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下山(1 / 1)

惡生門 丁懷瑾 1296 字 3天前

白慕辭跟在大師兄沉風身後,她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此番前去公羊長老的書房也不知所為何事。沉風師兄走在前頭,白慕辭追上沉風的步伐問道:“大師兄,長老要我們去書房乾嘛?”沉風搖頭說道:“我雖不清楚,可據我推測,應該是有大事發生了。”她心裡頭隱隱感到不安,旁邊的沉風也如她一般,整張臉都繃得很緊,雙手放於背後,腳步越來越快。公羊長老的書房內,二師姐涼月也已到了。公羊長老正在擺弄龜殼,看到他們進來之後,嘴裡淡淡說道:“坐。”白慕辭和沉風跪坐在軟墊上,靜靜地聽著公羊長老發話。公羊長老已經快兩百歲了,他不是修真之人,沒有真氣護體,在普通人之中,已是高齡。他向來不大出院子,大部分的時間裡都是待在書房內占卜。公羊長老的聲音像是扔進了砂子裡麵一樣,摩擦得聲音沙啞又冗長,他用了很長的時間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最近蒼穹阜州妖物肆虐,妖氣彌漫了整個州。“那些妖物近些年一直想打破結界,放出惡生門裡的妖,讓他們被邪靈入侵,從而顛覆六道。神統治了世界已經很多年很多年了,那些妖物早就想修改天命反過來統治神界了。”沉風合十作揖說道:“公羊長老,那我們可以做什麼?”公羊長老笑了一下,他說:“你們可知你們為什麼要來惡生門嗎?”沉風說道:“天生陰陽臉。”涼月說道:“天生怪手。”白慕辭說道:“天生異瞳。”公羊長老摸摸胡子笑道:“你們啊,都是被天命選中的除妖師,因為上輩子犯了滔天大惡,這輩子一出生才會天生異相,從小多災多難,克死身邊最親近的人,隻有到這惡生門才能安穩長大。”公羊長老沉重地歎息一聲:“前些日子,臨西說是已經找到了最後的黃司。”眾人一喜,這可是件大好事,找到了黃司就能修補結界的漏洞了。不過公羊長老接下來的話又讓眾人開始擔憂,他說:“可是在回來的路上他們卻遭遇了暗害,看來,妖界又要有大的動作了,我隻怕,七萬年後魔物再次降臨人間。”此話一出,眾人都開始倒抽一口冷氣,魔是整個九州的夢魘,超出六道的物種,輕而易舉便可將天命定下的生存法則摧毀……公羊長老說:“你們的任務就是竭儘所能保護結界,千萬不要讓任何妖物靠近惡生門,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我已經準備了出島的船,明天天一亮你們就趕往蒼穹阜州,務必除妖。”等沉風和涼月走了之後,白慕辭卻被公羊長老單獨留了下來。平常公羊長老有什麼事都隻會和大師兄商量,然後再由大師兄分配任務。她因為學藝不精,從來沒有下山捉過妖,都隻是沉風和涼月時不時下山給九州大陸的人捉妖算卦,所以兩人也常常以行腳僧自稱。白慕辭看到大師兄和二師姐武藝日益精湛,她便也開始日夜兼程地練習,隻盼望能追上師兄和師姐的步伐。如今公羊長老終於同意讓她下山了,還沒等她從興奮中緩過神來,公羊長老便開口說道:“你可知我為什麼此番要你下山。”“恕慕辭愚昧,慕辭並不知,難道並不是慕辭已經有了下山捉妖的資格?”“此番臨西和黃司恐怕已是凶多吉少,我雖是要你們下山捉妖,可更多的是希望你們能找到臨西和黃司的下落,惡生門的結界已經經曆了太久太久,即使有群妖和我們守護,一旦魔物降臨,恐怕也難以抵擋。“那為何要將我單獨留下?”白慕辭不解地問。公羊長老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打開窗戶指著外麵的星象說道:“昨夜我夜觀天象,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奇怪的現象?白慕辭心底隱隱約約知道了公羊長老指的是什麼,要說和她有關的事情,那便隻有那一件事情。“代表你的那顆星宿旁邊有一顆極其暗淡的星宿,而那顆星宿明顯是神所在的位置,也就是說你的命運和神連在了一起。”白慕辭不敢置信,也就是說那幅畫真的把她帶到了七萬年前,她不止救了睚眥並且和他簽下了血契。她如今活得好好的,並沒有被血契反噬,也就是說睚眥並沒有隕落,而是在這九州大陸的某一個角落。“睚眥,那顆暗淡的星宿是睚眥。”白慕辭說。“竟是睚眥大人,蒼天啊,我九州大陸終於得救了。”公羊長老跪在地上,雙手合十看著外頭漫天繁星,渾濁的雙眼裡流出兩滴淚來。“公羊長老,他真的有那麼好嗎?”明明隻是個會欺負人的混蛋龍而已,竟被說成救世主一般的人物,坊間不也有傳言,說那是一條小氣又記仇的龍麼?“七萬年前,他用身體抗住焚天之怒,解救蒼生。坊間關於他的傳言很多,就算是神也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脾性。但在大義麵前,用自己所有的力量保護蒼生,是神龍生來的職責所在。”那條龍真的有那麼好嗎?白慕辭一想到自己的命運和他的命運緊緊連在了一起,心底就泛起一些微妙的感覺,很奇妙,睥睨眾生的神龍竟和她這樣的小人物簽下了血契。夜裡,涼月和沉風在山頂對弈,兩人的周圍是成群結隊的螢火蟲在翩翩起舞,抬頭便可看見漫天星河和一輪清冷的明月。他們時常在這山上對弈,從小時候一直到現在。沉風常說,棋如人生,人生如棋。涼月便牙尖嘴利地回應:“那不是我的人生一定要輸給你了。”她與沉風對弈就從來沒贏過,也難怪她心有不甘了。天剛破曉,海麵上還是冷冷清清的,三人便乘船離開惡生門,前往蒼穹阜州。三人穿著統一的黑袍,站立於甲板之上,巨大的白帆升起,一路順風而行。此時海麵的顏色幽深,四周寂靜得隻剩下大船輕輕滑過水麵的聲音,那甲板下的船槳是多年來一直與惡生門合作的郭老頭,靠打漁為生。他小時候差點被海裡的海怪吃了,幸得臨西長老相救才得以保命,此後便一直給惡生門的門徒做劃船槳。白慕辭慵懶地靠在甲板上,即使在這並不太明亮的天色裡,她的臉色也白得有些發慘。原本平靜的海麵忽然掀起驚濤駭浪,海水傾盆而下,將眾人的衣襟淋了個透濕。他們還不明白怎麼回事,腳下的大船開始猛烈地搖晃起來,幾條巨大的肉白色的東西從海裡麵伸出。竟是八隻巨大的章魚爪。白慕辭看著那透著黑氣的章魚爪,上麵是細細小小的顆粒,覆蓋著一層黏膩的液體。她一陣惡心,向後退了幾步,那章魚爪突然直直地朝她伸過來。她伸出劍砍斷了那黏著一層暗黃色液體的章魚爪,那爪子在甲板上跳動幾下便不動了。沉風說道:“趕緊擺陣,天羅地網,這畜生道行深得很。”眾人擺成四方陣,手中的劍變成千把長劍飛向那些肉色的巨爪,一時之間,甲板上全是巨大的章魚爪。忽然有一根章魚爪趁涼月不注意勒住了她的腰身,眼看就要把涼月抓進海裡,白慕辭飛身而上,砍斷了章魚的巨爪,卻被海裡的章魚噴了一身墨黑色的毒汁。她隻感到一陣劇痛,便從空中掉落進了海裡,耳畔似乎聽到了他們呼喚自己的聲音,“慕辭,慕辭!”噗通一聲,她隻感覺身體在不斷地往下沉,然後便陷入了一片虛無之中,她隻覺得身子很疼很疼,像是密密麻麻的螞蟻在啃食自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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