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們除了吃飯睡覺就都是在趕路了。楚殤還是老樣子,不知疲倦不知饑餓;我因為幾天的奔波吃不好睡不好,瘦了幾斤;林恒昌那家夥卻恰恰相反,一副精神抖擻的樣子,吃嗎嗎香,還胖了點。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我們到了W市境內,又一路不停地開開開,等到達月牙湖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天已經黑了,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明天再過來。”楚殤建議,但看得出他十分激動。“既然來了,怎麼著也得先大概地看上一圈啊,何況我現在一想到十三找到法身後就成了牛×哄哄的魚仙,就無比的興奮,根本就不累,精力旺盛得很。”林恒昌雙眼放光,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找到什麼寶物了呢。“不然我們先看看吧,我也不累。”我也很想看看我前世喜歡的月牙湖長什麼樣子。就這樣,我們三個下了車朝月牙湖走去,越往裡走越覺得奇怪,這哪裡是湖啊,分明就是一處平地。怪不得我們從來沒有聽說過月牙湖,原來湖泊早就夷為平地了。我心裡又是一陣失落,楚殤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隻有林恒昌還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往前走著。“噓,小心,前麵有人。”正走著,楚殤突然拉著我和林恒昌蹲了下來。楚殤作為一個半鬼半屍的存在,聽力特彆強,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耳朵。果然,不一會兒就看到一行人拉著一車車的東西從我們麵前走過,這時本來還嘻嘻哈哈的林恒昌麵色凝重起來,待那幾個人走過去後,林恒昌示意要跟過去看看。楚殤拉住了他。在不知敵友的情況下,對方人多勢眾,我們最好不要輕舉妄動。眼看那群人越走越遠,林恒昌懊惱地捶了下拳頭。因為晚上視線不好,剛剛又來了那麼多不知敵友的人,所以待那群人走遠後,我們便原路返了回去。上了車,林恒昌才說出了他為什麼想要跟過去的原因。因為林恒昌生長於趕屍派,所以他對屍類的東西特彆敏感。他剛才明顯感覺到那幾輛車上都裝滿了屍體,而那些屍體絕對不會是正常死亡的。“我們是來尋找十三前世法身的,我不想節外生枝。”“難道你就忍心看著那群人為非作歹,傷害無辜之人?”“這又與我何乾?”這時候的楚殤顯得特彆的冷血無情,也讓我感到陌生。是啊,他本來就是沒有心跳沒有體溫的冷血動物,是我一直以來都沒有了解透他而已,我嘴角掛出一絲苦笑。“我已經在這個世界上遊蕩了千年了,看夠了生離死彆,爾虞我詐,也知道凡事自有定數,現在除了十三,沒有什麼事情再能牽動到我的心了。”像是察覺到了我的小情緒和林恒昌的憤怒,楚殤解釋道。是啊,他已經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過了千年了,很多事情都在循環發生著,他看了一年又一年,管是管不完的,他已經麻木了。而我和林恒昌卻做不到視而不見,我們隻是芸芸眾生裡普通的兩個人,沒有楚殤看得那麼透徹。我們誰都沒錯,隻是意見不同而已。林恒昌氣呼呼的不再說話,我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氣氛一時冷到了極點。還好,不久我們就找到了住的地方,各自回了房間。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林恒昌就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催著我們出發,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已經消氣了。知道月牙湖已經成為平地了,這次我們直接將車開到了昨天藏身的地方,楚殤順著昨天那群人去的方向直接開了過去。“你……”林恒昌張了張嘴,隻吐出了一個字。“我們先去看看那群人搞的什麼名堂,既然碰到了,那麼就當是緣分管一管吧。”楚殤有些彆扭地說。我微微一笑,看來我們家楚殤根本就不是冷血動物,還是一個愛彆扭的大男孩兒呢。順著昨天那幾輛車留下的痕跡,我們很快就找到了一個被柵欄圍住的大坑。下了車,一股惡臭襲來,我趕忙捂住了鼻子。雖說刺鼻的惡臭讓人想吐,但我們還是一步一步朝那個大坑走去。當我看到大坑裡的東西時,全身汗毛都立了起來,大坑裡滿是密密麻麻的屍體,看起來和九陰山的養屍池很像,卻遠比養屍池要恐怖。首先數量更多,其次屍體已經不完整,有的已成白骨,有的剛剛腐爛,還有一些完整的屍體應該就是昨天我們看到剛運過來的。慘絕人寰,四個字足以表達我看到的景象。“你們覺不覺得奇怪,這裡堆著這麼多的屍體,按說應該有不少遊魂野鬼的,為什麼我們昨天晚上來的時候卻是一個遊魂都沒見到?”楚殤皺著眉說。“大膽,是誰擅闖養鬼道禁地?”突然,一個沙啞如破銅爛鐵般的聲音猛然響起。我們三個同時抬頭望去,原來隻是個乾枯瘦小的老頭兒,看來這裡平時不會有人來,所以隻有一個老頭兒看管著。見對方隻有一人,我便放鬆了起來,沒想到我們跟養鬼道還真是有緣,到哪都能碰到。“我們是過路的遊客,不小心迷了路來到這裡,這裡是什麼地方啊?”林恒昌打著馬虎眼,連忙上去給那老頭點了一支煙,順帶往那老頭手裡塞了一把紅票子。“不該問的彆問,念在你們是初犯,這次放你們一馬,出去以後彆亂說,否則……”那老頭瞪了我們一眼,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我們保證不亂說,謝謝大爺。”林恒昌趕忙點頭哈腰地對著那老頭兒鞠了幾個躬,然後上了車。“以後彆再來了。”車子發動之際,那老頭對著我們說了句。車子駛出月牙湖的範圍後,林恒昌和楚殤皺著的眉頭才鬆了下來。我說不就是一個老頭兒嘛,看把你們給嚇的。誰知聽我這麼一說,他倆像看白癡一樣的看著我。“你不覺得那麼大一個填屍坑卻隻有一個老頭兒看著很詭異嗎?而且一個年老體弱的老頭兒對著我們三個年輕力壯的青壯年卻沒有一絲的驚慌和底氣不足,代表那老頭絕對不會是普通老頭那麼簡單,或者他根本就不是一個人!”“不是一個人?”“說你白癡你還真是白癡啊,沒有人不代表沒有鬼啊,真想剖開你的腦子看看是什麼做的。”林恒昌一副和我無法正常溝通的樣子。“回去再說,這件事沒那麼簡單,我懷疑養鬼道的人在拘生魂。”楚殤一句話打斷了我和林恒昌。聽到拘生魂,我和林恒昌都打了個寒顫。但凡懂點的行內人都知道,拘生魂是件多麼殘忍的事,就是將活生生的人百般折磨至痛不欲生,死去的那一刻人為地將魂拘走。這樣死去的人鬼魂怨念極深,執念很重,隻要拘魂人稍加利用就能讓鬼魂做出傷天害理之事。養鬼道背後的勢力到底是誰?為什麼他們敢做出這麼傷天害理的事?為什麼要拘走這麼多人的生魂?被拘走的生魂又都去了哪裡?又為什麼要拉攏陽間各個門派?是不是九陰山的養屍池和墮胎黑診所都和他們有關係?一想到這些問題我就一個頭兩個大,而這事又偏偏發生在月牙湖上,事關我前世的法身,我們不得不管。在賓館稍稍休息了片刻,討論來討論去,最後隻得出了一個結論——今天晚上要再去一次月牙湖了。因為不知道對方的真正實力怎樣,但估計絕對不會弱。所以這次我們三個都特彆謹慎,需要用到的東西一樣不少地都塞進了車裡。我還特意把出發前於半仙送我的兩張藍符揣進了兜裡。符紙也分等級,分彆為黃符、藍符、紫符、金符,黃符最為常見,製作成本最低,當然殺傷力也很小,以此類推,金符最為貴重,百年難得一遇,一句黃金有價金符無價就能體現出金符的稀缺程度了。東西準備完畢後,我們又商量起了作戰計劃,畢竟有勇有謀才是真漢子。很快天就黑了,我們三個喬裝打扮一番就出發了。在距月牙湖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我們下了車,每個人都背著一大包的武器,步行朝月牙湖深處走去。我有陰陽眼,黑夜在我眼裡就像是張黑白照片一樣,雖然沒有白天視線那麼清晰,但也足夠我為他們兩個開路了。我打頭陣在前麵慢慢走著,楚殤和林恒昌在後麵跟著。就像楚殤說的那樣,這裡屍體成群,卻連一個遊魂都沒見到,一路風平浪靜地就來到了白天我們看到的那個大坑附近。夜晚靜悄悄的,偶爾刮過一絲微風,我們三個隱匿在填屍坑附近都沒有動,我們在等昨天那群人,看看他們今晚還會不會過來拋屍。功夫不負有心人,果然,下半夜的時候,那群人又開著車來到了填屍坑。我頓時屏住呼吸仔細地看著,從第一輛車上下來了一男一女,指揮著幾個人從車裡往外拉著屍體。他們把屍體從車上拖下來,大腳一踹,那屍體就骨碌碌地滾到了大坑裡。直到他們把車上的屍體卸完我們也沒能看到一具生魂,看來他們拘魂的地方另有他處,這裡隻是單純拋屍的地方。就在那群人上了車準備離開的時候,那一男一女突然回過了頭,這次我看清了他們的長相。那男的一襲黑衣蒙著麵,雖然看不到樣貌,但我敢肯定他就是在趕屍派被玉兒救走的那個養鬼道頭目,而那個女人分明就是玉兒。看到他們朝我們這個方向審視著,我的心撲通撲通跳著,難道他們發現我們了?下一秒,那個男人就大踏步地朝我們這個方向走來,我緊張地握了一下楚殤的手,楚殤示意我先不要動。一步、兩步、三步……距離我們越來越近了……腳步沒有預期地在我們麵前停下來,而是直接越過我們繼續往前走著,一步、兩步……走了大概有50米,黑衣人停了下來,彎下腰大手一抓,就從草叢裡抓出來一個看起來隻有15歲左右的男孩兒。這個發現讓我們三個都倒抽一口涼氣,一個大活人就在距離我們50米左右的地方待著,而我們三個竟然誰都沒有察覺到。“我說怎麼少了具生魂和屍體,原來在這裡,你們都是怎麼辦事的?”黑衣人目光如劍,掃視著從車上下來的下屬。“對不起老大……”“以後不要再讓我聽到對不起這三個字。”黑衣人打斷了正在說話的下屬,拎起那男孩兒的衣領朝下屬身旁一丟,示意解決了他,然後就和玉兒上車離開了。那男孩兒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求饒的話,但我分明看到了他眼裡的恐懼,那不是對死亡的恐懼,而是對精神和肉體上的折磨的恐懼。他到底是經受了多少的折磨摧殘,才能流露出這樣的眼神?黑衣人的下屬似乎很不滿因為男孩兒的出現讓他受了批評,一腳踹在了男孩兒身上,嘴裡還不停地罵罵咧咧。這時候又從車上下來了一個穿著道士袍的男人,徑直朝男孩兒走去,手裡拿著攝魂鈴——不好,他要拘男孩兒的魂了!我想都沒想就跳了出來,楚殤和林恒昌隨後也跳了出來。“什麼人?”黑衣人的下屬立刻戒備地圍在一起看著我們三個。“你爺爺,欺負一個小孩子算什麼本事,有種來抓你爺爺我啊!”林恒昌成功地惹怒了那群走狗,也成功地將那群走狗的注意力從男孩兒身上轉移到了自己身上。我總覺得養鬼道的人腦袋缺根筋,總是一言不合就開打。這不,因為林恒昌的一句話,現在那群人就已然抓狂了,也顧不上那個少年了,直接就向我們三個攻擊開來。“恒昌不要戀戰,引開那群人即可。十三,你去救那個男孩兒,我做掩護,得手後車邊集合。”楚殤分配著任務,沒有任何遲疑,我們三個便行動起來。“來啊,來抓你爺爺我啊,抓到了爺就把魂給你們。”林恒昌對著那群人扭著屁股吐著舌頭,果不其然,那群人氣勢洶洶地朝林恒昌就追了過去。“恒昌,接著——”我把彌足珍貴的一張藍符揉成紙團扔到了林恒昌手裡,但願他能平安無事。林恒昌引走了一半的人,這裡還有五個人。有楚殤做掩護,我特彆放心地就朝男孩兒跑去,待我抓住男孩兒的手時,楚殤一道鬼氣閃過去,那五個人已經滾落到填屍坑裡了,看來我們都高估了養鬼道的實力。拉著男孩兒的手我就準備往回跑,可總覺得哪裡不對勁,男孩兒的手極度冰涼,沒有一絲溫度,這分明就是死人的手啊!我一回頭——對上了一雙瞳孔已經放大的眼睛。“啊”的一聲我就鬆開了手,男孩兒已經是死人了。“怎麼了十三?”楚殤警惕地看著四周問我。“他……他……”“姐姐救救我,我真的不是壞人。”不等我說完,男孩兒的屍體竟然開口說話了。我神情複雜地看了楚殤一眼,不知道該怎麼辦,還沒等楚殤給我一個明確的表示時,麻煩可又來了。“李十三,怎麼每次都是你在壞事?”玉兒和那個黑衣男人竟然又返了回來。“上次在趕屍派放了你們一馬,你們不要以為這次我還會心慈手軟。”我呸,那男人還真是不知道臉紅,上次明明是他負傷逃跑的。“廢話少說,你們養鬼道乾儘喪儘天良之事,就不怕哪天自食惡果嗎?”我憤恨地說。“自食惡果?哈哈,這天下馬上就都是我們的了,我還怕會自食惡果?”“阿殤,你不要再受那個女人蠱惑了,我才是鈺兒的轉世啊。”玉兒可憐巴巴望著站在我身旁的楚殤。“就算你是鈺兒轉世又能怎樣,你勾結養鬼道乾儘壞事,你還有臉說你是鈺兒轉世麼?”聽到楚殤的回答我鬆了一口氣,還好,這個家夥比較理智。“彆跟他廢話了,先殺了那個娘們兒再說。”黑衣人一聲令下玉兒就朝我襲來,楚殤想過來救我時,又被黑衣人給纏住了。看來隻能靠我自己了。我迅速手指畫符,“定”字一出,一道“定神符”就打了出去,隻是我那道費心費力的符咒在玉兒輕吐一個“破”字後就碎落在半空中了。“厲鬼來襲——”玉兒在破了我的符咒後竟然又畫了招鬼符,尼瑪,也太看得起我了吧,還招的厲鬼。話音剛落,一個白衣女鬼就從玉兒身後飄了出來,一襲白衣,頭發蓋住了臉龐,典型的貞子造型。貞子?島國的鬼,我打死你!我瞬間跟喝了雞血樣,眼神冒火。“受死吧!”我掏出桃木劍砍向女鬼,女鬼一個轉身就躲了過去,然後手臂無限延長掐住了我的脖子。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又砍向女鬼胳膊,女鬼“嗷”的一聲把手縮了回去。受了我一劍,那女鬼沒有退縮,反倒是更加惱怒地向我襲來。在她距我一步之遙的時候我搶先一步,一張“陽火符”就拍在了她的臉上。瞬間,那女鬼的臉就燃燒起來,嘴裡還發出了“嗚嗚”的慘叫聲。女鬼臉上的皮肉裂開,夾雜著屍水流了下來,露出錚錚白骨,顯得十分猙獰。讓我害怕的不是她恐怖的麵容,而是我的“陽火符”除了讓她感受到了一絲疼痛外,戰鬥力卻一點都沒有降低。女鬼似乎不滿自己被毀了容,張著血盆大口,手指也長出了鋒利的指甲,張牙舞爪向我撲了過來。我一邊撒著豆子,一邊左右閃躲著,手裡的桃木劍也不停地揮來揮去。豆子接觸到女鬼的皮膚便發出“滋滋”的聲音,桃木劍砍到女鬼身上,女鬼的皮膚就立刻被燒掉潰爛,可是那女鬼已經抓狂了,不殺了我誓不罷休。突然,我腳下一滑摔倒在地,手裡的桃木劍也掉在了離我一米遠的地方。那女鬼抓住時機就向我撲來,去拿桃木劍已經來不及了,我隻得準備再次咬破中指指尖,用至陽之血對付那女鬼。在我將手指放進嘴裡那一刻,我腦海裡突然出現了一個聲音“冰封百裡”,沒有任何的猶豫,我張嘴就說了出來。在我話音落地的時候,距我一百米以內的地方,所有東西都被冰封了,包括那女鬼。我沒有一絲遲疑,掏出一張更加厲害的“破”字符貼在了女鬼頭上。口中“破”字一出,那女鬼就碎成了渣,煙消雲散了。一旁的玉兒顯然被我使出的“冰封百裡”給驚呆了,“你……你怎麼會……”“我怎麼不會?隻許你招鬼,不許我冰封啊。”我屁顛屁顛地說,擁有一項神技能真是太爽了。楚殤那邊本來還打得難舍難分,卻因為我剛才使出的“冰封百裡”讓楚殤愣了一下神,被那黑衣人鑽了空子,襲擊了楚殤一掌。這邊玉兒也緩過了神,再次招來了一群厲鬼,而我卻再也使不出“冰封”了,剛才一個“冰封”就耗費了我不少的體力,我現在虛弱得甚至是連一個“定神符”都畫不出來。受了傷的楚殤邊護著我邊和一群厲鬼戰鬥著,逐漸顯得力不從心,眼看戰局一邊倒地傾向於黑衣人和玉兒,我打起精神從貼身兜裡摸出於半仙給我的藍符,看都沒看,朝著那群厲鬼抬手一扔。“破”字一出,藍符就燃起了熊熊大火,那群厲鬼立刻被燒得鬼叫連天,楚殤趁機抱著我就朝月牙湖外跑去。黑衣人和玉兒再厲害畢竟是人,速度方麵是比不上半鬼半屍的楚殤的,我們很快就把他們甩在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