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另一個世界(1 / 1)

秦濤安頓好了金熒後,終於騰出手來安頓武峯了。“我本來應該留你在這裡,畢竟你在這裡會更安全些,但是你看金熒的狀況,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就會……”秦濤一直孤傲的眼睛裡蒙上了一層霧氣。“沒事,我明白。”武峯拍拍他的肩膀算作安慰,“我好歹也是個警察,槍法也還算不錯,這次是沒有防備,下次他要是再敢來,你把你那個什麼龍牙彈給我一些,我準保把他打成篩子。”“龍牙彈不能用一般的火器發射。”秦濤苦笑了下,“非得用彈弓之類的冷兵器,恐怕你是用不慣的,還不如我幫你做一下處理。”秦濤說著,突然拿出兩隻龍血蛋,在武峯頭上擠破,綠色的龍血從武峯的頭上澆下,把他的衣服淋了個透濕。“你……乾嘛啊!”“先給把你的衣服用龍血浸透,然後我再給你勾一盆龍血水洗澡,雙管齊下,應該蚩尤就不能隨便近你的身了。”“這味兒……”武峯皺皺眉頭,“那我以後隻能穿這一身衣服了是麼?”“至少這段時間,你最好隻穿這一身衣服,等到未來金熒的事情……有了結果,再換也不遲。”“行吧,兄弟。不管怎麼說,謝謝你了先!”武峯開著標致車,把車窗開得老大,海邊的風一吹,那身浸了龍血的衣服,很快就變得硬邦邦的,弄得武峯渾身很癢癢。他強忍著身上的不適,來到了洪飛的辦公室。“老天爺,你竟然還有心情來我這兒閒晃!上午的例會你沒參加,據說你們頭兒正在大發脾氣呢!”洪飛從椅子上跳下來,閒閒地圍著武峯來回轉著,他好奇地看著武峯身上散發著奇特氣味的衣服,剛想靠近,又被他身上的味道熏得離得老遠。“你……這是去乾什麼了啊?這一身的味兒!”洪飛捂著鼻子說。“你就忍忍吧,之後的一段時間我隻有這一身衣服可穿。”“哥們你掙得應該比我多吧,怎麼日子過成這樣了,要不我借你點?”“不用,不是錢的事兒,是命的事兒。這衣服上的是龍血,有了這龍血,我之後才比較可能保住命。”“龍血?”洪飛聽了,似乎完全忘記了龍血難聞的氣味,主動靠了過來,甚至還用手指好奇地在武峯的衣服上搓了搓。“這就是,傳說中的龍血啊!”洪飛兩眼放出光芒,換上了一副迷弟的表情,抓著武峯的手說:“好峯哥,你能不能跟我說說,這寶貝龍血到底是哪兒弄的?這玩意兒,稀罕得很呢!”“你連這都知道!”武峯驚奇地睜大了眼睛,“洪飛,我越來越覺得需要對你刮目相看了!”“咳!我就是喜歡瞎看一些古書……我了解的,淨是些沒用的東西,不然怎麼這麼多年還困在這裡沒啥長進……”“你該不會也知道精衛和蚩尤之間的故事吧!”“確實是,略知一二。”“洪飛,沒看出來,你竟然是個不出世的大師啊!”武峯激動的握住了洪飛的手,“你跟我說說看,這些稀奇古怪的人,都是怎麼到我們這裡來的!這個你知道麼!”“其實從你一開始跟我說這個案子可能有鳥怪的參與時,我就想到了精衛和蚩尤這檔子事兒,但是還不敢確定,今天算是坐實了。你跟我過來。”洪飛帶著武峯到解剖間,雖然解剖台上並沒有任何實體,但還是讓人覺得冷颼颼的。洪飛揭開罩在牆上的塑料布,武峯這才發現,原來這霧麵塑料布下的牆麵,竟然釘著一張世界地圖。“總是擔心會被什麼奇怪的東西濺上去,我就罩了塊塑料布。”洪飛點點那地圖說:“仔細看看,這地圖有沒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武峯盯著地圖看了半天,最後無奈地搖搖頭。“你看這裡。”洪飛用手指著地圖的一角,武峯這才發現,這地圖上,原本他們熟悉的應該是一個尖角的地方,竟然好像被人生生切下了一角,變成了一個小小的橢圓形。“意大曆!意大曆那個地方竟然不是尖的!是橢圓的!”“沒錯!”洪飛意味深長的點點頭,“在那個世界裡,意大曆的地形不是尖的,而是橢圓的。”“那個世界?你是說……這地圖……”“這地圖是十年前,一個來我家投宿的男人無意中留下的。你看地圖最上麵那行字。”武峯眯起眼睛,才勉強看清了地圖上最上麵的一行小字:“如果下次小組比賽侯毅還輸給鄒欣欣侯毅就是豬。”這行字的後麵,是一行華麗的印刷體:獵人學院培訓課程專用。“獵人學院?”“這恐怕也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東西。”“洪飛,你這麼說讓我覺得很害怕,這個世界,那個世界,難道不是隻有一個世界麼?”“按照物理學的說法,每一個決定都可能會產生一個平行世界。”洪飛好像早就意識到了武峯會有這樣的反應,立刻開啟了解釋模式,“早上決定喝咖啡的你和早上決定喝豆漿的你,就是生活在兩個平行世界的人。這麼多的重大自然事件、曆史事件,可能分裂出無數個的平行世界,說不定在另一個世界,就有人管‘意大曆’叫做‘意大利’呢!這完全有可能!”“我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你彆急著害怕先,不管有多少不同,整體上來說,這些平行世界總是共性多於不同。比如你看,我們都聽過精衛和蚩尤,隻不過我們這兩個世界裡的精衛和蚩尤,他們的故事不怎麼一樣而已。”“所以他們和我們既相同,又不同?”“你說得太對啦!”洪飛猛地拍了一下武峯的肩膀,“就是這個意思!很多很多的相同,以及一點點不同。”“太亂了,真是,太亂了!”武峯扶著額頭,無力地坐在椅子上。“沒事,你放心吧,這情況不會持續很久的。”“為什麼?”“因為十年前那個突然出現在我家裡的訪客,也並沒有長久地待下去。我想每個人都是有屬於自己的世界的,在另一個世界裡長時間的待下去,哪怕是他願意,估計他的身體也會承受不住。世界和世界之間,總是應該有些界限存在的吧!”“那這麼說,秦濤他……也應該呆不了多久了吧!”秦濤安置好金熒,終於有了時間處理自己。他挽起袖子,仔細查看了一下那些猶如黑色的毒蟲一樣趴在自己胳膊上的血管。那些血管原本隻是安靜地伏在他的皮膚下,但在他來到這裡的三年之間,卻逐漸從他的皮下慢慢隆起,變成了一條條無法忽視的溝壑。其實也難怪,比起原定的任務時間,他在這裡已經逗留了太久了,這個世界和他的世界是如此相似,但又如此不同,以至於他竟然完全忽略了在這裡久留的危險。不,他早就明白一定會有問題的,不然族裡就不會給出“半年完成任務”的要求,是他自己選擇在這三年裡陪在金熒身邊,看她一次次絕望地幻化成精衛,又一次次恢複成他心愛的姑娘。他以為他能救她,但最後,能給她的可能無非是一座美麗的墳墓。巨大的無力感包圍了秦濤,他忍不住一拳又打在了牆壁上。回過神來,他深吸一口氣,又開始了自己每天都要重複的過程。他用匕首輕輕劃開了自己靜脈,渾濁的黑色血液噴湧而出。他冷靜地看著血液流進一個小小的燒杯裡,當黑血達到200毫升時,他冷靜地按壓住了止血點,給自己打上了止血帶,然後在自己的傷口處附上了厚厚的一層還魂草,靜靜地打了一會兒坐。大概半小時的光景,他查看了一下胳膊,血管沒有那麼鼓脹了,揭掉已經乾了的還魂草漿,手上的傷口也已經消失了。秦濤端起那杯黑色的血液,衝著東方舉了舉:“侯毅哥,總是我對不住你,受這樣的罪,也沒什麼好抱怨的。”說完,他拿起杯子吧,把其中的黑色血液倒進了花園裡,花園的地麵上瞬間發出了“滋滋”的腐蝕聲。秦濤收拾好這些器皿,又躡手躡腳地上了樓,卻沒想到在樓梯口就遇到了金熒。金熒身上勉強掛著一件晨衣,臉小到幾乎不及秦濤手掌的大小,脖子下的鎖骨像是兩根橫放的筷子似的,幾乎快要從皮膚下戳了出來。她瞪著眼睛,死死盯著秦濤,如果不是她胸脯還在輕微地起伏,恐怕大部分人會覺得她是一具死不瞑目的乾屍。“你到處亂跑什麼,多休息一會兒啊!”秦濤嘴上輕輕埋怨著金熒,伸手就要把金熒抱起來。“反正橫豎是個死,還不如多醒著,還能多看你一會兒。”金熒推開了秦濤的手,而是把乾枯的手臂搭在秦濤的肩膀上,扶著他一步步挪下了樓。兩個人在樓下枯坐了一會兒,為了緩解尷尬,秦濤主動去給金熒衝了一杯咖啡。端到金熒麵前的咖啡杯裡,拉了一個醜萌的小狗拉花,金熒虛弱地笑了笑,想要端起咖啡杯,卻歎了口氣,捋了捋頭發,直接俯下頭,像隻小狗一樣用舌頭舔了舔咖啡。“好喝。”她上嘴唇上的奶泡像是一圈小胡子,讓她看起來也萌了一些。“你……為什麼……”秦濤卻突然哽咽了起來。“彆難過,我真的是連這杯咖啡都端不起來了。秦濤,恐怕我們要討論一下我死之後的事情了。”“你不會死的!”秦濤突然爆發了起來。從來不曾崩騰過的眼淚第一次在他眼睛裡洶湧,他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扯成了幾半,疼到幾乎要麻木了。“彆這樣……彆這樣……”金熒輕輕按著秦濤的手,試圖平複秦濤的痛苦。但秦濤拚勁了全力,還是沒能阻止兩行淚水順著自己的臉龐流了下來。“要不,你想哭,就哭吧……”金熒輕輕拍著秦濤的背,任憑這個曾經屠過龍的男孩,在自己麵前哭成一個孩子。過了許久,秦濤終於平靜了下來。金熒又緩了一會兒,繼續交代說:“我想好了,最近可能得麻煩你幫我做兩件事。“第一,你記得去一趟孤兒院,讓院長敲敲我曾經住的那個房間裡的牆,裡麵有一塊磚被我拆空了。裡麵放著一本日記。不用還給我,你自己抽空看看。沒什麼大不了的秘密,無非是讓你更了解我而已。等我死了,你就把這日記和我一起燒了。“第二,你跟武警官說說,如果還沒有人簽收南宮碩的屍體,我願意簽收,並負擔全部的費用。等這些都辦完,就把我和那日記和南宮碩,都撒進海裡吧!我們這些苦命而無根的人,就像是浮萍一樣。那就乾脆哪兒來哪兒去,在海裡尋一片安息之地吧!”“你彆放棄,我們還有機會!”秦濤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可信一點,但裡麵還沒有散去的哭腔完全破壞了他這一努力。“沒事的,真的,我死沒關係,我隻是,舍不得你……”秦濤再也忍不住了,拉過金熒,緊緊地摟在了懷裡……傍晚,金熒吃過晚飯就去休息了,秦濤獨自出門了。他已經確認過了,房子四周都灑了龍血,蚩尤進不來,另外他鎖了店門,還囑咐小黑寸步不離地守在金熒身邊。出了店門,他又掏出短笛,對著空中飛翔的海鷗吹了一隻短短的曲子,那些鳥兒呱呱叫著,像是聽懂了他的笛聲一樣,盤旋在紫藤花咖啡館的上空,幾乎成了一朵不斷移動的海鷗雲。“你這出門都要吹個笛子,真是夠浪漫的啊!”武峯懶洋洋地半倚著車門,莫名其妙地看著秦濤衝海鷗揮手。“你不懂的事情還多著呢,不吹笛子它們怎麼知道應該做什麼?走吧!”武峯撇撇嘴,給車打著了火。早上接到秦濤電話的時候,武峯還是有點不太敢相信,這個秦濤竟然會有求自己幫忙的一天。不過他頭天聽了洪飛的說法,正對秦濤這個來自另一個平行世界的人有興趣的很,加上去的又是金熒兒時的孤兒院,與本案相關,他自然很樂意同行。兩個人開著車,一路上沒什麼話題,武峯幾次試圖向秦濤問起“那個世界”的事情,都被秦濤三言兩語打發了過去。武峯隻好悶著頭開車,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後視鏡裡的情況。突然他注意到,後視鏡裡似乎總有一個黑點,一直在不遠不近的距離跟著他們。他眯著眼睛也依然看不太清那具體是什麼東西,便故意改變車速,試探對方,卻發現對方總是維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跟著他們。“秦濤,你看看我們車後麵,到底跟著什麼東西?”“沒事兒。”秦濤神態自若,“那是我為了今天專程請來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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