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你不用管我,我要去北園地窖……”他迎著火焰不顧一切往裡頭衝,在吳道子看來簡直是瘋了。被燒毀的木梁“撲通”一聲砸下來,吳道子將他撲倒,堪堪躲過一劫。吳道子大聲嗬斥他,“北園隻有一間荒廢的屋子,哪裡有地窖?你這樣往裡麵走,不要命了嗎?”“有的有的,屋子裡有地窖。”宋詞灰頭土臉爬起來,掙脫吳道子,跌跌撞撞走進大火中。吳道子無暇同他糾纏,悲哀地看他一眼,轉身朝外麵跑去。身後不斷有房梁落下、磚瓦塌陷的聲音,隱隱約約還能聽到人的哀嚎聲。山莊裡活著的人已經不多了,鐵衛抵擋不住叛軍,死傷大半,更彆提那些手無寸鐵的丫鬟和小廝。就算僥幸躲過叛軍的殺戮,多半也躲不過這場大火。吳道子站在山莊大門口,沉痛地望著他守護了十五年的家園,他能做的隻是把找到的兩個奄奄一息的鐵衛救出大火,其他的什麼都做不了。“吳隊長……”趙管家跪過來抱住他的大腿,“求求你救救袖兒,她被叛軍帶走了,那些人一定會糟蹋她的。”吳道子一腳將他踹開,冷笑道,“叛軍放火的時候你在旁邊遞火把,你這吃裡扒外的叛徒還敢求我,我不殺你是怕弄臟了我的手。”“是,我吃裡扒外,我不是人。可是袖兒她什麼都沒有做,她也是山莊的一份子,你們認識這麼多年,你知道的,她是一個好孩子。求你你救救她,一定要救救她,那些畜生不會輕易放過她的。”“現在後悔了?白日裡是你親手把袖兒送到叛軍麵前的。”麵對趙管家的乞求,吳道子無動於衷,“你打的好算盤,你以為把袖兒送給霍將軍前途不可限量,嗬嗬,不曾想霍將軍將把袖兒拋給了整個軍隊。自作孽不可活,這就是你背叛神機山莊背叛山莊必須付出的代價。”這場大火整整燒了三個時辰,神機山莊徹底變成廢墟,滿目瘡痍,一片狼藉。吳道子走在灰燼中,內心也如大火燒過,千瘡百孔。他忽然想起那個喊著夫人名字衝進火場名叫宋詞的男子,明明告訴他夫人不在裡麵,居然還是義無反顧衝進去。他到底要找什麼?吳道子深一腳淺一腳,根據方位,走到北園的位置。那座荒廢的屋子被燒得隻剩下半個門框,宋詞就趴在地上,埋在一堆瓦礫殘樁之下。他已被燒得麵目全非,隻十指深深插進泥土中。吳道子小心翼翼把他的雙手挖出來,隻見十指鮮血淋漓,十分可怖。這地上是鋪著地磚的,宋詞居然用手生生將地磚摳了出來,仿佛地磚下麵有什麼寶貝。對山莊一草一木皆非常熟悉的吳道子明明記得,這地磚下麵,什麼都沒有。然而宋詞知道,北園荒廢屋子的中央,有一塊活動的地磚,地磚下麵有一個地窖,通往另一個世界。這是他設計灌醉了唐詩,握著她的手用神筆親手寫下來。閣休也正是從這個地窖走出來的。隻要他從地窖中沿著地道走,就一定能見到唐詩。他一定要去看看唐詩到底怎麼了?他的眼睛被濃煙熏得看不清東西,他的雙腳像踩在燒紅的鐵碳上,他感覺自己要死了。沒關係,馬上就可以找到唐詩,也許她正瀕臨死亡邊緣,等著他的救援。可是活動的地磚怎麼不見了?他明明記得就是這一塊!他拚命摳著堅硬地磚,指甲斷裂,鮮血一滴一滴落下,在滾燙的地磚上“滋”一聲就沒了。哪怕十指連心,也已經感覺不到痛了,聽覺視覺嗅覺痛覺,好像所有感官都失去了作用。他麻木而機械地,將手指當做鐵鏟,一次一次挖下去。終於地磚鬆動,他喜極而泣。然而地磚下麵除了泥土,什麼都沒有。一定是他記錯了,不是這一塊地磚。他去挖另一塊磚,沒有,什麼都沒有。怎麼會沒有?為什麼會沒有?他拚命挖,挖了一塊又一塊,忽然“吱呀”一聲,他抬頭,巨大的房梁木帶著無數火星砸下來。原來今天是他的死期啊。“唐詩……”他深深歎了一口氣,趴在地上呼吸漸漸微弱。唐詩,如果你也死了,我是不是馬上就可以見到你了?下輩子,我一定一定不會錯過你。眼前浮現她的笑靨如花。那是很久之前,爺爺遠遠指著她說,“那個女孩手中有我們要的神筆,你多和她接觸接觸。”他略帶挑剔地看過去,看到她同周芷若說話,微微一笑,眉目如畫。他伸出手,可是什麼都觸碰不到……------------------------------------------------------承認了喜歡閣休之後,被關在這裡的每一天,都變得甜蜜而溫暖。明明是最普通的日常,也統統變得特彆起來。滿嘴泡沫一起在鏡子前麵刷牙,擠在一起窩在沙發中看書,吃飯的時候用筷子打架,為了電視節目搶遙控器。他笨手笨腳,偏偏喜歡給她梳頭,雖然小心翼翼,但她每次都痛得哇哇叫。還喜歡偷親她,尤其是故意吃得一嘴油膩的時候。最大樂趣是她在衣帽間換衣服,他突然跳進來嚇她一大跳,順便大飽眼福。她甚至想,一輩子關在這裡,好像也是不錯的選擇。什麼都不用顧忌,什麼都不用去想,無需承擔出去之後可能要麵對的風險。所有的愛情都是,越簡單,越幸福。大約是第二十五天,也許是二十六天,夜裡,她夢到熊熊大火,有人在火中痛苦掙紮,慘叫哀嚎。唐詩滿頭冷汗,忽然驚醒坐起來。閣休向來淺眠,睡眼惺忪問她,“怎麼了?做噩夢了嗎?”“好像……我好像聽到宋詞的聲音……”她臉色蒼白驚疑不定,她嘗試推測剛剛的夢境,“我已經有很多天沒有寫稿,書中世界必定發生了類似改朝換代的巨大動蕩。一定有戰爭,或許還爆發了瘟疫,宋詞手無縛雞之力,在那樣的亂世不知能否活下來……他是在叫我救他出去……”“宋詞會不會被人殺了?他長得好看,萬一被人抓起來做男寵……”她自言自語,設想了許多可能。可能嫌她囉嗦,閣休忽然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巴。她終於安靜下來,被他親的無法思考。他喃喃道,“我不喜歡你夢到其他男人,不喜歡你一遍一遍說他的名字。”他加深了這個吻,她幾乎窒息。她一直避免同他在床上接吻,怕擦槍走火一發不可收拾。但事情還是發生了,也許是他忍得太久了,也許是她提起宋詞讓他不高興了。他的吻有些霸道,沿著她的脖子暴風驟雨般落下。他滾燙的身子貼上來,這樣的肌膚相親叫唐詩一陣戰栗,她終於想起阻止他,然而聲音微弱,不懼威懾力,“不可以……不可以這樣……”“為什麼?”他並沒有停下來,咬住了她的耳垂低低笑,“為什麼?你說啊。”是啊,她還有什麼理由?她動了動嘴,狠狠一口咬在他的肩頭。黑暗中,他的眼眸像狼一樣瞪著她。她惡狠狠說,“因為如果不小心有寶寶,這個寶寶一定會有缺陷。”她喘著粗氣,把徐輕與的話一字不漏地告訴他,“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你要和我在一起,就不能有孩子不能有後代。”他愣了一秒鐘,從她身上翻下去。她盯著天花板,說不出高興還是難過。忽然聽到他問,“這玩意兒是這麼戴的嗎?”扭頭一看,他從床頭櫃裡找到一盒避孕套,還是杜蕾斯。前些日子她例假報到,在房間裡找到衛生巾的時候她已經很震驚了,沒想到連避孕套都有,這個容二爺,還真是一個妙人。“你沒聽懂我的話嗎?”她吼道,“和我在一起,我不會允許有缺陷的孩子出生,你的骨血永遠得不到延續。如果你想著去書中世界和彆的女人生一個孩子,那就趁早和我分開,我更加不會允許自己的男人三妻四妾,我們這兒是是一夫一妻製!”“沒有孩子就沒有孩子。”他輕飄飄說。“哇靠,你可是固執保守又傳統的古人,你怎麼能允許自己百年之後沒有後代祭祀呢?你們不是很看重傳宗接代子嗣延綿嗎?”他像發現了什麼,目光變得意味深長,“你在害怕。你害怕什麼?你害怕全副身心交於我?你還想給自己留條後路?”他狠狠吻下來,痛得唐詩眼淚都要流出來。他說,“你沒有後路了,你是我的,隻能是我的……”他在唐詩的筆下進過幾次青樓,唐詩寫的是聽聽曲子喝喝小酒。他也一直強調確實沒碰過樓裡的姑娘,他不好這一口。她蜷著身子呼呼大睡,他又裹上來。她困得眼睛都睜不開,還累,說話都困難。每天晚上她都被吃乾抹淨不留渣,累得她第二天早上都爬不起來……她開始懷念一個人睡床的感覺了。終於挨足一個月,容二爺果然守信用,一天不多,一天不少,把他們放出來。想想如果當初容二爺隻抓了她一個人,這一個月應該會很難捱。放他們走之前,容二爺坐在一張老虎皮的椅子裡說,“我這個癖好不希望外頭的人知道,如果傳揚開來,你們兩個不會有好下場。”閣休說,“二爺放心好了,不會有人知道的。”容二爺就看向沒有說話的唐詩。她心裡一哆嗦,馬上表態,“我保證不會說出去。您這裡好吃好喝,下次如果你又犯病了,我給你介紹人來。對了,天橋底下的乞丐最適合了,您這目標選好了,是既滿足了自己的嗜好又做了好事,一舉兩得啊。”容二爺的眼角跳了跳,不動聲色看了一眼閣休,“這就不牢你操心了,你隻要管好自己的嘴就行了。”他揮揮手,他的手下捧著一個黑盒子過來,裡頭是唐詩的神筆。估計神筆也是頭一次受到這種貴賓級的待遇。容二爺說,“這支筆還給你。是個古董,我把玩了一個月也足夠了,我不是奪人所愛之人。”“咳咳……”唐詩嗓子有點癢。容二爺忽然眉毛豎起,“你們倆失蹤了一個月,親戚朋友問起來知道怎麼說吧?”閣休都安排好了,一個月的時間,不是隨隨便便能糊弄過去的。唐詩這次終於是陪總裁出差,去外地學習。閣休借用了一個培訓機構的名字,這家機構以嚴格著稱,進去了都不帶與外麵聯係,正好連周芷若“為什麼不接電話不回短信”的牢騷都應付過去。她在工作室裡一邊寫新稿,一邊琢磨著去一趟書中世界。那邊一定亂起來了,非得把閣休這個武林高手帶著。正要給他發信息,他的QQ頭像就閃起來,點開來,這位在樓上工作的總裁說,“我現在有點不習慣24小時見不到你。”唐詩略過總裁大人表達的相思之情,說,“你什麼時候有空陪我去一趟書中世界。”“你去找宋詞嗎?我永遠沒空。”“彆這樣,大氣一點。”他轉移話題,“你不如在我的辦公室寫稿,這樣我就能時刻見到你了。這個主意好,我叫人在旁邊隔一個工作室出來。”“總裁,你冷靜一點。剛開始談戀愛呢,是有如膠似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感覺,慢慢你就習慣了。低調一點,彆整那麼大動靜出來。”“你上來。”“乾嘛?”“不乾嘛,看看你。”“你下來看啊。”“我不好意思。”唐詩一邊回複一下笑得花枝亂顫,忽然工作室的門被推開,周芷若拿著一疊稿紙走過來。她手忙腳亂把聊天窗口關起來,周芷若狐疑地看著她和她的電腦,“做賊似的,乾嘛呢?看片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