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危機重重的國師府(1 / 1)

惡生門 丁懷瑾 2213 字 3天前

莫敵入了那國師府之後,明顯感到一股濃濃的妖力向自己襲來。他不如白慕辭,有一雙看透天下妖物原身和汙濁之氣的眼睛。可他知道,國師相比之前在道觀之時功力又長進了,這府中的陰冷之氣更加濃鬱,像盤踞在皮膚之上的巨蟒一般,令人泛起陣陣雞皮疙瘩。這會兒守衛鬆懈,他功夫高,自然躲避的技巧更甚,一路安然地穿過那些假山小池,然後進了那陰冷之氣最甚的地方。那裡關著成千上萬的冤鬼,這國師真是害人不淺。以前用血肉之軀做丹藥,現在又收集冤鬼,也不知那黃鼠狼死後,國師有沒有培養新的爪牙去屠戮無辜的人類。莫敵一路順著冷意來到一處荒廢的院子之中,這個院子和富麗堂皇的國師府格格不入,離得近了,就連莫敵都能聽到那些冤鬼的慘叫之聲。他手中的長劍似乎在輕微地顫抖,發出一陣微鳴。他剛想闖進去,隻聽到腳底下一陣轟隆之聲,腳下的土地竟然開始破裂,從那裂縫之中爬出無數條黑色的小蛇來,那些小蛇吐著蛇信子朝莫敵飛來,嘴裡吐著毒液。莫敵拔出長劍將那飛來的小蛇一條條斬斷,可從斬斷的蛇尾處,又長出新的蛇頭,蛇越斬越多。那地上的裂縫之中黑壓壓一片,蠕動著成千上百的黑蛇,一條條吐著紅信撲到莫敵身上,有些來不及避開的,便一口咬在了他的皮肉之上。他吐了口鮮血跪在地上,手撐著裂開的地麵,嘶吼一聲,也不知從哪裡來的力量,雙手使勁,竟將那裂開的地麵慢慢合上,那些冒著黑氣的小蛇紛紛往裡縮。這些吸收著地心之氣的黑蛇有無窮無儘的生命,可是每隔一段時間必須重新回到地底下吸收地心之氣。莫敵剛剛觀察到,那些成千上萬的蛇其實每隔一段時間便會交替回到地底下,所以他才大膽猜測,關上這地縫,那些蛇便會消亡。果不其然,沒來得及縮回地縫之中的蛇扭曲成一團,然後消失在了空氣之中,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莫敵倒抽了一口冷氣,身上含著毒液的傷口一陣陣發作,令他頭暈目眩,他搖搖晃晃打開了那破屋的大門,隻聽得吱呀一聲,眼前模糊一片,一條巨大的蟒蛇盤踞在枯井之上。如果猜得不錯,那枯井之下便是成千上百的冤鬼,他看到裡頭伸出來一隻隻骨瘦如柴的手,一層一層交疊在一起,他覺得心中一陣悲涼,這些冤鬼原本可以走上輪回之路,現在卻被關在了這暗無天日的井下。莫敵中了蛇毒,此時頭腦已經不大清楚,看東西也是模糊一片。他慢悠悠地提起劍,指著那盤踞在枯井之中的巨蟒。巨蟒甩起巨大的蛇尾,一下纏住了來不及閃躲的莫敵。蛇尾散發出一陣陣的腥臭味,蛇尾越收越緊,莫敵覺得頭疼得更加厲害,眼裡閃過大片大片的紅光,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劇烈地焚燒一樣。那是夢中時常出現的場景,他一邊咳嗽,一邊劇烈地乾嘔著,臉色已然發紫,不消一會兒,他便被那巨蟒纏得暈了過去……白慕辭忽然看到國師府上一陣黑霧湧動,伴隨著千萬冤鬼的淒厲叫聲,隨後空中狂風大作,一股靈氣蓬勃而起,跟那些黑霧交纏在一起。白慕辭覺得奇怪,莫敵全身上下無半點靈氣,那靈氣到底從何而來。白慕辭和武生此時早就已經按捺不住,日頭已經大亮,莫敵在裡頭凶多吉少。武生瞧不見靈氣和黑霧的糾纏,心中自然擔心不少,白慕辭見了那股靈氣之後心中便不再那麼著急,她寬慰武生:“不著急,有高人出現。”武生問:“什麼高人?”白慕辭搖搖頭說:“不清楚。”她的確不清楚,光看到一股靈氣,確實判斷不出高人為何人,不過之前額間血發熱,她猜想會不會是睚眥出現在此?正在兩人擔心不已之時,莫敵從國師府飛身而出。他的身後湧動著千萬冤鬼扭曲的身體,那些冤鬼被包裹在黑霧之中,一起飛升而上,尖銳的叫聲刺激著耳膜。白慕辭懷中的鈴鐺忽然劇烈地響起,白慕辭掏出鈴鐺,那鈴鐺忽然被一隻手抓了過去。一個透明稀薄的鬼魂站在武生和白慕辭麵前,此女正是郭玲玲。她的身體已經不是正常人的形態,脖子正以一個詭異的姿勢扭曲著,那張臉哪還有昔日的風采,可武生的眼裡卻是無限眷戀。武生想去觸碰她,手指卻穿過了她的臉頰,郭玲玲流著淚說道:“武生,我要跟他們一起去尋找輪回之路了,忘了我吧,再見。”郭玲玲慢慢漂浮在空中,跟那些冤鬼融為一體,然後慢慢消逝在天際。前前後後不過說了一句話的時間,那一眼便是餘生的最後一眼。武生跪在地上,雙眼通紅,好似失了心魄一般,嘴裡呐呐地說著:“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玲玲,你要我如何忘記?”白慕辭還想說些什麼,卻看到莫敵從那冤鬼包裹的黑氣中逃脫開來,吐了口鮮血倒在地上,他身上都是青紫的痕跡,被黑蛇咬中的地方正在迅速潰爛。白慕辭抱住莫敵,他嘴裡正在大口大口地吐著黑血。白慕辭檢查了一下他手臂上的傷口,發現被咬傷的小洞正冒著黑氣,她急忙從空間戒指裡拿出一些丹藥來塞到了莫敵嘴中。良久,莫敵蘇醒過來,他躺在白慕辭懷裡輕輕咳嗽著,臉色也好了許多。他抬頭看著天空,仿佛愣神一般。白慕辭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卻看到冤鬼消失的地方被撕裂了一道大口子,空中像是無底深淵一般將那些冤鬼一點一點吸納進去。她驚訝地想說些什麼,卻被莫敵捂住了嘴……她看了一眼武生,忽然明白了莫敵的用意。那天空之中撕裂開的口子根本不是什麼輪回之路。那枯井之中設有結界,結界一旦被打開,他們就會被送往真正的目的地,這個雙層結界本來就是個圈套,而那些冤鬼的魂體早已被煉化,形態扭曲,根本就無法進入輪回之路。這些事情她要如何說出口……倒不如,倒不如讓武生以為,玲玲已經走進了輪回之路。那日白慕辭和莫敵從國師府回沈府之後,白慕辭便打算跟沈三千道彆,然後回到惡生門。如今以她和莫敵的力量根本就無能為力,那個雙層結界似乎是在嘲笑他們的不自量力,是他們親手打開結界將那些冤鬼送入真正的目的地的。莫敵問她:“你打算回惡生門,不留下來繼續追查冤鬼的下落了嗎?”白慕辭苦澀地笑了一下:“你已經提醒過我了,我卻還是不信。現如今才知道,以我的力量,既做不了妖的主,也做不了冤鬼的主,更做不了六道蒼生的主,我還差點害了你的性命,都怪我。”莫敵抬起手,想安慰安慰她,那手輕輕地落在她的頭上,他說:“至少我還活著,至少武生以為郭玲玲走上了輪回之路,結局還不算太壞。”白慕辭這才記起,當時,國師府內一陣狂風大作,那靈氣儼然不是莫敵身上的,至少還有第三方在場,隻是為何莫敵從頭到尾都沒有提起過。難道,他在隱瞞自己什麼事情。或許,就連他們的相遇也隻是一場陰謀的開始,如他一般的人物竟會是個乞丐,這本身就有很大的問題。白慕辭問道:“你到底是誰?”莫敵疑惑地看著她:“我就是莫敵啊。”白慕辭看著莫敵的臉漸漸變得扭曲,那張臉上露著一個詭異的邪笑,然後慢慢化為一個青麵獠牙的怪物。他忽然狠狠撲向白慕辭,慕辭嚇了一跳,手中的劍提起又放下。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莫敵忽然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她被掐得臉色發青,眼裡閃著一些淚光。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她拔出長劍指著莫敵。那長劍仿佛不受控製一般向莫敵刺去,長劍穿透他的身體,鮮血噴湧而出……莫敵倒了下去,身上的血跡還在蔓延,她似是清醒過來,原本迷蒙的眼睛恢複清明。她看著倒在血泊之中的莫敵,又看了看沾滿血漬的長劍,一瞬如夢初醒,大汗淋漓。她蹲下身子,半抱著莫敵,想起自己曾聽過這樣的秘術,便是將夢魘放在任何媒介之上,觸摸到媒介的人就會將心中的臆想一點點放大,從而扭曲整個人的思想,將對方在自己心中妖魔化。無論神、妖、人、鬼怪,無一人可逃脫夢魘的控製,除非那人的靈力在施咒者之上。她竟想不到,莫敵所中的蛇毒其毒性根本就不在被咬的人身上,而在接觸他的人身上,誰要是碰到他身上的毒血就會被夢魘控製,將自己心中的臆想無限放大。莫敵咳嗽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伸出手劃過她的臉頰:“不要難過,我沒事。我真的不是壞人,至少,在你麵前,我不是壞人。”“我信你。”如今她如何不信,明知道她被夢魘控製喪失理智,他竟心甘情願挨了一劍。她問他,“你是如何逃出這國師府的?”“我不知道,我中了蛇毒,又被巨蟒纏身暈了過去,醒來時,那裡已經是一片廢墟,困住冤鬼的結界也破了。”她心底忽然湧起一股酸澀。是的,她的確對莫敵心存疑慮,他就像是從天而降的神明一般出現在她的生活中。她是惡生門的人啊,生而為人,命運多舛,怎麼會如此好運遇到莫敵,不止救了自己的性命,還一次次幫助自己化解危難。如果剛剛她與莫敵打鬥起來,她此刻一定命喪黃泉了吧,誰能料到,他竟甘心白白挨了她一劍……莫敵睜開雙眼,看到床頭沒有白慕辭,卻立著傅之河。他的手邊正放著一些治療外傷的藥物,一隻香爐正在細細冒著青煙,此時外頭正傳來一陣歡快的鳥叫聲。莫敵低頭,看到傷口已經被包紮過了,雖有些隱隱作痛但並無大礙。他看向傅之河,發現對方的臉色愈加不好了,一張臉素白,毫無血色,這分明就是久病之人的樣子。他雖不喜傅之河,卻不得不承認,傅之河氣質清絕,一身白衣,不染纖塵,似那折子戲中令女子癡絕的人。莫敵說:“謝謝,她呢?”傅之河笑笑說:“你且好好養傷,她正坐於花園之中喂魚呢,看上去精神不太好。”莫敵本想掙紮著起身去看她,可轉念一想,她若此時見了自己,定又想起那一劍,心中自然是不大好過的。良久,他緩緩開口:“要不,你去看看她?”傅之河輕笑:“你竟舍得。”莫敵不說話,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比起旁的,他更見不得白慕辭難受。當日救她,不過是舉手之勞,又因她似夢中的舊人。夢中的女子他至今沒看清相貌,可那輪廓卻是和白慕辭相像的。他也曾想,夢中的女子會不會就是白慕辭,可是她完全沒有與他相認的跡象,大抵也隻是相像罷了。可到底他還是淪陷了,她為他洗頭,梳頭,剃胡子,他記得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眼神,後來想想,就連在夢中也是驚心動魄的。傅之河去那庭院之中尋白慕辭。此時早已到了百花爭相開放的時節,微風拂過,院中花瓣便紛紛揚揚地飄落。白慕辭著一身黑袍立於小池邊,她伸出手,在那小池中掬了一把水,水滴在小池中激起起陣陣漣漪。傅之河走到她身旁,周圍是鳥叫聲和一片花海,美得仿佛世外桃源一般,可在這一牆之隔外卻是妖孽縱橫,危機四伏。傅之河說:“你可還好?”白慕辭點頭,心底卻是一片酸澀,因為誤傷莫敵,因為救不了郭玲玲,因為對武生的欺騙,因為對冤鬼案的無能為力。這樣,又怎麼能好得了,她一心想像沉風和涼月一樣,在山下以一己之力救助萬民蒼生。傅之河不知他們到底經曆了什麼,也聰明地不去過問。白慕辭問她:“莫敵怎麼樣了?”“他身子骨硬朗,一些皮肉傷不礙事的,要是我的話肯定一命嗚呼了。”傅之河自嘲地笑了笑,白慕辭也跟著笑了一下。她說:“那就好。”一月之後,當今武狀元武生破獲一起驚天盜竊案,被當今皇上封為鐵血欽差。不料那些盜賊背後竟還牽扯出一樁血案。原來郭員外的嫡長女並不是被妖物殺死,而是被這些盜賊殘忍殺害然後棄屍荒野,偽裝成妖物所害。買凶殺人的正是郭員外的小妾姨娘,她為了讓自己的女兒嫁入武家,便起了歹心,假意要給郭玲玲做嫁衣,將她騙至和歹徒約定好的地方。豈料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那些歹徒行盜被抓牽扯出了這樁血案。姨娘被處置,秋後問斬。而那郭媚兒欲用美色勾引武生,被下人當場撞破,自此那郭媚兒的狐媚子形象便在皇城之內傳開,一時間流言四起,坊間說書先生都將郭媚兒的行徑當成談資,名聲如臭蟲一般。當然這都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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