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那種事要兩情相悅才能做(1 / 1)

逃不出去,容二爺又是好吃好喝供著,唐詩基本已經對容二爺這個奇葩的癖好妥協了。房間裡有電視,在唐詩的強烈要求下,容二爺還送進來十來本書,打發時間娛樂自己是足夠了。寂寞了,還有閣休可以說話聊天。唐詩覺得這一個月並不難挨,除了晚上要睡在狹窄的沙發裡不能舒展身子,一切都過得去。但不知怎的,睡著睡著,她就到床上去了。一睜開眼就看到閣休近在咫尺的容顏,很考驗唐詩的心理承受能力。閣休說她夢遊,半夜自己爬上床,“莫約是你覬覦我的美色,日有所思夜有所想,不知不覺就爬上來了。”他側躺在床上,手掌托著臉頰,毯子從他身上滑到腰間,露出大半古銅色胸膛。唐詩手忙腳亂下床,咬牙切齒,“為什麼你睡覺還是不穿衣服?”“我在家中都習慣裸睡。”他說,“在這裡為了尊重你,我至少穿了內褲。”“我怎麼不知道你有裸睡的習慣?”他是她一手寫出來的,他的習慣愛好她一清二楚,包括他上廁所用幾張衛生紙。“是啊,我所有的習慣你都清楚。我口味清淡不吃辣,我早起飲茶不喝水,我一定要背靠牆壁入睡。我是男主角,你給我寫了許多小習慣,走路的節奏,拿筆的姿勢,喜歡的顏色……”閣休的眼神忽然變得深遠,他在她麵前耍了這麼久流氓,她好久沒有看到他臉上出現這種表情了,“你一定也知道,我不喜歡有人對我這樣了解。所以,到這個世界後,我努力想改掉你賦予我的習慣,我想變成一個全新的閣休。我吃湘菜,一盤一盤全是紅紅辣椒,吃得胃腸火辣辣痛,坐在馬桶上下不來。我躺在床中央,整晚整晚翻來覆去睡不著。我穿那些花裡胡哨顏色的襯衫,我對所有我厭惡的東西表現出親近。可是後來我發現,有些東西是深入骨髓無法改變的,比如你寫的我喜歡的異性類型……如果要我對一個明明不喜歡的女子表現出親近,我根本做不到。”“明白了這點之後,我不再強迫自己和自己作對,我慢慢接受這樣一個被寫出來的自己。”初秋的早晨,猝不及防被閣休煽情一把,唐詩都忘記他們最初討論的問題了。雖然閣休表達的是一段對自我認知的發言,但她隱隱覺得他暗示了什麼,或者含蓄地表達了什麼。這也是第一次他提起“被書寫”的命運時沒有憤怒、絕望、仇恨和不甘。他的眼底有罕見的平和,像風平浪靜的大海,灑滿金燦燦的陽光。房間裡陷入長久的沉默,唐詩沒有勇氣對他這段話做出回應,她怕一不小心說錯話就變成某個起火點,一發不可收拾。所以,最後,唐詩站在床邊,心思百轉千回千回百轉之後說,“嗬嗬嗬,恭喜你的思想覺悟更上一層樓。”明明他們之前討論的是裸睡問題……她去洗漱,半裸的閣休目送她去洗漱,為什麼感覺他的眼神好有壓力……她和閣休約法三章,“你以後睡覺必須穿衣服。”“你又不和我睡,你管我穿不穿衣服。”這個理由充分得她竟無言以對。她總不能說萬一她又夢遊了躺一張床上有礙風化,不能對自己這樣沒信心,唐詩從小到大就沒有夢遊的毛病。結果翌日早晨,她又是在床上醒過來,麵對她的依舊是閣休放大的容顏和光滑的胸膛。她鬱猝,“今天晚上我不睡了!”關在這裡什麼事都不用乾,一天到晚精神抖擻,本就睡得晚,挨到十二點,眼皮子才開始打架。黑暗中,閣休輕聲問,“唐詩,你睡著沒有?”“沒有!”過了一會兒他又問,“唐詩,你睡著沒有?”她被他問得煩,粗聲粗氣說,“你睡你的,老喊我乾什麼?”他就沒有了聲音,也許是自行睡了,屋子裡靜謐一片。她在沙發裡翻了個身,忍不住打哈欠,漸漸困意襲來,不知不覺就睡過去。有均勻輕柔的呼吸聲響起,閣休的聲音更加小心,“唐詩,你睡著沒有?”這一次,沒有回答。他躡手躡腳下床,把沙發上熟睡的唐詩抱起來,再躡手躡腳往床上走。雖然容二爺沒有虧待他們,但她這幾日好像瘦了,抱起來一點不壓手了。有一點月光從窗簾的縫隙中偷溜進來,照得屋子裡微微亮。他忽然察覺到什麼,低下頭去。唐詩睜著大大眼睛,眼底有奸計得逞的笑意。“原來是你每天晚上把我抱到床上去,還倒打一耙冤枉我夢遊。”抓到他的把柄,唐詩洋洋得意,從他懷中跳下來,成竹在胸同他算賬,“你說,你為什麼要這麼乾?”“你說,我為什麼要這麼乾呢?”他一點不慚愧,一步步靠近她。她隻得一步步往後退,最後推到牆邊,脊背幾乎貼住牆壁。他便把一隻手撐在她的頭頂,另一隻手撐在她的身側。這個動作他做過,她其實有心裡準備的,但他這次沒穿衣服,她也隻穿著單薄睡衣,夜這麼黑,周圍這樣安靜,她總覺得要發生點什麼。“我決定不追究你這麼乾的原因了,我大人大量原諒你。”她彎腰要從他的禁錮中逃走,他把她拉回來,按住她的身子忽然就親下來。孤男寡女關了這麼多天,終於要擦槍走火了。她一定是寫多了,這個時候腦海裡居然冒出這樣一句話來。他的吻也有了秋天的味道,也許因為牙膏是甜橙味的緣故。禁欲係的他,明明沒有多少接吻的經驗,動作卻老道得叫人舒服,像小時候吃棉花糖,一口咬下去,又軟又柔又甜。他的聲音就在她耳邊,“我為什麼這麼乾呢?因為我不舍得你睡沙發。”他低低笑,聲音有些含糊,“當然,我也不舍得自己睡沙發。”說完這句話他居然開始親她的耳垂,手也慢慢滑進她的衣服裡攻城略地。粗糙的指腹劃過光滑的肌膚,帶來觸電般的戰栗,唐詩努力把自己拉回來,按住他的手好言相勸,“閣休,不可以……這種事情要男女兩情相悅才能做……你放開我……”“我們不是兩情相悅嗎?”他低聲問,嘴唇擦著她肩頭的肌膚,像一隻隻螞蟻輕輕啃噬。他是故意的,擾亂她心神,叫她不能好好說話。她想推開他,但手上沒有力氣,連氣息都有些起伏不定,“我們當然不是兩情相悅,我又不……”喜歡你三個字被閣休堵進她的口中,好不容易他放開她,她終於能繼續說話了,“我不——”他又吻上來,根本不讓她把一句話說完整。最後她急了,狠狠咬了他一口。他吃痛,舔著唇瞪她,“你說謊,你就是不敢承認喜歡我。你自以為了解我,你覺得我自私自利薄情負心利益至上,明明喜歡上了我卻因為害怕受到傷害所以不敢承認。”她有一瞬間的慌亂,也許是他把窗戶紙揭開,逼得她不得不麵對這個現實。一直以來,她都告誡自己不能喜歡他,不敢喜歡他,恰恰忘了,這些不能和不敢的前提,是已經喜歡了他。如若不是心動,她又何須警告自己?“我就不相信換了其他男子,你會放任他一次又一次親你!”說好要遠離他,偏偏做不到,一旦他有需要,立刻在他身邊,萬死不辭。唐詩額頭沁出冷汗,嘴唇囁嚅,她想否認,可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咄咄逼人,捧住她的臉盯牢她的眼睛,目光像孫悟空的火眼金睛,她無所遁形。“你給自己找了那麼多借口,為什麼就是不勇敢地承認喜歡我?”他說,“我的自私自利薄情負心利益至上,統統是你寫出來的,你要對我負責。”他就是有那麼多歪理胡攪蠻纏,“因為如果不是你,就會有其他女孩子,你總不能因為我是那樣的人就要求我沒有感情生活。你怕被我傷害,應該也不希望彆人受到傷害吧?所以唐詩,你隻能舍己為人了。幸好,我要的也隻是你。你知道的,我冷酷又無情,輕易不會與旁人親近。你不會叫彆的男人一次次親你,我也不會一次又一次親不喜歡的女人!”“你說絕對不會喜歡我,我也說過絕對不會喜歡你。可是,我們都沒有辦法控製自己。”其實不是沒有端倪的,他是那樣冷情冷心的男人,唯有對她不一樣。以她對他的了解,細細想一想就知道答案,可她不敢承認喜歡他,也不敢去相信他喜歡她。她寧願相信這是他的利用,是他要融入這個世界不得不抓牢的依仗。她一直覺得,愛情在他心中是次要位置,她不想讓自己站在那樣的位置。她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同他對視,一字一句道,“是,我是喜歡你。”閉閉眼,悲壯地說,“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我會對你負責。”他反而哈哈大笑,捏了捏她一臉的舍身就義。“我問了你那麼多為什麼,為什麼一直在我身邊,為什麼無怨無悔幫助我,為什麼奮不顧身救我,你剛剛說的五個字是我最希望聽到的回答。”他湊到她耳邊低喃,“唐詩,我高興,我真的很高興。”唐詩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有能力叫他這樣歡喜,眼眶不禁微微濕潤。也許這就是宿命,她寫了一個她喜歡的他,寫了一個喜歡她的他,當他跳出書中世界來到她身邊,就再也躲不開了。“睡覺去吧。”他忽然說。她有些扭捏,“雖然我們兩情相悅,但是……但是……”她支支吾吾說不出口,他狹促一笑,“你想到哪裡去了?我說的睡覺就是睡覺,唐詩,看不出來你思想這麼淫蕩。”她抬起手肘,狠狠撞他胸口。最後兩個人一起躺在床上,他非要抱著她睡覺。麵對麵,灼熱呼吸噴在對方臉上,這個姿勢一點不適合睡覺好嗎?唐詩轉過身,背對他,他就從後麵抱住她。這個姿勢她倒可以接受,迷迷糊糊正要睡著,聽到他忽然輕聲說,“謝謝你喜歡這樣的我。”她一動不敢動,連呼吸都怕重了。她寫過那麼多,最喜歡寫男主角壞得無可救藥偏偏對女主角一往情深,寧負天下人也不會負了女主角。周芷若檢查她的稿子經常對她這個想法嗤之以鼻,“太假了,這樣的男人野心大重利益,縱然有喜歡的女人,也不過是附屬品,隨時可以丟棄。也就是,小女生們都喜歡這樣的幻想。”就是現在,她承認了喜歡他,內心還是有懷疑和忐忑。謝謝你喜歡這樣的我。然而,為了他這一句話,即使前路有荊棘,她也願意嘗試著走下去。她睡著了,沒有聽到過了很久很久,閣休又輕聲說,“如果將來你發現我做了令你傷心的事,你還願意繼續喜歡我嗎?”與此同時的書中世界,朝廷征戰沙場殺敵無數的霍大將軍,因為功高蓋主,受到皇帝忌憚,被安上通敵賣國的罪名。遠在軍中的霍將軍,本待回京證明自己的清白,卻聽到一家老小慘死獄中的消息。在軍中威望極高一呼百應的霍將軍受到刺激,終於在仇恨的驅使下,揭竿而起,真正反了。他統帥的二十萬大軍聽他號令,一路殺向京師。朝廷不斷派兵鎮壓,一邊是朝廷數百萬的鐵騎,一邊是勢如破竹的叛軍,所到之處,血流成河,民不聊生。終於攻到暘州城,霍將軍想起昔年到鑄劍山莊求劍被拒的屈辱,領兵殺入神機鑄劍山莊。吳道子率鐵衛拚死抵抗,到底與叛軍力量懸殊,加上貪生怕死的趙管家與叛軍裡應外合,山莊終於被破。鑄劍山莊曆年鑄造和珍藏的寶劍名刀被洗劫一空,最後叛軍放了一把大火,熊熊燃燒了整個山莊。這個晚上,暘州城火光衝天,叛軍的鐵騎震響大地。宋詞從睡夢中驚醒,察覺到外頭的動靜,大驚失色,“難道……難道……”他知道,若是創始者死了,書中的世界將地動山搖毀天滅地灰飛煙滅不複存在。這是預兆嗎?是這個世界滅亡的前奏嗎?唐詩,她難道死了?宋詞臉上血色儘失,顧不得穿衣服,胡亂套上鞋子朝神機山莊奔去。那是是非之地,雖然叛軍已經離開,但沒有人敢靠近,有的隻是從那個方向逃竄開來的人群。曾經顯赫一時的神機山莊陷在一片火海中,濃煙翻滾,熱浪襲來。他拿濕帕子遮住麵孔就往裡走,他看不清前方的路,他被嗆得咳出眼淚,可是他的腳步停不下。一想到唐詩可能死了,他的整顆心就像被人挖出來,幾乎痛得無法呼吸。他沒有辦法和她在一起,他錯過了她,他隻希望她開開心心活著就好。他以為沒有了爺爺對神筆的覬覦,她不會再有危險。可是為什麼,她會忽然死了?閣休沒有好好保護她嗎?他不是武林高手嗎?“唐詩,唐詩。”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濃煙熏出了眼淚還是真的哭了,真是沒用啊……這時有人從火光裡衝出來,聽到他的聲音一愣,“你找夫人……她不在裡麵,她早和莊主雲遊四海去了,你快出去吧。”宋詞認得這個人是叫吳道子,是山莊裡的一個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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