們之間曾經很不愉快。特彆是在她談了一個瀟灑多金的新男朋友後,這種不安的情緒就愈演愈烈了。這時候玉兒找到了她,說想要讓我永遠閉嘴就按她說的做,事成之後她會給張念一筆錢,讓她和男朋友遠走高飛。起初張念並沒有同意,她不想讓自己背上人命。可後來玉兒直接拿她流過產的事情來威脅她,還告訴她,流產的事就是我透漏的。張念幾經考慮,在玉兒再三保證事情不會敗露的情況下,她終於答應了將我騙到那幢爛尾樓。但是後來我安然無恙地回來了,玉兒一來有氣無處撒,二來為了斬草除根,就將她帶到了廢棄工廠,還割了她的舌頭……從張念口中我還知道了那個黑衣男是養鬼道的二當家,名叫李重陽,好像對玉兒有點意思,其他的就一無所知了。雖然張念再三表示想跟著我們不想回家,怕再遇到玉兒他們,但我還是給了她幾張護身符紙,讓子良給她買了回家的車票。從第一次跟著於半仙驅鬼到今天,已經過去大半年了,我的心也沒有以前那麼容易軟了。張念走後,林恒昌他們才和我說起正事,我聽得心不在焉。不知道楚殤是不是帶著玉兒一起逃出去了,他速度那麼快,一定會逃出去的。“丫頭,今天你做的事實在是太讓我寒心了。”於半仙直接陰著臉劈頭蓋臉地痛罵了我一番。林恒昌說話雖然委婉,但也透露出了一絲對我的失望。隻有子良坐在一旁不說話,但子良的麵色也不太好,我知道他是想起了工廠裡的那些人了,他深知那些人遭過怎樣的罪,一心想要救他們於水深火熱之中,卻因為我的意氣用事讓他們失去了生的希望,被永遠地埋葬在了廢墟下麵。聽著他們一句句的指責,想著近千條無辜的生命因為我一時的負麵情緒而死去,我終於把臉深深地埋在手裡痛哭起來。“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工廠裡麵有機關,不知道報了警後養鬼道的人會啟動它,嗚嗚……”為什麼會這樣?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也許是看我哭得太傷心,林恒昌和於半仙也不忍再指責我了,隻說以後希望我遇事能理智,何況當時我情緒失控,楚殤是不想我走火入魔才出手傷了我的。走火入魔?我大驚,我什麼時候走火入魔了?原來當時不隻楚殤覺查到了我的不對勁,於半仙和林恒昌他們全都察覺到了我的變化,說當時的我除了那張臉是自己的外,散發出的氣息,做出的動作和表情,竟然像是另外一個人,像是被人控製了那般。“那楚殤呢,他怎麼沒一起回來?”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後我愈發內疚了,擔心楚殤真的被埋在了廢墟下麵。“放心吧,他絕對會逃出來的,可能他也需要時間和空間來梳理自己的情緒吧。”林恒昌安慰我說。對啊,他一定對我很失望,能力那麼弱還老是逞強,一不小心還會走火入魔,他一定會覺得自己眼瞎了才把我當成了鈺兒的轉世,何況現在他也不確定我和玉兒到底誰是鈺兒的後世了,他一定不會再回來了。想到這裡我更加難受了,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不停地往下掉。林恒昌一看我這樣也慌了,怎麼還越安慰哭得越厲害了?於半仙隻搖了搖頭,招呼著林恒昌和子良回了房間,留給我一個獨處的空間。不知道到底趴在床上哭了多久,我頭痛欲裂,昏昏沉沉地睡著了。迷迷糊糊中感覺到有人在撫摸我的臉龐,我睜開了眼睛,然後緊緊抱住了那個人。“我錯了,我錯了,對不起。”我喃喃自語。“是我錯了,我不該逼你太緊,讓你找法身提升能力的。”頭頂傳來了楚殤好聽的聲音。“玉……玉兒……呢?”在楚殤回來之前我一直都在想,如果楚殤回來了,我一定什麼都不會問,隻要他呆在我身邊就好,而現實是我根本就做不到無視楚殤對玉兒的出手相救,即便他們都說他隻是為了不讓我走火入魔而已。聽到我這樣問,楚殤放開了抱著我的手,“即便她真的是鈺兒的後世,我們也不可能在一起了。”我注意到楚殤的用詞是“我們也不可能在一起了”,而不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知道他心裡最起碼已經百分之八十認為玉兒就是鈺兒的轉世了。“那我呢,即便我不是鈺兒的轉世,我們也能在一起麼?”“睡吧。”楚殤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隻是像往常一樣將我輕輕攬進了懷裡。我也沒有再追問下去,看似一切都恢複了正常,而我卻清楚地知道,我們之間已經有了一層隔閡,怎麼也戳不破。第二天大家都對楚殤能這麼快回來感到吃驚,林恒昌直接問第二站還去嗎?楚殤看了看我,我說當然去,這可是去尋找我前世法身的,必須去!林恒昌見我又活蹦亂跳起來,就故意出我的洋相,說我昨天怎麼怎麼痛哭流涕,見到楚殤就一切都好了,楚殤真是我的靈丹妙藥呀。我嘴角一絲苦笑一閃而過,然後直接追著林恒昌打起來,於半仙和子良幫我按住他,讓我直接在他身上練起了降龍十八掌。這個樣子看起來還真是一副其樂融融的畫麵。打定了主意,我們即刻就準備出發了,這次要去的地方就是在拘魂工廠時玉兒口中提到的萬仙山。聽楚殤說,萬仙山是鈺兒的一個舊友送給她的,名字也是那位舊友起的。臨出發前我用手機軟件搜索了一下,還真有這座山,一千多年都過去了,名字竟然一直都沒有變。這就好辦多了,拿了行李順著導航提示我們就出發了。一路上楚殤都沉默地開著車,看樣子他似乎並不是很想去萬仙山。就這樣走走停停,過了兩天,我們終於到達了目的地。原本我以為萬仙山應該是一個山清水秀風景秀麗的好地方,誰知卻隻是有一個好名字而已,整個山都光禿禿的,偶爾刮起一陣風還會卷起地上的黃土。站在山腳下我們又犯起了愁,萬仙山說小不小,說大不大,怎樣才能儘快確定鈺兒的法身在不在這裡呢?最後我們決定兵分兩路,對萬仙山進行地毯式搜查。不知道是我們運氣太好,還是我對有關鈺兒的東西都有心理感應,剛上山沒多久我就發現了一處墓穴,而墓碑上雕刻的繁體字我一眼就認了出來——摯友鈺兒之墓。我趕忙招呼林恒昌和子良還有於半仙過來,望了一眼楚殤,發現他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激動,反而是一臉沉靜地看著墓碑上的字,像是要將墓碑給看穿似的。也對,換做是任何一個人在看到初戀情人的墓地時,應該都不會露出興奮的表情吧。我這會兒也沒工夫去猜測楚殤的心理活動,隻想快點找到法身讓我恢複記憶。我迫切地想要知道我、玉兒、鈺兒,還有夢中的那個白衣女人,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什麼那個女人說我就是她,說我一直想成為她,難道她不是鈺兒嗎?這個墓穴的入口建造得尤為精致,讓我都舍不得對它下手了。正猶豫之際,林恒昌直接拿起事先準備好鐵鍬和斧頭劈開了墓門。也多虧了林恒昌這個行動派,才讓我們順利地進了墓穴。打開手電進入墓穴後,我不禁感慨鈺兒這位摯友的財大氣粗,整個墓穴都是用大小一樣的石塊砌成的,墓穴的牆壁上還雕刻著許多壁畫,我上前仔細看了才發現這並非普通的壁畫,而是鈺兒修煉成魚仙後經曆的點點滴滴。壁畫裡總共隻有三個人,兩個男人一個女人,女人肯定就是鈺兒了,而兩個男人中我一眼就認出了其中一個就是楚殤。壁畫記錄了鈺兒和兩個男人相識相知相交的整個過程。起初一切都是美好的,直到鈺兒和楚殤捅破了那層窗戶紙後,畫風突變,另一個男人惱羞成怒地逼迫他們兩個分開,他們誓死不從,那個男人便從此消失了,壁畫到這裡也結束了,後麵又發生了什麼不得而知。根據壁畫的記錄,鈺兒認識那個男人是在認識楚殤之前,難道是楚殤做了人家之間的第三者?我用詢問的眼光看著楚殤,想讓他給我一個解釋,壁畫結束之後到底又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最後他會和鈺兒分開,那個男人又去了哪裡?“這墓穴是空的。”楚殤躲避著我的眼神,很成功地岔開了話題。我這時才注意到,偌大的墓穴除了四周的壁畫外就空無一物了。我不相信,這麼費心費力建造起來的墓穴怎麼會是空的呢?一定是壁畫裡的男人把鈺兒的法身給藏在了某處。和林恒昌他們敲敲打打地找了半天還是一無所獲,楚殤勸我們放棄,如果鈺兒的法身真的在這裡,那我一定是能感應到的,這是體內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的一種磁場。我去,怎麼不早說,害得我們白忙活了一場。楚殤直接翻給我一個衛生球,早說你會信麼?帶著一絲失望,我們轉身返回了墓穴的入口處——誰把出口給堵住了?墓穴裡氧氣這麼少,出口又被堵得一絲空隙都沒有,這是想悶死我們啊!不過我們可是連結界都能破了的人,小小的一塊石頭還真沒放在眼裡,正好可以讓子良練練手。隻是奇怪誰用石頭堵住了出口,難道萬仙山上還有其他人?子良已經躍躍欲試了,最近經過林恒昌對他的悉心調教,可算是有點僵屍的樣子了。隨著子良使勁全力劈去的一掌,那塊堅硬的大石頭就碎成了渣,伴隨著碎石的落地,我們看到了一個站在洞口一臉驚訝的中年男人,那男人看到我們後一臉驚慌,直呼“慘了慘了……”。我們麵麵相覷,這男人是怎麼了,我們又沒有怎麼著他?隨即那男人就拿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嘰裡咕嚕地說了幾句莫名其妙的話後,就見剛才還空無一人的萬仙山突然從東南方向跑來了一群人,每個人手裡都拿著鋤頭、鐵鍬。這是要乾啥子啊?轉眼間,那群人就氣勢洶洶地來到了我們麵前,質問我們從墓裡拿了什麼東西。原來是把我們當成盜墓的了。“如果我說我們什麼都沒拿,你們信嗎?”我可憐兮兮地說。“不信,不信……”基本上所有的人都說。“我信。”突然為首的一個老者打斷了這陣叫囂聲。“不知幾位年輕人可有興趣到我們村裡一坐?”那老者接著說。我和楚殤對視了一眼,覺得這這群人的出現定非偶然,而這老者似乎是知道些什麼,就決定進村裡看看。那群人似乎很是尊敬這位老者,剛才還氣勢洶洶的,現在看到老者對我們禮遇有加的樣子,也紛紛為我們讓開了一條路。順著東南方向一路往下就到了老者說的村子,現在很多農村也都城市化了,還有不少的村子在政府協助下搬了遷,而這個村子卻是連一條水泥路都沒有,一路走來連一座二層樓房都沒見到,可見這個村子的破敗。果然不出我和楚殤所料,到了老者家裡,老者跟我們拉了幾句家常後就切入了正題——“這座山除了我們守山村的人外,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有人來了。”“守山村?這個村子就是守護這座山的嗎?”林恒昌說出了我也想知道的問題。“確切地說應該是守護那座墓。說來話長,你們可有興趣一聽?”當然願意啊,我們可就是奔著這墓來的。得到了我們一致的回答後,老者喝了口水,然後講起了守山村的來曆。這位老者名叫黃守業,是守山村的村長,他講的故事是從他爺爺那裡聽來的,而他爺爺也是從爺爺那裡聽來的,一代一代地不知道流傳了多久,故事的真實性也有待考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