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倆在老舊小公寓擠了15天，安雅最後宣布在藏龍城找到了房子，搬家那天，邀請程雨時高嘉煜一同慶祝，新住處就在高嘉煜同一棟的2301。為了慶祝搬家，安雅叫了壽司外賣款待高嘉煜和程雨時。他們坐在客廳地板上的灰色地毯上，安雅拿出了珍藏的日式清酒，幾杯下肚，兩頰緋紅的，開始聊起他們的回憶來。“記不記得那時候在日本，Robert跟你滑雪，哈哈哈哈，你們兩下來的時候翻了好幾個跟頭，真的好醜。哈哈哈哈哈”“Robert身體協調能力是真的不行。”“還有在加拿大，你們倆又比了一次，結果摔到脫臼。哈哈哈哈哈，那時候真好玩啊。”“加拿大印象最深刻的還是楓糖。”安雅突然坐直了“對對對，雪裡的楓糖，好甜。”他們兩碰杯又悶了一口：“年輕就是好啊，到處跑跑跑，玩玩玩”“你才剛畢業，就說自己老啦？”“你呢？畢業都不要了，就跑出來自己玩。”“我有夢想。”“又是這句話，夢想。行啦，行啦，我不遠萬裡來成就你的夢想，你可不能虧待我。”安雅的雙眼朦朧，一邊說這句話一邊搖搖晃晃。“名校高材生，一定給你開最好薪資。”安雅忽地一笑，繼續搖搖晃晃地說“Gary， 我要贏，不要輸，要贏……”安雅晃著晃著往旁邊一倒，她真的醉了。高嘉煜放下了酒杯，扶起安雅，對程雨時說：“雨時，你幫她收拾下地上的東西，我扶她上床休息，我們就回家。”高嘉煜打橫把安雅抱到房裡，幾分鐘以後，高嘉煜輕身輕腳地從安雅房裡出來，把門關上。他對著程雨時摸了摸脖子，歪了歪頭，笑道：“真的有點喝多了。”當晚，高嘉煜成功邀約到了程雨時留在藏龍城，隻是肌膚再相親，她心裡還是有點小疙瘩，為什麼他們倆要住得這麼近？高嘉煜靠在她胸前，她摟著高嘉煜，他好像感受到了程雨時的心不在焉，沉沉的聲音中帶著些微沙啞，說道：“雨時，搬過來吧？”“為什麼？”“我不希望你有誤會，搬過來吧。”“搬過來就不會有誤會了嗎？”“你在我身邊，就不會有誤會了。”程雨時沉默了一陣，回道：“好，我搬過來。”第二天早上程雨時醒來，坐在床上迷迷糊糊眯著眼，床頭櫃上的擺設換了，她拿起那個一本書大小的相框定睛一看，高嘉煜居然把她寫的那封情書框起來放在床頭，裡麵還夾著她畢業時候學弟給他們拍的紀念照，真是幼稚。她抿唇笑了笑，穿好衣服走出房門，自然又是享受高嘉煜的獨家早餐服務。高嘉煜坐在對麵，問道：“程雨時，怎麼樣，幸福嗎？”程雨時揚了揚頭：“你要能每天都給我這麼做，我才幸福。”高嘉煜挑了挑眉，回道：“行，等忙完了公司的正事，天天給你做早餐。”程雨時笑著喝了一口牛奶，心裡琢磨著搬過來還挺正確的。早上程雨時坐著高嘉煜的車上班，接到了媽媽打的電話，說爸爸最近情緒不好，老發脾氣。“媽，你和我爸年紀都大了，少吵點架吧。”程媽媽的聲音突然放得特彆低：“你知道什麼，你爸爸這兩個月都沒收到投資的利息錢。”程媽媽又順了順氣，“咱家的錢就算了，那裡麵可有你小姨和姨媽的養老錢。”“才一次沒收到，你彆緊張啊。收益偶爾延遲到賬是有可能的。”“真的？”“真的，偶爾一次延遲收到是很正常的，彆太擔心了。”程媽媽這才稍稍安心：“是真的就好。就怕有什麼意外，麻煩可大了”“媽，你彆自己嚇自己了。”程媽媽也不想把女兒搞得太擔心了 ，又囑咐道：“你在C市也要注意安全，不要熬夜，記得準點吃飯啊。”“我知道，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你也彆跟爸爸吵了，好不好？”“知道了，我出去買菜了。雨時，有空了要回來，勸勸你爸。”程雨時有苦說不出，心道：我要是勸得動你們就不會胡亂投資了，嘴上還是回道：“好，我有空就回家。”掛了媽媽的電話，高嘉煜在一旁問道：“你爸媽在做投資嗎？”“嗯，好像是。”“什麼類型的投資？放貸？股票？期貨？”“好像是跟外彙相關，前幾個月賺了點小錢，現在可能是虧了。”“投資還是要謹慎，如果心理承受不了虧損，最好不要投。”“這話你得跟我爸說，跟我說也沒用，我爸不聽我的。”“程雨時。”“嗯？”“你是在邀請我去見家長嗎？”高嘉煜笑得特彆燦爛，程雨時揚起拳頭，輕輕錘了他一下：“胡說八道！”高嘉煜讓安雅成為Gary Finance的業務主管，和安雅明明住在同一棟，生活上卻是井水不犯河水，在藏龍城，程雨時鮮少見到他們倆走在一起，她對安雅的擔心顯得很多餘。隻是安雅卓越的能力明顯的加快了Gary Finance的發展進程，高嘉煜加班的時候越來越多。11月的最後一個周五，高嘉煜從北京回來後，從背後緊緊抱著程雨時，說道：“雨時，Mark答應給我們的項目投資，我的金融APP很快就能問世了。”程雨時沒有表現得很高興，他最近總是加班，上班路上在一起，他也在一邊開車一邊打電話處理公事。她完全不能直觀地感受到高嘉煜的成功對她，或對他們有什麼好的影響，相反，她覺得他們距離開始變遠了。這種沒法跟高嘉煜一樣對成功共鳴的鬱悶寫在了程雨時的臉上，周一陸行之看了，推了推眼鏡，問道：“小雨？是不是不舒服？”“沒什麼？”“失戀了？”“你是不是很希望我失戀啊？”“誒，你怎麼發現了。”程雨時拿起手邊的文件夾，往他一扔。陸行之接著了文件夾，揚了揚眉毛，說道：“這樣就對了嘛，人都需要發泄一下，我給你發泄都沒收你錢，其實我很虧。”程雨時哭笑不得，但是每次陸行之安慰她，她這個笑的成分明顯會高於哭的成分。“彆擺著一張苦瓜臉了，我勉為其難大發慈悲請你吃午飯，怎麼樣？”程雨時舒了一口氣，說道：“上次你請的，這回我來吧，吃牛肉飯怎麼樣？”陸行之打了一個響指，指著她，“就等你這句話。”中午程雨時和陸行之在電梯口等著，“叮”地一聲，電梯一開。有些湊巧的事情發生得很令人愉快，而有些湊巧的事情發生得很令人煩惱。例如打開的電梯裡好死不死隻有兩個人，高嘉煜和安雅。高嘉煜看見陸行之，陸行之看見高嘉煜，兩個人的視線好像要在空中滋啦滋啦點出火來。安雅維持自己燦爛的風格，說道：“哇哦，這麼巧，雨時，我們去吃牛肉漢堡，要不要一起吃啊。”“不用了，我和這位同事約了一起吃飯。”高嘉煜整個人都魔王上身了，臉是黑的，人是冰冷的。安雅轉向陸行之，俏皮地笑道：“這位同事，想不想吃牛肉漢堡啊？”陸行之也隻是回笑，“這位美女沒怎麼見過啊，美女相邀本來不該拒絕，但是我真吃不了漢堡那西洋玩意。中午不吃飯，我這下午工作都沒勁。”“那就可惜咯，Gary，我們今天隻能兩人聚餐了。”陸行之聽到兩人聚餐，心裡立馬添了一層不爽，為程雨時打抱不平道：“想不到高總閒暇時光還有美女相伴，過兩人世界啊。”高嘉煜側頭盯著他，“你很關心我？或者說，你很關心我的女朋友？”高嘉煜這句話說得程雨時一口氣提不上來，她立馬尬笑道：“真巧啊，你們要去吃牛肉漢堡，我們要去吃牛肉飯。牛肉和牛肉啊。哈哈哈哈。”說完這句話，往下墜落的電梯裡隻剩下了安靜。 “叮”地一聲，電梯到了一層，四個人分成兩撥，往左右相反方向走。咖啡屋裡，高嘉煜一直拿著咖啡，眼鏡卻盯著牛肉飯的店，安雅喝了一口咖啡，笑道：“Gary,我還從來沒看過，你這麼搞笑的樣子。”高嘉煜沒管那麼多，繼續伸頭看著那邊。安雅翻了一個白眼，歎了一口氣“Gary,你這樣對女孩子，她根本不會回頭看你的。”“我得看著，免得出什麼問題。”“e on，你要不要聽一下作為女生的我給你的建議？”高嘉煜眼睛不離開那邊，嘴裡說：“你說說看。”“首先我們在備戰APP的開發，彆忘了，情緒是成功者的大敵，你要Cool一點，多花點心思在工作上，女人最喜歡認真工作的男人了。”安雅靠在椅背上，繼續說：“你冷一冷她說不定她更愛你。至少以前你不理我的時候，我真的特彆想你。”高嘉煜眼睛回過來想了一想，放下咖啡，問安雅：“真的？”安雅拖著嗓子回道：“是真的。”高嘉煜咳咳兩聲，說道：“繼續說一說上午的方案。”安雅嘴角彎彎，笑道“Yes，sir。”程雨時和陸行之點了牛肉飯，前麵還有一大群人沒拿到。他們倆拿了飲料先找了個位置坐下，陸行之心裡對安雅的存在心有狐疑，問道：“小雨，你的黃金小鮮肉是不是有問題？”“你能不能說點好話？還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你能不能彆這麼缺心眼？”“什麼意思？”“黃金小鮮肉身邊多了這麼一個大美女，還兩人世界，你一點反應都沒有嗎？”程雨時愣了，安雅來這裡，在高嘉煜的公司工作，一直挺好的。“安雅我也認識，沒關係的，你想太多了。”“這麼一個大美女放身邊，不動心很難吧？不動身也很難吧？黃金小鮮肉還能這麼泰然處之，毫不動搖，你以為他是佛祖嗎。”“不會的。他們倆是分過手的。”“分手了還能這麼愉快的相處，小雨你還能當什麼事都沒有？一個男的和一個女的走在一起，是不可能有純潔的友誼的。” “但是你跟我就很純潔啊。”陸行之突然彆開視線，把手從桌子上放下，吞吞吐吐道：“那是，那是因為我們青梅竹馬，我，我們十來歲就認識了，我，我很難把你當女的。”程雨時白了一眼陸行之，隻覺得他這個邏輯矛盾不靠譜。年末明睿也開始忙起來，程雨時也成為長期加班的一員，晚上在茶水間看一看對麵的60層，亮堂堂的，今天應該可以跟高嘉煜一同回去了。加班完了以後，程雨時站在11月的風中裝逼了半個小時，除了市政掃除車讓她走遠點以外，並沒有什麼四個輪子的鐵殼子物品在她麵前停下來。最後一次抬頭看60層，燈居然全部滅了，程雨時頓時肺都氣炸了，強行組織了一波閨蜜夜談，逼迫張女王和李丹傾聽她的極度不滿。“你們說，他們倆個該不會開始有鬼了吧？”李丹眉飛色舞地喊著“肯定有鬼”，又湊上來問了一句：“有沒有安雅的照片？沒圖沒真相啊。”程雨時翻出安雅的微信，給她們看朋友圈。李丹感慨“哇，程雨時，你全身上下加起來都比不上她一根腳趾頭啊。”“……你還是不是我朋友啊 ？我是不是交了假閨蜜啊？”張女王湊前看了看：“挺漂亮的。”“那，我該怎麼辦嘛。”張女王摸了摸下巴：“你彆這麼小氣，國外的人對感情的理解沒我們國內這麼狹隘。他們分手了以後做朋友的大有人在。她比你好看那麼多，還優秀那麼多，高嘉煜在她來了以後還能在你身上花功夫，我想他們兩個沒什麼戲。”“真的？”張女王頭一偏，說道“我說了理由，你還不相信我，那你問什麼問？”“……”程雨時頓時慫得沒話講了。張女王又問道“對了，上次不是已經跟你分析過一次了嗎？怎麼突然懷疑他們倆有問題，還硬把我們喊出來？”“是一個男的站在男性角度上給我分析了一下，他說男女之間沒有純粹的友誼，高嘉煜跟安雅肯定有什麼。”“這男的是誰啊？”“我同事，叫陸行之。”“我看他才有問題，動機不純。”“不會吧，我認識他好多年了呢。”“你上班才多久，怎麼認識他好多年？”“我之前不是一直玩遊戲嘛，我不是跟你們說過遊戲認識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人嗎。你們說巧不巧，認識這麼多年，上班了就坐我旁邊。”“這樣？”“啊，就這樣。”“我看你跟這個陸行之才要保持點距離。”“啊？女王，我手持毛爺爺語錄，保證情操道德很高尚，絕對不會出軌。”張女王合上腿上的雜誌，眉頭輕皺著說：“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晚上11點多，程雨時才回藏龍城，高嘉煜仍然坐在沙發上忙碌著，眼都沒抬，隨口說了一句：“回來啦。”程雨時有些不悅，看著他忙碌的樣子又隻能把那些可能引起戰火的話全都埋回了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