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鮫人神族(1 / 1)

惡生門 丁懷瑾 2335 字 3天前

此番去九鹿山取往生花,且不知那往生花能不能要得到,如此上古神物,凡人更是輕易碰不得。上次在上古卷軸,也是因為白慕辭與那睚眥陰差陽錯簽了血契,才拿得往生花。白慕辭站在甲板上,耳畔響起公羊長老的話,此番前去,不管龍潭虎穴,不管刀山火海,不管用偷用搶,都要將那往生花拿回來。此時巨大的帆船在海上平緩地行駛著,自那一日海妖被鎮壓之後這海上便消停了許多。莫敵看著波光粼粼的海麵,隱隱有些心動。白慕辭站在他身旁,看著他的表情,忍俊不禁地笑了一下:“你莫不是還想下去泅一回水。”“我對海總有些隱隱的渴望。”他說,“難道我上輩子其實是個海星,或者海螺,還是海底的小龍蝦?”白慕辭搖搖頭:“都不是,可能也都是,我看不透你的原身,也或許你就是個不太普通的人類也說不定。這六道之中誰又說得準呢?”待那帆船駛入一個巨大的漩渦旁時,眾人的神色都開始慢慢變得凝重起來。這個旋渦便是通往東海瀛洲仙界鮫人神族居住的地方,而通過東海瀛洲之境便能到達九鹿山。帆船越來越靠近旋渦,巨大的海浪卷上甲板,眾人一陣恍惚,跟著船身東倒西歪,沉風吼道:“大家快用靈氣穩住船身。”涼月的手上生出許多藤條,一層一層將他們包裹住。眾人被藤條牢牢綁在一起,不至於被卷進巨大的漩渦之中衝散。一陣風浪過後,海麵終歸平靜,涼月氣虛地收回藤條,此時這船已經殘破不堪,船身上全是潮濕的海水。她吐出一口氣,抬頭一看,竟是一片夜幕,月朗星稀。沉風扶起涼月,知道她剛剛用靈氣幻化出藤條,那漫天的藤條消耗了她太多的靈氣。“可還熬得住?”沉風問道。“還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便好了。”涼月點點頭。通過旋渦之後便到達了仙境,那是神居住的地方,與人界連時日都不同,現下一片漆黑。可人界按時日來算不過晌午時分。忽地,四麵八方湧來的靈氣源源不斷地在周身流轉著,這靈氣比惡生門的還要濃厚許多。惡生門不過是連接了銜接夾縫的一片土地,可如今到達另一個空間才知,惡生門那點靈氣連這裡的九牛一毛都不如。有了靈氣的滋補,涼月終是緩了一口氣過來,嘴裡說道:“這要是在惡生門也要好些時日才能緩過來,仙界果然不愧是仙界。”眾人吸收著這股靈氣,用靈氣緩緩推動著帆船前行,借著月光,便看到一處暗礁上坐著一個人身魚尾的美人兒,一頭如海藻般卷曲的長發披散在身後,身子瑩白如月,正對著月光歌唱。歌聲悠遠動聽,如泣如訴,即使隻是哼唱,也像是這世上最動聽,最美妙的樂曲。神史上早有記載,瀛洲之上有鮫人,水居似魚,貌如月如仙,其淚可成珠,歌可攝人心,遺世而獨立。眾人如呆滯一般,看向那美麗的鮫人,更有甚者,如西崖,背後忽然張開巨大的翅膀,準備飛向那暗礁之上。莫敵攔住西崖,他深知所有人都已經中了鮫人的攝心術,那歌聲有蠱惑人心的作用,也不知為什麼偏偏對他沒有任何作用。他用劍揮起巨大的水柱打向鮫人,刹那間,鮫人從暗礁飛身而起,歌聲停止,眾人便也恢複了神智。鮫人發出尖銳的叫聲:“你是何人,竟對我的攝心術無動於衷?”“過路人。”莫敵站在最前方,與那飛於天空之上的鮫人對視也毫無懼意。待他完全抬起臉之後,那空中的鮫人忽然大怒,一張臉猙獰扭曲。“我們隻是路過此地,並無惡意,還請上神開路。”沉風拱手作揖。都說鮫人脾氣不大好,向來凶狠無比,如若你得罪了一個鮫人,那便是上窮碧落下黃泉也會被鮫人追殺到底,如今隻是路過一下也能引得他們勃然大怒。那鮫人仍然凶狠地看著莫敵:“原以為七萬年前你已經隕落,不想你還活在這世間。也好,欠我鮫人一族的命,我鮫人族便親手手刃了你。”鮫人冷笑一聲,魚叉指著他說:“我鮫人一族向來恩怨分明,你們若是與這人無關,我便放你們過去,你們若是還與他一伍,我鮫人一族便一個不留。”眾人疑惑地看向莫敵,不知這莫敵竟會跟鮫人扯上恩怨,這可是傳說中最凶狠的神族,比那戰狼一族還要難纏百倍。這鮫人最是惹不得,也是因為很難受孕,上萬年也不過才產幾尾鮫人。你若是得罪了一個鮫人,那便是得罪了一整個族的鮫人。若你殺了他們的族人,鮫人便是不死不休,上窮碧落下黃泉也要你的命,連龍族都不敢輕易動的種族。這四神中最強大的龍族看到鮫人一族也是客客氣氣的,儘量避免糾紛。莫敵也很疑惑,他是第一次來到這東海瀛洲,怎的就惹上了鮫人一族。就憑剛剛那個水柱,也不過是小試身手而已,如若有心傷人又怎會這般輕易收手。白慕辭自是不肯丟下莫敵,便說:“師兄,你們先走,我留下來陪莫敵。”莫敵看向白慕辭,眼裡滿是溫柔的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笑好似得到了某種肯定一般。涼月搖頭:“神史記載,鮫人向來凶狠,她這麼說不過是想讓我們軍心渙散,哪裡會肯真的放過我們,彆聽了這鮫人的挑撥離間。”話音剛落,便聽到一聲尖銳的叫喊,海底忽然傳來一聲巨響,拿著巨叉的鮫人從海底出來。鮫人招數凶狠,且招招要命,海上一陣狂風巨浪,漫天的靈氣化為壓力,眾人彆說打架了,就連走動都難。這五六尾鮫人隨便一條都是有上萬年修為的,這樣持續下去,難逃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命運。莫敵撐起強大的靈氣屏障將他們護於其中,幾尾鮫人一記魚叉過來,便將那屏障打碎了。莫敵搖晃了一下身子,嘴角勾了勾,到底是神族,不是人界那些蝦兵蟹將能夠比擬。眾人不免晃神,鮫人的強大根本不是他們能夠想象的。眾鮫人也是一陣晃神,似乎不敢相信那脆弱得不堪一擊的,竟是他們追殺了上萬年的仇人。他們飛身到那領頭的鮫人旁邊,小心翼翼地問道:“會不會搞錯人了?”那領頭的鮫人也捉摸不定,便說:“不管搞錯沒搞錯,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他們如今擅闖我族憩息之地,本就當誅,何況還長了一張和我族有血海深仇之人一模一樣的臉,更加該死。”說罷,那些鮫人忽然一起直衝而下,海上狂風大作,似要將那小船掀翻一般,鋪天蓋地的靈氣襲來,修為較低的西崖早就控製不住體內的氣流吐血。涼月伸出手,雙手的藤蔓不停地纏繞著那些鮫人。那些藤蔓被鮫人的魚叉攪合在一起,然後一齊被切斷。那些藤蔓都是由涼月的皮肉精血幻化而成,如今藤蔓被扯斷,猶如切膚之疼,涼月白著一張臉,那雙綠色的手上血跡斑斑。莫敵屏住呼吸,運用全身靈氣再鑄造了一個屏障,想將所有人保護在其中。巨大的靈氣一點點被釋放出來,眼看所有人就要被靈氣屏障包裹住的時候,沉風忽然跳出屏障之外。他天生力大無窮,如今以一人之力加上全身所有靈氣抵擋著來勢洶洶的鮫人,沉風吼道:“西崖,帶他們離開,我相信你可以的。”涼月也準備跟著出去,卻被西崖一把拉住,他吼道:“二師姐,你這樣出去無疑是送死。”莫敵深深看了一眼沉風的背影,他說:“快走,他準備自爆來為我們拖延時間,西崖,我用靈氣助你一臂之力。”西崖一雙翅膀可日行千裡,不過帶上三人就顯得有些困難了,如今有人幫忙倒是可以一試。“不,我不走,我要陪師兄一起。”白慕辭提著長劍準備衝出屏障,她做不到看著沉風去死。她終於理解他們當時的心情,看著臨西長老被萬妖而殺自己卻無能為力。“走吧。”涼月深呼吸一口,眼圈泛紅,淚水已一滴滴,彙入海中。“那是大師兄啊。”白慕辭哽咽地說道,雖沒有半滴淚水,可心卻疼得如同刀絞。“就因為他是大師兄,我才不能讓他白白犧牲!”涼月吼道。忽地一陣白光閃過,鮫人一族被困在那白光之中,一團靈氣噴湧而出,平靜的海水翻起巨浪,而沉風的身體,則在那團巨大的白光之中一點點消逝,神形俱毀,慢慢化為灰燼……涼月嘶吼一聲,淚水越發流得洶湧起來。淚眼朦朧之間,她仿佛看到那一年,沉風站在門前,小小的身子,將背挺得筆直,看到她隨著臨西長老一起進惡生門,便奶聲奶氣地叫了她一聲師妹。她那時還太小,又不大記事,卻總記得他在門前朝她招手,然後喂了一顆甜滋滋的糖在她口中。轉眼間,春去秋來,樹葉綠了又黃了,少年漸漸長大,而那個小女孩也已經是個半大的小姑娘,一顰一笑都美若星雲。十幾歲的小姑娘卻還是如小時候一樣,遇到開心難過的時候,都喜歡跟師兄講,說起話來毫無遮攔。她喜歡一百種香草所合成的香膏,便山遍野去尋找百草。師兄怕她誤了功課,便罰了她門禁,她一生氣,便說道:“你憑什麼管我,就連門中長老都沒說什麼,你不過是個師兄而已。”說完,她便也開始後悔,可到底年少,不過還是個孩子,自然不會拉下臉去給師兄道歉。可誰也想不到那個倔強的少年半夜找百草為她做香膏,做了整整一宿,被那鋒利的百草將手割得不成樣子。她拿著香膏,淚水一點一點從眼眶裡溢出來,她抹了一點香膏在手上,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傳出來。少年自然不想看到她哭,一時心急,磕磕巴巴地說:“怎麼,不是你喜歡的香味兒嗎?我再做便是,你快彆哭了。”她摟住他的脖頸,語氣稚嫩,卻帶著年少的深情:“師兄,月兒不該說師兄的不是,這世上,月兒最最最喜歡的便是師兄了。”“師兄,一輩子都不要離開月兒好嗎。”“師兄,我們要比永遠還要遠。”後麵的鮫人越來越遠,西崖帶他們來到一處僻靜的島嶼上,他收回翅膀,一頭栽倒在地上,每個人都沉浸在失去沉風的痛苦之中。白慕辭看了一眼旁邊目光呆滯的涼月,除了難受,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良久,白慕辭小心翼翼地拿起涼月的手,小心翼翼地吹了一下:“師姐,疼嗎,我給你包紮一下。”涼月抽回手,臉上情緒依舊淡淡的。許久,她走到海浪邊上,用手鞠起一捧海水,那雙鮮血淋漓的手伸出一根細細小小的藤條來,上麵開了一朵白色的小花。她將那小花摘下,投入了海水之中,嘴裡說道:“我沒什麼可以送你的,便送你一朵小花好了,願你在輪回之路上,不再寂寞。”“惡生門四司,上輩子罪孽深重,這輩子斬妖除魔消孽障,命運孤苦,出生克父克母,後又克親朋好友,不得擅自結下良緣,當以天下為先。”涼月呐呐開口,“當我終於發現自己愛上你的時候,你卻再也不能陪在我身邊了,這便是天命給我的懲罰吧,不得善終。”她終是哭得泣不成聲……沉浸如水的夜晚終是迎來了天命,眾人在島上和衣而眠,睡了一夜,待早上醒來時,他們從空間戒指裡拿出些乾糧來。不敢生火怕被鮫人發現,他們便圍在一起,迎著海風吃著那些乾硬冰冷的乾糧。涼月將自己的乾糧分成了兩份說道:“師兄在路上該餓了。”眾人紛紛低下頭,眼中的難受不言而喻。莫敵說:“吃完飯我們便做個小木筏離開這小島,按照公羊長老給的地圖,合該離那九鹿山不遠了。”不遠處,忽然傳來巨大的海浪聲,白慕辭定晴一看,眼前白花花一片,一股巨浪正在逼近,而那巨浪之上竟是十幾尾鮫人……白慕辭一口乾糧卡在喉嚨,憋得上氣不接下氣,這些鮫人還真是不死不休,都已經到這份上了,竟還追了過來。西崖背著那千瘡百孔的翅膀躲在後麵,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些鮫人,嘴裡說著:“我飛不動了,可彆叫我再飛了。”莫敵拔出長劍冷哼一聲:“這麼多鮫人,如今就是想跑也跑不動了。”鮫人也不知和莫敵有何深仇大恨,真真是不死不休,無數魚叉從天而降,那些魚叉如同破竹之勢,像是一條猛蛇一般朝他們襲來。莫敵眼疾手快施展靈氣擋住了那些魚叉。一個個鮫人從海浪之上飛下來,手拿魚叉,露出尖銳的利爪。這些鮫人比較昨日的鮫人更加難以對付,那龐大的靈氣讓他們絲毫不能動彈,他們盯著越來越近的鮫人,卻絲毫辦法都沒有。“噗嗤”,是魚叉插進身體裡的聲音。白慕辭看到擋在自己麵前的莫敵,一根魚叉插進了他的肩胛骨,血液噴湧而出。莫敵本想用靈氣逼退那鮫人,可如今他那點靈氣便是連鮫人的手指頭也動不了,這便是站立於萬物蒼生之上的神,他們的力量根本連神的一根手指頭也碰不到,何況是力量還要遠大於神的魔。莫敵被鮫人一掌劈倒在地上,嘴裡冒出汩汩鮮血,一雙眼睛漸漸失去神色。白慕辭也跟著倒在地上,一股鑽心的疼痛漫布全身。她看著同樣倒在地上的莫敵,心頭隱隱作痛,爬過去牽住了他的手。額間的熱量越來越大,仿佛要燃燒起來一般。她悶哼一聲,由著那股熱量從額間散到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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